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区话语音一百多年来的演变
在一片不大的方言区内,如果外来影响比较均衡,应该说语言演变的速度和方向是大致
相同的。但如果其中的某一地点,短时间内外来移民大量涌入,本地方言的发展、自身演变
必然会受到移民方言的冲击,其方言的变化速度和方向也会跟原属同类的周围方言不一致,
最终超越周围同类方言而独自发展。
城市方言跟周围乡村方言相比,大多是属于这类性质,所以有人称之为城市方言特征,
或城市方言岛。
如果有足够的历时、共时的语言材料,包括移民方言的材料,我们可以观察到城市方言
从乡村方言脱离的轨迹,以及受各种外来方言渗透、影响的程度。
上海市中心区(1984年前中心市区十个区的范围)的大部分地区原属松江府上海县的一
部分。市中心南市区的中心地域原是松江府上海县的县城,原县城所说的话也属松江片话(我们将上海地区的方言分为五片:崇明片、嘉定片、松江片、练塘片、市区片。见许宝华、汤
珍珠、陈忠敏1993年文)。1843年市区被辟为通商口岸,以后的一百多年,外地移民大量
涌入。1852年当时整个上海县当然也包括上海县县城总人口是544413人,一百年以后的1958年,仅市区人口就有6147600人其中本地籍人口只占总人口数的15%(上海市统计局1980)。可见一百多年来外地移民涌入上海的人口数量是十分惊人的。
尽瞥外地移民及他们的子女来到上海市区后,为了交际的方便都改操本地上海话,但众
多来源不一的移民方言在不同程度上起了冲谈土著方言某些特征的作用,移民的母语特征会
自觉不自觉地渗透到被习得的方言中去。这样,上海市区话在原松江片方言底层的基础上迅
速交化使原属于吴语临海僻远地区的、发展较为缓慢的、较常州、苏州、宁波、绍兴古老的
旧上海市区话在一百多年内一跃而领先,成为吴语诸地点方言中发展最速的新上海市区话。
笔者曾根据上海市区话历时记音材料与四周松江片方言作过比较,开埠前或稍后它们差异非
常小,可以说同属松江片方言(陈忠敏1992)。但到今天,其差异之大,远远超过苏州、宁波
等城市与其郊县话的差别。
本文从语音方面来论述上海市区话一百多年来的这一演变过程,并结合权威方言、移民
方言来观察外来方言对市区话的渗透影响。
上海市区活的历史源头,一般人认为跟苏州话、宁波话关系最大。从现代上海市区居
民成分的来源和某些语言成分来看,这种观点不无道理。不过,从市区话老派的最为主要的
一些特征来看,市区话较早的源头应该是松江府的土话(陈忠敏1992)。早期的地方志也证明了这一点。明代嘉靖《上海县志》说“方言视华亭为重”。华亭府即后来的松江府。明代华
亭县(后来的松江县)的土语是跟嘉兴话,而不是跟苏州话更接近。明代正德《华亭县志》和
《松江府志》在述及方言时都说:‘视嘉兴为重’。到了清朝嘉兴话、松江话的权威才让位给
苏州话。清代康熙及嘉庆年间的两本《松江府志》都有方言“视姑苏为重”的话。上海城区
的迅速扩展,人口急剧增长是从1843年11月清政府把上海开辟为通商口岸以后才开始的。
今上海市区的籍贯遍及中国各省市,但外来人口主要是来自上海附近的江苏、浙江地区。1935年江浙籍的人口在公共租界内占总人数的87.43%,在“华界”内占总人数的83.40%。江苏移民30年代以前,以苏南的苏州地区为多,30年代以后又有大量苏北籍(盐城、扬州地区为主)移民进入上海。浙江移民则以宁波地区为最多(邹依仁1980、中国图书杂志公司1948)。1949年以后,政府大力推广普通话,所以普通话在解放以后对上海市区话也有很大影响。
基于上述的历史背景,本文在论述上海市区话语音的演变时,比较和参照了各时期的嘉兴话、
上海市区附近的松江片方言、嘉兴片方言、苏州话、宁波话、苏北江淮官话(盐城、扬州话)
1
及普通话的有关材料。通过对这些话的比轮来解释上海市区话语音的演变的途径。
外国传教土J.Edkins 1853年著有(A Grammar of Colloquial Chinese as Exhibited in the
Shanghai dialect)(Shanghai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968)一书,比较完整、正确记录了当时
上海县城话的语音系统。1853年去上海城开辟为通商口岸的1843年不远,可以说,Edkins的记录是反映开埠时期上海县城话的语音面貌。现根据Edkins的记录整理出我们惯常排列
的声韵调系统表。[]内为国际音表[]前的是原书用的罗马字母。国际音标是我根据原书与英
