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刚与阴柔的统一——从李清照诗词创作解读其双重性格

阳刚与阴柔的统一——从李清照诗词创作解读其双重性格 阳刚与阴柔的统一——从李清照诗词创作 解读其双重性格 第25卷第6期 V01.25No.6 长春师范学院(人文社会科学版) JoumalofChangchunNormalUniversity(HumanitiesandSocialSeienee~) 2006年11月 NOV.2006 阳刚与阴柔的统一 一 从李清照诗词创作解读其双重性格 刘松梅,刘彦田 (白城师范学院中文系,吉林白城137000) [摘要]李清照的诗词格调径庭,对比鲜明.诗中驰骋议论,典雅凝练,其强劲的风骨,豪壮的格 调,俨然一位叱咤风云的须眉男子,颇具丈夫气概,呈现出豪放俊逸的刚健美;而在词中,婉转抒 情,呈现清新自然之气,宛若一位闺闱女子,颇具女性情怀,呈现出清丽芳婉的阴柔美.诗中的刚健 豪迈与词里的阴柔温婉,都是作者人格的一个侧面.全面地显示出诗人兼词人的多向性格和人格魅 力.这对于从整体上认识李清照其人,其作品大有裨益. [关键词]李清照;诗;词;解读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178x(2006)o6—0065—03 清代王世祯的《花草蒙拾》中说:"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幼安称首."这是专指词的创作而言,但 就李清照的诗作而论,其风格则呈现出豪放之气. 研读过李清照作品的人都知道:李清照以诗关涉时事,批评时政.她在诗中表现出强烈的忧患意识和爱 国情感,体现出超凡的精神追求;而在其词中,李清照则描写自然风光,离情别绪及闾阎嫠妇的沦落悲怆, 自抒个人情怀.这样迥异有别的思想内容是与其诗风,词风密切相关的.诗中的李清照象衣冠士大夫一样纵 评畅议,慷慨豪迈,引亢悲愤;而词中的李清照则浑然闺闱弱女子,轻灵细柔,缠绵哀婉.二者不仅内容迥 异,而且格调径庭,对比鲜明. 李清照在诗中驰骋议论,慷慨奔放."以议论为诗"是宋人的风尚,李清照虽为女流,但其诗亦深深地 感染了时代的风气.她的诗或直陈世事,大胆表白其对于时政的看法;或以"咏史"的形式,借古喻今,具 有强烈的现实感. 她早年所写的《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两首长篇,完全以议论的笔法,借咏唐代"安史之乱"的史 实,向宋王朝提出了"夏为殷鉴当深戒,简策汗青今具在"的严重警告.此诗写于北宋末年,当时的社会现 状与唐代安史之乱前是极为相似的.李清照快人快语,笔锋犀利,千载之下,尚能使人耳目一明.今Et读此 诗,更能感到它与当时的社会现实丝丝入扣,可见诗人敏锐的政治眼光和预见性.她的《咏史》也完全是发 之以议论,把两宋比作两汉,而把伪齐和伪楚比作王莽的"新室",说它们虽篡宋自立,但人民是把它们看 作附赘悬疣的.同时,对倡言"非汤武而薄周孔"而被杀的嵇康表示赞赏,表现出诗人的民族气节和爱国精 神.《乌江》诗则是针对以宋高宗为首的南宋小朝廷的逃跑主义所发的议论.可见李清照的咏史之作,绝非 为咏史而咏史,而是借史议政,以古鉴今,可以说是含有深刻现实意义的史论. 李清照除借史事以论时政外,也常常针对时事,直接发表自己的看法.《上枢密韩肖胄诗》就是她直接 议论时政的代表作.这首诗采用对话和叙,议结合的手法,对朝廷所奉行的和议表示反对.诗的后半部分则 完全出之以议论,告诫韩,胡二公要对金人提高警惕,以防不虞,并希望他带回北方沦陷区人民的"新信 [收稿13期]2006—08—23 [作者简介]刘松梅(1968一),女,吉林白城人,白城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从事古典文学研究. ? 65? 息".李清照把她由冷静思考所获得的观点,见解与理论,化为热烈或深挚的情感,然后以诗的语言抒发出 来.所以,我们并不觉得是某种枯燥道理的阐发或空洞抽象的议论,而是如沈德潜所言"带情韵而行".如 其断句诗"南渡衣冠少王导,北来消息欠刘琨","南来尚怯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等,都是针对现实所 发的议论,说得坦白直率,义正辞严,笔锋极为犀利.