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词看苏轼的妇女观

从苏词看苏轼的妇女观 从苏词看苏轼的妇女观 <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版)2006/4总第176期47 从苏词看苏轼的妇女观 江晓梅范立舟 [摘要]苏轼是北宋时期有代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性的士大夫之一,关于其"妇女观",历来鲜有人论及.文章从苏轼的词 i作出发,逐一展开分析,展示出苏轼较为进步的妇女观,并对苏轼形成此类妇女观的生活背景,社会环; 境以及思想背景进行探讨.苏轼的妇女观,从一个角度来说,也代表着北宋中期士大夫群体普遍的心i 理. I: i【关键词】苏轼;苏词;妇女观 中图分类号:I207.23;12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3926(2006)04—o047—05; :………………………一…一… 一,………………………………………………………………….j 作者简介:江晓梅(1981一),四川德阳人,暨南大学中国文化史籍研究所;范立舟(1962一).浙江衢州人,暨南大学 中国文化史籍研究所教授,历史学博士后.广东广州510632 苏轼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和 文学家,关于其政治主张,思想意识以及文学创作 一 直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但关于苏轼的"妇女 观",目前尚未有专论发表.因此,有必要对此问 题进行探讨. 苏轼作品博大精深,尤其是词作非常具有代 表意义.在苏轼笔下,词既可言情,又能说理;情 理兼得,意在言外.读者也能从苏词中了解到他 的宦途浮沉,生活颠沛;体察到他的胸次和襟怀, 他的品格和风貌,乃至他的情趣爱好和追求.故 本文仅从东坡词作的角度出发,讨论其妇女观. 虽有片面之嫌,但亦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之. 所谓妇女观,一般指人们对女性的社会地位 及存在价值的基本估计.它包括两类:一类是站 在男性角度,对作为客体的女性的社会地位及生 存价值所作的评判和估计;另一类是女性自我用 女性意识来对自身社会地位及存在价值作出估 计.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妇女是被忽视和排斥的 社会群体,成为男性的附庸,因此始终居于主导地 位的,是以男性为本位的,以儒家思想为基础的, 以男尊女卑为核心的妇女观.在这种妇女观之 下,妇女的社会地位是较为低下的.然而历代都 有一些学者从不同侧面或多或少的肯定妇女的社 会地位.作为宋代士大夫的代表人物之一——苏 轼即具有这种意识.在他的三百余首词作中,其 中相当部分作品是描写女性的.本文将从这些作 品出发.对苏轼的妇女观问题逐一展开讨论. 一 ,对女性的美好品格,容貌才艺进行直接歌 颂,肯定女性的聪明才智. 苏词中,对女性进行直接歌颂的作品约有三 四十首.在作者笔下展现的多为才艺俱佳,容貌 出众的女性形象.她们或精于乐器,或擅长歌舞, 或容颜秀丽,或品格美好.像《哨遍?春词》:"便 乘兴携将佳丽,深入芳菲里.拨胡琴语,轻拢慢拈 总伶俐.看紧约罗裙,急趣檀板,霓裳入破惊鸿 起.颦月临眉,醉霞横脸,歌声悠扬云际."…剐) 在这首词中.鸣弦,看舞,徵歌的诸位女子,无一不 显示出楚楚动人的美的形象.下面将展开来论 述. (一)精于乐器者 由于作者宦游四方,交友广泛,故经常出席各 种宴乐.在这种酒宴上,常有妙龄女子歌唱侑觞, 其中也不乏精通乐器者,在苏词中,称赞得最多的 当为演奏琵琶和笛的女子. 琵琶: 如《鹧鸪天?.佳人》:"罗带双垂画不成,碲人 娇态最轻盈.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 无限事,许多情.四弦丝竹苦叮咛.饶君拨尽相 思调,待听梧桐叶落声."…这首词形象的勾 画出一位琵琶女的风姿,无怪乎《草堂诗余》续集 卷上天羽居士评道:"弹得相思一半,有人肠断,何 况拨尽." 又如《诉衷情?琵琶女》;"小莲初上琵琶弦, 弹破碧云天.分明绣阁幽恨,都向曲中传.肤莹 玉,鬓梳蝉,绮窗前.