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儒家经济伦理的基本原则
儒家经济伦理的基本原则 馁攫
第16卷甚第70期
1998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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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经济?社会
SCIENCEECONOMYSoCIETY
VO1.16,SumNO.70
No.1.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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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伦理这一概念,是由现代经济伦理学的先驱马克思?韦伯,通过对世界诸宗教经济
伦理的研究,特别是对宗教伦理的社会经济功能的研究首次提出来的. 正确认识和评价儒家经济伦理,必须首先对其特性进行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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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然经济,封建专 制
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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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联系,儒家经济伦理呈现出以下几个方面的特性: 第一,重农主义.
中国古代经济形态是小农个体经济占主导地位的自然经济,这种农业劳动与土地自然力
相结合的生产方式,使中国传统思想的各个流派,学说,都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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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不同程度的重农倾向.因
为只有农业才能保证人们基本的物质生活条件,解决人们的饥寒问题,同时农业也是国家赋
税的主要来源和历代政权稳定的基础.作为封建社会意识形态的儒家学说,表现在经济领域
必然要反映现实社会要求及统治阶级的意志,具有重农主义的特性.从孔子提倡"禹稷躬稼
而有天下;到孟子主张摧行井田制,使耕者有其田;到董仲舒把儒家经学与刘汉王朝的重
农政策相连接.从此重农思想成为儒学的重要特征.
在许多人的思想意识当中,儒家是主张重农抑商的.而实际上大力提倡重农抑商的是法
家,如管子提出"杀正商贾之利益农夫之事"0,而儒家重农不轻商,更不提倡抑商.有些人
把孔子提出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作为孔子鄙视商业,商人的佐证,而实际上孔子
的本义是不同阶层,阶级的人都会有不同的利益和追求,为了避免上下交征利的局面,统治
阶级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应该以义为利.兼颐被统治阶级——农民,手工业者,商人,市
民等"小人"的利益,只有他们的利益得到了满足,国家才会安定富裕.孔子没有提出任何
抑商的思想.也不轻视商人管仲与子贡是春秋时期着名的商人孔子称赞管仲"人也.把
作为一个人道德品性的最高荣誉授予他,"如其仁,如其仁,."善经商"的子贡,师从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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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孔子誉为"瑚琏之器"@,"贤人".他同管仲一样并没有被孔子视为"小人".可见.孔子并
不歧视商人,同其它儒家学者一样.他反对的是那些见利忘义的"奸商".孟子一贯被人们当
作反对言利的典型,但孟子也没有反对过人们从事商业活动.而是肯定了商业的社会价值,
"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一.王阳明更进一步提出"士农工商,四民异业而同道.
其尽心焉,一也,"工商以其尽心于利器通货者.而修治具养,犹其工与农也"0.把商业,商
人从过去"末"的位置,提升到与其它行业同等的地位.还商人以应有的尊严,给商人从事
商业活动以伦理辩护.也正是儒家重农不轻商.才会有许许多多的商人认同儒家学说,产生
了众多的恪守儒家伦理
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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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良商,义贾.儒学成为了商人从事商业活动的伦理来源.
第二,家族利益中心主义.
中国古代社会是由氏族血缘纽带联系起来的宗法社会.血缘宗法关系构成了人们经济生
活,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中的第一重关系.一切伦理关系都是血缘关系的扩充.一个人只有
在这种血缘关系当中才能得到生存的和发展,个人经济行为的直接动机在家族中获得了完整
意义.儒家主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目标追求的关键环节是"齐家".即家庭的
和睦幸福,所以传统商人把"创业立家,垂裕后昆作为投身商业的直接动机.明末新安商
人程周用"创业垂统.和乐一堂来形容自己为家族兴盛而努力创建商业帝国的雄心壮志.儒
家把经济的独立,当作获得人格尊严的先决条件."天下岂有白丁圣贤,败子圣贤哉.岂有学
为圣贤之人而父母妻子弗能养,而待养于人者哉!仰事俯育,决不可责之他人.则勤位治生
询是学人本事.这是一种"家族利益主义"的经济伦理.在这种经济伦理下.为了家族的利
益而进行劳动成为近乎神圣的义务,这即是对祖先恩德的报答,也是实现"利济苍生"的基
本途径.这种对家族名誉,利益的高度尊重催生了经济发展所需要的勤奋,节俭,诚信,无
私奉献等经济伦理;另一方面叉形成了以保守性,依赖性为特征的生活方式与行为方式,它
们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妨碍了儒家经济伦理当中的"工具理性"能量的释放.可见,儒家经
济伦理的这种家族利益主义的特性其功效是双重的.
第三,政治至上主义.
我国传统社会在政治结构上的主要特征是君权至上.中央政权高度集中,实行专制主义
统治,君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六合之内.皇帝之土.……人迹所至,无不臣者,.这种
君权至上的专制主义政体,除了需要强太的国家机器来保证.还需要普遍的社会心理来维护.