文、法文选音的对应描写,井参考周同春1988、钱乃荣1986文的拟音而确定。
一、声母表二十九个
p[ b]比 p’[ph]批 p.b[b]皮 m[m]米 f[f]飞 f.v[v]微
d.t[ d]多 t’[th]拖 t.d[d]杜 n[n]怒 l[l]路
ts[ts]精 ts’[tsh]清 ts.dz[dz]尽 s[s]心 s.z[z]寻
ki[c]鸡 k’i[ch]去 ki.gi[ ]其 ni[ ]拟 hi[,]希 dj[j]序
k[k]公 k’[kh]空 k.g[ɡ]共 ng[?]我 h[h]火 h[ ]河
爱
声母说明
(1)古并定从邪澄床禅群等浊音声母原书都标两套字母,处于词首或句首的,用一套斜
体字母,即p、t、ts、ki、k等记录;处于连读音节中或句末、词末的则用b、d、dz、z、 g等记录。如:“病” ping,“生病”sang bing;“动咾动”tóng lau’dóng;说明当时Edkins已经认识到上海城里话词首或句首的所谓浊音并非是真正的浊备处于连读音节或词末的才
是真浊音。这一点无疑是很正确比用现代语音学的眼光来看,前者是清音浊流,后者是浊音。
(2)古帮端母应分别为先喉塞音(pre-glottalized stop)[ b、 d]。Edkins原书虽然没有明确指出这一术语,但他在书40页有一段话:绩、短、断(决断)、对、答、斗、耽dön,’dön、dön‘、dé‘.deh,deu‘、dén声母是真浊音,但声调却配高音调。可见他已注意到这一
不同寻常的音类。参照今市区老派及附近松江片方言古帮母、端母的读音,上述几个端母字
的先喉塞音的色彩正好是比较浓的,所以古帮、端母拟为[ b、 d]。
(3)鼻边音声母分两套,一套配高音调,一套配低音调。按照现在的术语,就是前者是
带紧喉的,后者是带浊流的.
(4)“弹é‘、“一”ih、“冤”yön等元音开头的阴调类字声母无标记,即我们现在通常
所说的零声母。
(5)阳调类(低音调)零声母字元音同部位的浊擦成分是合口呼的(不包括u韵),用小写的w表示,如“划”wáh[ ua ]韵跟开口呼同,用斜体h表示,如“河”hu;是齐齿呼的(包括iün[yn],不包括i韵).用小写y表示,如“药”yáh[ ia ]“云”yün[ yn],i韵跟开口呼同,用斜体的h表示,如“移”hi;撮口呼ü[y]韵无特殊标记,如“雨”ü[y]。
(6)古从澄床母读浊的舌尖塞擦音声母[dz]。如“茶”dzó、“阵”dzun‘、“助”dzú但dz声母不稳定,原书第47页说,这些字读书音是dz声母,往往在口语里是浊的舌尖擦音[z]声母。如原书第47页:
colloquial form reading form
豺 zá dzé
柴 zá(稻柴) dzé(柴门)
造 ’zau ’dzau
(7)古见组、晓组在细音i[i]或ü[y]前,声母腭化,其声母音值是舌面中音。原书第2页P ronunciation and Examples里的注脚有一段说明:“去”声母的读音是k‘[kh]、c‘hiE[t h]之间的一个音。
(8)dj[j]声母字可跟z[z]自由变读。如,“序’djü~zü。
2
二、韵母表六十个
元 z[ ]字 i[i]理 ú[u]所 ü[y]句 û[ ]主 音 á[ɑ]拜 iá[iɑ]斜 wá[wɑ]乖
尾 o[o]怕 wo[uo]瓜
韵 ao[ ]好 iao[i ]教
母 é[e]海 ié[ie]且 wé[ue]规 ûe[ e]虽
eu[ ]沟 ieu[i ]求
iú[iu]靴
鼻 én[?]半 ién[i?]选 wén[u?]官
音 ön[ø~~~]端 iön[iø]权 ûn[ ]算 尾 ~~~ an[ ]但 ian[i ]念 wan[u ]关 韵 áng[ã]张 iáng[iã]强 wáng[uã]横 母 ong[ā]双 iong[iā]旺 wong[uā]光
un(g)[ ?]根iun(g)[i ?]勤wun(g)[u ?]滚 iün[y?]训
ing[i?]心
óng ióng
[o?]松 [io?]兄
úng iúng
促 ah[æ ]法 iah[iæ ]甲 wah[uæ ]括
音 ák[ɑk]百 iák[iɑk]略 wák[uɑk]划
尾 ok[ k]薄 wok[u k]郭
韵 óh[o ]独 ioh[io ]曲
母 öh[œ ]夺 iöh[iœ ]月
eh[e ]实 weh[ue ]活
ih,yih[i
I ]热
uk[ ]直 iuk[i ]逆
M[m]无 n[n]芋 rh[ l]而 ng[?]五 ..
