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_长干行_与_新婚别_中女主人公形象

女 性 文 化 【女性文化】 浅析《长干行》与《新婚别》中女主人公形象 曾秀芳 （贵州财经学院文化传播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4） 摘 要 翻开中国古典文学，多是男性掌握着话语权，文学成了男性意识的载体，女性意 识与女性经验被边缘化。品读李白《长干行》与杜甫《新婚别》，女主人公追求自主婚姻、把握 美好爱情、坚守爱情、深明大义，彰显了唐代女性的真实生命与女性意识的觉醒。从女性视角彰 显的女性意识，与唐代特定的时代土壤密切相关。 关键词 长干行；新婚别；女主人公；女性意识；觉醒 中图分类号 I3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 7725（2009）03- 0132- 04 收稿日期 2009－03－25 作者简介 曾秀芳（1968-），女，湖北鹤峰人，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2009 年 5 月 第 3 期 May.2009 No.3 文化学刊 Culture Journal 女性意识是指：“女性作为主体对自己在客 观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具体 地说，就是女性能够自觉地意识并履行自己的历 史使命、社会责任、人生义务，又清醒地知道自身 的特点，并以独特的方式参与社会生活的改造， 肯定和实现自己的需要和价值。”［1］这种意识，是 从女性视角与女性体验的角度，“通过妇女的眼 睛看世界”；这种意识，意味着一个人做外物的主 人的同时也要做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成为他的命运的主人”；［2］这种意识，将“人”和 “女人”统一起来，体现着包含性别又超越性别 的价值追求。 在我国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自人类母权 丧失以后，人类便进入了父权与夫权社会，“妇人 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 夫，夫死从子。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 妇人不贰斩者，犹曰不贰天也”，［3］“夫有恶行，妻 不得去者，地无去天之义”。［4］地位的缺失决定了 话语权的缺失。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现在文学中，便是女性世界的 边缘化，女性意识与经验的被省略或阉割。翻开 我国古典文学的长卷便可印证，来自女性的声音 寥若晨星。虽然也出现了李清照、朱淑贞，但文学 作品的叙事人或叙事对象多是男性，文学几乎成 了男性意识的载体。然而“就人的本质而言，人是 自由的精灵”。［5］追求自由的本质，使女性不甘被 长久压于五行山下，而是如缝隙下的小草，潜滋 暗长着，萌动觉醒着。仔细研读李白《长干行》与 杜甫《新婚别》这两首诗，虽然叙事人还是男性， 但却分明是从女性的视角与女性体验的角度，展 示了女主人公细腻的情感和微妙的心理，展现了 女主人公以一个女性的身份把握爱情、主宰自我 命运、实现自我价值的强烈意识。 一、从内容看李白《长干行》与杜甫《新 婚别》渗透的女性意识 李白《长干行》描写了盛唐商业发展时长干 132 里一带江边女子的生活和感情，成功地塑造了一 个商妇的形象。杜甫《新婚别》则叙写了唐代战 争背景下妇女的生活处境，成功地塑造了一位军 嫂的形象。虽然一个为商妇，一个为军嫂，却同样 能够把握自己的婚姻，把握爱情，坚守爱情；同时 二者又各具特色，一个追求婚姻自主，一个虽无 法选择婚姻却在国难当头时深明大义，女性的主 体价值得到了最大体现。 （一）追求自主婚姻 在中国传统的婚姻习俗里，一桩婚姻的缔结 必须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诗经·伐柯》云： “伐柯如何？非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6］ 《孟子·滕文公下》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 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7］ 因此就有了《新婚别》中的“生女有所归，鸡狗亦 得将”，［8］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从女主人 公无奈的口气中，我们分明感受到了她对自主婚 姻的向往。 诗歌《长干行》是从这里开始的：“妾发初复 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 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是诗歌的前六句，女主 人公无限深情地回忆起童年的幸福时光，以及与 丈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幸福情景。成 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出自此。正是通 过女主人公对这段少年美好时光的回忆，展示了 她对自由恋爱、自主婚姻的向往。诗中的女主人 公从小就与郎君比邻而居，长大以后结成秦晋之 好，每每回忆起来是那样纯洁无邪。