吴修安--《晋故武威将军魏君侯柩》考释

早期中國史研究 第三卷第二期 December 2011 57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 吳修安* 本文利用現存三種〈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簡稱〈魏雛柩銘〉） 拓片，結合相關資料，考證〈魏雛柩銘〉的出土時地與流傳，並依據《六 朝墓誌精華》中的拓片，重新考訂釋文。 關鍵詞：魏雛 鄒安 羅振玉 有正書局 郭玉堂 * 臺灣大學歷史學系博士候選人 TAO ．58．吳修安 前 言 一、〈魏雛柩銘〉拓本及其出土時間 二、拓本及錄文 結 語 前 言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以下簡稱〈魏雛柩銘〉)， 一九○九年出土於洛陽城東北，原石曾歸羅振玉收藏，現 已不詳所在，僅存拓本可供考察研究，最常被學界所引用 的是收錄於趙萬里《漢魏晉南北朝墓誌彙編》的羅振玉藏 拓。1二○一○年春，筆者在準備〈魏雛柩銘〉的釋讀報告時， 發覺在羅振玉的藏拓之外尚有二份拓本，其中一份拓本的文 字辨識度較高，有助於對現行諸家釋文做更確切的考訂。因 此，本文首先考察現存的〈魏雛柩銘〉拓本，接著依據拓本與 諸家釋文重新考訂釋文。 根據拓本及相關記載，柩碣為磚質，長45.5釐米，寬21釐 1 趙萬里編，《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北京：科學出版社，1953）（臺北： 鼎文書局，1972年翻印），亦收入新文豐編輯部編，《石刻史料新編》第3 輯（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6），第3冊。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59． 米。2柩銘刻於正、反兩面，除碑額外，計13行，陽面一行12 字，陰面一行10字，共142字。另有二石柱，刻有年、月、 日，其中之一下半殘缺。 一、〈魏雛柩銘〉拓本及其出土時間 就目前所見，〈魏雛柩銘〉的拓本有三個版本，一是鄒安 （1864-1940）所收藏的拓本，收錄於一九一八年由他編輯的《古 石抱守錄》。拓本碑陽部分有「適廬所藏」之印章，「適廬」 即鄒安的號，鄒安在拓本之後記云：「河南洛陽東鄉本年出 土，……戊午（1918）十月鄒安記」，3這是〈魏雛柩銘〉最早 的拓本與有關著錄。此拓本亦為華人德主編的《中國書法全集 13（三國兩晉南北朝編：三國兩晉南北朝墓誌卷）》所收錄，4此 一拓本現藏地不詳。 二是羅振玉（1866-1940）所收藏的拓本，收錄於趙萬里編 2 趙萬里編，《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收入新文豐編輯部編，《石刻史料新 編》，第3輯，第3冊，頁38。 3 鄒安輯，《古石抱守錄》，收入新文豐編輯部編，《石刻史料新編》，第3 輯，第1冊，頁181-184。 4 華人德主編，《中國書法全集13（三國兩晉南北朝編：三國兩晉南北朝墓誌 卷）》（北京：榮寶齋出版社，1993），頁196。 TAO ．60．吳修安 纂的《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簡稱《集釋》）。5拓本碑陽部分 有「適廬金石」的印章，可知此拓本原是由鄒安所收藏。碑陰 部分則有題記與「壽祺」的落款印章，「壽祺」為鄒安的字， 題記對〈魏雛柩銘〉的出土與拓本的流傳做了說明：「戊午洛 陽出土，李佑擕滬，為余所見。羅雪堂適自東返，屬作緣， 次年卒歸之。留拓不多，檢□此本，以奮鐙拓之惠。」6據此， 〈魏雛柩銘〉的原石是在一九一八年由李佑帶至上海，後來在 鄒安居中牽線下，於隔年為羅振玉所收藏。李佑為何許人 耶？目前已無法得知。而在此之前，鄒安已至少留下了二份 拓本，一份收錄於《古石抱守錄》，另一份則送給了羅振玉。 因此羅振玉的拓本與鄒安所藏的拓本是系出同源。據趙超《漢 魏晉南北朝墓誌彙編》所記，這份拓本應該被收藏在北京圖書 館。趙萬里在編纂《集釋》時正任職於北京圖書館，因此運用 了大量的北京圖書館藏拓，有理由相信〈魏雛柩銘〉的拓本也 是其中之一。但是《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並 未收錄〈魏雛柩銘〉的拓本，《北京圖書館藏墓誌拓片目錄》 也未著錄，檢索中國國家圖書館（原北京圖書館）「中文拓片 資源庫」亦未發現其蹤跡，7因此現在這份拓本是否收藏在北京 圖書館仍待證實。 以上二份拓本的樣式與清晰度相近，然而部分字形的辨 識度不佳，以致學者們的釋文頗有出入。其中華人德是以鄒 安的藏拓為釋讀依據，趙超和毛遠明則是根據羅振玉的藏拓 5 趙萬里編，《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頁38、282-284。 6 趙萬里編，《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頁283。 