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雪国》中“雪”的意象的多重意蕴

论《雪国》中“雪”的意象的多重意蕴 论《雪国》中“雪”的意象的多重意蕴 第6卷第1期 20o7年1月 襄樊职业技术学院 JournalofXiangfanVocationalandTechnicalCo'liege Vo1.6No.1 Jan.2007 论《雪国》中"雪"的意象的多重意蕴 刘火雄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0) 摘要:《雪国》围绕岛村和驹子,叶子在雪国这个冰雪纷飞环境里的生活和情感变化,"雪"的意 象不断I:'--I现.雪对雪国的自然环境,对小说人物的情感演绎以及对川端康成思想情感的寄托,都有 巨大的生成意义.从而使"雪"的意象至少具有了雪境自然,雪境情感,雪境禅韵三个层面的联结意 义. 关键词:雪的意象;雪境自然;雪境情感;雪境禅韵 中图分类号:1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914X(2007)01—0119—03 《雪国》作为川端康成赢得世界声誉的代表作之 一 .历来倍受人们关注.从《雪国》文本出发,在细读文 本的基础上.纵观川端康成的人生和创作历程,透过 他曲折的人生和丰富多样的作品.一个"雪"的王国逐 渐凸显出来.面对自己的凄凉悲苦人生,为着那依1日 渺茫的希望.川端康成以艺术的笔力,创造了一个 "雪"的世外桃源.为这惨淡的人生和情感镀上了一层 洁净,玄幽,澄明的雪的银光.《雪国》正是以"雪"的意 象的集中闪现来营造雪境自然风光和岛村,驹子,叶 子问的雪境情感的.并由此映衬着作者人生情感的雪 境禅韵,使《雪国》呈现出多重的"雪"的意象,作品也 因此更具有艺术感染力. 1雪境自然 《雪国》首先在视觉上给我们展现了一派雪的北 国风光."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 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一经典开 头开门见山就引出苍茫,浩渺,辽阔的雪国图景.这不 由得让人想起娇美的樱花以及在樱花后面远处的富 士山美丽的雪的景象来. 首先是对自然雪景的描述.有暮雪图:于苍茫的 暮色中."天黑在夕晖晚照下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远方 群山那边.悄悄地迅速地迫近了.只有山颠还残留着 的淡淡余晖.在顶峰的积雪上抹上一片霞光."夜 雪图:于严寒的夜景中,满天星斗.竞相闪耀,与远处 的黑压压又白茫茫的群山还有似乎是来自地壳深处 的冰裂声交织成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而至于 对下雪,山上的雪.房屋上的雪.路上的雪的叙述更是 比比皆是.有当雪国下雪前的云雾环岳.有初雪时披 上薄雪的杉树.分外鲜明的一株一株耸立在雪地上. 凌厉地伸向苍穹.雪国的世界是雪的世界.雪为这里 的山川万物披上了纯洁轻柔的白衣. 其次.是人们在雪的世界中的生活情趣.在雪国. 雪给人们出行带来了不便.有时甚至有雪崩.严寒,凄 冷都与雪相伴而来.但就在这萧瑟,严寒的冰天雪地 里,我们却从《雪国》中看到了欢快的滑雪的人,以及 驹子对他们优美姿势的陶醉.还有为祈祷丰收而举行 的赶鸟节.他们用雪垒成殿堂.然后在殿堂上唱着欢 快的赶鸟歌.同时.雪停了,雪国的人们也迎来了美妙 的晒纱时光.缫丝,织布,漂洗,晾晒,从纺纱到织布. 一 切都在雪中进行.绉纱,麻纱摊放在雪地上曝晒.晨 曦泼洒在雪地上的麻绉上.染上绮丽的红色."每当白 绉纱快要晒干的时候,旭日初升.燃烧着璀璨的红霞. 这种景色真是美不胜收.恨不能让南国的人们也来观 赏."『1]这里.雪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连.已成为独特雪 国风光和习俗的重要组成部分了. 川端康成在《雪国》中充分揭示了"雪"这一意象 的丰富内蕴.呈现了一幅美好多样的北国雪景来.雪 境自然为升华雪境情感和雪境禅韵,有如锦上添花. 一 片冰清玉洁. 