从青梅竹马 到秦晋之好，表明了女主人公对自由恋爱的渴 望，在她的意识中，爱情本来就应该是建立在深 厚的感情基础上的，就应该是自由的，纯真的，不 受干涉的；自由恋爱，自主婚姻，是合情合理的。 这种意识无疑是对当时婚姻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的大胆反叛。 （二）把握美好爱情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 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长存抱柱 信，岂上望夫台。”经过一年共同生活的磨合，女 主人公已从羞涩、不谙世故的小姑娘完全进入了 妻子的角色，与丈夫一起过上了和美的夫妻生 活，日子过得顺心，心情舒畅，不但成天脸上笑盈 盈的，而且心中暗暗发下誓言，要与丈夫白头到 老。“抱柱”与“望夫石”两个典故，不仅言简意 赅地表达出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女主人公的幸 福心态和对婚姻的信心，亦从反面写出了女主人 公对爱情的信心和对婚姻的把握。女主人公与丈 夫相处一年来，丈夫对她如尾生般痴情，这使得 她对未来生活和爱情充满了幻想与希望，有这样 的丈夫与自己厮守相伴，不用像身边那些不幸的 姐妹一样，会因丈夫的远行而独自苦撑岁月，独 守空房，到头来化作一块冰冷的望夫石。由此可 见，女主人公对这份触手可及、踏踏实实的爱情 是满足的，是有信心把握的。 （三）坚守爱情 不论是《长干行》中的商妇，还是《新婚别》 中的军嫂，她们都对爱情坚贞，表现了一种“等 待”的坚忍。“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 可触，猿声上天哀。六月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 深不可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 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丈夫出门经商，商 妇担心丈夫此行的安危，同时又因思念而度日如 年。看到丈夫出门时留下的行迹，不禁满目生悲， 容颜憔悴，命运简直不如那西园双飞的蝴蝶！然 而，年华可以老去，红颜可以不再，商妇对丈夫的 一片忠贞之情却随着岁月的与日俱增而更加深 沉凝重。诗的最后，商妇忍不住对远在千里的丈 夫发出了真情的呼唤：“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 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无论丈夫何时回 家，都要事先捎个书信，哪怕到700里外的“长风 沙”，商妇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去迎接！这是真情的 大胆告白，比那无数伫立不动的望夫石更活显女 主人公对爱的渴望与坚贞！ 《新婚别》亦塑造了一位坚守爱情的女主人 公形象。诗中的女主人公是一位新婚少妇，“结发 为君妻，席不暖君床。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匆忙。” 婚前与丈夫没有感情基础，前一天傍晚新婚，第 二天丈夫就“守边赴河阳”了，但她对爱情同样 坚贞执著。“自嗟贫家女，久致罗襦裳。罗襦不复 施，对君洗红妆。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自己 是个贫家女儿，好不容易织好了新嫁娘装，所谓 “女为悦己者容”，可刚刚结婚丈夫就奔赴战场 了，生死未卜，似乎所有的打扮都失去了意义。仰 视百鸟双飞，大小双翔，自己却形单影只，孤独凄 清，人事错迕，人不如鸟，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似哀怨感伤，但新娘子并未沉沦与绝望，不管 浅析《长干行》与《新婚别》中女主人公形象 曾秀芳 133 女 性 文 化 丈夫命运几许，人事几何，归根到底她都愿意为 爱等待，为爱守望！“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用执著的爱坚定了丈夫驰骋沙场的斗志。 不论是《长干行》中的商妇，还是《新婚别》 中的军嫂，她们都在内心守望着爱，等待着爱。表 面上看她们处于被动的等待状态，实际上是缘于 她们内心有着坚强的“爱”的信念，宁愿无望地 “等待”，也不愿任人摆布，体现了其主体情感意 识的觉醒。 （四）深明大义 《新婚别》中的新婚少妇不仅忠于爱情，而 且顾全大局、深明大义。她与丈夫新婚只有一夜， 一个是“席不暖君床”，一个便“暮婚晨告别”。 “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古礼妇人嫁三日， 告庙上坟，谓之成婚。婚礼既成，然后称姑嫜。丈 夫还没来得及带上妻子告家庙上祖坟，拜见公 婆，正名定分，就出征了。新婚燕尔，恩爱无边，生 离死别，痛断柔肠！“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誓 欲随君去，形势反苍黄。”也曾想跟随丈夫一起出 征，死也死在一起，然而“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 扬”，怕影响了部队行军作战的士气。留又不忍， 去又不成，强抑痛苦，左右为难。国难当头，在国 家大爱与儿女情长的痛苦抉择中，新娘子鼓励丈 夫“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这里新娘子既是 自励，亦是勉励丈夫，一位顾全大局、深明大义的 军嫂形象跃然纸上。 