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1905年大闹会审公堂案始末》的补正

对《1905年大闹会审公堂案始末》的补正 他的姓名,在上海近代报章史料中时 有舛误,究竟是"关炯之",还是关 纲之? 此讹误源于1911年.当年上海光复 后,会审公廨被驻沪领事团攫夺,关谳 员专此拜会伍廷芳磋商对策.1911年 11月23日同样报道这条消息,《申 报》:"公廨代理谳员关纲之……"; 而《时报》却是"公廨代理谳员关炯 之……".这一时期,凡《时报》中 的报道均将关的名字写为"关炯之". 此乃把关谳员的名字搞错,将"纲"讹 报道时,却用 名"关炯之".可见,报刊媒体如有 讹误,不及时更正,以讹传讹更甚, 直至今日.当然,关纲之的亲属和深 交知友是不会搞错的.如游有维与关 交往颇深,所着《上海近代佛教简史》 一 字不差. 关纲之名"炯","纲之"是字. 外界一般都称其字为"关纲之",只有 上级任命,札令中称其名"关炯". 如1907年10月15日两江总督发的调令 电文:"上海公廨谳员关炯委署通 州……"(见当日《申报》);再有 是其本人自称,如1926年他本人写的 《会廨补阙记》署名"关炯".然而后 来的讹误是把同音的"纲"与"炯"混 淆了,"纲"与"炯"属同音异 义,"纲"不是"炯"的异体字,更 不是"炯"的繁体字. 为辩正讹,兹将所考确证征录供 考: (一)1906年9月15日《申报》 载,清廷外务部发下履历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关谳员照 式填写:"关炯.字纲之……".由本 41 2007.9 人填写应属无误. (二)赵朴初先生在1985年10月 24日及1997年12月l1日给笔者的两封惠 翰裁答:"关老名炯,字同之……"; 1999年上海市档案馆等单位联合举 行"纪念关耋同之诞辰120周年学术讨 论会"前,朴老又为纪念文集题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名:"关纲之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纪 念文集".朴老与关家有戚谊,十三岁 人关家,并且曾任纲老秘书,同寓觉园 一 起生活二十多年,当谓可信无疑. (三)1998年笔者终于寻访到纲老 的后代,见得纲老次子君宏先生1980年 12月致函中华书局编辑部的手稿及复 函,指出将其父写作"关炯之"属讹误 并获得由其珍藏的1942年"关纲之先生 追悼会专刊"一件,所载传略,祭文均 写的是"关纲之".(以上各件均捐予 上海市档案馆) (四)今年3月,上海市图书馆浦 保蓓老师在大场镇西面的丰翔路边, 发现半露于外的关老的墓碑,承蒙告 (3月30日)笔者即携关 知笔者,次日 老之孙明杰去寻觅,迎请回家:墓碑署 名为"显考关公纲之府君之墓".清末 至今的史料,儿子的手稿和墓碑实物, 42 为我们提供了确凿无疑的结论:关纲之 的"纲之"决非"炯之". 不子的起因和情节 《大闹会审公堂案始末》(以下简 称《始末》)一文,从事件发生至结束 的过程,叙述得非常详尽.然而,事件 的起因和一些情节尚可补充. 会审公堂的沿革,《始末》一文已 作介绍,兹不赘述.会审公堂最初的职 权很有限,按1869年颁布的《会审章 程》规定,只能发落枷杖以下罪名犯 人,军流,徒刑以上的罪行须交上海县 审理.随着租界当局对我司法主权的一 次次侵夺,后来竞擅自判处十年以至无 期徒刑,原来会审公堂判决监禁的人犯 均送县监狱执行,短暂拘押的人犯在公 堂的押所看管.后来变成了人犯动辄就 押往西牢,~1905年初,英国陪审官藉 口公堂押所不卫生,竞发展到将未判决 的女犯也强押西牢,激起民众公愤. 