素娥今夜,故故随人,似斗婵 娟099[1】(_' 再如《减字木兰花?赠小鬟琵琶》:"琵琶绝 艺,年纪都来十一二.拨弄幺弦,未解将心指下 传.主人嗔小,欲向东风先醉倒.已属君家,且更 从容等待他."【](P?例 笛: 如《水龙吟?赠赵晦之吹笛侍儿》:"楚山修竹 如云,异材秀出千林表.龙须半剪,凤膺微涨,玉 肌匀绕.木落淮南,雨睛云梦,月明风袅.自中郎 不见,桓伊去后,知孤负,秋多少.闻道岭南太守. 后堂深,绿珠娇小.绮窗学弄,《梁州》初遍,《霓 裳》未了.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为使 君洗尽,蛮风瘴雨,作《霜天晓》."据东坡旧序云: 48文学研究《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2006/4总第176期 "时太守阊丘公显已致仕,居姑苏,后房懿卿者,甚 有才色,因赋此词."…?透过作者的字里行间, 我们看到的是一位清丽舒徐,笛艺精湛的女子. (二)擅长歌舞者 在作者笔下,歌喉清丽,舞姿婆娑的女子也成 为词作中重耍的歌颂对象之一.试看以下作品. 歌: 如《满庭芳?佳人》中:"香瑷雕盘,寒生冰箸, 画堂别是风光.主人情重,开宴出红妆.腻玉圆 搓索颈,藕丝嫩,新织仙裳.双歌罢,虚檐转月,余 韵尚悠扬."'珊 又如《南乡子?用韵和道辅》中:"未倦长卿 游,漫舞天歌烂不收.不是使君能矫世,谁留?教 有琼梳脱麝油.香粉镂金球.花艳红笺笔欲流. 从此丹唇并皓齿,清柔.唱遍山东一百 州."? 再如《菩萨蛮?歌妓》:"绣帘高卷倾城出,灯 前潋滟横波溢.皓齿发清歌,春愁入翠蛾.凄音 休怨乱,我已无肠断.遗响下清虚,累累一串 珠.''? 舞: 如《南歌子?楚守周豫出舞鬟,因作两首赠 之》:"绀绾双蟠髻,云敬小偃巾.轻盈红脸小腰 身.叠鼓忽催花拍,斗精神.空阔轻红歇,风和约 柳春.蓬山才调最清新.胜似缠头千锦,共藏 珍."…."琥珀装腰佩,龙乡如领巾.只应飞燕 是前身.共看剥葱纤手,舞凝神.柳絮风前转,梅 花雪里春.鸳鸯翡翠两争新.但得周郎一顾,胜 珠珍." 再如《南歌子》:"云鬓裁新绿,霞衣曳晓红. 待歌凝立翠筵中.一朵彩云何事,下巫峰.趁拍 鸾飞镜,回身燕漾空.莫翻红袖过帘栊.怕被杨 花勾引,嫁东风."…( (三)容颜秀丽者 东坡笔下展现的,多是各有特色的美貌女性. 其中,有"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IJ("的花 蕊夫人;也有"娟娟侵鬓妆痕浅,双颦相媚弯如剪. 一 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玉镊坠耳黄金 饰,轻衫罩体香罗碧.缓步困春醪,舂融脸上 桃"….?的清丽女子;还有"眉长眼细,淡淡梳妆 新绾髻;懊恼风情,春着花枝百态生."…?蝴)''娇 多媚煞,体柳轻盈千万态,碲主尤宾,敛黛含颦喜 又嗔"…'的妩媚佳人. 读罢作者饱含感情的描述,眼前仿佛浮现出 一 位位美貌动人的女子,她们眉眼盈盈,风姿绰 约,或喜或嗔,仪态万千,使人心头一亮. (四)品格美好者 在苏轼的词中,亦不乏品格高尚,不嫌贫爱富 之女子形象. 如《定风波》:"谁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 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 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旧有词序: "王定国歌儿日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丽,善应 对,家世住京师.定国南迁归,余问柔:'广南风土 应是不好?'柔对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因为缀 词云."…'册该词舍红袖翠裙之句,而着眼于美 人甘心随夫以贬之品性,自然以精神感人,一位活 生生的品格美好的女性形象也跃然于纸面之上. 东坡直接歌颂女性的词作中,女性形象丰富 饱满,美好动人.如果不是饱含着对女性的欣赏 和深情,作者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如此动人之作 品来的.因此,我们不难发现,在他的心目中,对 女性抱有喜爱,称颂的情感,特别对于才高而命薄 的女子,苏轼历来充满同情和怜惜. 