2雪境情感 《雪国》以岛村与驹子的发展为中心,中间交织着 叶子,行男的形象."雪"的意象在他们相互之间多元 复杂的关系中重复不断.犹如一串珍珠的圈线.把雪 与镜像,声音,银河等象征性事物巧妙的联结起来.使 得岛村,叶子,驹子他们的感情历程也闪现出纯洁,空 灵,玄幽的雪境状态来. 岛村和驹子的情感就是这样一种纯洁之雪和虚 幻之镜的关系.当岛村第一次去雪国而驹子在陪酒回 来找岛村时.在镜子里.岛村看到了与他相好的美人 驹子."岛村向她望去.突然缩了缩脖子,镜子里白花 花闪烁着的原来是雪.在镜中的雪呈现出女子通红的 脸颊.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也许是旭日东升了.镜 收稿日期:20o6--09—15 作者简介:刘火雄(1982一),男.胡南郴州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 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一 119— 第6卷第1期襄樊职业技术学院2007年第1期 中的雪愈发耀眼,活像燃烧的火焰.浮现在雪上的女 子的头发,'也闪烁着紫色的光.更增添了乌亮的色 泽."_2】及至后来岛村要离开雪国.驹子相送.叶子却突 然来传口信说行男快不行了,要驹子赶快回去再见一 面.而此时驹子却说要送客而不回去看行男.先前.驹 子是为了治师傅的儿子行男的病而沦为艺妓的.并 且,师傅也曾一心希望驹子能与行男结为秦晋之好 的.可现在驹子却在行男将死之际也不愿回去与他诀 别.岛村对驹子这种冷漠无情感到一种心理上的厌 恶.而当岛村坐上火车时.玻璃窗又闪闪浮现驹子的 形象来."这张脸同早晨雪天映在镜中的那张脸一样. 红扑扑的.在岛村看来.这又是介于梦幻同现实之间 的另一种颜色."[3岛村对驹子情感的变化就在这雪与 镜的映像中反映出理想与现实的差别来.曾经的驹子 是很好的.可现在分别时又难以接受她对行男的冷 漠,即到真的分开后.岛村又有点留恋驹子了.而岛村 后来再次来到雪国.与驹子因一句话而有点误解的时 候,他又想起了去年岁末那面映着晨雨的镜子.镜子 依然清晰地浮现出冷冰冰的纷纷扬扬的大雪花.雪在 驹子的脖颈间飘成一条白线.驹子依然洁净.可岛村 却茫然的望着空虚.驹子也因他们间的误解显出一种 .岛 无法排遣的悲哀来.雪随情变,情依雪托.文本中村第一次坐车时对叶子那迷人的美.几乎颤动的玻璃 镜像也一直在岛村的脑海里飘荡.无论是驹子还是叶 子,她们都有着雪一样的洁净和纯白.同时.她们对岛 村来说又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也会如那美丽的雪花 一 样飘然落下.雪与镜像的背后.有一种情感的飘荡 和虚无. 其次,雪与声音的结合则集中体现在岛村对叶子 的情感的向往和可遇不可求.这突出的表现在岛村对 叶子的美的那种久违,惊艳,朝圣般的向往和震撼上. 从第一次来雪国的火车上.岛村就已对叶子那迷人的 美震惊了.而岛村对于叶子的声音有一种狂热的迷 恋.当叶子在车站向站长询问弟弟的情况时.岛村感 到"她的话声优美而又近乎悲戚.那嘹亮的声音久久 地在雪夜里回荡."当叶子给驹子送来三弦琴盒问可 否从门槛上跨过去时,这声音让岛村感到"这是清澈 的近乎悲戚的优美的声音.像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 种回响."岛村记得:"这是那位在雪夜中探出窗外呼 喊站长的叶子的声音."岛村对叶子的憧憬.就是于这 声音中他也会有一股持久的激动.在行男将死.叶子 催促岛村快点叫驹子回去看行男时说的:"快点呀!快 点呀!"的声音和叶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岛村感受着 "叶子近乎悲戚的优美的声音.仿佛是某座雪山的回 音,至今仍然在岛村的耳边萦绕."这里,还有可以提 到的是驹子也有让岛村迷惑的声音."岛村先生.岛村 先生."女子叫喊道:"啊.不见了.岛村先生!"这是驹 子陪酒回来后找岛村时的叫喊.于岛村的感觉里,这 样的声音纯粹是纯洁的心灵在呼唤自己男人的倾诉. 一 120一 叶子的声音与驹子的声音像两个声部,它们交织在一 起共同向岛村演奏着一首婉约,幽怨又飘渺的乐曲. 