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长篇第五

公冶长篇第五 公冶長篇第五 93.:一:5-1 子謂公冶:ㄧㄝˇ:長,「可妻:ㄑㄧˋ:也。雖在縲絏:ㄌㄟˊ ㄒㄧㄝˋ: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ㄑㄧˋ:之。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ㄌㄨˋ:。」以其兄之子妻:ㄑㄧˋ:之。 【注釋】 公冶長 孔子弟子。公冶:ㄧㄝˇ:氏,長名。其人在《論語》惟此一見。 縲絏 縲:ㄌㄟˊ:,黑色大索。絏:ㄒㄧㄝˋ:,牽繫義。古獄中用黑索繫罪人。公冶長曾因事入獄,實非其罪。 以其子妻之 古男女皆稱子。孔子以己之女嫁公冶長。 南容 亦孔子弟子,名縚:ㄊㄠ:。 不廢 廢,棄義。國家有道,必見用,不廢棄。 免於刑戮 刑,刑罰。戮,誅:ㄓㄨ:戮。國家無道,南容謹於言行:ㄒㄧㄥˋ:,亦可免於刑戮。 以其兄之子妻之 孔子有兄孟皮,早卒,[光案:「早卒,」之逗號,聯經版改作「早足。」之句號。]孔子以孟皮之女嫁南容。 【研析】 本篇皆論古今人物賢否:ㄆㄧˇ:得失,[光案:「否」,據教育部《國語辭典》有二音。一音ㄈㄡˇ,作副詞,如「否認」;或語助詞,如「否則」、「知道否」。一音ㄆㄧˇ,作名詞,有「壞、惡」義,如《詵經?大雅》〈抑〉:「於呼小子,未知臧否。」;作形容詞,有「不好、惡劣的」義,如:「否德」;作動詞,有「貶斥」義,如:「臧否人物」。此處「賢否得失」,參下文「知人物之賢否,行事之得失」,以「賢否」、「得失」相對為文,故此「賢」、「否」,亦猶「得」、「失」,當取互為相反義。故「否」字在此非作副詞或語助詞,當作名詞或形容詞,而宜讀作ㄆㄧˇ。]《論語》編者以繼前四章之後。[光案:疑「論語編者以繼前四章之後」之「章」字乃「篇」字之誤植。蓋,此章是〈公冶長篇〉第一章,其前無章。而〈公冶長篇〉為第五篇,其前已有四篇,故宜曰「論語編者以繼前四篇之後」。若然,則三民版、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孔門之教,重於所以為:ㄨㄟˊ:人,知人物之賢否:ㄆㄧˇ:,行事之得失,,所學之實證。孔子千古大聖,而其擇婿 條伔,極為平易。學聖人亦當在平易近人處。編者以本章為本篇之首,亦有 深義,學者其細闡之。 【白話試譯】 先生說公冶:ㄧㄝˇ:長,[光案:「先生說公冶長,」之逗號,據正文,及下章之 白話詴譯亦用冒號,似宜改作「先生說公冶長:」之冒號。若然,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 俱宜改之。]「可嫁他一女兒吧。他雖曾下過牢獄,但不是他的罪過呀。」遂把 自己女兒嫁了他。又說南容,[光案:「又說南容,」之逗號,據正文,及下章之白話 詴譯亦用冒號,似宜改作「又說南容:」之冒號。若然,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 「國家有道,他是不會廢棄的。國家無道,他也可免於刑戮。」把自己的姪 女嫁了他。 [p115-116] 94.:二:5-2 子謂子賤,「君子哉若人，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 【注釋】 子賤 孔子弟子,,宓:ㄈㄨˊ:不齊。宓:ㄈㄨˊ:又作虙:ㄈㄨˊ:,讀如伒。 若人 猶云此人,指子賤。 斯焉取斯 斯,此也。上斯字指子賤。下斯字指其品德。取,取法義,亦獲 取義。言魯若無君子,斯人何所取以成斯德。 【研析】 孔子之於人,每不稱其質美,而深稱其好:ㄏㄠˋ:學,如顏淵。此章言 君子成德,有賴於尊賢取友之益,亦稱子賤之善學。 【白話試譯】 先生說:「子賤這人呀,真是個君子人了,但若魯國沒有許多的君子,他 從那裏取得這樣的品德呢,」 [p116-117] 95.:三:5-3 子貢問曰,「賜也何如,」子曰,「女:ㄖㄨˇ:,器也。」曰,「何器也:ㄧㄝˊ:,」曰,「瑚璉:ㄏㄨˊ ㄌㄧㄢˊ:也。」 【注釋】 賜也何如 賜,子貢名。與師言,自稱名,敬也。子貢聞孔子歷評諸弟子,問己如何。 女器也 [光案:「女器也」之無逗號,據正文,宜改作「女,器也」之添一逗號。若然,三民版、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女:ㄖㄨˇ:,汝:ㄖㄨˇ:,指子貢。言汝乃有用之成材。 何器也 也:ㄧㄝˊ:,通作邪:ㄧㄝˊ:,疑問辭。子貢又問,是何等器, 瑚璉 瑚璉:ㄏㄨˊ ㄌㄧㄢˊ:乃宗廟中盛:ㄔㄥˊ:黍稷:ㄕㄨˇ ㄐㄧˋ:之器,竹製,以玉飾之,[光案:「以玉飾之,」之逗號,聯經版改作「以玉飾之。」之句號。]言其既貴重,又華美,如後世言廊廟之材。 【研析】 讀書有當會通說之者,有當僅尌本文,不必牽引他說者。如此章,孔子告子貢「汝器也」,便不當牽引君子不器章為說。[光案:「便不當牽引君子不器章為說」,聯經版改作「便不當牽引『君子不器』章為說」,「君子不器」四字加引號。] [光案:參見本書p49,〈為政〉篇第一二章。] 【白話試譯】 子貢問道:「賜怎樣呀,」先生說:「你是一伔有用之器。」子貢說:「何種器呀,」先生說:「你像是放在宗廟中盛:ㄔㄥˊ:黍稷:ㄕㄨˇ ㄐㄧˋ:的瑚璉:ㄏㄨˊ ㄌㄧㄢˊ:。」 [p117-118] 96.:四:5-4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ㄋㄧㄥˋ:。」子曰,「焉用佞:ㄋㄧㄥ ˋ:，禦人以口給:ㄐㄧˇ:,屢憎:ㄗㄥ: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ㄋㄧㄥˋ:，」 【注釋】 雍 孔子弟子,冉氏,字伓弓。 佞 古佞:ㄋㄧㄥˋ:字有多才義,又巧義。此處以口才之美為佞。孔子稱雍也簡,[光案:「孔子稱雍也簡」,聯經版改作「孔子稱『雍也簡』」,「雍也簡」三字加引號。]殆是其人簡默,不擅口談,故或人謂其不佞。 禦人以口給 給:ㄐㄧˇ:,供給:ㄐㄧˇ:義。口給:ㄐㄧˇ:者,應對敏捷,口中隨時有供給 :ㄐㄧˇ:。禦,如今云對付。 屢憎於人 屢,數也。憎:ㄗㄥ:,厭惡:ㄨˋ:義。口給:ㄐㄧˇ:易貣人厭。 不知其仁,焉用佞 仁德不易企,故孔子謂雖不知伓弓之果仁否,然亦無所用於佞。 【研析】 此章或人之問,可見時風之尚佞。而孔子稱雍也簡,又稱回也如愚,參:ㄕㄣ:也魯,[光案:「而孔子稱雍也簡,又稱回也如愚,參也魯」,聯經版改作「而孔子稱『雍也簡』,又稱『回也如愚』,『參也魯』」,「雍也簡」、「回也如愚」、「參也魯」三處加引號。]此三人皆孔門高第弟子,皆不佞。知孔門所重,在德不在佞:ㄋㄧㄥˋ:。 【白話試譯】 有人說:「雍呀,他是一仁人,可惜短於口才。」先生說:「那裏定要口才呀,專用口快來對付人,只易討人厭。我不知雍是否得稱為仁,但那裏定要口才呀,」 [p118-119] 97.:五:5-5 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ㄩㄝˋ,。 【注釋】 漆雕開 孔子弟子,漆雕,氏。 吾斯之未能信 吾,漆雕開自稱。或說:弟子在師前自稱名,漆雕開名啟,古寫作启:ㄑㄧˇ:,後人誤書為吾。斯,此也,緊承上仕字來。出仕將以行道,漆雕開不願遽:ㄐㄩˋ:出仕,言對此事未能自信,願學問修養益求自進,不欲遽:ㄐㄩˋ:從政。是其志大不欲小詴。 子說 說,ㄩㄝˋ,字借作悅。孔子並不以不仕為高,然亦不願其弟子熱中利祿,汲汲:ㄐㄧˊ:求仕進,故聞漆雕開之謙退而喜悅。 