二,通过对思妇的描写,表现出对女性的极大 同情. 在东坡的词作中,相当一部分作品是描写思 妇的.作者站在女性的角度,向情人诉说相思之 苦,所作之词情意绵绵,真挚动人,较多的反映出 作者对闺中女性的同情.试看以下词作. 《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似花还似非 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 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 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 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 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份流水.细看来,不 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此词名隽超脱,是 苏轼咏物词中的上品,堪称思妇词之千古绝唱. 随物赋形,压倒古今,名为咏物,实是亩情.就词 境说,幽远缠绵之中透脱飘逸蕴藉之致;就用笔 说,一波三折,婉曲而深远.词中通过丰富的想象 和独特的艺术构思,把咏物与写人有机地结合在 一 起,情景交融,笔墨入化,有神无迹,使全词显得 既幽怨缠绵,又空灵飞动,将抽象的杨花,化作具 体的思妇的形象.从思妇来说,因怀人不至而惹 起一场恼人春梦,魂游万里,追寻郎迹,但梦尚未 至却被莺啼惊回,甚是缠绵哀怨.作者由眼前流 水,联想到思妇泪水,将一位思念情人的女子形象 刻画得入木三分. 《贺新郎?夏景》:"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 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 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 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石榴半吐红巾 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裱艳一枝细看 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 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 簌."…'此词与前词当有异曲同工之妙.初夏 之时,千花事退,榴花独劳,因以写幽闺之情.上 阙写的是一个高洁绝尘而孤寂的美人,下阙写的 是不与"浮花浪蕊"为伍而甘愿"伴君幽独"的榴 花,最后指明美人与榴花都在失时的边缘,是花是 人,婉曲缠绵,耐人寻味不尽.难怪《草堂诗余正 集》卷六沈际飞评道:"本咏夏景,至换头单说榴 花.高手作文,语意到处即为之,不当限以绳墨." 又云:"榴花开榴花谢,似芳心共粉泪,想象,咏物 妙境." 再看《蝶恋花?佳人》:"一颗樱桃樊素口.不 <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版)2006/4总第176期49 爱黄金,只爱人长久.学画鸦儿犹未就.眉尖已 作伤春皱.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 思瘦.破镜重圆人在否.章台折尽青青 柳."…"该词描绘出一位妙龄女子不贪图荣华 富贵,只愿与情人长相厮守的美好愿望,然而,这 一 小小的心愿却无法达到,因此她只能寄希望于 无尽的相思之中.字字句句,使读者为之心酸. 又如《瑶池燕?闺怨-寄陈季常》:"飞花成 阵,春心困.寸寸,别肠多少愁闷.无人问.偷啼 自掘.残妆粉.抱瑶琴,寻出新韵.玉纤趁.南 风未解幽愠.低云鬟,眉峰敛晕,娇和恨."…【P? 《虞美人》:"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El长 帘幕望黄昏.及至黄昏时候,转销魂.君还知道 相思苦.怎忍抛奴去.不辞迢递过关山.只恐别 郎容易,见郎难."lJ(两词则更明朗的表达出 了女子对情人的相思之情.