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季夏_名称探源

_季夏_名称探源 ?8? “季夏 ”名称探源 ? 陈小梅 550025)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 贵州 贵阳 内容提要: "季夏 "这一概念是战国时的邹衍正式提出来的 ,本文归纳出古人对 "季夏 "最有代表性的两种说 法:夏秋之交说与主四季最后十八天说。最后通过分析并得出: "季夏 "处于夏秋之交说是较有说服力的。 关键词:季夏 探源 中图分类号: I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 - 8750 ( 2006) 04 - 8 - 4 俗话说:一年四季。可是我们在翻阅先秦古籍时常常会看到五季之说 ,还有一些关于五季和五行对应的 论述。这些论述往往是 "季夏 "与庞大的五行体系的多种排列组合形式。"季夏 "这一名称的出现与阴阳五行 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有阴阳家对阴阳五行说的长足发展 ,就没有 "季夏 "这一概念。 一、"季夏 "名称的由来 阴阳 ,本义指日照的向背。《韩非子 ?定法 》曰: "阴者见云不见日 ,阳者云开而见日。"这里的 "阴阳 "说 的即是它的本义。到了春秋战国时代 ,思想家往往用这一概念来解释自然界中的相互对立而又彼此消长的 物质或属性 ,并认识到阴阳的相互作用对于万事万物的产生和发展有着重大的意义。如《老子 ?四十二 章 》: "万物负阴而抱阳。"《管子 ?乘马 》也说: "春秋冬夏 ,阴阳之推移也; 时之短长 ,阴阳之利用也; 日月之 易 ,阴阳之化也。"当时与阴阳学说同样致力于宇宙论探索的还有五行学说。《尚书 ?洪范 》中第一次出现 了 "五行 "的概念: "五行:一曰水 ,二曰火 ,三曰木 ,四曰金 ,五曰土。"古代的思想家们认为构成万物的基本元 素就是水、火、木、金、土。他们还试图用这五种元素说明自然界的多样性的统一。如《孔子家语 ?五帝 篇 》: "天有五行 ,水、火、金、木、土 ,分时化育 ,以成万物。"可以看出 ,当时的人们用阴阳说解释宇宙的起源 , 用五行说解释宇宙的结构。 阴阳说与五行说的结合在《管子 》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管子 》中的《幼官 》、《四时 》、《五行 》等篇记 录了阴阳五行家们相继提出五方、五气、五德、五神、五味的过程。在五行所配的五花八 门的项目中 ,东、南、 西、北、 中五方是最基本的一个。如没有五方 ,五行体系就无法架构。但是 ,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那就是 尽管关于 "五和时节 "的各项记事都被安排在篇首 ,但在一年中照旧设有给相当于 "土德 "的 "中 "留下位置。 接着 ,《四时 》篇放弃了 "五和时节 "这一说法而从 "土德 "这一概念来说: "中央曰土 ,土德实辅四时入出。"虽 然 "土德 "的确切位置设有给出 ,但他的作用在这里被明确指出了; 辅助协调四时的运作 ,统领其它四德。 《五行 》篇则又采用了另一种说法: 作者将一年等分为五个七十二日 , 再分别配以木、火、土、金、水。在这 里 , "立德 "所主管的时间大致确定了 ,但没有名称。 "季夏 "这一名称的正式提出者是战国时的阴阳五行学家邹衍。到邹衍时代 ,阴阳五行说已从具体的物 质概念发展到抽象的属性概念。阴阳家用这一系统去观照天、地、人 ,形成了一种宏观的的思维方式。相传 邹衍向有大志 ,《史记 ?孟子荀卿列传 》记: "其语宏大不经 ,必先验小物 ,推而大之 ,至与无垠 推而远之 , 至无地未生 "。《汉书 ?艺文志 》载邹衍有《邹子 》四十九篇 ,《邹子终始 》五十六篇。可惜这些书都没有 ? 作者简介:陈小梅 ,女 ,湖南人 ,贵州大学文学硕士研究生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季夏 "名称探源 ?9? 