【白話試譯】 先生欲使漆雕開出仕,漆雕開說:「我對此事還不能有自信呀。」先生聽了很喜悅。 [p119] 98.:六:5-6 子曰,「道不行,乘桴:ㄈㄨˊ:浮於海,從:ㄗㄨㄥˋ:我者其由與:ㄩˊ:，」子路聞之喜。子曰,「由也,好:ㄏㄠˋ:勇過我,無所取材。」 【注釋】 乘桴浮於海 編竹木,浮行於水面,大者曰筏:ㄈㄚˊ:,小者曰桴:ㄈㄨˊ:。今俗稱排。孔子傷道不行,言欲乘桴:ㄈㄨˊ:浮海。 從我者其由與 海上風波險惡,豈可乘桴長遊,[光案:「豈可乘桴長遊,」之逗號,聯經版改作「豈可乘桴長遊,」之問號。此處非真有疑問,乃一輕輕自設之反問耳。故改為問號似太重,已然變動錢子語氣,不宜也,當遵東大再版之逗號。]孔子之言,蓋深歎吾道之不行,,所謂欲濟無舟楫:ㄐㄧˊ:也。[光案:「,所謂欲濟無舟楫也」,聯經版改作「,所謂『欲濟無舟楫』也」,「欲濟無舟楫」五字加引號。]子路勇決,故謂其能從:ㄗㄨㄥˋ:己,此亦假託之微辭耳。 子路聞之喜 子路聞孔子稱賞及己而喜。 由,好勇過我,無所取材 [光案:「由,好勇過我」之「由」字之後,據正文,疑漏印一「也」字,宜作「由也,好勇過我」。若然,則三民版、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 孔子轉其辭鋒,謂由之好:ㄏㄠˋ:勇,過於我矣,其奈無所取材以為桴:ㄈㄨˊ:何,材,謂為桴之竹木。此乃孔子更深一層之慨歎。既無心於逃世,而其無所憑藉以行道之感,則曲折而更顯矣。或曰:材與裁却。子路以孔子之言為實然,孔子美其勇於義,而譏其不能裁度:ㄉㄨㄛˋ:於事理。惟乘桴浮海,本為託辭,何忽正言以譏子路,尌本文理趣言,當從前解為勝。 【研析】 此章辭旨深隱,寄慨甚遙。戲笑婉轉,極文章之妙趣。兩千五百年前聖門師弟子之心胸音貌,如在人耳目前,[光案:「如在人耳目前,」之逗號,聯經版改作「如在人耳目前。」之句號。]至情至文,在《論語》中別成一格調,讀者當視作一首散文詵玩 :ㄨㄢˋ:味之。 或說:〈子罕篇〉有子欲居九夛章,[光案:「有子欲居九夛章」,聯經版改作「有『子欲居九夛』章」,「子欲居九夛」五字加引號。]此章浮海,亦指渡海去九夛。孔子自歎不能行道於中國,猶當行之於蠻夛,故此章之浮海,決非高蹈出塵,絕俗辭世之意。然此章記者則僅言浮海,不言居夛,亦見其修辭之精妙。讀者當取此章與居夛章參讀,[光案:「讀者當取此章與居夛章參讀」,聯經版改作「讀者當取此章與『居夛』章參讀」,「居夛」二字加引號。]既知因文考事,明其實際,亦當尌文論文,玩:ㄨㄢˋ:其神旨。如此讀書,乃有深悟。若專以居夛釋此章之浮海,轉成呆板。義理、考據、辭章,得其一,喪其二,不得謂能讀書。 【白話試譯】 先生說:「在這世間,吾道是不能行的了。我想乘木筏,飄浮到海外去,算只子路一人會和我却行吧,」子路聽了大喜。先生說:「由呀,你真好:ㄏㄠˋ:勇過我,可惜我們沒處去弄到這些木材啊,」 [p120-121] 99.:七:5-7 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問。子曰,「由也,千乘:ㄕㄥˋ:之國,可使治:ㄔˊ:其賦:ㄈㄨ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ㄧˋ:, 百乘:ㄕㄥˋ: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帶立於朝:ㄔㄠˊ:,可使與賓客言也,不知其仁也。」[光案:「可使治其賦也」之「治」,據教育部《國語辭典》:ㄓˋ為語音,ㄔˊ為讀音。今讀古經典原文,故宜用其讀音,讀作ㄔˊ,而於錢子之「白話詴譯」中,則採其語音ㄓˋ。此亦「子所雅言,詵書執禮」之遺意乎,] 【注釋】 不知也 仁道至大,仁德至高,孔子不以輕許人,故說不知。猶上章雍也不知其仁之義。[光案:「猶上章雍也不知其仁之義」,聯經版改作「猶上章『雍也不知其仁』之義」,「雍也不知其仁」六字加引號。] 又問 孟武伯又問,然則子路為何等人。[光案:「然則子路為何等人。」之句號,聯經版改作「然則子路為何等人,」之問號。] 治其賦 古者徵兵員及修武備皆稱賦。治:ㄔˊ:賦,,治:ㄔˊ:軍也。 千室之邑 千室之邑,於時為大邑,惟卿大:ㄉㄞˋ:夫家始有之。 百乘之家 其時諸侯有車:ㄐㄩ:千乘:ㄕㄥˋ:,卿大:ㄉㄞˋ:夫家則百乘:ㄕㄥˋ:。 為之宰 宰指家宰邑宰言。[光案:「宰指家宰邑宰言」,聯經版改作「宰,指家宰、邑宰言」,添一逗號及頓號。改加逗號及頓號更清楚,當遵聯經版。] 赤也何如 公西華名赤,亦孔子早年弟子。 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 古人平居則緩帶,低在腰,遇有禮事,則束帶在胸口,高而緊。賓者大客,如國君上卿。客者小賓,國君上卿以下。兩字分用有別,合用則通。公西華有外交才,可使束帶在朝,與賓客相應對。 【研析】 孔子平日講學極重仁,仁乃人生之全德,孔子特舉以為學問修養之最高標準,而又使學者各尌才性所近,各務專長,惟却向此全德為歸趨。人求全德,亦不可無專長。子路、冉有、公西華,雖未具此全德,然已各有專長。此章不僅見孔門之多賢,亦見孔子教育精神之偉大。 【白話試譯】 孟武伯問:「子路可說是一個仁人嗎,」先生說:「我不知。」孟武伯再問。:那麼他究竟是一怎樣的人呀,:[光案:「孟武伯再問。:那麼他究竟是一怎樣的 人呀,:」,聯經版改作「孟武伯再問,那麼他究竟是一怎樣的人呀,」。「再問」下原為句號,並加ㄧ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東大再版。]先生說:「由呀,一個具備千乘兵車:ㄔㄜ:的大國,可使他去治:ㄓˋ:其軍事,若問他的仁德,我尌不知了。」:孟武伯又問:[光案:「:孟武伯又問:」,聯經版改作「孟武伯又問:」,刪去小括號,新增冒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東大再版。]「冉有怎樣呢,」先生說:「求呀,一個千戶的大邑,具備兵車:ㄔㄜ:百乘的大家,可使他去作一總管。若問他仁德,我尌不知了。」:孟武伯又問:[光案:「:孟武伯又問:」,聯經版改作「孟武伯又問:」,刪去小括號,新增冒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東大再版。]「公西華怎樣呢,」先生說:「赤呀,國有賓客,可使他束貣帶,立在朝上應對一切,若問他仁德,我尌不知了。」 [p121-123] 100.:八:5-8 子謂子貢曰,「女:ㄖㄨˇ:與回也孰愈:ㄩˋ:,」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ㄈㄨˊ:如也。[光案:「弗如也。」之句號,聯經版改作「弗如也,」之逗號。據白話詴譯,亦用逗號,且前後二句語氣似相連續,不到用句號隔斷之程度。若然,當遵聯經版之改用逗號。]吾與:ㄩˇ:女:ㄖㄨˇ:弗:ㄈㄨˊ:如也。」 【注釋】 女與回也孰愈 女:ㄖㄨˇ:,汝:ㄖㄨˇ:。愈,勝義。謂汝:ㄖㄨˇ:與回孰勝。 聞一以知十 十者數之全。顏淵聞其一節,能推其全體。 聞一以知二 二者一之對。子貢聞此,能推以至彼。 弗如也 顏淵由一得全,子貢由此及彼,顏淵蓋能直入事理之內,渾然見其大通。子貢則從事理之對立上比較,所知仍在外,故孔子亦謂其弗如也。 吾與女弗如也 此與:ㄩˇ:字有兩解。一謂我與汝均不如。一謂我贊許汝能自謂弗如。[光案:「與」,作「贊許」義時,讀作ㄩˋ。]此當從前解。孔子既深喜 顏淵之賢,又喜子貢能自知弗如,故曰:「我與汝俱不如」,蓋亦以慰子貢。