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說故事…“嫩草碧凝烟,袅袅双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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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碧凝烟,袅袅双飞燕,
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
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妹妹,怎么又在读那本《三国演义》啦,”柳燕青凑过头来,拨弄着文燕澜额上的短发。
“恩,姐姐,这东汉小皇帝写的诗,读起来还是满不错的。”
“这哪儿是东汉小皇帝的写的诗,罗贯中写的而已嘛。”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呢……”文燕澜抬起头,望了望远处,忽然脸色骤变。
“姐姐你看,那骚女人又来找师兄了。”
“管他呢,师兄喜欢……不对啊,师兄以前不是整天围着你转的吗,”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师兄,但那骚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恩,我看也像。谁叫师兄是师父的独生子,有钱有势着呢。”柳燕青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一顾。
“唉,管他,我们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曹家堡。”
“子宏少爷,今儿个为什么不来看我呢,”萧青儿紧挨着曹子宏,媚眼如丝。
“爹爹过两天要做生日了,忙着呢。”曹子宏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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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麻木,和他那高大的身材根本不相称。
“哎哟,那咱们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呢,别让我等得太久了嘛……”
“爹说了要娶你,爹是个习武之人,从不娶小妾的。”
“我是说……我们啊~”风情万种的女人面对一根木头,急得汗流浃背也毫无办法。
“我们又有什么事啊,别晕来转去的,我肚子都饿了。”曹子宏站起来走了,表情一如既往的麻木。
萧青儿急得直跺脚,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搞的,难道是失效了吗……”
“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师兄现在变得好麻木。”
“早就发现了~”柳燕青恨恨地掰着剑穗,“师父就不该收留萧青儿这贱货,昨晚我就见她进了杜管家房里。”
“就是,不过紧张又有什么用呢,你我本来就是外人,师父找来陪他儿子练武功的。就说师父本人吧,还不是啥也不管任由杜管家胡闹,”
“老杜,你不是说那法子一准管用的吗,现在好了,曹子宏变得傻呆呆的,就算我当了少奶奶,也得整天守着这个傻子,”
萧青儿一身汗淋淋的,急气败坏地盯着杜管家。
“哟,美人儿,心急了,早就告诉过你药效很慢的嘛……”杜管家一改往日的正经相,靠过来便想在她身上乱摸。
“滚开,谁感兴趣你这老色鬼,”萧青儿啐了他一口,身子却没有移开。
“依我说,你还是跟着我好了,少爷从来只喜欢文姑娘。”
“哼,你这癞蛤蟆倒想得美,什么文姑娘柳姑娘,把她们统统弄死算了。”
“呵呵,那俩丫头可不好惹。”
柳燕青推开虚掩的房门,曹子宏正在里面午睡,其实他的面容本该很俊逸,好在是睡着了,遮盖了醒时的那股呆傻气。
她看着,不由得有点心疼,于是伸手拂了拂他额上的乱发,谁知手却被握住了
“澜儿……澜儿……”
听着曹子宏的梦呓,柳燕青心里不禁有种怪怪的滋味。
“我不是澜儿,是燕青。”
柳燕青将手挣脱,轻手轻脚地推了出来。
还好,究竟他心里喜欢的只有文燕澜。
“哟,柳姑娘怎么来啦,”杜管家倚在月牙门上,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
“来给师父请安呗,怎么,杜管家不让进,”柳燕青抬着头,没拿正眼看他。
“怎敢,怎敢,老爷在清风斋里静养。”杜管家卑微地做了个恭迎手势,眼睛却乜斜着。
柳燕青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声娘,入得门来,没去清风斋,倒径直去了听琴阁。
外人看来,听琴阁本是个清雅的名字,然而这座听琴阁却是曹家堡老宅闹鬼的地方。据说数年前,杜管家从青楼买回个名叫梅月的艺妓送与主子,此女色艺双绝,无奈曹麟老爷一心练武,梅月进门半年,别说碰她一根指头,连曹麟的面都没能见上。梅月虽身陷青楼,心性却颇为清高,这一来认为是受了莫大的侮辱,竟在听琴阁里悬梁自尽了。杜管家一世精明,此次的马屁却拍在了马腿上。
从此每日二更时分,此处便响起诡异的琴声,声音里带着股说不清的杀气,这几年来曹家堡的小厮死了不下十人,据说都是被听琴阁的琴声吓死的。
柳燕青十六岁那年被选进曹家堡,与文燕澜一同拜曹麟为师,作他独子曹子宏的武术陪练。如今已经整整三年。她记得当年来到,堡中下人便告诫她说不可随意去听琴阁附近走动。然而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偏偏没事儿便以看望师父为名往那里走。
