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 ;【龟霉渤 2010年2月21日,庚寅年 正月初八,新春的气息还很浓 郁.傍晚时分,关于地震的传 言铺天盖地而来.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短信 一 条接着一条,人心惶惶…… 每个电话每条短信似乎都言之 凿凿,派出所传来的消息,公 安局传来的消息……所有的社 会关系在这个时候都在高速的 运转…… 朋友家正在上高中的小妹 收拾了一包又一包的衣服,带 齐了家当,她的父亲抱着大桶 的水和整箱的馍片,已然一副 准备逃亡的样子.小妹说话带 着哭腔,”我还年轻,我的人 生还没有开始,我还没有好好 活过呢……”小妹拿着电视机 的遥控一个接一个地换台,不 管看哪个台都是那么的心神不 宁,熬过了一个钟头又一个 钟头,终于窝在沙发的一个 角落静静入睡,脸上流露出 的……那是深深的不安和恐 惧. 邻居女人匆匆来敲门, “怎么办,怎么办?我家的 男人不在,就只有我和两个 面无表情,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有那一双眼睛,还强白睁 着……只是,这时的眼中又能 容得下什么.勉强维系着最后 的一点清醒的意识只为等待那 传言中千钧一发的时刻…… 随着凌晨的临近,大家开 始变得慌乱,纷纷走上街头, 因为传言地震将会发生在初九 的凌晨时分,六点钟. 深夜里原本冷清的街道 今夜格外的沸腾.所有的广场 都聚集着外出的人群,大批的 警察在维持着秩序,疏散着人 群,然而,人依旧越聚越多; 平日里早早就关门的商店全部 都开着门,老板倚在门口观望 着来往的人群;平日里热闹的 麻将馆中依旧人满为患,只是 人们从麻将桌前移坐门口,就 连赌徒也再也赌不下去,只是 2月2i日,一条地震谣言游荡蛊惑7半个山西.在 “筹地霞”白cl复杂状态下,对生命的眷恋也随之而来…. 邪哭? 孩子,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去哪 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朋友们聚集一堂,假装镇定地谈 笑风生,心不在焉的从伊拉克战争说 到哥本哈根,从快乐大本营说到宋祖 英,再从赵本山说到元宵节的彩灯, 从隔壁邻居家的姑妈的舅舅的侄子的 外甥的婚礼说到某位同事家的表哥的 堂弟的姑妈的女儿的外国男友,从超 市打折说到香港购物,然而,没有人 提到地震,大家在刻意地回避着这两 个字眼……却在无意之中冒出一句, 孩子,有事记着要往那边跑…… 中国减灾56 ?吕文娟 干粮,水,就放在手边.干粮, 水,还有一份准备在车里. 于是,山西的这一夜,注定无 眠,一座座的不夜城…… 窗外,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屋内,灯火通明,强作精神. 夜深了,孩子们己然入睡.作 为一家之主的男人们强忍着困倦,观 察着屋内外的丝毫动静.小狗撒欢的 满屋乱跑,今夜,终于不需要再被关 在笼中.勉强还醒着的人无精打采的 窝在沙发的某个角落中,已经麻木到 默默的观望;大家扶老携 幼,带着干粮,三五成群 的流浪在数九寒天的深夜 街头,似乎漫无目的;互 相之间交换着信息,苦笑 着;有人带着椅子,带着 水桶,带着干粮,带着铺 盖,恨不得将所有的家当 都随身背着:汽车在街道上匆匆的来 来往往,却不知要开往何方;家家都 把汽车加满了油,一排排的汽车停在 那里,轰鸣着,随时准备着出发;有 了一百万买不来两个馒头的教训,大 家都在拼命的囤粮……就在那一夜, 电话打到欠费:商店水和干粮卖到脱 销;加油站,卖光了最后的一滴油. 且不论消息是真是假,亦不论我 们是否打心底的相信这样的消息,却 都仍然忍不住去告诉我们的亲人,我 们的朋友,我们在意的每一个人,因 为这件事情,关乎生死,稍有闪失, 亡删s{艇【,I{o(? 将是再也无法弥补的灾难. 