如果说驹子的声音于岛村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情感 呼唤,是人间最纯美纯真的真情颂歌,那么,叶子那在 雪夜回荡的声音.那像雪山一样回响的声音.则不啻 为一曲远古的天籁.在浩渺的雪地上的叶子的声音, 成了岛村梦牵魂绕的永久遐想.岛村于驹子的情感更 多的是纯洁.而岛村对叶子的向往.则可以说是圣洁.叶 子的声音如此长久地潜藏在岛村的身心里.那是雪山之 声,是雪夜之魂.声音使岛村震撼,雪使声音辽远,雪与 声音的结合使岛村对叶子饱含了永久的神秘和向往. 再有.雪与银河的意象结合则象征性的体现了岛 村对叶子情感的幻灭.文本在最后因起火烧屋之际, 银河的意象多次出现在岛村和驹子的视觉里.银河可 以说是岛村未来的情感希望.是他对叶子情感的一种 寄托.刚开始之际,岛村和驹子散步看到的银河是如 此的美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飘然上去了."茫 茫的银河是在眼前.仿佛要以它赤裸的身体拥抱夜色 苍茫的大地.真是美得让人惊叹不已."岛村对银河充 满了惊叹和向往.正如他惊叹和向往叶子一样.可是, 当他看到村子里突然在晚上有房屋着火的时候.他感 到火星子进散到银河中.黑烟冲上银河.同时.他感到 了银河倏地倾泄下来了.而此时,岛村却还不知道叶 子的生命将随着这场夜火而消失.雪的意象也与火 光,银河交织.此时的雪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雪境 自然的美好风光了.剩下的是雪被火溶化.雪地上踏 着杂乱的脚印.成为泥泞不堪的场面了.雪的美好景 象一扫而光.当岛村最终知道从楼上掉下的是叶子的 时候.当他在知道叶子的生命将如夏花一样凋零的时 候.他抬头望望.却是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心坎上 倾泄下来了.叶子的无可奈何花落去,就如岛村的银 河倾泻了.美丽的银河就这样倾泻了.岛村怅然若失. 雪夜中的银河,火光.照亮的是叶子那短暂而又生如 夏花的绚烂.照亮的是岛村对叶子那可遇不可求的深 深的悲哀. 岛村的情感世界里.雪的意象结合驹子叶子她们 的镜像,声音以及那天上的银河.使岛村对驹子的爱 恋,对叶子的思慕如大海的波涛,一波一波推进,充分 展现了岛村情感的丰富多样和如雪一样的纯洁,美丽 又短暂,凄婉. 3雪境禅韵 禅在很大程度上就体现为一种存在的性灵境界: 天地同根,物我齐一,廓然无圣,了无痕迹.此中既有 因风皱面为雪白头的求禅思索.又有豁然开朗,鸦带 雪飞的悟道超脱.《雪国》是川端康成花费多年心血才 最终创作完成的一部作品.其间多次删改.所谓文如 其人.《雪国》无疑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作者自己的思想 情感寄托.作者也曾说"特别是驹子的感情.实际上就 是我的感情.我想我只是想通过她向读者倾诉自己而 刘火雄:论《雪国》中"'雪'的意象"的多重意韵 已."l1而《雪国》作为JiI端康成思想情感的一种表达又 更多的体现在他人生世界的如雪似月,如泣如诉的那 种雪境禅韵. 川I端康成在接受诺贝尔奖时的致辞中就大谈佛, 禅的日本文化意象.他引用了许多道人,禅师的诗句. 道元禅师的"春花秋月杜鹃夏,冬雪皑皑寒意加."明惠上人的"冬日拨云相伴随,更怜风雪浸月身."mJII端 康成又引用矢代幸雄博士的"雪月花时最怀友"来表 达他对雪之美,月之美,四时之美和朋友之情的体念. 作者对禅师诗句有选择性地用了这些雪,花,月,云等 这类美好又飘渺,淡雅又短暂的诗意内容,本身就表 明了他自己对于禅境的价值取向.而其中,"雪"的意 象则更是他所偏爱的.《雪国》就是一个远离尘嚣的清 冷,空灵的雪的天堂.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人间天堂 却又充满了悲伤,寂寞和脆弱的"物哀"美.雪国的严 冬,雪夜的寒流飘荡着驹子叶子生存的悲苦,岛村爱 情的虚幻与悲凉.岛村的情感亦真亦幻,如影似梦.空 与实,雪与镜,空无与妙有交相辉映,岛村的实有又似 镜像一般虚幻.而叶子的死,银河的倾泻更是勾勒出 一 幅物我两忘,梦觉齐一,色空不二的的虚幻,只留下 一 片白茫茫的雪境来.