韵母说明
(1)é、ö、a、û后的n原书作斜体字母n,并说:n韵尾发得模糊不清,只有轻微的鼻音,当后面连接其它音节时才听得较清楚(原书第56页)。
(2)[ ?]、[i ?]、[u ?]原书分别有两套记音表示,分别为un/ung、iun/iung、wun/wung。
原书Part I ii Finals的描写中说:官话读ng[?]韵尾的,上海话仍读成ng[?];官话读n[n]
韵尾的,上海话读ng[?]。un读un[ n]、ung[ ?]随便。如:
勤 = 擎 kiun(g)[ i ?]
神 = 绳 zun(g)[z ?]
林 = 灵 ling[li?]
贫 = 平 ping[bi?]
金 = 京 kiun(g)[ci ?]
(3)iun(g)[i ?]跟ing[i?]从分布来说是互补的,iun(g)只拼见系声母,ing只拼非见系声母。
(4)óng/úng是一种条件变体,原书说,如是单字或在多字组末,多读óng;如是在多字组首字位置上多读úng。如“中国人”tsúng kóh niun,“勿拉当中”veh’1á tong tsóng。
(5)ûn[ ~]韵字对应中古的山开一寒见母的部分字,如“汗”kûn、“竿”kûn、“干”kûn
以及山合一桓精组的一些字,如“钻”tsûn“算”sûn“醋”sûn。但这个韵所含的字,读音
3
似乎不稳定,一些字有ûn~ön两种记音。如“算” sûn~sön、“钻’ tsûn~tsön、“酸” sûn~
~sön。û的读音原书有注明,是介于[o]和[u]之间的音,所以ûn今拟为[ ]。
(6)入声韵尾分h[ ]和k[k]两种,不过,从原书的记音和描写来看,两种韵尾出现的
条件是互补的,如前面韵母主元音是后低元音的,收k[k]:ák[ɑk]、ok[ k]、uk[ k];前面韵母主元音是前高元音比收h[ ]:ah[æ ]、öh[œ ]、óh[o ]、eh[e ]。
(7)ih、yih实际读音相同,为[iI ]。腭化了的中古泥(娘)疑日母的记音用yih,如“热”nyih、“日”nyih、“业”nyih。其他声母的部记为ih。如“笔”pih、“铁”t‘ih、“惜”sih、“结”kih。
三、声调表八个
阴平 阴上 阴去 阴入 阳平 阳上 阳去 阳入
53 44 35 45 22 223 13 12
希 喜 戏 歇 题 弟 地 敌
声调说明:
(1)Edkins原书的声调记录是文字描写性的,如阴平是急高降,阴上是高平,阴去
是急高升,阴入是短高升,阳乎是低平,阳上是缓低升,阳去是急低升,阳入是短低升。这
八类声调中,阴调类与阳调类的调值高低有别,从声母的清、浊(包括清音浊流)可以看出二者的不同;促声韵跟舒声韵在韵尾也有不同。所以,原书采用以下的标调方式a.阴阳调不用特殊标记,可以从声母看出两者之间的不同。b.平声、入声也不用特殊标记,可以从韵尾
看出两者的不同。c.上声在字母前上方加“‘’”,去声在字母后上方加“‘”。
(2)阳平调是低平调,但有时末尾稍往上略升,因此,有时阳平调跟阳上调颇难区
别。
(3)阳上调中,全浊阳上许多字已读成阳去调。次浊阳上也往往不稳定,有些字有
时能独立成调,有时限一部分全油阳上一样归阳去。
以上是1853年上海县城话的声韵调系统,排比各时期上海市区话的记录及权威话、
移民方言的材料,我们可以看出上海市区话一百多年来的演变和外来方言对它的影响。
声母演变
(1)dz声母消失。Edkins 1853年的记音里古澄从床母许多字已有dz-、z-两读。到了高本汉本世纪初的记音里,古澄从床母一部分字读dz—声母,如“茶”dzo、“罪”dzœ、“重”dzo?;另一部分字已读z声母,加“字”z 、“柴”za、“蚕”ze。1927年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一书所记上海城里话,古澄从床母字已全部读z声母。这种dz?z演变非常彻底,在今天整个松江片、市区片方言老派、新派都读z-声母。
(2)先喉塞音声母 b、 d的演变。赵元任在1927年《现代吴语的研究》一书第四章声
韵调总讨论里说,老派’b、’d(古帮、端母)用真浊音。所谓的真浊音就是先喉塞音 b、 d,不过,当时的混合派、新派已不读 b、 d,而读相应的清不送气声母p、t。今市区话老派少数人古帮、端母尚读先喉塞音,多数人及中派、新派已读p、t,在今市区周围的松江片方言
里,古帮、端母仍读先喉塞音声母 b、 d。
(3)古合口呼前的非敷母跟晓母,奉母跟匣母的分合。Edkinsl853年的记音以及高本汉本世纪初的记音,都是分的,非敷母读f-,晓母读h-;奉母读v-,匣母读 -。1927年赵元任的记录中,旧派两者相混,新派不大混。1923年D.R.R.A.Parker的《Lessons in the Shanghai Dialect》(Shanghai广协书局总发行所)中也已提到h、hy和hw也能发成f。今老派两者也是相混的,古合口呼前的非敷晓母常读双唇清擦音由φ,奉匣母常读双唇的浊擦音β。上海市区周围的松江片方言也是如此,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一书第四章声韵调
总讨论松江点里说“富于双唇摩擦音(phi,beta)”,也是就这一点而言的。今市区话中派开
始两者又分了,声母读音跟1853年Edkins及以后高本汉记音相同。如:
4
夫一呼 分 一 昏 父一户 焚 一 混
1111 44 2 2Edkins fu?hu fun(g)?hwun(g) vu?hu vun(g)?hwun(g)
11 11 44 22高本汉 fu?huf ??hu ?vu? u v ?? u ?