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恕不一一举出.在这 些思妇词中,作者以其细腻的笔调,勾勒出闺中女 子独特的感情,那是柔肠寸断的痛苦,是欲语还休 的无奈,作者除了深深的同情之外,唯有诉诸于笔 端,用自己的至情至性,来向世人展示闺中怨妇的 悲惨命运. 三,鞭挞玩弄残害女性的行为,表现出对女性 人格的尊重. 东坡词作中,除了对女性进行直接歌颂和同 情之外.亦对玩弄妇女的行为加以谴责和鞭挞. 从下面一首词中即可以看出他的这一思想倾向. 《踏莎行》:"这个秃奴,修行忒煞.云山顶上 空持戒.一从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毒 手伤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臂间刺道 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据宋?皇都风 月主人《绿窗新话》卷上:"灵景寺有僧名了然,不 遵戒行.常宿娼妓李秀奴家,往来El久,衣钵为之 一 空.秀奴属绝之,僧迷恋不已.一夕,僧乘醉 往,秀奴不纳,因击秀奴,随手而毙.县官得其实, 具申府司.时内瀚苏子瞻治郡,一见,大骂日:'秃 奴有此横为!'送狱院推斟,则见僧臂上刺字云'但 愿同生极乐国,免教今世苦相思'之句.及见款状 招伏,即行结断,举笔判成一词,名《踏莎行》云(词 略).判讫,押赴市曹处死." 由此词及其创作的背景可以看出,苏轼对辣 手摧花行为是相当气愤的,对于这类人他也绝不 会姑息.秀奴只是一名娼妓,东坡亦有如此同情, 其对妇女人格的尊重可见一斑. 最后要说到的是,由于苏轼的生活大体尚未 脱离宋人赠妓侑酒往来应酬之狭小天地,故词中 多数是描写妓女的作品,但也不乏对劳动妇女的 描写.如:《浣溪沙》五首中,具体的反映了农村风 光和农家女性,写出他对生活的喜爱.词中有"旋 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相挨踏破情罗 裙"的农家姑娘,也有"络丝娘"和"采桑姑"的形 象.这是苏轼43岁知徐州时所作,他看到农村欣 欣向荣的景象,怀着喜悦的心情摄下这几幅具有 浓馥的仲夏风光的农村风景画,展现了清新,朴实 的农村妇女形象.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不难对苏轼的妇女观 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在中国漫长的古代社会中, 妇女的社会地位是极其低下的,她们除了受等级 压迫之外,还要受到男权的欺凌和歧视,故始终居 于主位的妇女观是'以男尊女卑,男女极度不平等 为核心的.苏轼属于统治阶级的一员,他的妇女 观不可避免的带有这种烙印,比如他虽然表现出 对妇女的同情,然而不反对纳妾制度,甚至将士大 夫之家广蓄家妓也看作一种平常现象,并不加以 谴责.但是,东坡终究还是古人,我们不应以时代 的局限性苛求他.而且在他的心目中,女性是美 好的化身.他在描写妇女的词作中,常常不惜笔 墨的歌颂女性,尤其是那些容貌秀美,又有一身好 才华的女性,更是他直接歌颂的对象,他肯定她们 的聪明才智,肯定她们的存在价值.虽然这类女 子多是妓女或者侍妾,地位十分低下,但苏轼并不 歧视她们,或是将之作为玩弄的对象,反而常常为 其身世所感动,并且对那些残害女性的行为加以 谴责和鞭挞.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中,这是十分难 能可贵的.在苏轼大量的思妇词中.我们也可以 看见他对女性的同情和怜悯,可见在苏轼的心目 中.女性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已经初步了解了苏轼 的妇女观,作为官僚士大夫的一员,他比较同情妇 女.具有较为进步的妇女观,这是十分可贵的,也 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苏轼之所以形成这种妇女 观,与他的个人经历,思想意识以及时代环境是密 不可分的.对此问题,我们将逐一展开分析. (一)生活背景 苏轼一生曲折,却有幸遇到几位于他有特殊 意义的至亲女性.母亲程夫人,两位夫人王弗,王 闰之,以及侍妾朝云. 苏轼从小就置身于一个文化艺术空气比较浓 郁的家庭环境之中,从小就获得优越的教育条件, 他的母亲——程夫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起了至关 重要的作用.