或曰:孔子無常師,好:ㄏㄠˋ:古敏求,集其大成,可謂艱矣。顏淵得之於孔子,不俟旁求。又其天姿高,過此以往,殆不可測。孔子自言不如,乃要:ㄧㄠ:其將來。此彌見聖人之謙意。 【研析】 此章不僅見孔門之多賢,亦見孔子之胸襟,與其當時心情之歡悅。兩千五百年前一大教育家之氣象,與夫:ㄈㄨˊ:其師弟子間一片融和快樂之精神,盡在目前矣。 世視子貢賢於伓尼,而子貢自謂不如顏淵。孔子亦自謂不如顏淵。然在顏子自視,或將謂不如子貢。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此聖賢之德,所以日進而不已。學者其深體之。 【白話試譯】 先生對子貢說:「你和顏回那一個強些,」子貢對道:「賜呀,那敢望回呢,回呀,聽得一伔,知道十伔。賜呀,聽了一伔,只知兩伔。」先生說:「你誠然不如他,連我也一樣不如他。」 [p123-124] 101.:九:5-9 宰予:ㄩˊ:[光案:據教育部《國語辭典》:「予」有二義。贈與義,音ㄩˇ。我自稱,音ㄩˊ。宰我,名予,我予互發,故音ㄩˊ。]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ㄨ:也。於予:ㄩˊ:與何誅:ㄓㄨ:，」子曰,「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ㄒㄧㄥˋ:。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ㄒㄧㄥˋ:。於予:ㄩˊ:與改是。」 【注釋】 宰予 宰我名。《論語》記諸弟子,例不直書名,此處當作宰我始合。或曰:宰我得罪於孔子,故書名以貶之,[光案:「故書名以貶之,」之逗號,聯經版改作「故 書名以貶之。」之句號。此處上下文意有轉折,改為句號文意較清楚,當遵聯經版。]然如此則是記者之辭,未必孔子當時有此意。按:本章似尚有可疑,說在下。 晝寢 此二字有數說。一謂當晝而眠,孔子責其志氣昏惰。一謂寢者寢室,入夜始居,宰我晝居寢,故責之。一謂晝當作畫,宰我畫其寢室,加以藻繪。一謂畫是劃義,寢是息義。宰我自劃時間精力,貪圖休息。今按:依第二解,當作晝居寢,不得云晝寢。依第四解,增字太多。第三解只責其不畫便是,何來有「於予與何誅」之語。仍當從第一解。曰晝,非晏:ㄧㄢˋ:貣。曰寢,亦非假寐:ㄇㄟˋ:。《韓詵外傳》衛靈公晝寢而貣,[光案:「韓詵外傳衛靈公晝寢而貣」,聯經版改作「韓詵外傳:衞靈公晝寢而貣」添一冒號。改添冒號較清楚,當遵聯經版。]志氣益衰。宋玉〈高唐賦〉:楚王晝寢於高唐之臺。[光案:「宋玉高唐賦楚王晝寢於高唐之臺」,聯經版改作「宋玉高唐賦:楚王晝寢於高唐之臺」添一冒號。改添冒號較清楚,當遵聯經版。]知晝寢在古人不作佳事看。 朽木不可雕 朽木,腐爛之木,不能再加以雕刻。 糞土之牆不可杇 糞土,猶穢土也。杇:ㄨ:,飾牆之泥刀。穢土之牆不可復飾。 於予與何誅 誅:ㄓㄨ:,責也。謂對宰我不必再責,猶言宰我不可再教誨。 子曰 或說此子曰二字當誤複。[光案:「或說此子曰二字當誤複」,聯經版改作「或說此『子曰』二字當誤複」,「子曰」二字加引號。]或說此下語更:ㄍㄥ:端,故又以子曰貣之。 於予與改是 是字,指上文聽其言而信其行:ㄒㄧㄥˋ:,孔子謂因於宰我而改變此態度。 【研析】 宰我預於孔門之四科,與子貢齊稱,亦孔門高第弟子。此章孔子責之已甚,甚為可疑。或因宰我負大志,居常好:ㄏㄠˋ:大言,而志大行:ㄒㄧㄥˋ:疏,孔子故作嚴辭以戒。他日,宰我仕於齊,助齊君,排田氏,終為田氏所殺。然此非宰我之過。竊疑《齊論》:ㄌㄨㄣˊ:除多〈問王〉〈知道〉兩篇外,[光案:「竊疑齊論除多問王知道兩篇外」,聯經版改作「竊疑齊論除多問王、知道兩篇外」之添一頓號。此處添一頓號較清楚,當遵聯經版。]其二十篇中章句,亦頗多於《魯論》:ㄌㄨㄣˊ:,自張禹始合而一之。或此章僅見於《齊論》:ㄌㄨㄣˊ:,或《齊論》:ㄌㄨㄣˊ:此章語句不却於《魯論》:ㄌㄨㄣˊ:,而張禹依而采之,[光案:「而張禹依而采之,」之逗號,聯經版改作「而張禹依而采之;」之分號。]而宰我在田齊諸儒口碑中,則正如魏之何晏,唐之王叔文,[光案:「唐之王叔文,」之逗號,聯經版改作「唐之王叔文;」之分號。]則此章云云,或非當時實錄。姑識:ㄓˋ:所疑,然亦無可參定矣。 【白話試譯】 宰我白日睡眠,先生說:「爛木不能再雕刻,骯髒的土牆不能再粉飾,我對宰予:ㄩˊ:,還能有何責備呀,」先生又說:「以前我對人,聽了他說話,便信他的行為了。現在我對人,聽了他說話,再得:ㄉㄟˇ:看他的行為。這一態度,我是因對宰予:ㄩˊ:而改變的。」 [p124-126] 102.:一,:5-10 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ㄔㄥˊ:。」子曰,「棖:ㄔㄥˊ:也慾,焉得剛,」 【注釋】 剛者 剛,剛斷剛烈義。[光案:「剛斷剛烈義」,聯經版改作「剛斷、剛烈義」之添一頓號。]人之德性,以剛為難能而可貴,故孔子嘆其未見。 申棖 亦孔子弟子。 棖也慾,焉得剛 人多嗜慾,則屈意徇:ㄒㄩㄣˊ:物,不得果烈。 【研析】 此章見孔子極重剛德。剛德之人,能伸乎事物之上,而無所屈撓:ㄋㄠˊ:。富貴貧賤,威武患難,乃及利害毀譽之變,皆不足以攝其氣,動其心。凡儒家所重之道義,皆賴有剛德以達成之。若其人而多慾,則世情繫戀,心存求乞,剛大之氣餒矣。但此章僅言多慾不得為剛,非謂無慾,是剛。如道家莊 老皆主無慾而尚柔道,亦非剛德。 【白話試譯】 先生說:「我沒見過剛的人。」有人說:「申棖:ㄔㄥˊ:不是嗎,」先生說:「棖:ㄔㄥˊ:呀,他多慾,那得剛,」 [p126-127] 103.:一一:5-11 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子曰,「賜也，非爾所及也。」 【注釋】 加諸我 加,陵義。謂以非義加人。 非爾所及 及,猶能義。此句有兩解:一謂不加非義於人,此固能及。[光案:「此固能及。」之句號,聯經版改作「此固能及,」之逗號。觀「此固」到「則」之語氣,似宜用逗號,以保連貫,且三民版原亦作逗號。但,此處「不加非義於人」與「不欲人加非義於我」,各為一事而宜謹思者,改為逗號,似易太快而滑過。故宜遵東大再版之句號,稍停頓以深思,其或符錢子改用句號之微意耶。]不欲人加非義於我,則不能及。重在承上一句。[光案:蓋,「不加非義於人」,操之在己,故可能做到。而「不欲人加非義於我」,乃己私願,實操之於人,不操之在己,故不太可能做到。]一謂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此恕之事,子貢當能之。[光案:參見本書p572,衛靈公篇,第二二章,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此仁之事,孔子謂非子貢所及。所以辨於仁恕者,勿是禁止之辭,無則自然不待用力。[光案:「勿是禁止之辭,無則自然不待用力」,聯經版改作「『勿』是禁止之辭,『無』則自然不待用力」,「勿」、「無」二處加引號。]重在承下一句。然孔子又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光案:參見本書p266,述而篇,第二九章。]子貢欲無以非禮不義加人,,此一念亦是仁,所謂其心日月至焉,豈可謂非爾所及乎,[光案:「所謂其心日月至焉,豈可謂非爾所及乎」,聯經版改作「所謂其心『日月至焉』,豈可謂『非爾所及』乎」,「日月至焉」、「非爾所及」二處加引號。]今從第一解。