11 6/4 6/2赵元任记老派 φu φ ? βuβ ?
11 11 6/46/4 6/2 新派 fu?huf ??hu ?vu? uv ??
6/2 u ?
11 6/4 6/2今市区老派 φu φ ? βuβ ?
11 11 6/46/4 6/2 中派新派 fu?huf ??hu ?vu? uv ??
6/2 u ?
从分到合,再从合到分,一百多年来走了一个循环。第二次分在1927年赵元任记的新派已初见端倪。赵氏在书第四章声韵调总讨论中说:“上海有新旧派,新派分类近似苏州,
旧派近似浦东(两派人以‘苏州音’‘浦东音’互相指斥),但许多人搀杂两种。”显然第二次
从分是受当时苏州话的影响。以后的普通话影响也大大促进了这一分化。
(4)尖团音对立消失。从1853年Edkins记音到本世纪五六十年代,上海市区话都是
分尖团音的。五六十年代开始,老派分,新派已不分。尖团音对立消失以后,细者前腭化声
母的音值也由舌面中逐步前化为舌面前。
韵母演变
一百多年来,上海市区话韵母演变的一个总趋势是—部分原来是鼻音尾韵母的鼻化脱
落,并入相应的元音尾韵母里;促音尾韵母大量合并。韵母的演变非常明显反映了权威话、
移民方言的影响和渗透。
(1)古知章组鱼虞韵字韵母读音的演变。1853年Edkins记为两种韵母:ü[y],û[ ]。如“主”tsü~tsû (第52页)。不过,书中古知章组鱼虞韵母读音以标û[ ]为多。说明当时读û[- ]已占上风。今市区周围的松江片方言里,古知章组鱼虞韵有两种读音[-y]和[- ]。读[-y]的在上海市区东部、南部的上海县、浦东地区的南汇县、川沙县,读[- ]的是在上海西北部的江湾、真如一带。整个松江片里并不见有读[- ]。我们认为1853年上海城里话有读[- ]~[-y]两读,表明原来上海城里的土语层应跟城东南的松江片方言一样,古知章组(还包括古精组)鱼虞韵字韵母读[-y]。读[- ] (不包括精组)是苏州话的渗透层。上海市区话改渎[- ]后,本来同韵的字变为不同韵。高本汉及赵元任的记音里,古知章组鱼虞韵字韵母已完全读[- ]了。如:
须(精组) 书(章组)
1853年原上海城土语层 sü[sy
l]
l l1853年苏州话渗透层 sü[sy] ? sû[s ]
l l本世纪初高本汉赵元任记者 [sy] ? [s ]
l1927年松江点 [sy]
l l1927年苏州点 [si] ? [s ]
读- 无论是读音还是音类的分合,明显是靠近苏州话。四五十年代古知章组鱼虞韵字韵
母读音又有新的变化,开始读[- ]。1954年《全国主要方言区方音对照表,(文改会秘书处
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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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工作组编)及《江苏省和上海市方言概况》两书里已是读[- ]。这样就跟止摄开口(精组、知照系)字韵母相同了。今老派少数人古知章组鱼虞韵字韵母还是读- ,大部分人及中派新派已读- 。如:
书(鱼) 私(脂)
上海市区老派(少派) s 11 ? s
1 中派、新派 s
1松江片江湾、真如点 s
5
11苏州点 s ? s
这说明四五十年代苏州话的权威在上海市区里已下降,市区面积扩大后,原属宝山县、
嘉定县的人所操的话的一些特征渗透进来,在竞争中战胜老的读音,所以今天市区话多数人
古知章组鱼虞韵字韵母跟止摄开口精组知照系字的韵母相同,都读 。
(2)“靴”韵母读音的变化。Edkins当时所记的iu韵只有一个“靴”字,跟今整个松
江片方言相同。由于韵母所管的字非常少,极易受外来方言的渗透的影响而变化。高本汉、
1赵元任的著作里,“靴。仍读 iu,当时苏州话“靴”的读音是io。iu,io两者读音本来相当接近,所以当时尽管有苏州话的渗透、影响,仍没有改变音值。到了五六十年代的《江苏省