所谓"西牢",就是当时公共租 界工部局在虹口华德路(现长阳路 147号)擅自建造的监狱,1903年5月 竣工启用,名为"上海公共租界工部 局警务处监狱",当时俗称"西牢", 也称"提篮桥外国牢监".以其规模号 称"东方第一监狱",另有"东方巴士 底狱"之称.当年"苏报案"的邹容, 章太炎就监禁于西牢,邹容却在刑满前 一 个半月(1905年4月3日)死于西牢. 西牢的建造本身是对中国主权的侵犯, 原本是来通商的贸易客商,竞在东道国 的领土上建起了监狱,岂不是天大的国 际笑话,就连帝国主义自己都无法白圆 其说,掩盖其侵略本性. 1907年7月7日新上任的会审公堂正 审官关幺同之,出身于名儒世家,相传是 汉寿亭侯关羽的后裔,忠义孝廉,刚正 不阿.对女犯押西牢,在清末年代民俗 根本不能接受,力争主权的关公后裔, 对此更为义愤,连续向英,美,德领事 发出多份强硬照会,力争当堂发落权, 强烈要求:以后所有责放人犯仍归公堂 当堂释放,以符章程,否则审案时就停 止发落人犯.并坚定表示:"此事一日 不定,即一日不能发落."此后,美, 德陪审官均照章办理,唯独英陪审官德 为门妄加阻挠,多生枝节,反而派印捕 和西捕到公堂巡逻以示监督,这是对我 国体的莫大鄙视和污辱.经过多次照会 抗议无效之下,关纲之决定以牙还牙, 于12月6日派公堂差役也到福州路工部 局中央巡捕房昼夜轮班巡察监视,以 相抵制.这是自会审公堂成立以来,中 国会审官第一次采取如此强硬态度,外 国领事大为愕然.一贯逞强凌弱的英副 领事德为门恼羞成怒,认为关纲之竞敢 冒犯大英帝国,定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果然,时隔两天便借"黎黄氏案",演 出了《始末》一文所述的那幕"打, 砸,抢"的闹剧,即史称"大闹会审 公堂案". 12月8日上午德为门唆使巡捕大闹 公堂时,不仅殴伤公堂差役两人,并且 持棍袭击离座劝阻的我公堂副审官金绍 成,将其官服撕破,朝珠散地,这是对 我国体和官员的极大侮辱,也是民愤激 昂的一个因素. 此刻,关糸f可之切身体验到国权沦丧 到了何等地步,一时内心充满了愤怒和 沮丧.会审公堂这块弹丸之地还能否坚 , 守?还有没有继续战斗的必要?当时关纲之与金绍成清点完被破坏的现场即 赶赴上海道台府呈报详情,并愤然辞 职.道台袁树勋婉言慰留,支持他继 续斗争,并说:"如有怪罪均由道台 我一人承担."商酌许久,同意关纲之 提出的停讯罢审之策,袁道台随即照会 各领事.消息传出,民情鼎沸,认为总 算出了个有骨气的官员,敢与洋人对着 干上海各界对于德为门的狂妄行径义 愤填膺,纷纷集会抗议,谴责德为门肆 意践踏和破坏我司法主权的行径……. 连远在美国的留美学生会都特致函关纲 之表示声援,当时致函恳留关纲之的着 名绅商计有527人,商行21l家.连日的 集会抗议在浦江掀起了强大的反殖民主? 义怒涛. "罪"在掠路 刚刚经历过抵制美货运动的上海民 众被激怒了,在关纲之庭堂抗争正气的 激励下,民气奋发.12月18日,公共租 界的华商联合罢市,英商的工厂和船坞 的华工罢工,上海一片混乱.尽管总商 会虞洽卿等出面调停,袁道台亲往南京 路劝告商绅开市营业,但是,洋人未承 认错误之前商绅拒不开市.在罢审,罢 市,罢工四面楚歌之中,洋人束手无 策.19日下午,工部局总董安徒生等 即二赴道台府,终于会见了袁道台和关 纲之.工部局三人,口头承认女犯押西 牢不符合原订的《会审章程》,巡捕哄 闹公堂确实失礼,答应今后"在会审公 堂重开后,妇女囚犯将送往公堂监狱" (见《关于会审公堂事件会见上海道台 的备忘录》,上海市档案馆藏),即女 犯一概归会审公堂收禁.至于撤换德为 门一事,由中英政府外交解决.但是, 如近日重新开庭,则暂易他人陪审.并 恳请关纲之出面劝说商人开市,恢复秩 序.