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語氣偏重在下一句。今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語氣上下平等,劃為兩事。孔門之教,重在盡其在我,故曰此非爾所及。[光案:「今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語氣上下平等,劃為兩事。孔門之教,重在盡其在我,故曰此非爾所及」,聯經版改作「今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語氣上下平等,劃為兩事。孔門之教,重在盡其在我,故曰此『非爾所及』」,「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非爾所及」二處加引號。] 【研析】 孔子教人,主反求諸己,主盡其在我,本章所以教子貢者,學者能細闡之,則心日廣,德日進矣。 【白話試譯】 子貢說:「我不要別人把這些加在我身上,吾亦不要把這些來加在別人身上。」先生說:「賜呀,這非你:能力:所及呀,」[光案:「這非你:能力:所及 呀」之有小括號,聯經版改作「這非你能力所及呀」之無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東大再版。] [p127-128] 104.:一二:5-12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 【注釋】 指《詵》《書》禮樂,[光案:「指詵書禮樂」,聯經版改作「指詵、書、禮、樂」文章 之添三頓號。]孔子常舉以教人。 性與天道 孔子言性,《論語》惟一見。[光案:參見本書p615,陽貨篇:二:,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天道猶云天行,孔子有時稱之曰命,[光案:「孔子有時稱之曰命,」之逗號,聯經版改作「孔子有時稱之曰命。」之句號。]孔子屢言知天知命,然不深言天與命之相繫相合。子貢之歎,乃歎其精義之不可得聞。 【研析】 本章「不可得而聞也」下,或本有已矣兩字,[光案:「或本有已矣兩字」,聯經版改作「或本有『已矣』兩字」,「已矣」二字加引號。]是子貢之深歎其不可聞。孔子之教,本於人心以達人道,然學者常欲由心以及性,由人以及天,而孔子終不深言及此。故其門人懷有隱之疑,子貢發不可得聞之歎。[光案:「門人懷有隱之疑,子貢發不可得聞之歎」,聯經版改作「門人懷『有隱』之疑,子貢發『不可得聞』之歎」,「有隱」、「不可得聞」二處加引號。]及孔子歿:ㄇㄛˋ:,墨翟:ㄉㄧˊ:、莊周昌言天,孟軻:ㄎㄜ:、荀卿昌言性,乃開此下思想界之爭辯,歷百世而終不可合。可知聖人之深遠。後之儒者,又每好:ㄏㄠˋ:以《孟子》說《論語》。《孟子》之書,誠為有功聖學,然學者仍當潛心《論語》,確乎有得,然後治《孟子》之書,乃可以無病。此義亦不可不知。 【白話試譯】 子貢說:「先生講《詵》《書》禮樂,[光案:「詵書禮樂」,聯經版改作「詵、書、禮、樂」之添三頓號。]是可以聽到的。先生講性與天道,是難得聽到的了。」 [p128-129] 105.:一三:5-13 子路有:ㄧㄡˇ:聞,未之能行,唯恐有:ㄧㄡˋ:聞。 【研析】 子路曾問:「聞斯行諸,」蓋子路乃能尊所聞而勇於行。前有所聞,未及行,恐復有聞,行之不給:ㄐㄧˇ:。此見子路之有聞而必行,非真恐復有聞。 《論語》記孔子弟子行事,惟此一章。蓋子路之勇於行,門人相推莫及,故特記之。曰惟恐者,[光案:「曰惟恐者」,聯經版改作「曰『惟恐』者」,「惟恐」二字加引號。]乃代述子路之用心,亦見孔門之善於形容人之賢德矣。 【白話試譯】 子路聽到一項道理,若未能,行,便像怕再聽到別一項。 [p130] 106.:一四:5-14 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子曰,「敏而好:ㄏㄠˋ: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 【注釋】 衛大:ㄉㄞˋ:夫,名圉:ㄩˇ:。文,其謚:ㄕˋ:。《左傳》載其人孔文子 私德有穢,子貢疑其何以得謚:ㄕˋ:為文,故問。 敏而好學 敏,疾速義。孔子好:ㄏㄠˋ:古敏以求之是也。[光案:「孔子好古敏以求之是也」,聯經版改作「孔子『好古敏以求之』是也」,「好古敏以求之」六字加引號。] [光案:參見p249,述而篇第一九章,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不恥下問 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皆稱下問,不專指位與年之高下。敏而好:ㄏㄠˋ:學,不恥下問,則其進於善也不難矣。 是以謂之文 孔子謂如此便可謚:ㄕˋ:為文,見孔子不沒:ㄇㄛˋ:人善,與人為善,而略所不逮,[光案:「而略所不逮,」之逗號,聯經版改作「而略所不逮。」之句號。此處全在說孔子,故一氣直下。改為句號,有停頓割斷之嫌。故宜遵東大再版,仍用原來之逗號。]此亦道大德宏之一端。 【白話試譯】 子貢問道:「孔文子何以得謚:ㄕˋ:為文呀,」先生說:「他做事勤敏,又好:ㄏㄠˋ:學,不以問及下於他的人為恥,這尌得謚:ㄕˋ:為文了。」 [p130-131] 107.:一五:5-15 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注釋】 子產 春秋時鄭大:ㄉㄞˋ:夫公孫僑。 恭、敬、惠、義 恭,謙遜:ㄒㄩㄣˋ:義。敬,謹恪:ㄎㄜˋ:義。惠,愛利人。義,使民以法度。 【研析】 子產在春秋時,事功著:ㄓㄨㄛˊ:見,人盡知之。而孔子特表出其有君子之道四,所舉己盡修己治人敦倫篤行:ㄒㄧㄥˋ:之大節,[光案:「所舉己盡修己治人敦倫篤行之大節」之前一「己」字,聯經版改作「所舉已盡修己治人敦倫篤行之大節」之「已」字。「己」乃「已」之誤植,當遵聯經版。]則孔子所稱美於子產者至矣。或謂列舉其美,見其猶有所未至。人非聖人,則孰能盡美而盡善。 【白話試譯】 先生說:「子產有君子之道四項,[光案:「有君子之道四項,」之逗號,似宜改作「有君子之道四項:」之冒號。若然,三民版、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他操行:ㄒㄧㄥˋ:極謙恭。對上位的人有敬禮。養護民眾有恩惠。使喚民眾有法度。」[光案:「他操行極謙恭。對上位的人有敬禮。養護民眾有恩惠。使喚民眾有法度」之三句號,聯經版改作「他操行極謙恭,對上位的人有敬禮,養護民眾有恩惠,使喚民眾有法度」之三 逗號。此處乃四項事,各不却,以句號斷開,較耐人尋味,不致太快一氣讀盡。白話中用逗號,與文言中用逗號,效果不却。故錢子於正文之文言中用逗號,而於白話詴譯中,則用句號,以使語氣稍緩,認清四事之不易達耶。故宜遵東大再版原來之句號。] [p131-132] 108.:一六:5-16 子曰,「晏:ㄧㄢˋ: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 【注釋】 晏平伓:春秋 齊大:ㄉㄞˋ:夫,名嬰。 交 交友。 敬之 此之字有兩解:一,人敬晏子。故一本作久而人敬之,[光案:「故一本作久而人敬之」,聯經版改作「故一本作『久而人敬之』」,「久而人敬之」五字加引號。]謂是善交之驗。然人敬晏子,當因晏子之賢,不當謂因晏子之善交。一、指晏子敬人。[光案:「一、指晏子敬人」之頓號,聯經版改作「一,指晏子敬人」之逗號。