流传下来 ,现在只能从被其它书所引用的只言片语以及《吕氏春秋 》的某些篇章中看出他的一些思想。他提 出了 "五行改火说 "。"改火 "本为一种易木钻火的习俗 ,这一习俗在《周礼 ?夏官 》中有记载: "掌行火之政 令 ,四时变国火 ,以救时疾。" ,显然 ,古时候原是 "四时改火 "的。据《史记 ?孟子荀卿列传 》记载 ,他依 "古五 子 "卦气说 ,把 "四时 "改为 "五时 " ,并把 "五时 "的中间之 "时 "改为 "季夏 " 。《周礼 ?夏官 》说: "春取榆柳之 火 ,夏取枣古之火 ,季夏取桑朽之火 ,秋取柞栖之火 ,冬取槐檀之火。"《吕氏春秋 》中的《季夏 》篇末有着关 于 "中央土 "的这样一段记叙: "中央土 ,其日戊己 ,其帝黄帝 ,其神后土 ,其虫倮 ,其音宫。"因为五行中的土 , 五方的中央与四季中无与相配 ,所以只能寄于 "季夏 "之月。其实 , "季夏 "在这里既然以与 "土德 "和 "中 "排 在一起 ,它在作者的观念中应该就是一个季节了。此后 ,西汉的淮南王刘安集宾客多人著有《淮南子 》,其中 《时则训 》篇中是这样写的 : "季夏之月 ,招摇指未 ,昏心中 ,旦奎中 ,齐位中央 ,其日戊己。盛德在土 "把 " 中央土 "继续安排在 "季夏 "之月 ,从此 , "季夏 "这一名称长期被沿用下来了。 二、关于 "季夏 "的两种主要说法 自 "季夏 "这一名称出现后 ,人们对 "季夏 "的具体时间的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农历六月 ,共三十日 ,如 《淮南子 ?时则训 》讲到天子的行动与月令的安排时将土分给 "季夏 " ,只有三十天。但持这种看法的很少 , 真正较有影响的是两种认为 "季夏 "共有七十二日的说一法。其中的一种认为是处于夏秋之交 ,而另一种认 为是分主四季的最后十八天。多家说法不尽相同 ,现归纳如下 : 1、夏秋之交说现存文献最早的要数《管子 ?五行 》,文中托言黄帝把一年三百六十天等分为五个七十二 天 ,形成五行轮流主事的 "五时 "。文曰: "昔黄帝 作立五行 ,以正天时。 日至睹甲子木行御 七 十二日而毕。"意思是说从冬至甲子日起 ,木用事 ,七十二日而止 ,其时为春。从下一日丙子日开始 ,火用事 , 七十二日而止 ,其时为夏。从下一日戊子日起 ,土主事 ,七十二日而止 ,其时为夏秋之间的一个 "时 "。从下 一日庚子日起 ,金用事 ,七十二日而止 ,其时为秋。从下一日壬子日起 ,水用事 ,七十二日而止 ,其时为冬。 《淮南子 ?天文 》也有载: "壬午冬止 ,甲子受制 ,木用事 ,火烟清。七十二日丙子受制 ,火用事 ,火烟赤。七十 二日戊子用事 ,火烟黄。七十二日庚子受制 ,金用事 ,火烟白。七十二日壬子受制 ,水用事 ,火烟黑 "。我们 可以看出 ,它继承了 "五子说 " ,又结合了邹衍的 "五时改火说 " ,因此文中才出现了 "火烟赤 " "火烟黄 "的说 法。同样《汉书 ?魏相传 》云: "魏相数表采 ,《易阴阳 》及《明堂月令 》奏之 : 东’方之神太昊 ,乘《震 》执规司春; 南方之神炎帝 ,乘《离 》执衡司夏 ;西方之神少昊 ,乘《兑 》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 ,乘《坎 》执权司冬;中央之 神黄帝 ,乘《坤 》、《艮 》执绳司下土 ,各有时也 ’" 。"易阴阳 "是一种 "卦气 "说 ,文中虽没有直接说出黄帝管的究 竟是哪一季 ,在什么时候。但是下文说 "各有时也 "说明这个 ’: 时 "与春、夏、秋、冬一样是一个独立的季节。 另外 ,我们也可从《坤 》《艮 》在八卦中的位置推出与之相配的这个 "时 "应处于夏、秋之间。董仲舒《春秋繁 露 ?治水五行 》说: "七十二日本用事 ,其气躁浊而清 七十二日火用事 ,其气惨阳而赤 七十二日土用 事 ,其气湿法而黄 七十二日金用事 ,其气惨淡而白 七十二日水用事 ,其气清寒而黑 ,七十二日复得 水 " ,文中虽没有直接说出五时 ,但从 "七十二日上用事 "这一句可看出一年是分为五季的 ,土主事的这个 " 时 "介于火与金用事的 "时 "中间 ,也就是间接地将这一季定在夏与秋之间。