和上海市方言概况》一书里,iu韵已没有,“靴”己改读为-y,这样跟本来不同音的见系鱼
虞韵字的韵母相同了。这种音类的读音及分类明显跟宁波话一致。如:
靴 —— 虚
11Edkins高本汉 赵元任记音 iu ? y
1《江苏省上海市方言概况》 y
11927年及今宁波话读音 y
1上海市区五六十年代“靴”读 y,显然是宁波话的渗透结果.今市区话新泥“靴”字
1又改读为 yø。我们认为这是受晚近普通话的渗透影响。普通话“靴”读-y ,上海市区话里没有y 韵,撮口呼里只有一个yø韵跟普通话的y 韵最为相近。所以,在普通话的渗透下,
11上海市区话新派“靴”由 y改读为 yø,这是以本方言的音系所许可的范围内吸收权威话
的语音成分,从而在语音上向权威话靠拢。“靴”改读为 yø以后,原来跟见系鱼虞韵字同
韵母就变得不同韵母了,转而跟见系仙元先合口字韵母相同。如:
虚(鱼) 靴(戈) 楦(元,动词)
11五六十年代 y ? yø
11 八十年代新派 y ? yø
(3)古精组、知系合口灰泰祭支脂字韵母的演变。1853年Edkins ûe[ e]韵里所包括的字是古精组、知系合口灰泰祭支脂韵字。如:
蟹合一灰泰(精组) 蟹合三祭(编组知系) 止合三支脂(精组知系)
ûe[ e] 罪 最 脆 缀 税 随 吹 虽 追 上述“罪”等字读 e韵,跟今嘉兴话的读音是完全一致的,说明在1853年左右,上海县城话是接近嘉兴话的(整个松江府,包括上海县,于元至元十四年从两浙西路嘉兴府分出)。到了本世纪初,Edkins所记的 e韵字,韵母读音变为ø或œ。高本汉《中国音韵学研究》一书
里,上述“罪”等字都记为œ,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里记为ø。这时期,上述“罪”等字的读音,跟蟹开一咍(精组)字韵母的读音是截然不同的。如:
上述“罪”等字 蟹开一咍(精组)
Edkins l853年记音 追 ts e11 ? 灾 tse
44罪 dz e ? 在 dze
11高本汉 1915年记音 追 tsœ ? 灾 tse
44罪 dzœ ? 在 dze
11赵元任 1927年记音 追 tsø ? 灾 tsE
6/46/4罪 zø ? 在 zE
1927年赵元任记录的上海城里话,山合三仙(知系)字韵母也读ø,这样,山合三仙(知系)韵母跟上述“罪”等字的韵母相同,都读ø,它们跟蟹开一咍(精组)字韵母E不相同。如:
山合三仙(知系) “罪”等字 蟹开一咍(精组)
11 赵元任1927年记音 专 = 追 tsø ? 灾 tsE
6/46/4 篆 = zø ? 在 zE
6
大约到了四五十年代,“罪”等字开始有读E韵了。许宝华、汤珍珠六十年代初所写《上海
方言的内部差异》已记录“罪”等字有ø/E互读的现象。联系附近方言,我们认为“罪”
等字读E韵是苏州话的渗透,韵母读音的分类明显跟苏州话一致。跟原市区话相比,原来不
同的韵母,变为相同的韵母;原来相同的韵母,变为不同的韵母。如:
山合三仙(知系) “罪”等字 蟹开一咍(精组)
篆 罪 在
6/46/4 1927年上海市区话 zø ? zE
6/46/41927年及今苏州话 zø ? zE
6/46/440、50年代上海市区话 zø ? zE 不过,这次苏州话的渗透发生在四五十年代。那时,在上海市区,苏州话的权威已是强弩之
末,对上海市区话的影响大大不如以前了。所以今市区话里“罪”等字既有读E韵的,又有
读ø韵的。两种读音势力势均力敌,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谁胜谁负。
(4)一部分鼻化韵跟元音尾韵合并。从Edkins l853年到本世纪初高本汉的记音里,我们
可以看出Edkins当时所记的轻微鼻化韵已全部变为元音尾韵母。如:én[?]、ién[i?]、wén[u?]