程夫人仁慈,果决,并且具有良好的 文化素养,她非常注重对孩子的人格培养,常常挑 选古往今来人事成败的关键问题进行讲述.程夫 人对苏轼的精神面貌,思想观点,特别是处世立身 之道的形成,起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苏轼1O岁那 年,苏洵宦学四方,程夫人亲自授课.她因读《汉 书-范滂传》而慨然太息,引起了少年东坡的一番 思想活动,苏轼问母亲:"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 程夫人肯定地回答:"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 邪?"(啪'从此,少年苏轼就以东汉时期"慨然 有澄清天下之志"的范滂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在 思想上明确有当世之志.苏轼El后所表现出来的 奋发有为,有志用世的进取精神,应当说与程夫人 的引导是密不可分的. 程夫人还经常从细节上入手,培养儿子的仁 心慈念,对苏轼一生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九百余 年来,苏轼为人们所热爱,所敬仰,不仅在于他给 5O文学研究《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2006/4总第176期 后世留下大量具有高度艺术成就的文学作品,更 在于这些作品处处表现的博大,仁慈,热情,温厚 的心灵世界. 此外,苏轼的妻子在他的人生中也占有重要 的地位.苏轼19岁时,娶妻王弗,王弗是一位精 明能干的女子,她常为丈夫出谋划策.正如林语 堂所描写的那样:"苏夫人在务实际,明利害方面, 似乎远胜过丈夫.……苏夫人知道丈夫那坦白直 爽甚至有时急躁火爆的性格之后,她觉得倒不需 急于向他表示什么佩服崇拜,还是要多悉心照顾 他,才是尽自己身为贤妻的本分.苏东坡把人人 当好人,但是太太则有知人之明.……她警告丈 夫要提防那些过于坦白直率的泛泛之交,要提防 丈夫认为'天下无坏人'的大前提之下,所照顾的 那些朋友."【卯'然而这样一位贤妻在27岁那 年病逝,这引起苏轼的无限伤感,以至在她死后的 第十年,苏轼还写了《江城子?悼亡》来寄托对她 的思念,该词婉约凝重,感人肺腑,苏轼对亡妻的 深切怀念也见于字里行间.王弗去世之后,续弦 的是她的堂妹王闰之."闰之因为比丈夫小十一 岁,早就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似乎是什么事都 听从丈夫的心愿.……她不如前妻能干,秉性也 比较柔和,遇事顺随,容易满足.在丈夫生活最活 跃的那些年,她一直与他相伴,抚养堂姐的遗孤和 自己的儿子,在丈夫宦海浮沉的生活里,一直和丈 夫同甘共苦."【]"闰之很少过问苏轼在外的事 务,只是有条不紊地操持家务,照顾丈夫,抚育孩 子,从来不让苏轼为家中琐事分心.她始终跟随 苏轼在政治的风涛浪谷中起伏升沉,饱受磨难,始 终保持着朴实诚挚的品格,穷而不怨,富而不骄, 令人感佩. 值得提出的是苏轼的侍妾朝云,她是身份虽 低但更为重要的一位.朝云12岁那年被苏轼夫 人王闰之选中,收为侍妾.黄州时被纳为妾.从 此,朝云一直伴随苏轼,患难与共,历经困顿坎坷 而终不变其初衷.苏轼对朝云也不止一次地加以 赞美,不惟把她看成是生活上的忠实伴侣,还把朝 云视为精神上的同调.惠州时的赠朝云词值得一 提,这首《缔人娇?赠朝云》是这样写的:"白发苍 颜,正是维摩境界.空方丈,散花何碍.朱唇箸 点,更髻鬟生菜.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好事心 肠,着人情态.闲窗下,敛云凝黛.明朝端午待 学纫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P'上 阙开首用《维摩诘经》典故,映衬朝云的高洁情操 和富于自我牺牲的精神.作者坚信她"这些个,千 生万生只在",意谓虽结习已尽,但她的美好心灵 和容颜将千秋万载永存不忘.下阙点出朝云热心 助人,聪明善思,愿意跟丈夫一起同甘共苦."寻 一 首好诗,要书裙带",活画了朝云柔婉而芳洁的 "着人情态".