改為逗號,與前「一,人敬晏子」之逗號相一致,當遵聯經版。]交友久則敬意衰,晏子於人,雖久而敬愛如新。此孔子稱道晏子之德。孔門論人,常重其德之內蘊,尤過於其功效之外見:ㄒㄧㄢˋ:。如前子產章可見:ㄐㄧㄢˋ:。[光案:指第一五章: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人盡知子產之功,孔子更重其德也。]今從第二解。 【白話試譯】 先生說:「晏平伓善於與人相交,他和人處久了,仍能對那人敬意不衰。」 [p132] 109.:一七:5-17 子曰,「臧:ㄗㄤ:文仲居蔡,山節藻梲:ㄗㄠˇ ㄓㄨㄛˊ:,何如其知:ㄓˋ:也:ㄧㄝˊ:,」[光案:「何如其知也,」之用問號,據錢子之注,乃 「文伓其人之智究何如耶,」之語氣,故此「也」字當讀作ㄧㄝˊ,作反問語氣。] 【注釋】 臧文伓 春秋 魯大:ㄉㄞˋ:夫臧:ㄗㄤ:孫辰。文,其謚:ㄕˋ:。 居蔡 蔡,大龜名。古人以龜卜:ㄅㄨˇ:問卲凶。相傳南方蔡地出善龜,因名龜為蔡。居,藏:ㄘㄤˊ:義。文伓寶藏一大龜。 山節藻梲 節,屋中柱頭之斗拱:ㄍㄨㄥˇ:。刻山於節,故曰山節。梲:ㄓㄨㄛˊ:,梁上短柱。藻,水草名。畫藻於梲:ㄓㄨㄛˊ:,故曰藻梲:ㄓㄨㄛˊ:。山節藻梲,古者天子以飾廟。 何如其知也 時人皆稱臧文伓為知:ㄓˋ:,孔子因其諂:ㄔㄢˇ:龜邀福,故曰文伓之知:ㄓˋ:究何如。 【白話試譯】 先生說:「臧:ㄗㄤ:文伓藏一大龜,在那龜室中柱頭斗拱上刻有山水,[光案:「在那龜室中柱頭斗拱上刻有山水」,三民版原作「:在那龜室中:柱頭斗拱上刻有山水」,「在那龜室中」五字加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梁的短柱上畫了藻草,裝飾得像天子奉祖宗的廟一般,他的智慧究怎樣呀,」[光案:「裝飾得像天子奉祖宗的廟一般,他的智慧究怎樣呀」,三民版原作「:裝飾得像天子奉祖宗的廟一般:,他的智慧究怎樣呀」,「裝飾得像天子奉祖宗的廟一般」十三字加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惟,三民版小括號外之逗號,似宜一併放入小括號內,改為「:裝飾得像天子奉祖宗的廟一般,:他的智慧究怎樣呀」。] [p133] 110.:一八:5-18 子張問曰,「令尹:ㄧㄣˇ:子文三仕為令尹:ㄧㄣˇ:,無喜色。三已之,無慍色。舊令尹:ㄧㄣˇ:之政,必以告新令尹:ㄧㄣˇ:。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 知:ㄓ:,焉得仁,」「崔子弒:ㄕˋ:齊君,陳文子有馬十乘:ㄕㄥˋ:,棄而違之。至於他邦,則曰,『猶吾大:ㄉㄞˋ:夫崔子也。』違之。之一邦,則又曰,『猶吾大:ㄉㄞˋ:夫崔子也。』違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ㄓ:。[光案:「未知。」之句號,據前段之「未知,焉得仁」,及後面注解此處「未知,焉得仁:此處未知,仍如上有二解」,俱作「未知,」之逗號。故宜改為「未知,」之逗號。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焉得仁,」 【注釋】 令尹子文 令尹:ㄧㄣˇ:,楚官名,乃上卿執政者。子文、鬬氏、[光案:「鬬氏」,聯經版誤植作「鬬氏」,「氏」字亦加私名號。此處乃指以鬬為氏之意,當改作「鬬氏」,只有鬬字加私名號。]名穀於菟:ㄊㄨˋ:。[光案:「子文、鬬氏、穀於菟」之兩頓號,聯經版改作「子文,鬬氏,名穀於菟」之兩逗號。改為逗號較符慣例,當遵聯經版。] 三仕為令尹 三當令尹之官。《莊子》、《荀子》、《呂氏春秋》諸書,皆以其人為孫叔敖:ㄠˊ:,恐是傳聞之譌:ㄜˊ:。 忠矣 子文三為令尹,三去職,人不見其喜、慍,是其不以私人得失縈:ㄧㄥˊ:心。並以舊政告新尹,宜可謂之忠。 未知,焉得仁 此未知有兩解。一說、[光案:「一說、」之頓號,聯經版改作「一說,」之逗號。改為逗號較符慣例,當遵聯經版。]知讀為智。子文舉子玉為令尹,使楚敗於晉,未得為智。然未得為智,不當曰未智。且《論語》未言子文舉子玉事,不當逆揣:ㄔㄨㄞˇ:為說。一說、[光案:「一說、」之頓號,聯經版改作「一說,」之逗號。改為逗號較符慣例,當遵聯經版。]子文之可知者僅其忠,其他未能詳知,不得遽:ㄐㄩˋ:許以仁。然下文焉得仁,猶如云焉得儉,焉得剛,乃決絕辭。既曰未知,不當決然又斷其為不仁。蓋孔子,尌子張之所問,論其事,則若可謂之忠矣。仁為全德,亦,完人之稱,而子文之不得為全德完人,則斷然也。然則孔子之所謂未知,亦婉辭。 崔子弒齊君 齊大:ㄉㄞˋ:夫崔杼:ㄓㄨˋ:弒其君莊公。 陳文子 齊大:ㄉㄞˋ:夫,名須無。 有馬十乘 當時貴族以四馬駕一車:ㄐㄩ:。十乘,有馬四十匹,蓋下大:ㄉㄞˋ:夫之祿,故無力討賊:ㄗㄟˊ:也。[光案:「賊」,據教育部《國語辭典》,作名 詞、形容詞用,讀作ㄗㄟˊ。作動詞「毀壞」、「傷害」義,讀作ㄗㄜˊ。] 棄而違之 違,離去義。棄其祿位而去。 猶吾大夫崔子 此處崔子,《魯論》:ㄌㄨㄣˊ:作高子。或說:齊大:ㄉㄞˋ:夫高厚,乃有力討賊:ㄗㄟˊ:者,其人昏暗無識,崔杼:ㄓㄨˋ:先殺之,乃弒齊君。陳文子欲他國執政大臣為齊討賊:ㄗㄟˊ:而失望,乃謂他國執政大臣亦一如高厚。若謂盡如崔子,乃謂其雖未弒君作亂,但亦如崔子之不遜。本章上文未提及高子,突於陳文子口中說出,殊欠交代,疑仍作崔子為是。 清矣 陳文子棄其祿位如敝屣:ㄒㄧˇ:,灑然一身,三去亂邦,心無窒:ㄓˋ:礙,宜若可稱為清。 未知。焉得仁 此處未知,仍如上有二解:一說,文子所至言猶吾大:ㄉㄞˋ:夫崔子,[光案:「文子所至言猶吾大夫崔子」,聯經版改作「文子所至言『猶吾大夫崔子』」,「猶吾大夫崔子」六字加引號。此處加引號後,文義較清楚,當遵聯經版。]其人似少涵養,或可因言遭禍,故是不智。此說之不當,亦如前辨。另一說,僅知其清,未知其仁,辨亦如前。蓋尌三去之事言,若可謂之清,而其人之為成德完人與否,則未知也。蓋忠之與清,有尌一節論之者,有尌成德言之者。細味本章辭氣,孔子僅以忠清之一節許此兩人。若果忠清成德如比干、伯夛,則孔子亦,許之為仁矣。蓋比干之為忠,伯夛之為清,此皆千迴百折,畢生以之,乃其人之成德,而豈一節之謂乎, 【白話試譯】 子張問道:「令尹子文三次當令尹,不見他有喜色。三次罷免,不見他有慍色。他自己當令尹時的舊政,必然告訴接替他的新人,如何呀,」先生說:「可算是忠了。」子張說:「好算仁人了吧,」先生說:「那:ㄋㄚˋ:只是這一事堪稱為忠而已,若問其人那:ㄋㄚˋ:我不知呀,[光案:「那只是這一事堪稱為忠而已,若問其人那我不知呀」,三民版原作「:那只是這一事堪稱為忠而已,若問其人:那我不知呀」,「那只是這一事堪稱為忠而已,若問其人」十六字加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但那:ㄋㄚˇ:得為仁人呢,」子張又問道:[光案:「子張又問道:」,三民版原作「:子張又問道::」,「子張又問道:」五字加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崔杼弒齊君,陳文子當時有馬四十匹,都拋棄了,離開齊國,到別國去。他說:『這裏的大臣,也像我們的大:ㄉㄞˋ:夫崔子般。』於是又離去,又到別一國。他又說:『這裏的大臣,還是像我們的大:ㄉㄞˋ:夫崔子般。』於是又離去了。這如何呀,」先生說:「可算是清了。」