~~分别变为相应的[e]、[ie]、[ue]韵里;ön[ø]、iön[iø]分别变为相应的[ø]、[iø]韵母里(高本汉
~~~记为[œ]、[iœ])。an[ ]、ian[i ]、wan[u ]分别变为相应的[ ]、[i ]、[u ]韵里。Edkins的
~~~ûn[ ]韵字本来已有ûn[ ]、ön[ø]两读,到了高本汉时代,ûn韵字已全部读[ø]。这样高本汉所记的一个[ø]韵,相当于Edkins所记的ön、ûn、ûe三韵了。[e]、[ie]、[ue]三韵分别相当于Edkins所记的é、én、ié、ién、wé、wén六韵。到了赵元任1927年记录的上海城里话,情况已有了新的变化,赵元任所记老派跟高本汉记音相同,新派已有变化。高本汉时代及赵
元任所记老派的一个[e]韵,在起氏所记的新派里已分化为三个韵:[e]、[E]、[ø]。如:
胎 推 贪
1高本汉、赵元任(老派) the
1 1 1赵元任(新派) thE? the? thø
原读[e]后读[E]的字是古咍韵端系(胎莱来)、见系(开海)字及泰韵见系(害)字,原读[e]后仍读[e]的是古脂开口帮系(悲美)、脂支合口泥来母(累类)、灰合口帮系(梅背配)、端组、泥来组(腿雷)等字,原读[e]后读[ø]的是古覃开口(男含贪)、谈见系(敢)、盐仙合口知照系(传串)等字。“胎”等字读[E/ ]韵后,取原来读[ø]韵的“湍”等字同韵。从一类音[e],变为三类音[e、E、ø],音类的分化看不出任何共时语音条件,比较附近方克我们认为这是苏州话跟当时市
区面积扩大后市区西北片松江片方言的渗透结果:
胎 推 贪
1高本汉、赵元任(老派) the
1 1苏州点 thE? thø
1 1松江片真如、江湾点 th ? thø
1 1 1赵元任(新派) thE? the? thø
原来不同韵[e] ?[ ]的字变为同韵[E]韵字,这一音类的分合特点跟市区西北的松江片真如、
江湾方言一致。
胎 —— 摊 来 —— 兰
1 1 6/2 6/2高本汉、赵元任(老派) the? th le? l
1 6/2赵元任(新派) thElE
1 6/2真如、江湾点 th l
原来不同韵[e] ?[ø]的字变为同韵[ø]韵字,这一音类特点则跟苏州话一致。
贪 —— 湍 南 —— 暖
1 1 6/2 6/2 高本汉、赵元任(老派) the? thø ne? nø
7
1 6/2 赵元任(新派) thønø
1 2苏州点 thønø
尽管这种韵类的分合并没有增加新的韵母,但赵元任所记的新派[e、E、ø]三韵跟高本汉及赵元任所记的老派的[e、E、ø]的内涵已不同。
赵元任所记新派的[e、E]到了五十年代又有新的变化,有些人已合并为一个[E] (见《江苏省上海市方言概况》),这种合并到了七八十年代已成为主流(许宝华、汤珍珠1988)。附近方言里只有苏州话有相同的特点。我们认为这是受苏州话渗透的结果:
雷——来——兰 推——胎——摊
6/2 6/21 11927年赵元任(新派) le?lE the? thE
2 11927年苏州点,今苏州点 lEthE
6/2 1 今上海市区点 15D“ lEthE
1853年Edkins所记的ié[ie]韵只管一个“且”ts’ie[ts‘ie],而且是文读音。本世纪初
Edkins所记轻微鼻化音ién[i?]鼻化脱落以后,并入相应的[ie]韵里。所以高本汉的记音里[ie]韵对应于Edkins的ié和ién两韵的字。赵元任1927年记为[I](老混新三派相同),音值略有变化,但音类相同。到了本世纪四五十年代,[I]韵高化为[i],跟原先的[i]韵合并。如:
底——点 鸡——坚 衣——烟
3 3 1 1 1 1赵元任1927年记音 ti? tIt i? t Ii? I
5/3 1 1四五十年代 tit ii
附近的方言里只有宁波话有相同的特点。宁波话在赵元任1927年的记音里[i]、[ien](“衣”——“烟”)两韵有人全分,有人一部分字混,不过,今宁波话老派已全混。到了七八十年
代上海市区话“衣”一“烟”不分已为主流。
6/25/3 六七十年代开始,原属[i]韵的一些字出现了[yø]韵的读法。如“全”d yø、“选” yø 、
16/2‘宣” yø、“旋” yø。从古音条件来看,这些字全属古山摄合口三等仙韵精组字。这
是早期苏北腔上海话的渗透影响。从本世纪三十年代左右,大量的苏北籍移民(主要来自盐
城、扬州地区)进入上海市区。苏北移民及他们的子女改操上海市区话时,难免会把自己母
语的一些语音特征带进所习得的市区话里。由于苏北移民人众势强,逐渐形成一种很具特色
的苏北腔上海活,其中“全选宣旋”等字韵母读yø,就是早期苏北腔上海话的一种特征。
这种韵母在音类的分合上跟原市区话不同.而跟苏北盐城、扬州等地的话相同。如:
潜〔盐〕 钱(仙) 全(仙) 权(仙)
四五十年代市区话 i6/2 6/2 ? d yø
6/2 6/2苏北腔市区话 i? d yø
22苏北盐城话 t hi? ? t hyõ
22 扬州话 t hi? ? t hy?