7 「中國國家圖書館特色資源」（圖書頻道 - 碑帖菁華），網址： http://res4.nlc.gov.cn/home/ index.trs?channelid=11，2011年6月1日檢索。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61． 來釋讀。 另一份則是《六朝墓誌精華》8所收錄的拓本，據書前湯安 的序文所述，此書所收錄的拓本是由「有正主人復加審擇」，9 亦即是由有正書局的創辦人狄葆賢（1875-1921）搜羅選擇，而 於一九二○年出版。狄葆賢，江蘇溧陽人，當時寓居上海， 是頗有名氣的文物收藏家與報人，有正書局則是當時上海眾 多中小型出版社之一，專門出版書畫與古籍。10此一拓本已經 過裁切，且碑額與石柱皆未收錄，已非原來的樣式，因此無 法得知拓本的來源及其收藏者。狄葆賢、鄒安和羅振玉當時 都是寓居於上海的文物收藏家，因此狄葆賢有可能向鄒、羅 二人商借〈魏雛柩銘〉拓本，但這已無法證實。由於此拓本經 過裁切出版，相較於鄒、羅二人刊出之拓本，此拓本較為清 晰，字形的辨識度高，是釋讀〈魏雛柩銘〉時應參考的拓本。 關於〈魏雛柩銘〉的出土時地，最早見諸於鄒安的《古石 抱守錄》，記文提到〈魏雛柩銘〉是在戊午年（1918）於洛陽 東鄉出土，此一訊息也見諸他在給羅振玉〈魏雛柩銘〉拓本所 寫的題記。但是不同於鄒安的記載，郭玉堂（1888-1957）在《洛 陽出土石刻時地記》（簡稱《時地記》）卻載明〈魏雛柩銘〉是 在清宣統元年（1909）於洛陽城東北十八里西呂家廟村東北半 8 有正書局輯，《六朝墓誌精華．四集》（上海：有正書局，1920年石印本）。 此書國內僅見傅斯年圖書館收藏，為善本圖書，特別感謝史語所助研究員 鄭雅如女士協助申請列印〈魏雛柩銘〉。 9 有正書局輯，《六朝墓誌精華．一集》，〈序〉。 10參見朱聯保編撰，《近現代上海出版業印象記》（上海：學林出版社， 1993），頁214-215。 TAO ．62．吳修安 里許出土。11兩者對於出土時間的記錄差了九年，這並未引起 學界的注意。12對此筆者認為就訊息來源而言，《時地記》的 可信度比較高。首先，鄒安在一九一八年前後主要在上海地 區活動，13而他所收藏的〈魏雛柩銘〉拓本是得自於李佑，相 關訊息也應該是來自李佑。李佑所言是否屬實成為關鍵，然 而李佑為何許人？他是如何得到〈魏雛柩銘〉的原石？目前一 無所知。而郭玉堂則一直居住在洛陽邙山南麓（今河南孟津縣 劉坡村），據他為《時地記》所寫的序文，「幼貧失學，乃鬻 碑帖以自給」，很早就接觸洛陽出土碑刻，後來在馬衡等學者 的影響下，「遍走畝邱，登陟岡壠，片石隻器之出，詢及童 婦，有資異聞信筆注記，搜求墨本無分真偽」，花了二十餘年 的時間，將「邇來邑境內外，石刻出土經過」，予以記錄。14因 此郭玉堂關於〈魏雛柩銘〉出土時地的記錄必定有所依據，比 鄒安的記錄更值得相信。15筆者推測李佑恐怕是以非法手段取 得〈魏雛柩銘〉的原石，對其出土背景資料並不甚注意。然他 11 郭玉堂原著，氣賀澤保規編著，《復刻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東京：明 治大学文学部東洋史研究室，2002），頁9-10。 12 二說皆有學者引用，持鄒安之說的有毛遠明的《漢魏六朝碑刻校注》，引 用郭玉堂記錄的則有《六朝墓誌檢要》、《河南碑志敘錄（一）》與華人 德主編，《中國書法全集13》。 13 鄒安在1916-1920年間於上海哈園擔任《藝術叢編》主編，可參見袁英光、 劉寅生編著，《王國維年譜長編（1877-1927）》（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 1996），頁136-316；陳鴻祥著，《王國維傳》（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頁453-506。 14 郭玉堂原著，氣賀澤保規編著，《復刻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頁7。 15 郭玉堂的依據為何，仍有待考證。郭玉堂所收藏的石刻拓本多達十二萬八 千份，1966年已損贈給洛陽博物館，然並無目錄可供查詢，因此無法得知 其藏拓中是否包括〈魏雛柩銘〉。參見郭培育、郭培智主編，《洛陽出土 石刻時地記》（鄭州：大象出版社，2005），〈出版說明〉。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63． 將〈魏雛柩銘〉原石攜滬兜售的舉動，也使得〈魏雛柩銘〉始 為學術界所知。 二、拓本及錄文 由前文可知，〈魏雛柩銘〉的拓本有三個版本，其中鄒安 藏拓與羅振玉藏拓的樣式與清晰度相近，現行三份錄文──趙 超、華人德與毛遠明釋讀──分別依據這二份拓本，以下錄文 就以這三份釋文為基礎，依據《六朝墓誌精華》所錄拓本進行 考訂而成。 TAO ．64．吳修安 圖1 「魏雛柩銘」碑陽（羅振玉藏拓）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65． 圖2 「魏雛柩銘」碑陰（羅振玉藏拓） TAO ．66．