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情是神话

我们的爱情是神话 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是无法复原的,那最狂乱而又坚 韧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比如,二零零三,比如他,肖宇。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遍遍翻看着一部《百年孤独》的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迷恋于里面一个性情孤傲的男子,揣测着那个绝世独立的世家,企图从中找到他和我的症结所在。他知道以前我不是这样。我丰盛而激烈,是一意孤行的女子。 该如何讲我们的故事。我怕一开口,所有的感觉就会消失。这种绝望的惶恐一直弥漫心间。我们不过是场一触即灭的梦,亦如马贡多那个被称为镜子的城市,最终会在羊皮书的大声朗读中随风而逝。 1 2003年,我在兰州师大读书,每天抬着头看肖宇在黑板上写字。彼时,肖 宇是我的老师,他年轻英俊,自负冷漠。我每天沉浸于肖宇在黑板上遒劲有力的板书。肖宇讲循环,IF或OR。如果得不到结果,就一直循环下去。肖宇转过头来,微笑的时候有洁白牙齿。我是那样固执的女子,固执的认为自己可以抓住他。于是在作业纸上写:我喜欢你,肖宇,傍晚五点在街亭等你。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呈给他。肖宇不动声色地看我写下的程序,还有下面的那行字。我心如撞鹿时,他却淡定自若地为我批阅了试题。 我在傍晚五点的光阴里等着肖宇的出现,亦如期待一位素昧谋面的同谋。这种危险的关系让我心有余悸却又激动不已。可是我的希望注定落空。我看着太阳在天边慢慢下沉,看暮色中三三两两归途的路人,却独独看不见肖宇。我的一厢情愿,在他眼里成为一出荒唐闹剧。被他轻易放弃,不置不理。即便是这样,即便这样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隔天,我故意在肖宇的课上大声说话,不做他布置的试题,我有意和他这样针锋相对,周旋到底。 肖宇在课后悄悄找我谈话。他说,白晶同学,不要闹了好不好。 我摇摇头说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 后来我们一起去吃肯德基,坐在大玻璃窗的位置里喝泡沫丰富的可乐。下午的滟阳跳耀在肖宇脸上,为我捕捉着他脸颊上细细的纹路和坚挺轮廓。我是这样迷恋他。肖宇看着我心满意足的样子,扭过头去轻轻叹气。我的样子,多像他以前的妻。 肖宇和西岭雪是大学同学。彼时,肖宇很贫瘠,在食堂里吃半个菜,努力勤工俭学。骨子里的冷傲却是那样显露无余。西岭的文笔好,常会在报刊上发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散文诗歌,换来的稿费全部资助他。她这样不露声色地喜欢肖宇。毕业后她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肖宇却成了学校的留任老师。他们很顺利地结婚,住在学校老师的单身宿舍楼里。我常常夜里跑到楼下看肖宇,却不让他知道。看肖宇家窗子里的明亮灯光,以及灯光里的人影晃动。我喜欢《天龙八部》里的阿紫,为了心仪的男人奋不顾身,可生可死。我何尝不知肖宇有妻室,亦如乔峰的心里一直装着阿朱。他们漫步于黄昏校园的林荫路上,一起回忆当初学生时代的懵懂时光。 我初次听说西岭雪的名字,就知道注定会和她成为敌人。 我把全部热忱托付予肖宇,却抵不了他和西岭雪半分相濡以沫,同窗之谊。 2 新近认识的男孩,叫阿卜,他是邻近学院的才子,一个甘南藏族自治州高官的儿子。有清澈的眼神和乖戾性格。每当我问他是否喜欢我,他就腼腆地低下头去。他比我小整整三岁,却处处迁就我。我想他不会真正懂我,我亦不需要懂他。我感觉很寂寞,需要有人填补生活。我们一起去水上公园跳惊险刺激的蹦极,感受生命濒临边缘那刻的不离不弃。他送我小小的玉石戒指,那样小巧精致,亦觉得欢喜。动情时,我们在灯光昏暗的电影院里接吻。看着屏幕上五光十色的画面,我决意忘记肖宇。 肖宇和我在学校五十米开外的招待所内幽会。