思想意识的独立才是真正的独立，诗中女主 人公有明确的是非观，深明大义，能够正视现实 生活中存在的矛盾，并理智地处理，最终理智战 胜情感，作为一个“人”的主体价值得到了极大 的体现。 二、从女性书写看李白《长干行》与杜甫 《新婚别》渗透的女性意识 女性视角是从女性的立场来选择反映生活 的感知点。女性意识是从女性视角与女性体验的 角度，“通过妇女的眼睛看世界”。通过女性自己 的眼光来观察外部世界，体验女性的内心情感。 这样女性既是叙事主体，又是叙事客体，是主客 体的融合。笛卡尔指出：自我即是思想的东西，是 “在怀疑、理解、理会、肯定、否定、愿意、不愿意、 想象和感觉的东西”。［9］笛卡尔认为，“自我”即 认识主体。康德则指出，在自我意识中“自我”具 有双重意义，它既作为“思维主体”而存在，又作 为“知觉、内部感觉的客体”即“思维客体”而存 在。［10］因此，女性自我意识是从女性本体出发认 识女性，摆脱了女性纯粹为物、为客体的审美地 位，而以主客体相统一的形式存在。 从书写方式来看，二诗均以第一人称的口吻 来进行叙事和抒情。《长干行》中叙述主人公采 用“妾”这个体现强烈女性色彩的词，“妾”是封 建社会女子的自称，“妾”在诗中两次出现。《新 婚别》中叙事主人公采用“妾”、“妻”、“我”等 女性色彩的词，“我”两次出现，“我”与“君”等 词搭配亦贴上了女性的标签。诗歌以这种强烈女 性色彩的词语作为叙事的主体，说明叙事出自女 性之口。 从叙事客体即叙事对象来看，两首诗歌都有 一个叙事对象。《长干行》的叙事对象是“郎”、 “君”等表男性身份的词；《新婚别》的叙事对象 是“夫”、“君”等表男性身份的词。《长干行》中 “君”出现两次，《新婚别》中“君”出现有7次之 多。清代仇兆鳌注云：“此诗‘君’字凡七见。君妻 君床，聚之暂也；君行君往，别之速也；随君，情之 切也；对君，意之伤也；与君永望，志之贞且坚也。 频频呼君，几乎一声一泪。”［11］ 在一首短诗中， “君”字的数次出现给叙事对象烙上了男性的印 记，同时表明了是女性对男性的倾诉。两首诗这 种独特的表达方式，说明了其叙事主体也往往等 同于创作主体。 女性视角使我们得以窥视女性的真实情感 和精神世界，也因此改变了主流文学中作为被言 说的他者的形象，由被言说的他者转变为自我言 说的主体。诗歌中“女性运用语言媒介所体现的 自我经验，打破了男性传统模式，表达自己的思 想和意志，这是女性自我意识复苏的物化”。［12］ 三、唐代女性意识的初步觉醒与唐代特定 的时代土壤 任何时代的作品都不能脱离特定的时代土 壤而独立存在。唐代女性意识初步觉醒，原因主 要在于：其一，儒、释、道三家思想在唐代并行发 展，传统文化中的主体意识思想对诗歌创作亦有 所影响。谭千保、陈梦稀二位先生在其文《论传统 134 文化对个体主体意识生成的影响》中探讨了传统 文化对个体主体意识生成的影响，认为：“儒家文 化中‘学无止境’、自主自立、自强自信的思想， 促进个体主体意识的生成；道家文化中对神灵的 否定及‘贵身’的思想，凸现出个体生命意识的 价值。”［13］佛家文化强调“自我”作为主体的意 识、人生价值的意义世界、人的主体意识对客观 外界意义的赋予作用。其二，开放的政策支持。唐 太宗颁布“令有司劝勉庶人婚聘及时诏”，规定： “男年20、女年15以上，及妻丧达制之后、孀居服 纪已除，并须申以媒媾，令其好合。”［14］并以婚姻 是否及时，鳏寡数量多少，户口是增是减作为考 核官员升降的依据：“刺史、县令以下官人，若能 使婚姻及时，鳏寡数少，量准户口增多，以进考 第。如其劝导乖方，失于配偶，准户减少，以附殿 失”，［15］“唐太宗令寡妇再嫁，突破了正统妇女贞 节观的限制，挖掘了妇女在人类自身繁衍、发展 生产等方面的社会价值和意义。”［16］唐玄宗一方 面限制妇女干政，以巩固皇位，稳定社会秩序；另 一方面又给妇女在婚姻、社交等社会生活方面的 自由。其三，武则天当朝，女性当权，冲击了正统 的男尊女卑观念，妇女的自然天性和社会能力得 到前所未有的释放，女权思想萌芽，女性意识彰 显。 翻开历史的那一页，一直是男性掌握着话语 权，文学成了男性意识的载体。女性意识的觉醒， 无疑为女性意识与女性经验的抒发开辟了一丝 空间，为文学创作注入了新的元素；另一方面，唤 醒沉睡已久的女性观念，引导女性主宰自我命 运，实现自我价值追求，最终实现男女平等。 参考文献 ［1］祖嘉合．试论女性的主体意识［J］．妇女研究论 丛，1999，(2)：4． ［2］［德］黑格尔 ．小逻辑［M］．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0．82． ［3］仪礼注疏［M］．十三经注疏［Z］．北京：中华书 局，1980．1106． ［4］［汉］班固．白虎通德论［M］．上海：上海古籍出 版社，1990．72． ［5］刘建军．演进的诗话人学———文化视界中的西 方文学的人文精神传统［M］．长春：东北师范大 学出版社，1998．18． ［6］毛诗正义［M］．十三经注疏［Z］．北京：中华书 局，1980．399． ［7］孟子注疏［M］．十三经注疏［Z］．北京：中华书 局，1980．2711． ［8］ 朱东润． 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 (中篇第一册)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9］北京大学哲学系．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M］． 商务印书馆，1981．370． ［10］［苏］科恩．自我论［M］．佟景韩，等译．北京：三 联书店，1986．27． ［11］［清］仇兆鳌．杜诗详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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