这种境界正是川端康成着意要 表达和抒发的.在文本中人物的背后,更有一种jiI端 康成式的悲苦,凄惨和冷漠,超脱的禅韵.一种淡淡的 哀愁就像一片片雪花落在雪国的土地上. 禅宗思想很早以来就已沉淀在了日本文化气质 中.如"室町时代的文化,不是有禅宗的影响,而是禅 宗成了室町时代的文化.""具体地说,在审美意识方 面,由古代以真实,物像为主体的审美观,转向这一时 期以空寂的幽玄,闲寂的风雅主题的审美观.而且空 寂和闲寂的审美意识渗透到了日本艺术生活和精神 生活的各个层面."[2]而川I端康成对这种审美意识的承 接很明显的体现在他对《源氏物语》和《枕草子》的喜 爱和推崇上.川I端康成的禅韵首先就体现在悲惨,忧 伤的氛围中.川I端康成的一生是不幸的,幼年就以脆 弱的心灵饱受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亲人在他幼年 时期的不断逝去让他痛苦不堪,他的人生也长久的凄 凉,孤苦.后来在论述文学挚友时,川端康成曾写下了 这样的话:"如果说到余生,也许也意味着朋友们先我 而去.'独影寂欲雪'的本来含义不就是表达友人的生 离死别吗?我似乎听见了横光代表过去朋友们在向我 悄然倾诉,眼前浮现着雪花纷飞中孤独离去的身影." 对于亲友们的消逝,更让JiI端康成在思想人生中追求 一 种虚无,飘渺的境界.在雪国中,雪那纷纷扬扬而又 随风飘散的形态就宛如川端康成的人生遭遇一样.同 时,川l端康成也被一休和尚那"进佛界易,进魔界难" 的箴言所打动.至于他所承接的"逢佛杀佛,逢祖杀 祖"则更多的体现为他对人生,对文学的寄托了.川l端 康成小说中的虚无,空灵,超脱的禅境也就化做了缤 纷的漫天雪花,在飘落中灭我为无,无思无念.真如鸟飞 绝,人踪灭,孤舟蓑翁,独钓江雪的空旷,澄明,幽远. 《雪国》中"雪"的意象的多重内蕴相互交织,通过 雪,《雪国》融自然风光,情感纠缠和禅韵人生于一体, 举重若轻,可谓"于无声处见精神". 注释: ?所引原文均见川端康成.川端康成小说选[M].叶渭渠,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 社,1985 参考文献: .独影自命[M].金海曙,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1]川端康成 [2]川端康成.花未眠[M].叶渭渠,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3]叶渭渠.雪国的诱惑[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3. OnMultipleMeaningsof''Snow''ImageinSnowCountry LIUHuo—xiong (LiteratureCollege,GuangxiNormalUniversity,NanningGuangxi541004,China) Abstract:InSnowCountry,theimageofsnowflashesunceasinglywhilethenovelnarratesthelivingandemotion. alchangesofthemaincharactersinthissnow-sweptcountry.Snowhasgreatsignificancetothecreationofthesnow countrySnaturalenvironment,thedeductionofthecharactersemotionaswellastheSvenskaAkademiensspiritual sustenance.Alltheseatleastleadtothecombinationof"snow"imageSthreestratificationsofthesnownature, thesnow emotionandthesnowZenaromaandjointsignificancesatleast. Keywords:snowimage;snownature;snowemotion;snowZenaroma (责任编辑:王正斌) 一 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