苏轼不仅在生活上得到朝云的照 顾,情感上得到朝云的慰勉,而且精神上也得到朝 云的支持,在逆境中坚持自己的信念和情操.佩 服苏轼的人都对朝云有好感,朝云是当之无愧的, 因为苏轼晚年流放在外,始终随侍左右的便是朝 . 0 由此可见,苏轼所形成的妇女观,与这几位女 性有着密切的关系.她们伴随在苏轼的人生历程 中,她们对苏轼的关切与照顾,使之终生受益.在 苏轼的心目中,这几位女性的地位是崇高的,她们 影响了苏轼的一生,这就使苏轼对待妇女,始终持 温和态度. (二)社会环境 在苏轼生活的时代里,由于帝王提倡,政府允 许,以妓女歌唱侑觞,酒宴公务之间与歌妓相往 还,是官场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一种具有时代性的 主要娱乐. 早在宋朝建国之初,太祖杯酒释兵权时,就号 召功臣"多积田,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 天年".[2嘲町封建经济的回升,社会表面的繁荣, 使得统治者非常陶醉,真宗因"天下太平,朝廷无 事",更于禁中请客,"与朝臣共乐","促坐语笑", 赏赐极丰.君臣宴乐,直至四鼓方罢.真宗还限 令不好声色的宰相王旦买妾,并赐给他两名宫女, 后来又挑选二十名美女,教成歌女,送到王旦家中 供其享用.上行下效,一时间卿相百官文人骚客, 无不蓄婢纳妾,嫖娼狎妓,朝夕宴游.《梦溪笔谈》 还记载到:"时天下无事,许臣僚择胜燕饮.当时 侍从文官士大夫为燕集,以至市楼酒肆,往往皆供 帐为游息之地."朝廷上下,一片歌舞升平. 当时,凡遇朝廷御宴,官府公筵,富户宴乐,三 学斋会,缙绅同年会,乡会等活动,都常召妓祗直. 社会舆论并不以召妓侍宴为不道德的行为.自上 而下,狎妓成风,徽宗微行私幸李师师,传为一时 风流佳话.政府 规定 关于下班后关闭电源的规定党章中关于入党时间的规定公务员考核规定下载规定办法文件下载宁波关于闷顶的规定 :阃帅,郡守等官,均可以官 妓歌舞佐酒,然不得私侍枕席.地方官府每有宴 集或达官过境,都要命官妓歌唱侑觞.贵族和士 大夫之家,都广蓄家妓,如韩琦,寇准,晏殊,欧阳 修,宋祁等,都家有妙龄歌妓,以清讴娱宾遣兴,苏 轼,辛弃疾,陆游更是在青楼觅了知音,此风之盛, 前代莫及.在歌妓们之中,不少颇有天赋,那些会 读书写作擅长歌舞的,多为文人学者所罗致.苏 轼亦是如此.他一生颠沛流离,宦海浮沉,有机会 接触到下层民众,在与妓女的长期交往中,对她们 的不幸遭遇和内心痛苦是比较了解的,在他的词 作中,表达了妓女对幸福婚姻的追求,对自由爱情 的向往,以及他对妓女们的深切同情.由此可见,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作为社会最底层的妓女继 续了唐代以来与文人相交深厚的发展趋势,北宋 士大夫阶层也大多保持了与歌妓的来往甚至建立 了一定友谊,这就使得他们对妇女持一种比较温 和的态度,这也影响到苏轼的妇女观之形成. (三)思想背景 在苏轼的思想体系中,重视生命和形体,提倡 和歌颂人性的自然解放,肯定人的自然本性和物 质欲望.这与理学家们的"存天理,灭人欲"学说 是大相径庭的. 理学家对人欲深恶痛绝,臆造出所谓万世不 变,至高无上的天理,与世俗的人欲相对立,所谓 "灭私欲则天理明矣".】(m人欲横行,天理不明, <西南民族大学>(人文社科版)2006/4总第176期本刊同址:埘'『ll,.?.5l 则天下大乱.在二程的理学体系中,将人伦道德 原则无限夸大为宇宙本体的绝对规律,把"存天 理,灭人欲"说成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绝对真理.程 颐说:"诚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则 诚."""程氏之所以将主敬视为存理灭欲的基 本工夫,因为人之性与情复杂地纠缠在一起,而天 理与人欲势不两立,多一份人欲就少一份天理. 朱熹对二程之学下过这样的概括:"圣贤千言万 语,只是教人明天理,去人欲."_61(' 苏轼对理学家所鼓吹的那一套禁欲主义道学 理论十分反感,他从理论上进行了批驳.苏轼认 为:"渴必饮,饥必食,食必五谷,饮必水.此夫妇 之愚所共知,而圣人之智所能不易也.""】("人 生而莫不有饥寒之患,牝牡之欲,今告乎人日:饥 而食,渴而饮,男女之欲,不出于人之性也,可乎? 是天下知其不可也."【7J("他从人的自然本性出 发,充分肯定了人欲的合理性,因此,他认为去欲 是违背天性的.