解放以后普通话对上海市区话也有强烈的影响,而普通话上述字的分类跟苏北腔上海话是一
致的,这样,就为苏北腔上海话的这一特征很快在上海市区扩散开来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
用。现在很少有人认为“全”等字读yø韵是苏北腔上海话了。不过,跟其他渗透层相比,
苏北腔上海话的发生时间较晚,所以“全”等字读yø韵只在市区话新派口中。
1853年Edkins的wé[ue]韵包括两类字,甲类是中古蟹合一灰泰见系(块灰会),蟹合三祭废齐见系(卫秽挂),止合三支脂微见系(规为轨胃)。乙类是蟹合二皆咍见系的文读(乖淮怀快)。如:
甲类 乙类
蟹摄合口见系 止摄合口见系 蟹摄合口见系
灰 泰 祭 废 齐 支 脂 微 皆 咍
灰 会 卫 秽 桂 规 轨 胃 乖 怪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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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3年 hwé hwé‘ hwé‘hwé‘ kwé‘kwé‘kwé‘ hwé‘kwé‘kwé‘ kwé‘ Edkins 怀 淮 记音 hwé hwé 本世纪初Edkins所记的轻微鼻化韵wén[u?] (中古山摄合口一等桓韵见系字)鼻化消失以后也并入相应的[ue]韵里,我们把这类字称为丙类。这样就形成了甲、乙、丙三类字同韵母:
甲类 乙类 丙类
5 桂 = 怪 = 贯 [kue]
2 回 = 怀 = 丸 [ ue]
高本汉的记音就是如此。到了赵元任1927年的记音里,情况有了变化,赵氏所记的新派“贯
丸”等丙类字韵母读uø,即原来同类的韵母变为两类不同的韵母。分类的特点跟苏州话一
致,显然是这时期苏州话渗透的结果:
甲 类 乙 类 丙 类
桂回 怪怀 贯丸
高本汉、赵元任(老派) ue
赵元任(新派) ue ? uø
1927年苏州话 uE ? uø
到了五六十年代,乙类蟹合二皆咍见系文读字韵母变读成u ,跟甲类的字不同韵了:
甲 类 乙 类
桂回 怪怀
1927年赵元任(老派、新派) ue
六十年代读音 ue ? u
乙类字读u 后,跟原来的u 韵字合流使得原来同一类韵的字不同韵,原来不同韵的字变为
同韵。这一分类的特点跟市区西北部的真如、江湾等地话是一致的,显然是三四十年代后市
区面积向西北部扩大,这一带的土话渗透原市区话的结果:
桂——怪一—贯 回——怀——还 1927年赵元任记音 kue55 6/2 6/2 ?kuE ue? uE
55 6/2 6/2六十年代读音 kue? kuE ue? uE
55 6/2 6/2真如、江湾点读音 kue? ku ue? u
5差不多同时,ue和u 出现了合并的趋势,六十年代已有“桂=怪=惯kuE”、“回=怀=还6/2 uE的情况(见《江苏省和上海市方言概况》)。附近方言里,只有苏州话有相同的特点,
而且韵母的读音也相同,为u 。到了七八十年代,ue、u 合并为一类uE已占主流(见许宝华、
汤珍珠主编《上海市区方言志》)。
(5)互补分布i ?、i?音值差异的消失。1853年Edkins所记的iun(g)[i ?]、ing[i?]出
现的条件是互补的。iun(g)只拼ki[c]、 k’i[ch]、gi[ ]、ni[ ]、hi[,]、dj[j]序及零声母(见系
声母);ing拼除上述声母以外的其他任何声母。本世纪初高本汉的记音及赵元任的记音里仍
1166/21保持这种互补分布。如:巾t i ?、轻忱t hi ?、仅d i ?、银 i ?、欣hi ?、幸
6/416/256116/26/2 i ?;兵pi?、瓶bi?、顶ti?、定di?、津tsi?、亲tshi?、秦dzi?~zi?、
16/4新si?、静zi?。大约到了五六十年代,尖团音对立消失,i ?、i?这种互补的音值差异也随之泯灭,都渎i?。如:“进京”
5 15 1 tsi?t i ?>t i?t i?。
(6)促声韵数目大量减少。1853年Edkins所记上海县城音系里促声韵共有15个,上海市区话新派音系里,促声韵只有六个,它们是:
石舌脱 iI 笔药剧 u 挖刮划 yI 浴雪缺
o 北部目 io 肉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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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跟6相比,促声韵的数目是大大减少了。以开口呼促声韵为例,可以看出各时期促声韵
的情况,以及一百多年来促声韵合并的途径:(下列例字的声母都是kh)
客 掐 磕 刻 渴 哭 壳
Edkins 七个 ɑ œ æ e o
高本汉 六个 œ a e o
今老派 五个 œ o
赵元任 四个 o
今中派 三个 o
今新派 二个 o
赵元任1927年所记苏州话及今苏州话里“磕刻渴”三字韵母相同,都为 ,“哭壳”韵
母也相同,为o 。宁波话1927年记音及今老派“客=馅=磕=刻=渴kh 77,“哭=壳kho ”。可以说今上海市区新派开口呼促声韵的分类和音值都跟今宁波话老派相同。