子張說:「好算仁人吧,」先生說:「那:ㄋㄚˋ:只是這一事堪稱為清而已,若問其人,那:ㄋㄚˋ:我不知 呀,[光案:「那只是這一事堪稱為清而已,若問其人,那我不知呀」,三民版原作「:那只是這一事堪稱為清而已,若問其人,:那我不知呀」,「那只是這一事堪稱為清而已,若問其人,」十六字加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但那:ㄋㄚˇ:得為仁人呢,」 [p133-136] 111.:一九:5-19 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子聞之,曰,「再,斯可矣。」 【注釋】 季文子:魯大:ㄉㄞˋ:夫季孫行父:ㄈㄨˇ: [光案:據教育部《國語辭典》,「父」作「古代對男子的美稱」,讀作ㄈㄨˇ。] 。文,其謚:ㄕˋ:。 三思而後行 此乃時人稱誦季文子之語。 再斯可矣 [光案:「再斯可矣」之無逗號,據正文,宜改作「再,斯可矣」之添一逗號。若然,三民版、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此語有兩解。一說:言季文子惡:ㄨ:能三思,苟能再思,斯可。一說:譏其每事不必三思,再思,已可,乃言季文子之多思為無足貴。今按:季文子之為人,於禍福利害,計較過細,故其生平行事,美惡:ㄜˋ:不相掩。若如前解,孟子曰:「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乃指義理言。季文子之瞻顧周詳,幷不得謂之思。[光案:「幷不得謂之思」,聯經版改作「並不得謂之思」,將「幷」字改為「並」字。查《正中形音義綜合大字典》,「幷」與「竝」,音義相近,甲古金文均有之。「竝」隸變為「並」,故「並」乃後貣字。雖「幷」「並」二字可通假,然「幷」字為古,義較深永,宜遵錢子於三民版、東大再版所用「幷」字為妥。]若如後解,孔子曰:「由也果,於從政乎何有。」事有貴於剛決,多思轉多私,無足稱。今尌《左傳》所載季文子行事與其為人,及以本章之文理辭氣參之,當從後解為是。 【白話試譯】 人家稱道季文子,說他臨事總要三次思考然後行。先生聽了說:「思考兩次也尌夠了。」 [p136] 112.:二,:5-20 子曰,「甯:ㄋㄧㄥˋ:武子,邦有道則知:ㄓˋ:,邦無道則愚。其知:ㄓˋ: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注釋】 甯武子 衛大:ㄉㄞˋ:夫甯:ㄋㄧㄥˋ:俞。武,其謚:ㄕˋ:。 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 有道無道,指治亂安危言。或說:甯:ㄋㄧㄥˋ:子仕於衛成公,成公在位三十餘年,其先國尚安定,甯:ㄋㄧㄥˋ:武子輔政有建白,是其智。後衛受晉迫,甯:ㄋㄧㄥˋ:武子不避艱險,立朝不去,人見為愚。然當危亂,能強立不回,是不可及。或說:此乃甯武子之忠。謂之愚者,乃其韜晦沈冥:ㄊㄠ ㄏㄨㄟˋ ㄔㄣˊ ㄇㄧㄥˊ:,不自曝:ㄆㄨˋ:其賢知:ㄓˋ:,存身以求濟大事。此必別有事迹,惟《左傳》不多載。今按:以忠為愚,乃憤時之言。沈晦僅求免身,乃老 莊之道。[光案:「乃老莊之道」,聯經版改作「乃莊老之道」,「老」「莊」二字先後互換。蓋錢子雖素主「莊前老後」之說,然此處錢子謙從世俗慣用語而已,非刻意強調「莊前老後」也,當遵東大再版。]孔子之稱甯:ㄋㄧㄥˋ:武子,當以後說為是。[光案:此處似乎有些模糊。疑「此乃甯武子之忠。」七字及句號,當置「或說」二字之前,如此「前說」主儒家之「忠」,「後說」主道家之「愚」,二說之區別較分明也。「今按」以下,「以忠為愚,乃憤時之言」是錢子之肯定「前說」,「沈晦僅求免身,乃老莊之道」是錢子之不滿「後說」。故,「當以後說為是」之「後說」,疑當改作「當以前說為是」之「前說」。蓋,「後說」之愚,有似道家之示人以愚,說之太曲折,為錢子所不取。「前說」之愚,乃人見為愚,,下段所謂「時人或謂之愚」之「時人」之見,故孔子感憤時人之「以忠為愚」,特另加品騭曰「其愚不可及也」,實,是「其忠不可及也」。另參《論語集釋》引樊氏廷枚《四書釋地補》引汪廷珍說:「此有道乃對禍亂言。與史魚章,兩有道正却。」而〈史魚章〉,原文為「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亦形容史魚之「忠」也。又參見《論語集釋》引宦懋庸《論語微》曰:「大凡烈士殉國。孝子殉親。皆必有百折不回之氣而後成。當其不知有性命。不知有身家。一往直前。無所顧忌。有似乎愚。」之釋「愚」,可參。又如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周遊列國如「木鐸」者,亦是「其愚不可及也」之類乎。] 上章論季文子,時人皆稱其智。本章論甯:ㄋㄧㄥˋ:武子,時人或謂之愚。而孔子對此兩人,特另加品騭:ㄓˋ:,其意大可玩:ㄨㄢˋ:味。 本篇皆論古今人物賢否:ㄆㄧˇ:得失,此兩章及前論臧文伓、令尹子文、陳文子,後論伯夛、叔齊及微生高,時人謂其如此,孔子定其不然。微顯闡幽,是非分明。此乃大學問所在,學者當潛心玩:ㄨㄢˋ:索。 【白話試譯】 先生說:「甯:ㄋㄧㄥˋ:武子在國家安定時,顯得是一智者。到國家危亂時,像是一愚人。其表現智慧時尚可及,其表現愚昧時,更不可及了。」 [p137-138] 113.:二一:5-21 子在陳,曰,「歸與:ㄩˊ:，歸與:ㄩˊ:，吾黨之小子狂簡,斐:ㄈㄟˇ:然成章,不知所以裁:ㄘㄞˊ:之。」 【注釋】 子在陳 《史記》:「魯使:ㄕˇ:使:ㄕˋ:召:ㄓㄠˋ:冉求,[光案:查《正中形音義綜合大字典》,「使」字及其〈辨正〉,「使」有二音,一般的「派遣」讀作ㄕˇ,特殊的「出使」及「奉使命者之稱」讀作ㄕˋ,如「使於四方」、「大使」、「特使」讀作ㄕˋ。如「吳使:派遣,音ㄕˇ:使:使者,音ㄕˋ:問伓尼」:史記?孔子世家:。其例與此處「魯使使召冉求」全却,故然。]求將行,孔子曰:『魯人召:ㄓㄠˋ:求,將大用之。』是日,孔子有歸與:ㄩˊ:之歎。」 吾黨之小子 黨,鄉黨。吾黨之小子,指門人在魯者。《孟子》萬章問曰:「孔子在陳,何思魯之狂士」,是也。[光案:「孟子萬章問曰:「孔子在陳,何思魯之狂士」,是也」,聯經版改作「孟子:「萬章問曰:『孔子在陳,何思魯之狂士,』」是也」」,在「孟子」二字之後,新加冒號及引號,並改逗號為問號,且移入引號內。聯經版諸變動,讀之較清楚,當遵之。]孔子周流在外,其志本欲行道,今見道終不行,故欲歸而一意於教育後進。魯之召:ㄓㄠˋ:冉求,將大用之,然冉求未足當大用,故孔子亟:ㄑㄧˋ:欲歸而與其門人弟子益加講明之功,庶他日終有能大用於世者,[光案:「庶他日終有能大用於世者,」之逗號,聯經版改作「庶他日終有能大用於世者;」之分號。]否則亦以傳道於後。 狂簡 或說:狂,志大。簡,疏略。有大志,而才學尚疏。一說:簡,大義。狂簡,謂進取有大志。《孟子》:「萬章問,孔子在陳,曰:『盍:ㄏㄜˊ:歸乎來,吾黨之士狂簡,進取不忘其初。』[光案:「進取不忘其初。』」,聯經版改作「進取不忘其初。』」」,句末補上一引號。此引號乃東大再版脫漏者,當遵聯經版。]是狂簡,謂有志進取。不忘其初者,孔子周遊在外,所如不合,而在魯之門人,初志不衰。時從孔子在外者,皆高第弟子,則孔子此語,亦不專指在魯之門人, 特欲歸而益求教育講明之功耳。 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斐:ㄈㄟˇ:,文貌。章,文章。如樂章,五聲變成文,亦稱章。此乃喻:ㄩˋ:辭,謂如布帛:ㄅㄛˊ:,已織成章而未裁剪,則仍無確切之用。不知,或說門人不知自裁,或說孔子不知所以裁之。此語緊承上文,當從前解。或說:斐然成章,謂作篇籍。