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翁：“不合时宜”的老顽童
文/王华
在对“江东船王”朱宇的采访中，我们发现他是一个颇有性情的艺术家。南通的前人中，最以性情闻名的，大约要数李笠翁了。当穿越早已成为“地球人无法阻挡”的事时，我们决定去“造访”这位“不合时宜”的“老顽童”。
李笠翁在他所处的时代是不合时宜的。而如果空降到现在，很多行为仍然是另类的。狗被盗贼毒死了，他要写一篇《瘗犬文》；猫乖巧时他与猫同眠，猫不听话他就写一篇《逐猫文》对其“鄙视”；他晚年生活贫困，但仍然不忘笙歌。这样一个随性的老顽童始终按自己的本心生活着，成为一名带有传奇色彩的“生活达人”。
他也是一位善于思考的智者。可以发现，当前的一些社会问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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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仍然可以用他300多年前的话语去解释，而他的很多行为，仍然值得300多年后的我们去效仿——
《南通元素》：考试是经久不衰的话题。今年的高考结果再一次显示出了女生在高考中的优势，江苏文理科第一名都是女生。以前认为女生在理科学习上有不足，但现在发现她们在理科上也不甘示弱。你怎么看待这一现象？
李笠翁：女子读书习字，所难只在入门。入门之后，其聪明必过于男子。至于缘由，乃是男子难以心静，而女子心性专一。社会中常称“女子无才便是德”，以为女子有才便要失节，不如无才为好。其实这好比男子因官得祸，就以做官为畏途，还劝诫子孙不可做官，纯属因噎废食。我认为“才德”二字，原不相妨。
《南通元素》：您对饮食颇有见解，与世俗看法多有不一致。比如世人喜欢食肉，而您称“肉食者鄙”。中国是一个饮食大国，饮食种类与制作方式纷繁复杂。之前出了条新闻，称海南文昌市一养殖基地为让文昌鸡口感更好，对母鸡进行了变性手术，术后的母鸡羽毛由黑变红且变长，鸡冠突出，脚部长出公鸡才有的脚距，受到一部分食者的欢迎。南通电视台的《今晚评谈》节目对此也进行了报道并提出批评。您怎么看待此类事情？
李笠翁：人之一身，以口腹最为累人。口腹具，则生计繁；生计繁则诈伪奸险之事渐起。为满足口腹，嗜欲往往难填。大约造物者也十分后悔造出了口腹。至于文昌鸡之事，可谓逞一己之聪明，导千万人之嗜欲。曾有人告诉我食鹅之法，说有一人善制鹅掌，每每将杀鹅时，先熬沸油一盂，投以鹅足，鹅痛欲绝，将它放于池中，任其跳跃。然后再抓再放，重复多次。残忍至极。别人讲述时，我不愿听闻。以生物多时之痛苦，易我片刻之甘甜。纵是冷酷之人尚不去做这事，况且有怜悯之心的人。
《南通元素》：7月公布的《著作权法》（修改草案第二稿）社会反响很大。而据我所知，在著作权意识不太浓烈的时代，您就已经有打击盗版的行动了。可以叙述一下其中的一次经历吗？
李笠翁：小说演义有意趣，受大家欢迎，往往盗版很严重。我的很多传奇演义被人私自刻印，在南京、苏州、杭州多地传播。我耕彼食，情何以堪？不但有盗版还有伪托。有些小说就署上“湖上笠翁”之名以谋利。等到《怜香伴》完成之时，我又忧虑此类情况又要发生，遂至南京府衙，称有新书在南京地界被强人所劫，有卖此书者即与此事相干。那些盗印者听闻此事，不敢售书。我便刊印《怜香伴》，售于往日合作的书商，将他们信息列成名单，付与衙役，以免衙役误抓。盗版者不在名单之中，便不敢有所为。南京是盗版泛滥之地，我在南京设立书肆“芥子园”，印行自己的书，保证装帧印刷质量，受到市场欢迎，也冲击了劣质盗版书籍，保护了自己的合理利益。
《南通元素》：您困于科场，没有仕途，却擅于作传奇演义、填词曲，《十二楼》、《比目鱼》等广受好评，又开书肆，组建家庭戏班，又作《闲情偶寄》，对器玩、种植、养生等都有高见。您的《笠翁对韵》也对蒙童教育多有贡献。凡此种种，都显示了您的生活情趣，但对传统文人看来，这些东西好像都是雕虫小技，是不合时宜的。对此您怎么看待？
李笠翁：这些事看上去难登大雅之堂，可能只能算末技。比如下棋，虽是游戏，但总比饱食终日要好。孔子也说：“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己。”技无大小，贵在能精。能善于利用自己能力，亦可以此成名。否则才夸八斗，但胸无点墨，那又有什么用？我在《闲情偶寄》中论及吃喝玩乐与养生诸事，无非为了崇尚简朴、规正风俗、警惕人心。世人不愿意听严肃的劝诫之语，而通过叙述草木昆虫以及活命养生等方面内容潜移默化地规劝，作用就比较大。我曾自称为“情士”。对于一些事物自有自己的感触，何足为怪？
《南通元素》：这些年各地争夺名人故里很激烈。老子、诸葛亮、李白、西施等都是争抢的对象，甚至连虚构的孙悟空也不放过。您祖籍兰溪，出生如皋。尽管两地没有明显的言语上的争抢，但各自在宣传上不遗余力。您认为您的故乡是哪里呢？
李笠翁：如皋是生长之地，兰溪是原籍，一在江苏，一在浙江。如皋对我而言有如桑梓，我曾对同省兴化人李雨商称和他是“同姓而兼桑梓者也”。年长后离开如皋，后又多次返回，对于兰溪这个祖居之地，我也曾回去过。江苏省省府南京和浙江省省府杭州，都是我长期客居之地。我在书中常署名“湖上笠翁”，“湖”即为西湖。又有“新亭樵客”之谓，新亭即在南京。有这么多地方供我流连，感觉很不错。但旅人总是怀念乡里的，《笠翁对韵》中说的“旅次凄凉，塞月江风皆惨淡”是大家的共同感受。
《南通元素》：或者家乡更是一个精神概念，曲艺、传奇、器玩、种植、书画以及性情，这些元素构成了您一个非地理化的“桑梓”。这个“桑梓”更让我们有归属感。
李笠翁：是的。每个人心中应皆有这么一个“桑梓”。
李渔（1611—1680），本名仙侣，字谪凡，一字笠鸿，号笠翁、笠道人，亦署新亭樵客、觉世稗官等。浙江兰溪人，出生于江苏雉皋（今如皋市）。明清易代，遂避乡里。顺治三年（1646年）清兵攻克金华，居家学农圃，后去杭州。居杭十年中，他创作了大量的戏曲和小说，传奇《玉搔头》、《怜香伴》、《意中缘》、《风筝误》及小说集《无声戏》、《十二楼》等，均作于此时。十七年举家避祸迁居南京，营造住宅名芥子园，经营的书铺亦以此为名。芥子园刊刻小说、戏曲，名扬天下。同时又组织戏班，以家姬粉墨登场，演出他编写的传奇。家居南京20年，率戏班浪游四方，献艺于缙绅之门，以缠头养活家口，卖艺谋生。康熙十六年（1677年）由南京迁回杭州，筑层园于云居山东麓，后卒于此。
（本文形式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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