听琴阁外蛛网密布,门上的封条已经朽烂,露出了锈迹斑斑的铁锁。柳燕青伸手捅破已经发霉的窗纸,里面的摆设一如她每次来偷看的那样——堂屋里挂着一条灰得发黑的绫布,还有脚下被踢翻的凳子。她眼里仿佛闪现出梅月上吊时的模样,不由得黯然伤神,师父也够绝情的,梅月怎么说也是他过了门的小妾,生前冷落别人不说,死后不仅不让设灵拜祭,就连她住过的房子也按原样封存了,换了谁来当此冤鬼,这口气怕是也要咽不下。
多情总比无情好,梅月就算是嫁了个好色的狂蜂浪蝶,死时恐怕也不会遭此冷遇。
柳燕青正在忿忿不平时,阁内突然传出了丁丁当当的声音——
她终于听到这要命的魔音,
但不是要等到二更吗,现在才是下午啊。
这声音,似乎真是用琴弹奏出来的,但绝不是乐曲,杂乱无章,而且似乎透着股劲力,要洞穿人的心肺。
弹琴的不是鬼,而是人,还是懂武功的人~
她按开了剑上的簧扣,准备冲进屋里去,可是透过窗纸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好在自己武功不弱,否则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柳燕青周围地找,也找不到哪儿有声源。她正纳闷时,却在墙根下撞倒了一个人。
“柳姑娘真是艺高人胆大,这个地方也敢来,老夫佩服佩服。”
杜管家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土,一边用鹰眼瞪着柳燕青上下打量,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管家是一直跟踪我的吗,”她没有闪避,那种泰然倒把杜管家吓了个措手不及。
“哦、哦、哦、没有,柳姑娘请便……”
柳燕青觉得这人今天行为颇为怪异,她一向对杜管家的色厉内茬不以为然,然而今天却发现他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姐姐,你跑到哪儿去啦,整个下午都不见你,”
回到房里,文燕澜便迎了上来,顺手递给她一杯沏好的龙井茶。
“妹妹,我预感到要出大事了……”柳燕青木然,自言自语地回答。
“那就走呗,这里早就不该是我们姐俩呆的地方。”
“你就没有觉得自己很绝情,”
柳燕青突然站起来盯着文燕澜,她的话语从来没有没有这样重过,整个脸庞也是冷冰冰的。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师兄这么爱你,他们有难,你如何忍心不管,文燕澜啊文燕澜,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冷血的人,要走你一个人走吧。”
“姐姐,你说得对,但是……”文燕澜听见师姐责备,委屈得快要流下泪来“师兄爱我,未必我就要爱他,师父从来只把我们当作工具,曹家的事,就让曹家自己解决,你有何必留在这里为他们殉葬呢,”
“没错,你有你的想法,但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走的。”
“不,我不走,姐姐可以为了曹家堡不顾一切,妹妹也可以为了姐姐去死……”
两人正在争执着,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竟是萧青儿。
“萧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去找曹少爷,来这里干什么,”
文燕澜刚刚受气不小,现在又见到了不想见的人,话语自然是尖酸刻薄。
“两位姐姐,天气热,妹妹送些冰镇酸梅汤让姐姐解渴。”
萧青儿声音很甜,嗲得出水。
“放下吧。”柳燕青回话,顺便给了她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那好,姐姐慢些喝,妹妹先出去了。”
萧青儿弱风摆柳一步三摇地走了,文燕澜拨弄着酸梅汤里的冰块,三伏的天气,如此冷饮实在是诱人。
“骚狐狸难得这么好心,姐姐烦心事都别想了,我们来尝尝,”
“别动~”
柳燕青舀出一碗泼在地上,瞬时间青砖立即崩裂,升腾出一股浓烈的烧焦味。
文燕澜大惊失色,不由气得柳眉倒竖。
“姐姐,这骚狐狸怎敢……”
“依我看,萧青儿不过是个办事的,她背后一定有个主使的人。”
“你说的是杜管家,”
两人正在商议时,外面却传来的喧杂的呼救声,出门一看原来是西院火起,火势直指向曹麟闭门练功的清风斋。
柳燕青暗想不好:“糟糕,师父这两天闭关,除我们之外不许小厮走近他。”
“杜管家不是可以进去吗,”
“完了,妹妹,我们快去看看师父~”
柳燕青不由分说拉起文燕澜,使出吃奶的劲冲到清风斋。几十个小厮不管将要扑来的大火,却将她们死命拦住:“两位姑娘,杜管家说过了,情况紧急,不准任何人进去……”
“胡闹,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让开,姑娘的拳头不认得你们~”
小厮们看见文燕澜发了脾气,平日里也知道老爷两位女徒弟不是吃素的,灿灿地让开了一条道儿,好些个识相的赶紧过去捣弄起了水枪。
清风阁的外围静悄悄的,刚才那些小厮都围在数里之外,二女不由得暗暗心寒,她们眼见曹麟待人不薄,如今却不仅被大火包围,众人也听任杜管家摆布,无一人肯来救他。
“姐姐,你说杜管家会对师父怎样,”
“师父也说得上是武林宗师了,但是……”
“但是什么,”
“杜管家也是会武功的,而且高低不在你我之下~”
“怎么可能,他不过就是账房先生而已。”
柳燕青心想这位妹妹平日里似是成熟明理,怎就想不到听琴阁与杜管家有莫大的干系,不过也难怪,那天她若不是在墙根撞倒了杜管家,恐怕照样做梦也想不到,这长着鹰眼的家伙看来手无缚鸡之力,武功却也高深莫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急如焚,然而偏偏这清风斋占地及大,两人几乎要将轻功使出,却也跑了数盏香的时间。