古籍将五行与五季直接联系起 来的也有 ,如董仲舒的《春秋繁露 ?五行对 》: "天有五行:木、火、土、金、水是也。木生火 ,火生土 ,土生金 ,金 生水 ,水为冬 ,金为秋 ,土为季夏 ,火为夏 ,木为春. 春主生 ,夏主长 ,季夏主养 ,秋主收 ,冬主藏。" 2、分主四季最后十八天说从春秋战国到秦代 ,五行说越来越流行了 ,随之而来的是 "强五 "观念的盛行。 五方、五时、五神的这一庞大体系内部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其中 ,五行中的 "土 "与五方中的 "中 " 、五季中的 " 季夏 "的搭配更固定。古人认为 "季季 "分主四季的最后十八天主要源于他们的 "贵全 "观念。土:五行之一 , 原指泥土 ,后用作哲学概念 ,表示具有长养化育功能的事物和现象。《管子 ?水地 》的首句即是: "地者 ,万物 之本源 ,诸生之根苑也;美恶 ,贤不肖 ,愚俊之所生也 " 。文中所指的 "地 "即是 "土 " ,他认为土是万物之本。 他在同书的《四时 》篇中也强调说: "中央曰土 ,土德实辅四时入出 ,以风雨节 ,土益力。土生肌肤。其德和平 用均。中正无私 ,实辅四时。"他认为土是中正无私地辅佐木、火、金、水四元素的。正因为有了 "土 "这一中 流砥柱发挥着恒久的作用 ,四季才能正常运转。《淮南子 ?坠行 》篇曰: "音有五声 ,宫其主也; 色有五章 ,黄 其主也;味有五变 ,甘其主也;位有五材 ,土其主也 "。无名氏的《白虎通 ?五行 》同样也强调土的统领作用。 文曰: "五行之性 ,土者最大。含苞万物 ,将生者出 ,将归者入 ,不嫌清浊 ,为万物母 "。文中明确指出土主四 季各十八日 ,没有土 ,金、木、水、火不能独立作用 , "水非土不生 ,火非土不兼 ,金非土不成 ,水无土不高 " 。 《春秋繁露 ?五行之义 》曰 : "土居中央 ,为之天润 ,土者 ,天之股肱也。其德茂美 ,不可名以一时之事 " 。另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10? 贵州文史丛刊 2006年 第 4期 外 ,《黄帝内经 》中的《素问 》篇也说: "脾者 ,土也 , 治中央。长以四时长四脏 , 各十八日需治 , 不得独主时 也 "。 三、两种说法探源 四川凉山彝族现在还在使用的十月太阳历对于我们探讨 "季夏 "这一问题提供了很好的帮助。据卢央 著的《文明中国的彝族十月历 》研究 ,彝族的 "十二兽历法 "是起源于原始社会的。"因为用图腾作为民族的标 志 ,这是世界各民族原始母系氏族时代的共同现象。"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 ,各民族间的发展不平衡。因 此 ,我国各民族的社会现状就是一部《中国通史 》:从原始社会到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之间的各种社会形态 可以在同一时间出现。这样说来 ,彝族仍然保留着原始社会的历法也就不足为奇了。彝族人以观察太阳运 动来定季节 ,太阳运动的最高点是冬至 ,到了最北点为夏至。他们又通过在傍晚观察北斗柄指向来定季节: 斗柄指正下时为大寒 ,这就是十月年;斗柄指向正上方时为大暑 ,就到了 "火把节 " ,也称为 "小年 "。在彝族 的十月太阳历中 ,也存在着五个季节 ,它们的名称分别是木、火、土、铜、金。这五个季节中的每季又分为雌、 雄两个月 ,每个月三十六天 ,一季共七十二天 ,一年共三百六十五。彝族的太阳历中也有 "时段 "的说法 ,但 他们的一个 "时段 "是三十六天。他们以虎、兔、猪、马 牛等 "十二兽 "为轮回来纪日 ,每三个属相同为一 " 时段 " ,十个 "时段 "为一年 ,也就是说一个月为三十六天 ,十个月为一年。在每一年的年终 ,他们另加上五或 六日的 "过年日 " , "过年日 "之后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知道了彝族十月太阳历 ,我们再来看古籍《管子 》里 的《五行 》和《幼官 》里的历法就很清楚了。