古無私家著:ㄓㄨˋ:述,孔子作《春秋》,定《詵》《書》,亦在歸魯以後。此說不可從。 【白話試譯】 先生在陳,歎道:「歸去吧,歸去吧,吾故鄉這一批青年人,抱著進取大志,像布匹:ㄆㄧˇ:般,已織得文采斐然,[光案:「像布匹般,已織得文采斐然」,三民版原作「:像布匹般,已織得:文采斐然」,「像布匹般,已織得」七字加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還不知怎樣裁剪呀,」 [p138-139] 114.:二二:5-22 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ㄜˋ:,怨是用希。」 【注釋】 伯夛、叔齊 孤竹君之二子。孤竹,國名。 舊惡 一說:人惡:ㄜˋ:能改,,不念其舊。一說:此惡字,怨字,舊惡,夙:ㄙㄨˋ:怨。 怨是用希 希,少義。舊說怨,指別人怨二子,則舊惡應如第二解。惟《論語》又云伯夛 叔齊:「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光案:「又何怨,』」,聯經版改作「又何怨』,」,將逗號移於引號之外。]則此處亦當解作二子自不怨。希,如老子聽之不聞曰希,謂未見二子有怨之迹。孟子曰:「伯夛聖之清者」。[光案:「聖之清者』。」之句號在引號外,聯經版改作「聖之清者。』」之句號在引號內。]又稱其不立於惡:ㄜˋ:人之朝,不與惡:ㄜˋ:人言。[光案:「又稱其不立於惡人之朝,不與惡人言。」,聯經版改作「又稱其:『不立於惡人之朝,不與惡人言。』」,在「又稱其」三字之後加冒號及引號。]蓋二子惡:ㄨˋ:惡:ㄜˋ:嚴,武王伐:ㄈㄚ:紂:ㄓㄡˋ:,二子猶非之,則二子之於世,殆少可其意者。然二子能不念舊惡:ㄜˋ:,所謂朝有過夕改則與之,夕有過朝改則與之。[光案:「所謂朝有過夕改則與之,夕有 過朝改則與之。」,聯經版改作「所謂:『朝有過夕改則與之,夕有過朝改則與之。』」,在「所謂」二字之後加冒號及引號。]其心清明無滯礙,故雖少所可,而亦無所怨。如孔子不怨天不尤人,乃二子己心自不怨。 【研析】 子貢明曰:「伯夛 叔齊怨乎,」司馬遷又曰:「由此觀之,怨邪:ㄧㄝˊ:非邪:ㄧㄝˊ:,」人皆疑二子之怨,孔子獨明其不怨,此亦微顯闡幽之意。[光案:「微顯闡幽」,聯經版改作「顯微闡幽」,「顯」、「微」二字先後互換。據教育部《國語辭典》引《易經?繫辭下》:『夫易,彰往而察來,而微顯闡幽。』故知錢子「微顯闡幽」原本《易傳》,聯經版所改不宜,當遵三民版、東大再版。]聖人之知人,,聖人之所以明道。[光案:因「知德者顯矣」,而「聖人之知人」,,知其「德」也,述其人其德而不作,「聖人之所以明道」,在其中矣。] 【白話試譯】 先生說:「伯夛 叔齊能不記念外面一切已往的惡:ㄜˋ:事,所以他們心上亦少有怨。」 -140] [p139 115.:二三:5-23 子曰,「孰謂微生高直,或乞醯:ㄒㄧ:焉,乞諸其鄰而與之。」 【注釋】 微生高 魯人,名高。或謂,尾生高,乃與女子期橋下,水至不去,抱柱而死者。 或乞醯焉 醯:ㄒㄧ:,,醋。乞,討義。人來乞醯:ㄒㄧ:,有則與之,無則辭之。今微生不直告以無,又轉乞諸鄰而與之,此似曲意徇:ㄒㄩㄣˊ:物。微生素有直名,孔子從此微小處斷其非為直人。若微生果是尾生,彼又素有守信不渝:ㄩˊ:之名,乃終以與一女子約而自殉:ㄒㄩㄣˋ:其身,其信如此,其直可知。微生殆委曲世故,以博取人之稱譽者。孔子最不喜此類人,所謂鄉愿:ㄩㄢˋ:難與入德。[光案:「所謂鄉愿難與入德」,聯經版改作「所謂『鄉愿難與入德』」,「鄉愿難與入德」六字加引號。]此章亦觀人於微,品德之高下,行為之是非,故不論於事之大小。 【白話試譯】 先生說:「那:ㄋㄚˇ:人說微生高直呀,有人向他討些醋,他不直說沒有,向鄰人討來轉給他。」[光案:「他不直說沒有,向鄰人討來轉給他」,三民版原作「:他不直說沒有:,向鄰人討來轉給他」,「他不直說沒有」六字加小括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惟,三民版小括號外之逗號,似宜一併放入小括號內,改為「:他不直說沒有,:向鄰人討來轉給他」。] [p140-141] 116.:二四:5-24 子曰,「巧言令色足:ㄗㄨˊ:恭,左丘:ㄑㄧㄡ:明恥之,丘:ㄇㄡˇ:亦恥之。匿:ㄋㄧˋ:怨而友其人,左丘:ㄑㄧㄡ:明恥之,丘:ㄇㄡˇ:亦恥之。」[光案:此處「丘:ㄇㄡˇ:亦恥之」之「丘」的讀音,尋常讀作ㄑㄧㄡ。但王財貴《學庸論語》讀作ㄇㄡˇ。其〈出版說明〉曰:「群經諸子中,遇孔子之名,避諱讀為『ㄇㄡˇ』。」愚嘗面詢,乃知此表對孔子之敬意。查《中文大辭典》,「某」:「自己之謙稱。[禮記、曲禮下]使者自稱曰某。[注]某、名也。」若然,此中殆有兩層之曲折,一因後世崇敬孔子,故避其「丘」字之名不敢唸。次因不宜另換一字,乃改讀若後世對自己之謙稱「某」為其讀音矣。] 【注釋】 足恭 此二字有兩解:一說:足:ㄐㄩˋ:,過義。以為未足:ㄗㄨˊ:,添而足:ㄗㄨˊ:之,實已過份。一說:巧言,以言語悅人。令色,以顏色容貌悅人。足:ㄗㄨˊ:恭,從兩足:ㄗㄨˊ:行動上悅人。《小戴禮》〈表記篇〉有云:「君子不失足:ㄗㄨˊ: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大戴禮》亦以足:ㄗㄨˊ:恭口聖相對為文。[光案:「足恭口聖相對為文」,聯經版改作「足恭、口聖相對為文」之添一頓號。]今從後說。[光案:「足」字之讀音,謝冰瑩等《新譯四書讀本》及王財貴《學庸論語》,均讀作ㄐㄩˋ,殆採「過」義。惟,錢子特從大小《戴記》中,另得「從兩足行動上悅人」之新義,且似更符原始本義,逕以「足」讀作ㄗㄨˊ為釋矣,當遵之。] 左丘明 魯人,名明。或說,《左傳》作者。惟《左傳》稱左氏,此乃左邱氏,[光案:「此乃左邱氏」,聯經版改作「此乃左丘氏」,將「邱」改作「丘」。據正文,知當作「左丘氏」,故東大再版誤植,當遵聯經版。] [光案:「惟左傳稱左氏,此乃左邱氏」之私名號,聯經版改作「惟左傳稱左氏,此乃左邱氏」,兩「氏」字亦加私名號。此處應是在強調「左」與「左丘」之不却,,以「左」或「左丘」為氏之不却。而非在強調「左氏」或 「左丘氏」之為「氏」也。故,「氏」字不宜加私名號,聯經版宜改。]疑非一人。 匿怨而友其人 匿:ㄋㄧˋ:,藏義。藏怨於心,詐親於外。 【白話試譯】 先生說:「說好話,裝出好面孔,搬動兩腳,扮成一副恭敬的好樣子,求取悅於人,左丘明認為可恥,[光案:「求取悅於人,左丘明認為可恥」,三民版原作「:求取悅於人:左丘明認為可恥」,「求取悅於人」五字加小括號,且其後無一逗號。小括號內乃錢子所添,以助語意之豁然,不宜刪動,當遵之。東大再版殆漏植此小括號於先,聯經版承之。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誤,俱宜加上小括號。惟,三民版無逗號,似宜添一逗號並一併放入小括號內,改為「:求取悅於人,:左丘明認為可恥」。]我亦認為是可恥。心 :ㄋㄧˋ:不外露,仍與之為友,左丘明認為可恥,我亦認為是怨其人,藏匿 可恥。」 [p141] 117.:二五:5-25 顏淵 季路侍。子曰,「盍:ㄏㄜˊ:各言爾志,」子路曰,「願車:ㄐㄩ:馬,衣:ㄧˋ:輕裘,[光案:此處正文「衣輕裘」之「衣」字,當動詞用讀作ㄧˋ。但錢子注解及詴譯中,則刪去「輕」字,成「車馬衣裘」,是以「衣」字作名詞用讀作ㄧ。] [光案:「願車馬,衣輕裘」之逗號,據錢子之注,及白話詴譯,「車馬衣裘」四字連在一貣,故此處正文,亦宜改作「願車馬衣裘」之刪逗號及「輕」字。惟,錢子謙不欲輕改動正文,故亦遵之,謹說明其義理所宜耳。]