凌晨已过,灿烂的阳光重新普照 大地,人们开始慢慢的睡去,整座城 市陷入了沉寂之中. 一 觉醒来,感谢上苍,天没有 塌,地没有陷,沧海没有变桑田,我 们还活着,真好.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活着,便是 上苍给予我们最大的恩赐. 自从母亲过世,我一直过 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似乎这世 界一切的一切对我已毫无意义. 没有母亲的陪伴,我再没有前进 的动力,再没有生活的勇气.无 聊的度过每一天,无聊的荒废着 我的青春. 直到那一夜.那一夜,让 我知道,原来我还活着!原来我 还活着,竟是如此的宝贵!!原 来能够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幸 惜,在意我的人,我们依然彼此牵挂 着. 直到那一夜,我才知道,原来 曾经所有的执着与倔强,都是那般的 无谓.就在那一瞬间,万念俱空.何 必再计较谁付出的多,抑或谁得到的 少,只要你还活在我的身边,就已经 足够. 直到那一夜,我才知道,原来大 命运为之改写.我问自己,如果真的 没有明天,我的人生是否已经了无遗 憾……可是我是那么的渴望明天,从 来没有像那一刻那般的渴望明天.只 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才看得清楚自己 的内心,才知道仍然如此热切的盼望 着生命的精彩. 原来,我们还活着,就是最大的 幸运. , ?}僦 霪l?翟 上图:谣言引发当地群众露宿野外 下图:许多避震的车拥堵在大路卜 福,多么幸运的事情!!!原来,我 对生命仍然眷恋. 直到那一夜,我才知道,我还有 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去做,我还有好 多好多的梦想没有实现.如果没有明 天,那将会多么的遗憾!原来,在内 心的深处,我对生命是如此的渴望! 直到那一夜,我才知道,我的身 边,还有好多我珍惜,在意的人和珍 自然的力 量如此的 强大, 大自然的 脾气如此 的神秘不 可测, 她孕育万 物,同时 她亦可不 费吹灰之 力的毁灭 万物,人类的一切在天地面前都显得 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能为力……是 的,在如此庞大的自然面前,我们无 能为力. 那是无眠的一夜.那是充满了恐 惧的一夜. 那一夜,为我们虚拟了末目的来 临……汶川地震的阴影仍然笼罩在心 头……那..一瞬的天塌地,千万人的 珍惜自己,好好生 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 人. 后记:初九,辟谣的 信息,识别真假信息的信 息,开始流传.随后,首 次传播谣言的人遭到了行 政拘留.然而,那一夜, 再也无法抹煞.而我们每 个人,亦都不再是昨日的 你我.那一夜,默默的在 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烙印,我们更 加珍爱生命,我们更懂得分辨生命之 中孰重孰轻.那将是生命中永难忘记 的一夜.那一夜,亲密的朋友聚在一 起,给彼此勇气;那一夜,收到了久 未联系的朋友的问候,原来,不联 系,并不代表着忘记,而是在心底默 默的关注;那一夜,心存芥蒂的人们 放下了恩怨,因为在生死面前,其他 事情都变得无关痛痒;那一夜,14岁 的儿子替工作在外的父亲照顾着母 亲,关掉煤气,关掉电闸,安置好家 中的一切,带着母亲外出躲避,冒着 可能的危险返回漆黑的顶楼为母亲拿 药;那一夜,儿子扶着老母亲,挽着 妻子与年幼的儿子流浪在街头,为老 人搬着凳子,为儿子披上了大衣,牵 着妻子的手;那一夜,我们放下了心 头的恩怨;那一夜,我们重燃对生命 的渴望;那一夜,洋溢着浓浓的温 情…… (作者单位:天津大学) 57中国减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