作为"官学"的儒学在处理政治与经济关系时,往往持政治至上的态度.儒学所宣扬的治国,
平天下的目的不是积累财富,也不是为了增强国力,更多的是社会政治结构或等级秩序的和
谐,稳定,使社会处于平衡状态.
儒家提倡政治优先,并不意味着它不追求经济价值.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下,当政治价值
与经济价值不相冲突时.经济价值就变碍十分重要,有时甚至高于政治价值.孔子的弟子子
贡向孔子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日:'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 曰:'去兵'."0在当时国家安定的情况下.孔子把"足食"作为为政的当务之急.并认为"足
食"比"足兵"更重要.孔子不但"重民食",而且还提出了"富民"的主张,只有民众丰衣 足食,才可以使其"知荣辱",接受统治阶级的礼乐教化.甘心情愿地为君主政权的稳定奉献
自己的力量.但是.在儒家看来,经济价值无论多么重要.最终还是服务,服从政权的稳定.
政治价值是至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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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学者历来对义利问题格外重视,南宋大儒朱熹在《朱文公文集》中讲义利之说,乃
儒者第一义",古往今来.许多儒家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义利关系作了论述,其基本思想如下:
第一,义与利的规定在儒家看来是相对而存在的范畴.义,就是"当为",它以"只当如 此做,不当如彼做"的判断形式,遏制人们的行为向恶的方向施为,并把它导向善.这种判
断形式,现代伦理学家一般称为"道德义务判断",或"道义判断.他们认为,人之所以会
遏制自己的私欲不作恶事,原因就在于人们能接受这种道德义务判断为指导.懦家正是在这
个意义上把"义"作为行为的节制机制.
第二,义与利的关系.
儒家关于义利关系的认识是,先义后利,以义制利,强调一切行为都必须以追求道德价
值为出发点,在不否定个人正当利益的前提下,对人i'f]xC富贵利禄的追求以有限的肯定,这
个限度就是义,即"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富而可求也,虽执 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也就是说对富贵的追求,必须得到义的认可,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被义所否定的利是私利,而对于公利,则要"因民之所利而
利之".
第三,见利思义,义然后取
儒家强调,当个人有所"得"的时候,特别是个人从他人,社会,国家那里取得一定物 质利益的时候,自己首先考虑到这些物质利益的取得是否符合原则,是不是应当,"可为",也
就是说是否符合"义".所以儒家主张"见得思德",见利思义","义然后取".儒家的义利
观同建立在利益原则基础上的合理利己主义"所提倡的价值取向具有一致性. 懦家经济伦理的基本原则.是以其义利观为理论基础,而义利观的具体思想又通过
一系
列的原则规范得以体现.就其原则而言,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整体性原则.
受传统社会经济结构,政治结构及宗法制度的影响,儒家形成了整体至上的伦理原则,这
是儒家调节经济关系的根本性原则.
在儒家对人的设计中,人只有在社会关系中才能体现和完成个人的价值.因此,人作为
社会关系的派生物,其命运同群体,社会,国家息息相关,整体的利益是至上的.个人利益
服从整体利益,为了整体利益而不断奉献,人的价值正是在这种不断的奉献当中实现的
第二,理性原则.
马克思?韦伯认为,资本主义经济获得迅速发展的主要原因得益于清教伦理转化而来的
工具理性.在这种工具理性的支配下.清教徒台乎理性地使用资本,合乎理性地组织劳动,合
乎理性地获取利润+这种经济的理性化.成为了经济活动的主导性力量.儒家认为,由于人
性经常被物欲所困扰+为了防止人心为物欲所累而自愿放纵,所以人们应该"以理节情",
"发乎情而止乎礼义",:IP~L勿听.非礼勿视,:IP%L勿言,:IP~L勿动+自觉用理性来引导,满
足,节制情欲,在物欲与道义的追求上,取得某种均衡.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韦
伯肯定"儒教在孔子开始时就具有鲜明的人世理性主义成份",这种理性主义是以其独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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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与传统的'礼,相结合",并称之为"价值合理性的信念伦理"0.对于儒家的道德理性的
特性,国内的许多学者也持肯定的态度.儒家主张情感,欲望与道义的合理调节,取得社
会存在及个体之间关系的均衡与稳定.
第三,均平原则.
这一思想最主要的代表就是孔子.孔子认识到人们对财富的贪献和追求是没有止境的,为
了限制人们对财富追求的无限扩张.孔子提出了"有国有家者,不患寡(注:依杨伯峻说,
'寡,当为'贫,)而患不均,,"均无贫"的思想.孔子的均平思想不是指每个社会成员都分
得或占有相同的财富,而是说诸侯之国和大夫之家其领地大小,人口众寡,必须和身份相称.