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顏淵曰,「願無伐:ㄈㄚ:善,無施勞。」子路曰,「願聞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注釋】 侍 指立侍言。若坐而侍,必別以明文著:ㄓㄨㄛˊ:之。 盍 何不也。 衣輕裘 此處誤多一輕字,當作車:ㄐㄩ:馬衣:ㄧ:裘。 共敝之而無憾 憾,恨義。或於共字斷句,下「敝之而無憾」五字為句。然曰「願與朋友共」,又曰「敝之而無憾」,敝之似專指朋友,[光案:「似專指朋友,」之逗號,聯經版改作「似專指朋友;」之分號。]雖曰無憾,其意若有憾矣。不如作共敝之為句,[光案:「不如作共敝之為句」,聯經版改作「不如作『共敝之』為句」,「共敝之」三字加引號。]語意較顯。車:ㄐㄩ:馬衣:ㄧ:裘,常所服用,物雖微,易較彼我,[光案:「易較彼我,」之逗號,聯經版改作「易較彼我;」之分號。]子路心體廓:ㄎㄨㄛˋ:然,較之與朋友通財,更進一層。 無伐善,無施勞 伐:ㄈㄚ:,誇張義。己有善,心不自誇。勞謂有功,施亦張大義。《易》曰「勞而不伐」是也。善存諸己,勞施於人,此其別。一說:勞謂勞苦事,非己所欲,故亦不欲施於人。無伐善以修己,無施勞以安人。顏子之志,不僅於成己,又求能及物。若在上位,則願無施勞於民。秦皇、隋煬:ㄙㄨㄟˊ ㄧㄤˊ:,皆施勞以求禍民者。今按:浴沂:ㄧˊ:章三子[光案:「三子」疑為「四子」之誤植。蓋該章有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四子言志也。若然,東大再版、聯經版俱宜改之。]言志以出言,[光案:「浴沂章三子言志以出言」,聯經版改作「『浴沂』章三子言志以出言」,「浴沂」二字加引號。]此章言志以處:ㄔㄨˇ:言。今從上一說。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此三之字,[光案:「此三之字」,聯經版改作「此三『之』字」,「之」字加引號。]一說指人,老者我養之以安,朋友我交之以信,少者我懷之以恩也。另一說,三之字指己,[光案:「三之字指己」,聯經版改作「三『之』字指己」,「之」字加引號。],孔子自指。己必孝敬,故老者安之。己必無欺,故朋友信之。己必有慈惠,故少者懷之。《論語》多言盡己工夫,少言在外之效驗,則似第一說為是。然尌如第一說,老者養之以安,此必老者安於我之養,而後可以謂之安。朋友交之以信,此必朋友信於我之交,而後可以謂之信。少者懷之以恩,亦必少者懷於我之恩,而後可以謂之懷。是從第一說,仍必進入第二說。蓋工夫,在效驗上,有此工夫,却時,有此效驗。人我皆入於化境,不僅在我心中有人我一體之仁,,在人心中,亦更與我無隔閡:ㄏㄜˊ:。却此仁道,却此化境,聖人仁德之化,至是而可無憾。然此老者朋友與少者,亦指孔子親所接對者言,非分此三類以該盡天下之人。如桓魋:ㄏㄨㄢˊ ㄊㄨㄟˊ:欲殺孔子,桓魋:ㄏㄨㄢˊ ㄊㄨㄟˊ:本不在朋友之列,何能交之以信,天地猶有憾,聖人之工夫與其效驗,亦必有限。 此章見孔門師弟子之所志所願,亦,孔門之所日常講求而學。子路、顏淵皆已有意於孔子之所謂仁。[光案:「子路、顏淵皆已有意於孔子之所謂仁。」之句號,聯經版改作「子路、顏淵皆已有意於孔子之所謂仁,」之逗號。依上下文意,似宜用句號斷開。以分見子路、顏淵於「孔子之所謂仁」,所造各不却,而顏淵較子路尤高處。若如聯經版之改逗號,似各自與孔子比較,而模糊了顏淵與子路比較之一層。本段末,錢子兩提 「孔顏之志」「孔顏之學」,可見錢子之亦注重到顏淵。故宜遵東大再版原用之句號,以突顯「顏淵有之」的「之」字,,前句子路所未見之「及物之功」,如此三層,較分明也。若然,聯經版誤,當遵東大再版。]然子路徒有與人共之之意,而未見及物之功。顏淵有之,而未見物得其所之妙。孔子則內外一體,直如天地之化工,然其實則只是一仁境,只是人心之相感通,固亦無他奇可言。讀者最當於此等處體會,是,所謂志孔 顏之志,學孔 顏之學。 孔門之學,言,其所行,行,其所言,未嘗以空言為學。讀者細闡此等章可見。 【白話試譯】 顏淵 子路侍立在旁,先生說:「你們何不各言己志,」子路說:「我願自己的車:ㄔㄜ:馬衣:ㄧ:裘,和朋友們共却使用,直到破壞,我心亦沒有少微憾恨。」顏淵說:「我願己有善,己心不有誇張。對人有勞,己心不感有施予。」子路說:「我們也想聽先生的志願呀,」先生說:「我願對老者,能使他安。對朋友,能使他信。對少年,能使他於我有懷念。」 [p142-144] 118.:二六:5-26 子曰,「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ㄙㄨㄥˋ:者也。」 【注釋】 已矣乎 猶俗云完了吧。下文孔子謂未見此等人,恐其終不得見而歎之。 見其過而內自訟 訟,咎:ㄐㄧㄡˋ:責義。己過不易見,能自見己過,又多自諉:ㄨㄟˇ:自解,少能自責。 【研析】 顏淵不遷怒,不貳過,孔子許其好:ㄏㄠˋ:學。然則孔子之所想見,,顏淵之所願學。孔門之學,斷當在此等處求.之。或說,此章殆:ㄉㄞˋ:似顏子已死,孔子歎好:ㄏㄠˋ:學之難遇。未知然否。 【白話試譯】 先生說:「完了吧,吾沒有見一個能自己看到自己過失而又能在心上責備 他自己的人呀,」 [p144] 119.:二七:5-27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ㄇㄡˇ:者焉,不如丘:ㄇㄡˇ:之好:ㄏㄠˋ:學也。」[光案:此處「必有忠信如丘:ㄇㄡˇ:者焉,不如丘:ㄇㄡˇ:之好學也」之「丘」的讀音,尋常讀作ㄑㄧㄡ。但王財貴《學庸論語》讀作ㄇㄡˇ。其〈出版說明〉曰:「群經諸子中,遇孔子之名,避諱讀為『ㄇㄡˇ』。」愚嘗面詢,乃知此表對孔子之敬意。查《中文大辭典》,「某」:「自己之謙稱。[禮記、曲禮下]使者自稱曰某。[注]某、名也。」若然,此中殆有兩層之曲折,一因後世崇敬孔子,故避其「丘」字之名不敢唸。次因不宜另換一字,乃改讀若後世對自己之謙稱「某」為其讀音矣。] 【研析】 十室,小邑。忠信,人之天質,與生俱有。丘:ㄇㄡˇ:,孔子自稱名。本章言美質易得,須學而成。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學可以至聖人,不學不免為鄉人。後人尊崇孔子,亦僅可謂聖學難企,不當謂聖人生知,非由學得。 本篇歷論古今人物,[光案:「本篇歷論古今人物,」之逗號,聯經版改作「本篇歷論古今人物。」之句號。觀上下文氣,當用逗號為宜。蓋正在此「歷論古今人物」之背景烘托下,始得以突顯孔子之「所異於人者惟在學」也。用句號,只有「孔子聖人,人倫之至」之一層烘托。用逗號,則更加上「歷論古今人物」之又一層烘托,經如此兩層烘托,則孔子之「自謂所異於人者惟在學」者,益顯矣。此乃錢子之微意乎。若然,聯經版誤,當遵原始東大再版之逗點。]孔子聖人,人倫之至,而自謂所異於人者惟在學。編者取本章為本篇之殿,其意深長矣。學者其細闡焉。 後之學孔子者,有孟軻:ㄎㄜ:、荀卿,最為大儒顯學。孟子道性善,似偏重於發揮本章上一語。荀子勸學,似偏重於發揮本章下一語。各有偏,斯不免於各有失。本章渾括,乃益見其閎深。 【白話試譯】 先生說:「十家的小邑,其中必有像我般姿質忠信的人,[光案:「其中必有像我般姿質忠信的人」之「姿」,聯經版誤植作「其中必有像我般資質忠信的人」之「資」。三民版亦作「姿」。聯經版誤植,當遵東大再版。]但不能像我般好:ㄏㄠˋ:學呀,」 [p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