西岭雪去海南出差,他的日子出现大段空白。肖宇开始对我的纠缠有些犹豫,他不知该如何褪却我这狂热的青春。他怀着矛盾复杂的心理来见我。肖宇的手在敲门的瞬间有些迟疑。肖宇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正准备转身离去,我微笑着为他打开了门并拥住了他。我是那样美。我站在下午的余晖里注视着肖宇,我有着果核般的身体,头发上是刚刚清洗过的芬芳。我是这样孤注一掷地要他。肖宇愣怔一下,有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悄无声息地抱住了我。 那家招待所狭小而肮脏。澡室是公用的,在楼梯的拐角处,门上占满破洞,常常有人用力地推门关门,水声与跑调的歌声到了深夜还在响。肖宇把窗户与门关得严严实实,这样房间就剧烈地热。窗帘层层地把屋子包裹起来,被软绵绵的风一吹,就放射出一些灰尘飘荡。后来肖宇衡量一下我们的关系,又觉得这样不妥,于是他站起来拉窗帘。肖宇在那个瞬间有些羞愧难当。我坐在盈盈楚楚的灰尘中央,觉得这样的空间有些似是而非,好象我不是我,肖宇亦不是肖宇。我们只是两具互相需要的肉体,赤裸裸的,剩下些缤纷的器官与颜色。 我耐心地等待很久。我转过头去看窗帘,室外一些火辣辣的日光透进屋来,我感到许许多多的细汗开始在身上茂盛。这多少让我觉得尴尬与扫兴。然后肖宇不得不承认我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尽管我刻意穿了黑色的蕾丝内衣,却抵挡不了青春的无知与稚嫩。肖宇点了一支烟,叹口气说我是一件完美无暇的瓷器,不忍心让它受到丝毫破坏与损伤。我看着他一脸愧疚的样子,咯咯地笑出声音,后来这笑声就变成细细的恸哭。这样的歇斯底里,究竟是触动他还是引诱了他?肖宇有些惊慌失措地抚慰我,手指顺着身体的凹凸一路滑下去…… 事后,我兴致勃勃对季秀茼讲述与肖宇的遭遇。她亦是肖宇的学生,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她神情忧郁地坐在我身旁,一心一意聆听这故事始末。随后她开始为我们的关系担心,并且斩钉截铁地阻止我与肖宇继续交往。我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我喜欢这个危险游戏,哪管堕落沉沦,哪管今夕何夕。季秀茼抓着我的手几近哀求:白晶,肖宇不能这样下去。 我摇摇头表示抗拒。彼时,我傲慢任性,不可理喻。 3 整个的六月,我们在那家招待所内疯狂相爱。肖宇诅咒我是潘多拉的盒子,掀开后便诱他陷进莫测的迷幻世界。他对于这种感觉无能为力,只能一味逢迎。2003年,肖宇给了我乏善可陈的温暖。我们在一次次筋疲力歇中看到漫无边际的绝望。这样的绝望,像无边无垠的荒原,我怀惴少女时代对于爱情的美好向往, 迎接着这样凡尘俗世的爱。 在细致的吻里,我开始怀疑肖宇和西岭雪的关系。肖宇忧心忡忡地说我们没有未来。未来,多么华丽而苍白的景象。肖宇的压力很大,他在矛盾重重中努力逢迎我的身体,然后趴在我的胸前像孩子一般哭泣。我抚揉着他的头发,思忖起上午他还在讲解那样难译的程式,下午却给了我这样细致周到的抚摸。 这样的纠缠,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们的事情到底败露了行径。宿舍的值班老师去查夜,遂发现我常常夜不归宿。季秀茼支支吾吾为我遮掩,后来实在无法隐埋,索性全盘托出。她讲得如此淋漓尽致,在讲述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仿佛自始至终她都是我的同谋。讲完后她推开所有的人跑出去。在黑夜时分女生宿舍楼的天台上,她想到此时此刻我与肖宇正被孤独的爱情所困扰,于是季秀茼终于禁不住痛哭失声。 肖宇日渐憔悴,讲课的时候漫不经心。校领导多次找他谈话,他矢口否认与我的关系。我站在一切舆论之外静观事态发展。校方给了我严重警告。我发现肖宇上课时看我的眼神开始闪躲。我索性不再上他的课,后来不再上任何人的课,整日躲在图书馆里消磨时光。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爱冲昏了头脑。 室友们开始有意孤立我,不与我讲话,看我的眼神有些鄙夷,仿佛我的作为伤害了所有人。我对于这些不置不理。只有季秀茼。