声调演变
今市区话的四周为松江片方言。我们选择松江片江湾、真如、梅陇、洋泾四点(分别在上海市区的北西南东四面)的方言的声调跟1853年Edkins、1927年赵元任的记氏及今市区
话的声调进行比较,来观察市区话一百多年来声调的演变。
阴调类 阳调类 调类
数 阴阴阴阴阳阳阳阳
平 上 去 入 平 上 去 入 松 A.江湾、真如、梅陇 53 44 35 5 22 13 12 7 江 B.江湾、真如、梅陇 53 44 35 5 13 12 6 片 洋泾 53 44 35 5 13 12 6 市 1853年 53 44 35 45 22 223 13 12 8~7 区 1927年 53 44 35 5 13 12 6 片 今老派 53 44 35 5 13 12 6
今中、新派 53 34 5 13 12 5 上表中松江片江湾、真如、梅陇分为A老派中派,B新派两种。没有注明派别的,是指老
派、中派、新派都一致。赵元任1927年的声调记录是乐谱式的,现根据原文乐谱记录及参
考附近方言和市区方言声调的情况,转换成五度制数码式调值。Edkinsl853年的声调记录中,阳上调很不稳定,一部分字已归阳去。所以本表市区片1853年声调一栏里,阳上调与阳去
调不用实线而用虚线分开。
从上表可以看出,如果把Edkins所记录的那个不稳定的阳上调除去,它跟今松江片里
的江湾、真如、梅陇(老中派)的声调无论是调类还是调值都是相当一致的。今洋泾及江湾、
真如、梅陇(新派)跟1927年市区话、今市区话老派声调也完全一致。对比共时平面上的
差异,可以看出上海市区话一百多年来的声调演变途径:先阳上跟阳去合并,然后是阳平再
归阳上去,实现舒声调调类同调值,最后才是阴上跟阴去合并,成为现在中派的五个调。
舒声阳调类合并为一个调类,还是松江片声调演变的特点,因为在松江片里可以找到舒
声阳调类为一个调的方言点。但阴上跟阴去合并为一个调类,已脱离松江片声调演变的轨迹,
因为在整个松江片方言里,还没有一个点阴上、阴去是合并为一个调类的。
今市区话中派阴上、阴去合而为一的特点,可能跟市区北部嘉定片方言及宁波话的渗透
阴调类 阳调类 调类数
阴平 阴上 阴去 阴入 阳平 阳上 阳去 阳入 嘉定片 1927年 53 35 44 5 31 13 12 7
今老派 53 34 5 31 13 12 6
10
今宁波话老派 53 35 44 5 24 213 12 7 市 1927年 53 44 35 5 13 12 6 区 今老派 53 44 35 5 13 12 6 派 今中、新派 53 34 5 13 12 5 有关。上表是嘉定片、宁波话、市区话声调比较表。
1927年嘉定话及今宁波话阴上、阴去的调值正好跟今市区老派的相反,大量的宁波人
及上海北部的嘉定县、宝山县人进入上海市区,移民话与上海市区话交融以后,打乱了阴上
阴去的调值,最后导致市区话中派二者混而不分,跟今嘉定片老派一样,古阴上阴去不分,
都读34调。市区话阴上阴去不分大约在四五十年代已开始,1960年的《江苏省和上海市方
言概况》所记的声调已是五个,跟今市区话中派一样,其中的阴上阴去调已合并为一个调,
调值为34,
以上从声韵调三方面简单叙述上海市区方言一百多年来语音的几个主要演变。可以看
出,早期江南一带的权威方言苏州话,上海市区面积向西北方向扩张以后的松江片西北部话,
以及宁波话,对上海市区话语音的发展及演变有较大的渗透影响作用。江淮官话及普通话对
上海市区话的渗透影响发生的时间较晚,一般在解放以后,所以这些话对上海市区话的渗透
的特征也只能在市区新派口语里体现出来。
上海市区话原先应属松江片方言(陈忠敏1992)。如果1843年上海城没有被辟为通商口
岸的话,至今仍然应是松江府所辖的上海县县城的话,它的语音面貌应跟今市区附近的江湾、
真如、梅陇、洋泾等地的非常相近,也应有大致上相同的发展速度和方向。由于一百多年来
独特的政治、经济、文化、移民等因素,造成了市区话跟周围松江片方言的发展不平衡,市
区话的演变速度要快得多。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方言地层学(Dialect Stratigraphy)现象。即中心城镇方言,出于非语言本质因索的影响(如政治、经济、文化等),语言演变迅速,成为语
言发展的超前层;环中心城镇的边缘地区的语言,向中心城镇语言靠拢,但演变的速度较为
缓慢,为语言发展的滞后层。这样,使得本属一个地层平面的方言,出现了层次差异。以具
有代表性的声调系统为例,如果把市区话中派算为第一层次的话,那么,市区话老派、洋泾
话就是第二层,梅陇、真如、江湾话老派、中派就是第三层;参照1853年Edkins的声调记录,1927年赵元任的声调记录,可得如下地层俯视图:第一层脱胎于第二层,时间相差60年;第二层脱胎于第一层,时间相差70年。第一层跟第三层时间相差l30年,也就是说,市区话中派声调系统的发展,比周围松江片方言的声调系统的发展,快了130年左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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