该有多少财富,就有多少财富.不许超过,这就是均.
均平思想的积投意义在于,一是有利于抑制贪官污吏,奸商恶霸利用各种卑劣手段.谋
取"非分"之财;二是有和J于防止社会严重两极分化,实现社会的共同富裕.但是儒家提倡
均平思想的目的在于维持社会的平衡状态,为此人们必须限制自己追求财富的欲望与冲动,满
足于衣食无忧的生活状态.因为过度的财富积累被认为是不道捂的,不但会受到舆论的责难,
有时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说儒家在为人们追求财富给予伦理辩护方面是微弱的,有限的.
第四.等级原则.
与均平原则密切相联.儒家经济伦理在和J益的分配上,不是主张追求物质利益机会的均
等,而是一种按身份,地位而分配,占有财富的等级原则
由于社会财富是按身份,地位进行分配和占有.因此身居高位者占有大量土地财富技认
为是合理合法的,平民百姓由于其身份的低微,只能拥有与其低微的身份相应的少量财富,如
果一个平民百姓很富有将被认为是不合理的.按照这种社会财富的分配和占有原则.居于
"四民"之末的商人即使用正当手段获取了金钱和财富,也会被人们认为是不正当,不义的.
所以许多商人发财致富后,立即关门歇业.把获得的金钱投资于教育,延师教子,以便让子
弟登上仕选.通过社会身『分地位的提高.使自己手中的财富由"不合理"变为"合理".这榉
在中国传统社会当中缺少促使金钱向资本转化和稳定的商人阶层形成的机制. 第五,和谐原则.
儒家一同重视和谐.把和谐视作天地万物所产生及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
之间关系的普遍原则.
苟子讲:"万物各得其和生".孔子讲"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孟子 则把"和"作为人活动的主要特征,把"和"提高到与天时,地利并举的地位"天时不如地
利.地利不如人和."0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比较,人和最重要,它是人和社会赖生存和
发展的必要条件.
从人与社会的关系来看,由于个体利益是在追求群体利益的过程中得以确立和实现,因
此个人保持与社会之问关系的和谐,便成为每个人的职责.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儒家承认每
个人都有各自的利益,但又是"仁者爱人"个体在寻求发展机会追求自身利益时.应该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情怀.考虑到别人的利益与需要,在利益面前,遵循公正,
合理,团结,友爱的原则,在协调的人际关系中,获得各自的发展.也正是人与社会,人与
人之间关系的和谐,才使社会经济的发展取得了必要的秩序保证特别是在商品交换领域,由
于冲突的减少.节省了交易的费用,交换次数增多,范围扩大,所以中国传统商人一直把
和气生财"作为自己积累财富,寻求事业发展的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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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经济伦理的基本原则除了上面讲到的五项外,还有诚信原则,互利互惠原则,仁爱
原则等,它们同儒家经济伦理的基本规范一起构成了儒家经济伦理的基本内容.传统永远是
现代社会存在和发展的根基,二者互相依赖,互相渗透.互相制约.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
制当中.由于广大人民利益与意志的一致性,因而能够建立一种具有普遍约束力的经济伦理
原则,这种原则既体现市场经济的内在要求.又与传统经济伦理原则,特别是儒家经济伦理
原则相融合.固为儒家经济伦理的原则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已经或曾经起着规范和协调经济
活动及经济关系的作用.制度经济学家指出,制度变迁的成本较小方向正是传统习惯演变的
方向,-r种尽可能小地偏离习惯演进方向的制度变迁最有可能获得成功.这就意味着作为现
代经济制度重要组成部分的现代经济伦理能否发挥应有的功能.收到预期的效果,
在很大程
度上取决于它同儒家经济伦理在多大程度上具有相容性正是这种相容性.才能使
现代经济
伦理取得普适性的意义,从而被人们普遍认同和自觉遵守.所以,我们应该把儒家
经济伦理
中的精彩部分,如整体性原则,理性原则,诚信原则和谐原则.甚至均平原则,经过批
判
扬弃和价值转换,融八现代经济伦理当中,使其成为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的
深刻精神
资源.
注释:
???t论语-宪何》
?《管子?轻重乙》
?《论语-公治长》
@@《孟子?公孙丑下》
?《阳明全书》.卷二十五.?
@@《明清徽商资料选编》,第470页,第224页.
?《陈确集?文集》,卷五.
@《史记?秦始皇本纪》
@《论语-颜渊)
@费兰克纳:《伦理学),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2o页. @《论语?里仁》
@@《论语?述而》
@t论语-尧日》
0马克思?韦伯孺教与道教》,江苏人民出版杜.1995年版,第273,第263页. @@t论语?季氏》
@《苟子?天问)
@《论语?学而》
(作者工作单位: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科学系)
【曹陇华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