在所有人都对我冷眼旁观时,她却一如既往陪伴我。后来有一天,宿舍里只剩下我和她,季秀茼再一次失控。她哭泣着向我道歉,并且说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想让我陷在这样无望的感情里。季秀茼愈哭愈烈,然后在断断续续地讲述中,她终于坦露了对我的爱。 这是一种更为绝望的爱,它折磨季秀茼已经日久年深。从某种意义上,我的出轨是对于她的背叛。季秀茼在这样的背叛中失去理智,每天忧心忡忡,惶惶踱日。她说自己是被蛀虫啃食的树木,她日夜陷在这样的绝望里,在脉脉期许中聆听自己被一点一点啃食的声音。 我在下午昏昏欲睡的时光里,听季秀茼讲这些话。这些秘密如同一场暗涌,延着她心底的缝隙缓缓溢出。我手足无措地拥抱了季秀茼,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我能够感觉季秀茼在我怀里身体地颤粟与惶恐。这世界真是奇妙莫测,我们都在用不同的姿势苦苦挣扎。我看着善良的季秀茼在眼前一点点枯萎,亦如即刻就会凋谢的花朵。 季秀茼挽紧我的手说,白晶,我们走吧,我真的很想带你走。 我的心脏被这潺潺情意细细包裹,忽然就变得坚硬起来。我站起身来摇头,将这错宗复杂的感情硬生生地拒之门外。 亲爱的,我已决意与肖宇有个了断,决意作一只扑火的飞蛾。 4 多年后,我对于很多事都看得平淡和宽容,包括对肖宇的爱情。我一次一次回忆与他相爱的过往,我在这样的回忆里完成自己的锐变。《2046》里王菲演的机器人,要过许久才会为往事流下一滴眼泪;她在《重庆森林》里对警察123 的感情同样缄默不语。我们有太多执着与迷惑,有太多贪求与不甘。放眼这繁华世间,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匆匆流转,瞬息成烟。 如果这故事可以重来,我愿意能换种方式来与肖宇相遇。 我一遍一遍拨肖宇的电话,循序渐进,破釜沉舟。心里其实早已厌倦,却固执地想听见肖宇的回答。他在电话里分明已有退意,却不知如何婉转表达。他一 味敷衍,含糊说话。这感觉成了一出没有对手的戏剧,我独自站在舞台中央自说自话,亦如辗转反侧的玻璃。我不答应,我骨子里有蛮横激烈的一面。这芥蒂越埋越深,于是肖宇终于忍不住对我叫嚷,肖宇说白晶,你究竟想怎样?我无声地笑,全然承受了肖宇的脾气。然后听见肖宇怯声声地说:西岭雪回来了…… 关于阿卜,我一直无言以对。他是我见过最淳朴的男子。我们的相处如同喝水,是如此日常的行为。阿卜说要带我去青海,去看恢弘雄伟的塔尔寺。他特意在网上找来图片,为我讲解关于塔尔寺的种种始末。阿卜用他年轻美好的朝气感染着我。我渐渐辨不清他的言语,哪个是他?哪个是肖宇?我听见自己的心在他切切丝语中慢慢枯萎。是的,我不爱任何人,包括自己。 这寂寞如影随形。 午夜梦回时还是会看见肖宇的脸,肖宇2003年的脸,被欲望和痛苦纠缠的脸。想肖宇的时候,心里便有暖暖的春光荡漾。我敏锐而伤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2003年,我曾在肖宇的手掌里怎样地盛开。肖宇是我前世的一场浩劫。我欲罢不能,欲剪还连。 2003年,西岭雪很晚归家,她上楼的脚步声划破了肖宇心里的凌乱。她打开灯时发现肖宇躺在床上抽烟,满室的烟雾弥漫呛得她睁不开眼。她皱眉,走过来将肖宇手里的烟夺去,掐灭,说,怎么开始酗烟呢?肖宇不语,转过身去。其实肖宇的事西岭雪已有耳闻,只是不露声色。她窸窸窣窣地脱衣服,说,宇,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对我讲?肖宇摇摇头说没有,然后又说,早点睡吧。肖宇的眼睛却一直亮着,不甘心就此成眠。西岭雪紧挨着他躺下,旁敲侧击说起房子的事。 学校的家属楼即将竣工,我们何去何从? 她的语气分明刺痛了肖宇,他的心一缩,转过身来抱住了西岭。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分明感觉有什么模糊了眼睛。然后他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他的心里一片狼籍。 5 后来,西岭雪来找我。我们站在宿舍的门口对峙,气氛异常紧张,室友们都屏住呼吸,她们想看我如何溃败下去。我坚定而自信,脸上没有一丝愧意。西岭雪有着精致的五官,右嘴角下有一颗煞风景的痣。