这样的议论都能摆脱论理的枯燥,因为它是诉诸感情 并托于形象的. 在封建时代,女人是无权过问政事的.但李清照却以一妇人而厕身于士大夫之中,对时政纵评畅议,敢 想敢说,锋芒毕露,议论不少借,略无摧眉低首,顾影自怜之态.在南宋当时"雌了男儿"萎靡风气之下, 李清照这种豪气壮概,可以说是压倒须眉了.体现出其性格中"倜傥有丈夫气"(沈曾植《茵阁琐谈》)的豪 迈刚烈一面. 李清照在诗中长于议论,豪迈奔放,但在词中却善于言情,温婉细柔,人称"抒情圣手 ".词中深挚绵 邈之情,非一般词家能比.而这些情感又常常借外物(周身环境,自然景物等)铺陈出来,含蓄蕴藉,细腻 婉转地表达情感.如: 《凤凰台上忆吹箫》写的是情深意绵的依依别情.词首用平静的语气叙述室内景物,可是词人移情于周 身的环境,极力渲染词人的慵懒情绪,使得字字牵涉词人的心境,处处暗示词人心境极度不佳.然后才点出 离愁:"生怕离怀别苦."展示词人欲罢不能,欲说又罢的痛苦心境,宛曲细腻地烘托出词人的温情,浓重感 人!接着用"病酒","悲秋"曲折蕴藉地反衬"新来瘦"的原因,隐示出"离怀别苦"的无情折磨,进而展 示出词人柔情无限,难分难舍之情."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流水无情,不懂其情怀,而词人却 有情于流水,流水被词人当作唯一的知音,成为倾诉心语的唯一对象.千回百转之中,心语愈说愈浓,濒于 哀鸣,令人柔肠寸断. 《孤雁儿》是悼亡之作.托物寄情,更加婉转巧妙.词首漫不经心地淡淡道来,以幽冷的环境烘托词人 内心"无佳思","情怀"如冷水.又借笛声哀婉,"梅心惊破",抒发心曲,撩起词人"多少春恨意"."小风 疏雨",催人泪下,人去楼空,物是人非,"肠断"向谁倾诉?词人抚今追昔,悲不自恃,折枝梅花,竟然 "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孤寂悲哀感情发展到顶峰.词人将自身的悲怨扩展到"人 间天上"若大空间,曲 折回环,远非自我范围所及,激起读者心灵阵阵波澜.正所谓"以我观物,物皆着我之色彩","一切景语, 皆情语也."这种含蓄蕴藉的写法,使得其词景,物,人巧妙地融为一体,达到物我合一的浑然境地,妙不 可言.展示出其深沉真挚,婉转细柔的抒情风格. 由此可以看出:同一作家笔下的诗词创作产生了如此不同艺术效果,除了传统文学观("诗庄","词 媚","诗言志","词言情"等)及其文学主张词"别是一家"的影响之外,更为直接的原因是"天性之近". 一 方面,李清照性格中有争强斗胜,清放俊逸的一面,显示出阳刚之气;另一方面,又不失女性细柔,缠绵 婉约,呈现出阴柔之美.这两种性格在其诗词创作中均有鲜明的体现. 一 般而言,男子爱思辨,女子善细美.但在李清照性格中,二者兼而有之.由于前面所述两种原因,在 创作实践上,李清照在词作中以"闺闱文笔自记"其深层精神意识活动,以其心灵深处特有的情感体验和人 生遭际融于词的创作之中,充分发挥了其善抒要眇之情,凄迷之境的特长,展示宛曲含蓄,轻灵细柔的女性 情怀.读李清照的词,尤其是后期词,她似乎是一位不问国事,整天陷于愁与泪之中的柔弱女子.虽然其词 中偶有清放俊逸的一面,但这远不如其诗中表现得那样明朗,直接.如其《多丽》词中"细看取,屈平陶 令,风韵正相宜",以屈原,陶潜自期;又如《醉花阴》中"东篱把酒"的形象,隐含着陶潜的影子,使得 此闺情词并非普通艳情词中的思妇可比;再如《鹧鸪天》(寒日萧萧)中"酒阑更喜团茶苦","不如随分尊 前醉",全无闺中女子的忸怩软弱之态,依稀倜傥有丈夫气.再如她的《渔家傲》词,"天接云涛","星河欲 转","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这样瑰丽奇幻的词句,显示出女词人的超迈志趣.由于 其文学观的制约,李清照不大用词体抒泻豪情壮怀,因而在其众多的柔美婉约词中, 仅此一首展示出了鲜明 的刚性风格,即充满了诗味的词品,但是这种豪气壮概亦可"窥豹一斑".而这种风格在其诗中却表现得明 显而直接.可以说,李清照的诗作虽出于秀帏却"无一毫钗粉气",显示出强烈而鲜明的思想性,批判性, ? 66? 战斗性,其时代的理性思考和其现实意义,并不弱于岳飞,二张,四名臣的英雄之词.