关纲之见工部局已口头认错,心想 这情况也应让民众尽快知道,做到这一 步全仗民众和商界同心协力的斗争,目 前局面任英军镇压,还不如见好就收. 当然,也得刹刹西捕那盛气凌人的气 :"好 焰.关纲之显出无奈勉强的样子 吧,我尽力而为,试试看吧!"但要 求派英水兵和巡捕压阵,安徒生一口 答应,当即决定"提供约4O人的巡捕 队伍随会审公堂的两名谳员"出行, 听其调遣. 傍晚,关糸阿之随带英兵,西捕和 印度马捕共4O名,以及差役4O名到了 大马路(现南京东路),行至浙江路 口停下,关纲之用英语发令:"Halt (立停)!""TurnRight(向右 转)!""Atease(稍息)."命令所 率领的西捕和水兵横队面向商店.关纲 之骑在高头大马上向民众喊话:"工部局,巡捕房已经认错悔过了,女犯今后 不再押西牢了!""大家可以开市营业 了!"原先见到整队军警到来都躲入小 巷,屋内的民众,昕了关纲之的喊话 后,又纷纷出来簇拥在街旁,齐声向关 纲之欢呼:"关老爷,好样的!"关纲 之率队每走段路便停下整队一次,重复 喊话一遍.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众人一 惊,一阵慌乱.原来是一名英捕听到 民众的嘲笑,弄懂了关纲之的意图, 感到遭戏弄了,心里憋着一股怒气, 把扛在肩上的长枪指向骑在马上的关 纲之,正被旁边的差役看到,顺手把枪 杆一挡,结果朝天放了一枪.关纲之镇 定自若严肃地问:"怎么回事?"领队 的捕头说:"不小心走火了."关即命 令"Unloadthebullets卸下子弹",让所 有英兵,巡捕卸下了子弹.然后对路边 民众说:"这是洋人的习俗,鸣枪示意 认错改悔嘛!"商民的情绪始平,秩序 逐渐恢复.(此情节由关纲之长孙兴国 口述提供) 公堂抗争岂能称失败 由英国陪审官德为门挑起并命令西 捕抢人犯,殴官差大闹会审公堂,激起 这场二十世纪初的上海民众风潮,足见 当时在殖民主义压榨下的上海民众的觉 悟之高和反抗情绪之强烈.尤其会审公 堂,由于清政府腐败,官员强硬者寥 寥无几,判决由外国陪审官主宰.身 处商战世界的我国民商由于诉讼不平 等,总遭冤狱和损失,怨愤交加.这 场自发的风潮发起之迅速,可谓是积 怨的爆发. 这场会审公堂风潮的标的和实际结 ??衄 lgj1毡蹬晒n船融 关纲之之墓 果是:(1支持并挽留一位盼之久远 的有中国人骨气,敢于与洋人抗争主 权的基层官员关纲之,这点最终是成 功的;(2)释放黎黄氏,尽管工部局 存意蔑视会审公堂,将其送到广肇公 所释放,反而激起罢市,罢工更大的 风潮,但终究是释放了;(3)女犯不 押西牢,领事团不得不同意今后女犯一 概由会审公堂发落,不押西牢,并将以 前所有押于西牢的女犯送回会审公堂; (4)德为门虽未撤职,但公堂恢复开 审当天,遭关纲之当堂拒绝而调换了 别人.一年后被贬往海南琼州;(5) 捕头木突生未予惩办,实际上原指认 有误,后来认出行凶捕头是爱尔斯,拖 时过久而逃脱了惩处.由此分析,会审 公堂抗争的主要焦点问题基本上获得了 胜利.唯独赔款问题,拖了两年多,最 后由已离职的袁道台以个人名义赔偿了 结,也确实反映了清政府的腐败无能. 但以此评价这场民众风潮"终于以清政 府的交涉失败而告终"显得偏颇. 此外,由于这场风潮的爆发,原来 正在进行的殖民主义公使团胁迫清廷外 务部修改《会审章程》的谈判,被迫收 场.这样,殖民者原想将其侵略我司法 主权30多年的成果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 的阴谋终于破产,从法理上仍然回到了 ,印 1869年的起点上.加上英军,西捕 捕当街"兴师认罪",大失体面.洋人 在这场风潮中没占到便宜,可谓赔了夫 人又折兵. 上海读者:石予政 2007年5月1日 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