传闻这样的女人都比较能言善辨。但西岭雪亦不与我争辨,她只是极简短地说:你离开他!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我是做错事的孩子。我亦峰芒毕露,毫无妥协。然后西岭雪忽然扬起手掴了我一个响亮耳光。季秀茼在我身后失声,接着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我的心里一片荒凉。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战争,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众目睽睽下,西岭雪冲进室内将我所有物品掀翻,她失态地咒骂,于是我成了狐媚的婊子。整个过程其他人都成了看客。我倚在门边抽烟,看这个女人如何歇斯底里。七零八落中西岭雪冲过来抓我的头发。她憎恨我的冷静。仿佛我的不屑一顾将她割得体无完肤。我用手臂极力阻挡,撕扯、抵抗。在筋疲力竭中西岭雪突然变得软弱,她嚎啕痛哭,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哭泣。室内的灯光摇晃,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西岭雪召来一片同情。然后她突然就抓住我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 她说,白晶,你摸摸,这里是他的孩子! 这场争斗就这样无声平熄。我做为失败者惨淡收场。我输了筹码,溃不成军。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在后半夜只身离开兰州师大,亦如匆匆逃离现场的作案份子。匆匆,这世间如此荒谬,这时光如此匆匆。我盲目而绝决。我的青春在2003年匆匆划过,一片涟漪后成为死水微澜。 6 西安阳光充沛,是新兴的旅游城市,有古老丰厚的历史。这里的通讯业蓬勃发展,有无限旖旎风光。在西安我打拼多年,从一家大型商场的促销做起,然后是督导,部门主管,终端经理。一路扶摇直上。康翔是公司里的工程师。他眉清目秀,勤恳朴实。康翔有一点点迷恋我,却懂得适可而止。他相信细水长流,循序渐进。我们每天聚在一起开会,看报表,分析近期手机走势。 这个城市寂寞的人各自为战,我们乐于彼此周旋。游戏,一个游戏而已。缱绻时嗅着阿卜皮肤上的青草气息,想念彼时的肖宇。然后有一个夜晚,康翔吻我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疼痛,这是我不愿看到的。我们十指缠绕,久不成寐。然后阿卜告诉我,他真的真的很想娶我。 他说白晶,我一直克制自己不问肖宇的过去。这茫茫人海的,我不想与肖宇失之交臂。 窗外月凉如水,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一片平静。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平静。2003年以后,我心若止水,波澜不惊。 亲爱的康翔,千言万语,该如何细述从头呢?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悲凉地发现我和康翔的戏剧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分。 2003年,我和肖宇在那间招待所内幽会。我温柔而美好地承受了肖宇。动情时,却触摸到他脸上滚烫的泪。他说白晶,我不知有什么可以给你。我用双手覆盖住他的眼睛。那些液体就顺着我的指缝慢慢往下淌。我迫切地索取肖宇的吻。我不要他这么这么伤感。亲爱,我因了这泪水,背负了所有骂名,在师大成为声名狼籍的女子。我们陷在舆论纷纷中卑微地快乐着,犹恐相逢如梦。 只是肖宇又何必折回呢?在2004年的瑟瑟冬日,在西安开元商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们再次遇见,这是始料未及的事情。肖宇牵着女儿在商场看手机,一款一款地挑过,那般谨慎认真。他转身的时候我正在店内布置海报。肖宇无意间观望一下,然后忽然怔住。 太空泛了,我们近在咫尺,却隔着万水千山。这满目的人群却遮不住我的内心狂乱。肖宇看着我良久,然后笑。