吳修安 圖3 「魏雛柩銘」石柱（羅振玉藏拓）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67． 圖4 「魏雛柩銘」碑陽（《六朝墓誌精華》） TAO ．68．吳修安 圖5 「魏雛柩銘」碑陰（《六朝墓誌精華》）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69． 【碑額】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 【碑陽】 1. 君諱雛，字德義。世以仁惠16積修 2. 為稱。願17閑文武，軍旅名奮。尚忠 3. 信，行履18篤敬19。色養恩20潤，入孝出 4. 弟，敦竺21骨肉。學伊蘭芷，顧祇22俯 5. 仰靡佪。其內顯侍閣，桓桓皇庭23。 6. 德素□相24，當冠世榮。不幸卒。厥 16 趙超釋作「勇」，但此字與（陰2-2）「惠」的寫法相同，毛遠明和華人德 皆釋作「惠」，故從之。 17 趙超釋作「願」，而毛遠明認為是「體」的俗字。從字形上看此字應為「願」 的異體字，故從趙超之說。參見教育部《異體字字典》網路版： http://dict.variants. moe.edu.tw/yitia/fra/fra04565.htm 18 趙超與華人德皆釋作「履」，毛遠明釋作「睦」，從字形與文意看來，「履」 字比較符合，故從之。 19 華人德釋作「敬」，毛遠明釋作「 」為「願」的異體字，趙超未辨識。 從《六朝墓誌精華》的拓本可以很清楚看出應為「敬」字。 20 毛遠明釋作「恩」，趙超與華人德皆未辨識，暫從毛遠明之說。 21 華人德識作「竺」，毛遠明釋作「世」，趙超未辨識，從《六朝墓誌精華》 的拓本可以很清楚看出應為「竺」字，且較符合文意。 22 趙超與華人德皆未辨識，毛遠明將此字釋作「 」，為「祇」的異體字， 暫從之。 23 趙超釋作「庭」，毛遠明釋作「室」，華人德未辨識，從《六朝墓誌精華》 的拓本可以看出字形接近「庭」字，且較符合文意，故從趙超之說。 TAO ．70．吳修安 7. 息25曰忠，等禮服闋，意26□27愎罔極， 8. 乃刊石榜28銘冢29左30。其辭曰： 【碑陰】 1. 峨峨魏君，受性清倫。終溫 2. 且惠，淑慎其 身31。□32行33淵34泰， 24 趙超釋作「相」，毛遠明釋作「哲」，華人德未辨識，從字形看，「相」 字較符合，故從趙超之說。 25 趙超與華人德皆釋作「息」，毛遠明釋作「 」，為「德」的異體字，然 此字字形與文中其他「德」字不同，從《六朝墓誌精華》的拓本可以很清 楚看出應為「息」字，故從趙超、華人德之說。 26 趙超釋作「意」，毛遠明釋作「竟」，暫從趙超之說。 27 毛遠明釋作「基」，趙超與華人德未辨識，從字形與上下文意尚無法判斷 是否為「基」，故存疑。 28 趙超釋作「移」，毛遠明釋作「揚」，華人德未釋，從《六朝墓誌精華》 的拓本可以很清楚看出應為「榜」字。 29 毛遠明與華人德皆將此字釋作「冢」，趙超釋作「家」，從《六朝墓誌精 華》的拓本可以很清楚看出「冢」較符合字形，故從毛遠明、華人德之說。 30 華人德將此字釋作「左」，趙超釋作「人」，毛遠明釋作「石」，從《六 朝墓誌精華》的拓本可以很清楚看出應為「左」字。 31 趙超釋作「經□且重淑性具□」，華人德釋作「終□且惠淑□其□」，毛 遠明釋作「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就字形而言，有若干字看不清為何字（第 二、六個字）或難以判斷為何字（第一、七個字）。然中古時期誄詞、墓 誌常見「終溫且惠」和「淑慎其身」二詞，其典故出自《詩經．燕燕》， 故從毛遠明之說。 32 毛遠明釋作「德」，趙超與華人德皆未辨識，但字形與同文「德」（陽1-5） 字不同，故存疑。 33 毛遠明釋作「行」，趙超與華人德皆未辨識，暫從毛遠明之說。 34 毛遠明釋作「淵」，趙超與華人德皆未辨識，「淵」字較符合文意，故從 毛遠明之說。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71． 3. 動則宣羣。弘猛英傑，不屈 4. 就聲。出處合度，操不佪傾。 5. 早失覆差，冥冥35永□。 【右石柱】 1. 元康八年二月甲戌朔十日， 2. 將軍魏君之神柩也。 【左石柱】 1. 元康 2. 將軍 錄文說明：本墓誌中的異體字於釋錄時大致改為目前通 行字，不逐一造字。惟若干字因電腦字庫可支援，便依墓誌 原字顯示。 魏雛事蹟不見於史乘，此柩銘可補史傳之缺，但柩銘所 提供的訊息不多，大多是對墓主的讚美之辭，尚不足以讓我 們瞭解魏雛的生平及其家族。 35 趙超與毛遠明皆釋作「冥」，然此字與上一字「冥」的字形有異，暫從之。 TAO ．72．吳修安 結 語 從清末到民國時期，洛陽一帶的墳墓曾被大量的盜掘， 出土大約五千方的歷代墓誌，據推估被盜掘的墳墓可能達五 萬座，36魏雛墓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從上述考察可知，〈魏雛 柩銘〉的原石在一九○九年即已出土，而於一九一八年被李佑 帶到上海之後，始為世人所知，由鄒安留下若干拓本，原石 最後為羅振玉所收藏。