《管子 ?五行 》把一年分为五个 "七十二 " ,其节气与五行方位相 配 ,从冬至开始 ,甲子、丙子、戊子、庚子、壬子 "各七十二日毕 "的说法正是彝族十月历把一年分为五季 ,每季 七十二日的反映。《管子 ?幼官 》里有五方十图和三十个节气 ,十图代表十个月 ,三十个节气为一年 ,每个节 气也是十二天 ,正好相当于一个十二属相同。由于古代的历法多种多样 ,如《越绝书 ?计倪内经 》记载的就 ,它们分别是:黄帝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历史上可能还有没被记载下来的历法。 有六种之多 因此 ,我们不能肯定说他们使用的是同一种历法。然而 ,这种一一对应的关系又不能说是偶然的 ,那么我们 还是可以肯定一点:《幼官图 》至少是属于十月历系统的。这样说来 ,季夏处于夏秋之交的说法当是以当时 的历法为依据的 ,也是较为可信的。 "季夏 "在四季十八天的说法的依据是什么呢 ? 从上文所列出来的一些文献中 ,这可能与土星的特性、 黄帝的地位有关。我们无一例外地看到 "季夏 "与 "土德 "联系得非常紧密。而《礼记 ?月令 》则直接说 "土 德不专主一季 ,其德分布于四季之中 ,一季有孟、仲、季三个月 ,土德则分于各季月之中。"因为人们的 "贵土 " 观念 , "季夏 "才会被安排主四季 ,这很明显地显示出受五行说的影响很深。他们特别强调 "土德 "的作用 ,这 可能与他们对黄帝的崇拜有关。据《吕氏春秋 》载: "黄帝之时 ,天先见大虫寅大蝼 ,黄帝日: 土’气胜 ’,土气胜 , 故其色黄 ,其事则土。"黄帝之后 ,是 "禹曰 : 木’气胜 ’" ,禹后面是 "汤曰: 金’气胜 ’" ,汤后面是 "文王曰: 火’气胜 ’"。黄帝和禹、汤、文王一样成了历史上的人间皇帝。他这样说是利用 "五德转移 "说的规律来说明 "火 "后 面的 "水气胜 "是必然的。因为秦属 "水德 " ,所以秦朝的正统地位是上天授予的。为了让其学说为执政者服 务 ,他们不惜把黄帝从高高的神坛上请下来 ,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得到瑞兆的圣君 ,最终变成了他们的祖先。 相比之下 ,太昊、炎帝、少昊、颛预却都没有得到后人这样的崇拜。当然 ,黄帝在这里是被利用为神化王权服 务的 ,但实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黄帝在人们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后来 ,尤其是西汉 ,人们对黄帝的崇拜更 甚。由于黄帝神通广大 ,他的地位应在所有的人之上 ,因此 ,与他相配的 "土德 "的地位也就远高于其他四 德。季夏也就很自然地分散在四个季节而不局限在一季之中了。另外 ,土星为中央之帝 ,它每二十八年运行 一周天 ,每年恰行二十八宿之一 ,所以又称为 "镇星 " ,意思是它能镇守二十八星。黄帝又为北斗星 ,北斗星 斗柄指东为春季;斗柄指南为夏季;斗柄指西为秋季;斗柄指北为冬季。故北斗星又有临制四方的象征意义。 我们在十二生肖中也可看到有四肖属土。它们分别是龙、羊、狗、牛 ,分置于东、南、西、北四方 ,这也是中央之 帝黄帝临驾于其他四帝之上的地位的反映。 综上所述 ,虽说两种说法都是五星、五行学说和以黄帝为中心的五帝学说的复杂的演变的结果 ,但我认 为季夏处春夏之交说似乎较有说服力。 结语 "季夏 "虽然在战国时就被阴阳学家邹衍提出来了 ,此后的《吕氏春秋 》、《淮南子 》、《礼记 》、《春秋繁露 》 等书也继承并发展了这一说法。但一方面因为人们对 "季夏 "在一年的位置和时间的长短说法不一 ,另一方 ? 1994-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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