他轻轻地唤:白晶。 后来我们坐在开元商城楼下的快餐店内喝咖啡。窗外有阴霾天空,依旧有日光照进来,照着肖宇日渐衰老的脸。他说他是在我逃离的那夜迅速变老的。他的心里燃了一场大火,青春与激情全部燃烧殆烬了,徒留这一脸的荒芜。肖宇早已离开师大,成为一家私立学校的教员,西岭雪在《爱人》杂志社担任主编,这是西安一家很有名望的杂志。他们的收入颇丰,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改观。为了忘却的事情,他们逃离了物是人非的兰州,来到陌生的古城西安。即便是这样,即便这样也弥合不了那道裂痕。他们的关系貌合神离,全靠着一个孩子维系。肖宇没了戾气,甘于平庸。他放下所有脾气,努力与西岭雪重修旧好。几翻磨合后,西岭雪终于答应既往不咎。无数的暗夜,他孤身在时光中迂回穿棱,企图再次重温我们懵懂而激烈的爱。 肖宇的女儿叫多多,梳齐齐的刘海,嘴角下亦有一颗褐色圆痣,与她的母亲如出一辙。西岭雪便是怀揣这个幼小生命,将我击得后退无路。多多小小年纪便已目的鲜明,想要橙汁就不能喝可乐,冰淇淋要香草味的就不能是坚果。她一味吵闹后可乐已掀翻在地,弄湿了棉服依旧不肯放弃。肖宇慌忙召来服务生,让其带着点点去擦洗。他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手指却轻易地扣在我的手上。肖宇的指尖冰凉却分明在颤抖。 肖宇娓婉地说,白晶,这些年来一直在想你。 我撇过头去,窗外正在下一场很大很大的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风中旋转着飘然而下,簌簌无声,淡定自若。覆盖了窗外的钟楼,亦模糊了我的眼睛。那一年肖宇站在台上讲课,目光炯炯,语气坚定。他讲循环,他说如果得不到结果,便会一直持续。我在下面抬着头看肖宇,看他嘴角飞扬起的笑意。肖宇笑的时候有一些鄙夷,我却那样固执地喜欢他。从开始便注定了我们是昙花一现。我几经努力,终更改不了这个结局。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肖宇的轻声细语在我耳边低低流转,意犹未尽。我厌恶这种狗尾续貂的关系。它破坏了我心里的美好。若我们不再相见,这回忆便永远缄封于心。日后想起时,我便是他心口的朱砂痣,他在无尽怅婉中会看见过去的青涩时光。 肖宇呈给我的,是一场物是人非的爱。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掀翻过去,将手在肖宇的覆盖下抽离,然后提醒他应该去看看点点。他如梦初醒般起身朝洗手间走去。我盯着肖宇背影最后三秒钟的时间,趁着还有勇气,咖啡未凉,默默地对着他的身影说再会。 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是无法复原的,那最狂乱而又坚韧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这是《百年孤独》里的语句。肯定执着,多像肖宇。 再会,我的老师。再会,我的爱人。再会,我的肖宇。此一别我们将有各自人生。这是我们最初亦是最后的约定。 7 四月末,我独自去往青海,去看向往已久的塔尔寺。蓝天碧海,惟余莽莽。塔尔寺在一片春光中肃穆庄严,结构秀美,色调古雅。身着紫红色藏袍的藏民虔诚地膜拜。深深一跪,五体投地。他们有着麦色肌肤,目光淳朴,神情专注。导游员讲,藏民们千里迢迢前来顶拜,每次都要磕十万个头,行五体投地礼仪。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大约三个月时间便可全部完成。是怎样坚定崇尚的信仰。经文绕绕,香火缭缭。我的身边不断地有人进出穿棱。佛祖,我匆匆走过万水千山,谁来渡我逃离这场劫难? 我将眼前情景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发给远方的康翔。康翔很快复来信息。他说白晶,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同去。 日光照耀在塔尔寺金灿灿的鎏金瓦上,一片璀璨。恍若涅磐。 我眯起眼睛观望的时候,忽然有些哽咽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