在《东坡志林》中,苏轼记载了他 与朋友的一次谈话:"昨日,太守杨君采,通判张公 规邀余出游安国寺.坐中论调气养生之事,余云: '皆不足道,难在去欲.'张云:'苏子卿啮雪啖毡, 蹈背出血,无一语少屈,可谓了生死之际矣.然不 免为胡妇生子,穷居海上,而况洞房绮疏之下乎! 乃知此事不易消除.'众客皆大笑.余爱其语有 理,故为记之."苏轼在此着重 说明 关于失联党员情况说明岗位说明总经理岗位说明书会计岗位说明书行政主管岗位说明书 的是人之欲 望乃是天性流露.在苏轼看来,情是有积极作用 的东西."不情"就是虚伪,这是十分不道德的. 而理学家由于有一情欲邪恶的成见横亘于 心,视情之动为洪水猛兽,他们讲"诚敬"目的就是 用礼教教条去抑制情之感动.从这个角度出发, 他们提出了女守贞,男灭欲的贞节观,强调夫妻关 系中妇对夫的绝对服从关系:"男女有尊卑之序, 夫妇有唱随之礼,此常理电.".."妇人以从为 正,以顺为德."?0J(P同时,二程还提出,一女只 能事一夫,丈夫死了也不能改嫁,否则就是不贞. "又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 '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 失节事极大."5](P?'由此可见,在理学家的理论 体系作用下,妇女充其量只是丈夫的附属品而已. 即使丈夫死后,也要死抱着贞节牌坊不放.因此, 她们的地位无疑是十分低下的. 而苏轼则不然,他认为:人欲既是人性,故不 能人为地灭绝它,否认它,而主张"任性逍遥,随缘 放旷".他承认人类本来就有七情六欲,他歌颂和 肯定各种出于自然本性的欲望.苏轼站在维护人 情的立场上,强烈反对将人的性与情割裂并对立 起来的理论,他坚持性与情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 体.苏轼所谓的性,情,是指人人共有,与生俱来 的自然生理本能.作为儒学最高表现的"道"与 "礼",就是顺应这种自然生理本能而产生的.他 并非宣扬个人至上的纵欲主义,而是认为,人情人 欲既然是人类共有的生存繁衍的需要,那就必须 把满足这种人情人欲的权利与机会,平等地普及 于一切人,这个人情人欲的准则,也就是社会伦理 道德的准则,在此基础上充分的满足人情人欲,是 善不是恶,压抑窒灭人情人欲,是恶不是善.rl?由 此出发,他表现出对两性关系的理解和赞同,而不 似理学家将此视为洪水猛兽.相应地,他对妇女 的贞节也不加以严格限制,他认为人情人{}l,的 利与机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从ifIIIJ. 凡:女性持一种宽容态度,这也势必造成了f0『的 心想中,妇女的社会地位较高的认识.因心frJ 可以说,在理学还未盛行开来的北宋中期,且:I"的 社会地位还是比较高的0 综上所述,苏轼以政治家的敏锐,诗人兼哲人 的富于激情又长于思索的气质,勇于袒露内心世 界而不计个人得失的襟怀,得以保持自己的鲜明 个性.正如林语堂所说:"元气淋漓富于生机的人 总是不容易理解的.像苏东坡这样的人物,是人 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因此,苏轼的妇女 观也是极具代表意义的,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 他本人的人生历程和思想烙印.苏轼将自己的妇 女观与一生璀璨的作品互为编织,那感人肺腑的 词作后面是一个个各具特色的女性形象,而词作 则是作者妇女思想的心迹袒露.在苏轼的词作 中,妇女形象是美好而鲜活的,作者或对其进行直 接歌颂,肯定她们的聪明才智,或站在妇女的角度 对其遭遇寄予深切同情,甚至不遗余力的谴责残 害妇女的种种暴行.我们不能武断地说,一个人 能代表一个时代,但是,从一个人的身上,少可 以折射出这一时代的某些特点.透过苏轼的川 怍,我们可以看到他较为进步的妇女观,而这也代 表着北宋中期士大夫群体普遍的心理. 参考文献: [1]邹同庆,王宗堂.苏轼词编年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 2O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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