然而，目前無法得知原石和拓本的現 藏地，僅能就業已出版的三份拓本對〈魏雛柩銘〉進行釋讀。 不同於已出版的錄文，本文參照了《六朝墓誌精華》的拓本， 對若干文字做了判讀。錄文恰當與否，還請眾方家指正。 36 氣賀澤保規，〈郭玉堂と『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民国期における北 朝隋唐墓誌蒐集の周辺──〉，收入郭玉堂原著，氣賀澤保規編著，《復 刻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頁119-121。 TAO 〈晉故武威將軍魏君侯柩〉考釋．73． Textual Researches of the Epitaph of Wei Chu Xiu-an Wu Based on three existing rubbings of the epitaph of Wei Chu, together with other related texts,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time and place of the excavation of the epitaph and its spread. A newly annotated version of the text is presented based on the rubbings in the Liuchao muzhi jinghua（《六朝墓誌精華》）. Keywords: Wei Chu, Zou An, Luo Zhenyu, Youzheng Publishing, Guo Yutang TAO << /ASCII85EncodePages false /AllowTransparency false /AutoPositionEPSFiles true /AutoRotatePages /All /Binding /Left /CalGrayProfile (Dot Gain 20%) /CalRGBProfile (sRGB IEC61966-2.1) /CalCMYKProfile (U.S. Web Coated \050SWOP\051 v2) /sRGBProfile (sRGB IEC61966-2.1) /CannotEmbedFontPolicy /Warning /CompatibilityLevel 1.6 /CompressObjects /Tags /CompressPages true /ConvertImagesToIndexed true /PassThroughJPEGImages true /CreateJDFFile false /CreateJobTicket false /DefaultRenderingIntent /Default /DetectBlends true /DetectCurves 0.0000 /ColorConversionStrategy /LeaveColorUnchanged /DoThumbnails false /EmbedAllFonts true /EmbedOpenType false /ParseICCProfilesInComments true /EmbedJobOptions true /DSCReportingLevel 0 /EmitDSCWarnings false /EndPage -1 /ImageMemory 1048576 /LockDistillerParams false /MaxSubsetPct 100 /Optimize true /OPM 1 /ParseDSCComments true /ParseDSCCommentsForDocInfo true /PreserveCopyPage true /PreserveDICMYKValues true /PreserveEPSInfo true /PreserveFlatness true /PreserveHalftoneInfo false /PreserveOPIComments false /PreserveOverprintSettings true /StartPage 1 /SubsetFonts true /TransferFunctionInfo /Apply /UCRandBGInfo /Preserve /UsePrologue false /ColorSettingsFile () /AlwaysEmbed [ true ] /NeverEmbed [ true ] /AntiAliasColorImages false /CropColorImages true /ColorImageMinResolution 300 /ColorImageMinResolutionPolicy /OK /DownsampleColorImages true /ColorImageDownsampleType /Bicubic /ColorImageResolution 300 /ColorImageDepth -1 /ColorImageMinDownsampleDepth 