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的宪政透视
罗尔斯在《政治自由主义》开篇就讲,“民主社会的政治文化总是有诸宗教学说、哲学学说和道德学说相互对峙而又无法调和的多样性特征。”他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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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些宗教学说、哲学学说和道德学说如此深刻分化,如此尖锐对立,如此不可调和,公民可以组成社会又能长治久安?他的问答是:宪政。宪政是言论自由的保障,言论自由是对宪政的最好维护。二者共存共荣,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言论自由产生了多元文化,多元文化催生了文化的繁荣,言论自由和多元文化都是宪政保护的结果。
我国还不是典型的民主社会,也没有典型的宪政,在民主和宪政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们的宪法至少在字面上还是有保护言论自由的,我们的努力就要从字面上开始,把字面上的言论自由变成行为上的就是一个大进步。如果我们政治体制改革的方向是民主和宪政并自始至终不离不弃,那么我们就必须保障言论自由,保障多元文化。中国的传统文化就是多元的一种,保护传统文化,就是发展民主和宪政,就是向民主宪政方向努力。
在对待中国的传统文化问题上实际就有两种观点。一是要传统文化二是不要传统文化。主张不要的,就彻底推翻传统文化。主张要的,就要保留传统文化,相应而来的就是一个要多要少的程度问题。所谓的由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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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里、去粗取精、吸取精华、剔除糟粕就是要多少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只是太理想化、太理想主义、太至善主义。世界本来就没有纯而又纯的思想,任何思想都是好坏共在,优劣并存。有人把中国传统文化举例为孩子与洗澡水的关系,给孩子洗澡,洗澡水倒掉,孩子留下,这个比喻不恰当,因为传统文化不是孩子和水那样简单。
适应性和包容性是中国文化的本质。它深受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自然环境等诸因素的影响,有其自身发展的生态学,中国传统文化经历了五千多年,深入理解传统文化和对传统文化一无所知的中国人都生活于其中,传统文化相当于哈耶克的“默会的知识”,是自生自发演变的社会,内附于这种社会的文化是在适应中演进,在演进中适应。之所以能不断地演进和变化,就在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它能够包容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也能包容中学为用,西学为体。它能包容全盘西化,打倒孔家店,也能包容读经尊孔,弘扬儒学。西化的没西化,打倒的并没倒,中国的传统文化仍以巨大的包容心态向前走着。在向前走的过程中,现代的文明会逐渐融入传统之中,诸如民主、法治、人权、平等、博爱、宪政、共和、市场、和谐。
那些表面上反对传统文化的人,实质是源于传统文化与权力相勾连的恐惧(这方面的历史教训还真不少,比如毛泽东就把儒表法里的大一统用到了极致)。他们以反对传统文化为名来反对权力,有自由主义的成分,其结论和方法是要把文化和权力进行剥离。这是一件有意义的工作,有合理性,传统文化中很多有价值的思想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完成。可问题是,有哪一种文化和权力没
有关系呢?权力又不是真空,有时候,权力是思想的部分实现,有时候,思想是权力的表现方式。美国的权力及其结构体现了自由主义思想。没有权力的思想和没有思想的权力是不存在的。如果说权力是一种制约,文化也是一种制约。一元文化与权力结合让人窒息和恐惧,多元文化会使权力得到驯化使人因此而自由。多元文化是公民社会形成的条件,是理性公民必备的素质,从功利主义的观点来看,多元文化互动的过程,也是益智的过程。中国的传统文化本身就是多元的,比如有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墨子、韩非子等,这些多元文化并存与互动才使得中国的传统文化生生不息,构成了极为靓丽的风景线。
无论什么样的文化,只要其文化的后盾不是权力,就有存在的必要。不能因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搞了专制就怪马克思,就如同西方某些国家早期搞了专制就怪卢梭一样。马克思和卢梭即使错了也是思想的等错误,后人的错误却是人类行为的错。错了也是文化,何况他们本人追求公正追求民主本身并没有错,搞专制不是马克思的本意,也不是卢梭的本意,读过思想史的人都知道,搞专制的人都背离了马克思并不是继承了马克思,尽管他们的论证与西方主流政治思想家不同。比如马克思认为在社会主义社会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发展的条件,无产阶级的第一步不是发展经济,而是争得民主。
我国目前已经形成多种文化,很多学者对此都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划分,最近学者箫公秦对文化划分为六种:1980年代中期出现的自由主义启蒙思
潮;1980年代后期出现的新权威主义;1990年代中期出现新左派;1990年代后期崛起的新民族主义;本世纪初的文化保守主义;最近几年出现的民主社会主义。这种按时间的划分法反映了我国文化的发展形态,并没有反映文化的固定形态。文化发展有固定形态和发展形态,固定形态更多的反映文化本质,变化形态反映的是文化形式。细究起来这六种文化都有着传统文化的痕迹,都可以在传统文化中找到思想源头。
无论如何,中国目前已经形成意识形态文化、民族主义文化、传统主义文化、自由主义文化、民粹主义文化、宗教文化、社会民主主义文化等,这些文化会逐渐形成互动状态。这些文化的产生,恰恰证明而不是否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这些新的文化形态,都必须和中国的传统文化融为一体才有生命力,否则只是昙花一现,如同影视歌星,各领风骚三五年就淡出人们的视野。
中国的传统文化不是想否定就否定得了的,它已经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行为习惯,融化在中国人的血液中。否定传统,就等于否定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中国的传统文化,就是到了美国、英国、法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叫传统文化的魅力,最好听的一句话就是越是传统的,越是世界的,越是世界的,越是传统的。亨廷顿的文明冲突里面,也没少了中国传统文明(文化)。
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否不掉,每一次的反传统,都使传统文化向前大大迈进了一步。中国传统文化没有适应性和包容性的部分,不反它就倒,比如不尊重反人权的宦官文化、女人裹脚文化。有了适应性和包容性的文化,越反越强大。从现代意义上讲,即使传统文化是错的,那也是一部分人的价值观,反一部分人的价值观就是反我们自己,文化不应该反,也不必反,反了就没根了。
宪政不是反传统文化的,而是保护传统文化的。保护传统文化的这一元,就是向宪政迈进了第一步。
人类思想的涓涓河流,通过思想家的思想得以不断得到展示,人类思想的火花,通过思想家的思想燃成熊火烈焰,只要在思想家面前保持理性,保持自己生命的尊严与价值,既不矮化自己,也不抬高自己,既不神化思想家,也不神化圣人,既不顶礼膜拜过去的伟人思想,也不给当世的政治家的思想舔靴子,每一个思想的价值都给予同等的尊重,人类就不会走向歧路。人类航标的河流得自己驾驭,人类思想的灯塔就握在自己的手中。中国传统文化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