其强劲的风骨,豪壮 的格调丝毫不让那些叱咤风云的须眉男子.确如李调元在《雨村词话》所说:"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 眉",俨然一位高谈阔论的政客,颇具丈夫气概.诵其诗,呈现出清放俊逸的刚健美;而读其词,则呈现出 清丽芳婉的阴柔美. 风格就是人,文品就是人品,无论是刚健豪迈还是阴柔温婉,都是其性格的两个方面.李清照诗词创作 中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刚柔迥异的艺术风格,是她个性和气质的外在表现.世间一切事物和现象中,人的精神 个性是极其微妙复杂的,而作家的个性,风格更具有复杂性和多样性,并且李清照是一位极敏感而又富于变 化的女性.可以说,任何人都具有两重或多重性格.尤其像李清照这样的知识女性,决非一般普通女性可 比.观其与丈夫在"归来堂"的"赌茶",观其在《词论》中逐个儿批评诸如晏殊,欧阳修,王安石,苏轼 这样的"大名人",观其好与赵明诚比赛诗词,就可以看到她"闺阁词人"的另一面.她有识见,有抱负, 有追求.其所作的见解卓荦,气象恢宏的诗篇,正是词人逸怀高致的体现.没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 凄惨惨戚戚"(《声声慢》)的哀吟,固然不是李清照;但若没有"欲将血泪寄山河,去 洒青州一坏土"(《上 枢密韩肖胄诗》)的呼号,也不是李清照.鲁迅先生说得好:"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 篇,并且顾及作者的 全人."李清照的确不时掩泪抽泣,但她也曾有过慷慨悲歌,这两种风格都得自于她 的天性,是天性使然. 其既有阳刚之气又具阴柔之美的双重性格,成就了其诗词创作,二者正是其多向性 格的完美体现.虽然有作 者《词论》的制约,但仍免不了诗中渗入词味,词中渗入诗味的作品(如《春残》诗 中渗入词味,《渔家傲? 记梦》词中渗入诗味).这就更足以说明李清照刚与柔统一于一身的双重性格.所以, 我们不能单方面强调 其诗作或词作,而应全面深入地探究其诗词创作的社会内涵和人格力量.只有把二 者统一起来,才更能看清 这位女作家的精神境界和性格特征,展示其全面,深层的人格魅力. [参考文献] [1]王延梯.漱玉集[c].山东:山东人民出版社,1979. [2]济南社会科学研究所.清照研究论文选[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3]陈祖美.李清照作品赏析集[M].四川:巴蜀书社,1996. [4]褚斌杰.李清照资料汇编[C].北京:中华书局,1984. Tilennityofmascnlineandfemininity —— _1bComprehendLiQin~aao'sTwoCharactersfromHerCreationofPoetryandCi LIUSong—Inel?LIUYah—Ban (BasisDepartmentofBaichengteacher'scollege,JilinBaicheng137000,China) A~Wact:LiQingzhao'spoetryandsongsareverydifferentinstyle.Fromthestyleofherpoetry ,youwillthinkthatthepoe— tryiswrittenbyamail.Itshowsthebeautyofstrongpower.Butfromthestyleofhersongsherso ngsyouwillthinkitiswrit— tenbyawol'na/1.Itshowsthebeautyofgentleness.ThestrongpowerandgentlenessshowUS hermixedcharacterandglaI?ur asapoetandasongwriter.It'susefulforUStounderstandLiQin{出oandherworksbetter. Keywords:LiQingzh~o;poetry;Ci;comprehend ? 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