1 /ColorImageDownsampleThreshold 1.50000 /EncodeColorImages true /ColorImageFilter /DCTEncode /AutoFilterColorImages true /ColorImageAutoFilterStrategy /JPEG /ColorACSImageDict << /QFactor 0.15 /HSamples [1 1 1 1] /VSamples [1 1 1 1] >> /ColorImageDict << /QFactor 0.15 /HSamples [1 1 1 1] /VSamples [1 1 1 1] >> /JPEG2000ColorACSImageDict << /TileWidth 256 /TileHeight 256 /Quality 30 >> /JPEG2000ColorImageDict << /TileWidth 256 /TileHeight 256 /Quality 30 >> /AntiAliasGrayImages false /CropGrayImages true /GrayImageMinResolution 300 /GrayImageMinResolutionPolicy /OK /DownsampleGrayImages true /GrayImageDownsampleType /Bicubic /GrayImageResolution 300 /GrayImageDepth -1 /GrayImageMinDownsampleDepth 2 /GrayImageDownsampleThreshold 1.50000 /EncodeGrayImages true /GrayImageFilter /DCTEncode /AutoFilterGrayImages true /GrayImageAutoFilterStrategy /JPEG /GrayACSImageDict << /QFactor 0.15 /HSamples [1 1 1 1] /VSamples [1 1 1 1] >> /GrayImageDict << /QFactor 0.15 /HSamples [1 1 1 1] /VSamples [1 1 1 1] >> /JPEG2000GrayACSImageDict << /TileWidth 256 /TileHeight 256 /Quality 30 >> /JPEG2000GrayImageDict << /TileWidth 256 /TileHeight 256 /Quality 30 >> /AntiAliasMonoImages false /CropMonoImages true /MonoImageMinResolution 1200 /MonoImageMinResolutionPolicy /OK /DownsampleMonoImages true /MonoImageDownsampleType /Bicubic /MonoImageResolution 1200 /MonoImageDepth -1 /MonoImageDownsampleThreshold 1.50000 /EncodeMonoImages true /MonoImageFilter /CCITTFaxEncode /MonoImageDict << /K -1 >> /AllowPSXObjects false /CheckCompliance [ /None ] /PDFX1aCheck false /PDFX3Check false /PDFXCompliantPDFOnly false /PDFXNoTrimBoxError true /PDFXTrimBoxToMediaBoxOffset [ 0.00000 0.00000 0.00000 0.00000 ] /PDFXSetBleedBoxToMediaBox true /PDFXBleedBoxToTrimBoxOffset [ 0.00000 0.00000 0.00000 0.00000 ] /PDFXOutputIntentProfile () /PDFXOutputConditionIdentifier () /PDFXOutputCondition () /PDFXRegistryName () /PDFXTrapped /False /Description << /CHS /CHT /DAN /DEU /ESP /FRA /ITA /JPN /KOR /NLD (Gebruik deze instellingen om Adobe PDF-documenten te maken voor kwaliteitsafdrukken op desktopprinters en proof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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