然而到得内院,眼前的情景却让她们惊呆了。曹麟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身是血,杜管家也跌到在地上,看样子照样受了重伤。
“姓杜的,曹某人这两年待你应该不薄,为何要放火烧院,还要进来偷袭我,”
“别的不问,可是梅月何辜,你为何要如此待她,”
“梅月,”曹麟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早知你对我似有深仇大恨,没想到竟是为了一个梅月~”
曹麟捂着伤口,看着杜管家冷冰冰的表情;
“老杜,你也该知足了,老夫这两年闭门练功,曹家堡让你一手操纵,这份荣耀,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杜管家突然地歇斯底里起来,“曹麟,你欠梅月的,一辈子也还不清~梅月本是我的恋人,我一时鬼迷心窍,竟将她推入了火坑……可是这还不够,你为何要诋毁她,对你的下人说梅月是个贱女人,怎配做你曹堡主的小妾,”
“这么说,听琴阁的鬼音,原来都是你一手操办的,子宏变得又呆又傻,也是你的杰作,”
“没错,你害死梅月,我要你断子绝孙~还有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已经叫萧青儿去解决他们了,哈哈哈哈……”
杜管家发出了一连串的狂笑,笑到得意之处,一口殷红的血喷将出来,把对面一座屏风染得通红。
曹麟看见他如此狂笑,竟无一丝慌乱,他没有移动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杜,你以为曹某人会怕你的偷袭么,你刚才受了老夫一掌,已经伤彻心肺,老夫死了,你恐怕也命不久矣吧。”
“哼,没想到你受了重伤还有如此劲力,我今天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身形似要跃起。
柳燕青再也按奈不住,跃进房里准备挡住杜管家致命的一击,然而屏风后冷不防飞出一支暗镖,可怜柳燕青还没有接近杜管家,却已经被暗标击中了要害。
文燕澜被这一变故吓呆了,屏风后面竟然还有人,她想冲出去却不敢,这间诡异的黑屋子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她不由得紧紧盯着屏风,那后面很快就传来一声咳嗽——
曹子宏竟然如木头人般,直挺挺地走了出来。
曹麟望着儿子如僵尸般无表情的面容,不由得大骇;
“子宏,为什么你在这里,”
曹子宏没有回应,那僵尸般的身影却兀然转了个身,直挺挺地向着曹麟移来。
曹麟睁大了眼睛,似乎已完全被儿子恐怖的表情吓怕,继而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咽喉中也插着一支青白的暗标。
“宏儿,干得好~”
杜管家浑浊的鹰眼中闪现出一丝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不顾身上的重伤,一跃过去捧住曹子宏的脸,像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似的喃喃自语:
“宏儿,我们赢了……”他的语调转低,眼里似乎闪出了泪花,“宏儿,当年你娘玄英受不住曹麟的冷落才跟了我,然而曹麟发现我俩有私,竟然将她打得重伤致死,但他或许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我的儿子~”
“这些话用不着再说了,听得厌。”曹子宏淡然说道,日前的呆傻已经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经质的怨毒。
“宏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怨我……”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为何要勾引我娘,你不知道梅月是我娘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你不知道你怎的要将她从青楼里弄来,再将她送给曹麟逼死……”
“够了~你这个不孝子~”
“哈哈,我不孝,你又有何资格做我父亲,我同意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杀掉曹麟罢了。”
曹子宏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提溜起来,就像提溜着一只小鸡。
“差点忘了告诉你,你那姘头萧青儿已经被我早一步送去了黄泉路,你们好好地做个伴吧~”
话落,杜管家被他重重地掷在地上,从腰际断裂成了两半。
“曹子宏,你简直不是人~”文燕澜冲进内室,悲愤地注视着地上师姐和师父的尸体。
曹子宏看见文燕澜,方才的冷血却似乎都转变成了柔情;
“澜儿,我这都是为了你啊,我们成亲吧,曹家堡现在是我们的,没人可以阻止我们了……”
文燕澜望着他近乎疯狂的表白,竟然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不过,请你厚葬我的师父师姐,就葬在曹家堡里。”
八月初五,是联姻的大好日子。各路英雄豪杰齐集江湖重镇曹家堡,共同庆贺新堡主曹子宏双喜临门:既得曹家堡,又得佳人。
然而就在洞房花烛之时,新房里却燃起了大火,曹子宏躲避不及,生生被烧成了一根焦炭。奇怪的是新娘子文燕澜却不知所踪,也没有任何人见到她从新房里走出来。
不过,有人却看见了大火起时,火光中出现一对燕子,袅袅婷婷,相依相伴,飞向蔚蓝的天际。
作者: romio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