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周易_乾_卦新释

作者简介: 廖名春 ( 1956- ) , 男, 湖南武冈人, 清华大学历史系暨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 主要从事出土简帛和先秦、秦汉学术思想 史的研究。 ¹ 廖名春: 5周易乾坤两卦卦爻辞五考 6, 5周易研究 6 1999年第 1期。 º 俞樾: 5群经平议# 周易一 6, 见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群经总义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78册, 第 5页。 » 刘操南: 5周易大象例说 6, 5光明日报 6 1962年 10月 19日。 ¼ 傅举有、陈松长编著: 5马王堆汉墓文物 6 图版, 长沙: 湖南出版社, 1991年, 第 110页。 5周易 #乾 6 卦新释 廖名春 (清华大学 历史系, 北京 100084) 摘要: 5乾6、5坤6 两卦卦名的本字为 /健0、 /顺0, 正揭示了 5周易6 作为阴阳哲学的本质; /贞0 当训为 /定0, /利贞0 即利于贞静而不争; /夕惕若0 之 /惕 0, 和 5讼6 卦 /有孚窒惕 0、 5小畜6 卦 /血去惕出0 之 /惕0, 都当训为 /止息0; /用九, 见群龙无首, 吉0, 与卦辞意义是一致的。 5乾6 卦有 鲜明的主旨, 就是主张刚健而不争, 刚健而和谐。 关键词: 周易; 乾卦; 卦爻辞 中图分类号: B2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257- 0246 ( 2008) 03- 0037- 10 5乾6、 5坤6 号称 5周易 6 之门户, 历来治 5易6 者, 没有不重视 5乾 6、 5坤 6, 特别是 5乾6 卦。但是, 5乾 6 卦也还存在一些问题, 笔者以前曾做过一些探讨。¹ 这次结合新出的简帛文 献, 对 5乾 6 卦又进行了一些新的探索, 现发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如下, 供中外易学界的同行们批评。 一、 /乾 0 的本字 5乾6 卦的卦名 /乾 0, 以前人们都以为是本字。德清俞樾 ( 1821~ 1907) 却提出: / 5说卦 传 6: -乾, 健也; 坤, 顺也。0 而 5乾6 卦古即谓之 -健 .。 5象传 6 -天行健 . 即天行乾也。 5乾6 卦谓之 -健 . , 故 5坤 6 卦谓之 -顺 . 矣。0 º 这是说 5乾 6 卦之 /乾 0 /古即谓之 -健 . 0, 根据有 三: 一是 5说卦传6 有 /乾, 健也0 之训; 二是 5大象传6 有 /天行健 0 之说, / -天行健 . 即天 行乾0; 三是 / 5坤6 卦谓之 -顺 . 0, 与 /顺0 反对的 /乾0 自当 /谓之 -健 . 0。俞樾虽是训诂大 家, 但他的意见并没有得到易学界的重视。 俞樾之后六七十年, 原杭州大学教授刘操南 ( 1917~ 1998) 讨论了 5大象传6 /天行健, 君子以 自强不息0 的断句。历来人们都是将 /天行健 0 连读, 以为 /健 0 是说 5乾 6 卦之德。 (如孔颖达 5周易正义6 )。刘操南却认为这有违 5大象传 6 的体例, 此句应断作 /天行, 健, 君子以自强不 息 0。 /天行 0 是释体, /健 0 是命卦, /君子以自强不息 0 是设辞。» 1973年底, 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十二万多字的帛书。这批珍贵的帛书中, 有关 5周易 6 方面的共有二万余字, 既有经, 又有传。在帛书 5易经 6 里, 5乾 6 卦之 /乾0 都写作 /键0。¼ 帛 37 38 社会科学战线# 2008年第 3期#周易研究 5彖传 6 说: /大哉 -乾元 . ! 万物资始, 乃统天。云行雨施, 品物流形, 大明终始, 六位时成, 时乘六龙, 以御天。乾道变化, 各正性命。保合大和, 乃 -利贞 .。首出庶物, 万国咸宁。0 5文言传 6 说: /元者, 善之长也; 亨者, 嘉之会也; 利者, 义之和也; 贞者, 事之乾也。君子 体仁足以长人, 嘉会足以合礼, 利物足以和义, 贞固足以乾事。君子行此四德者, 故曰: -乾, 元、 亨、利、贞。. , , -乾元 . 者, 始而 -亨 . 者也。 -利贞 . 者, 性情也。0 孔颖达 ( 574~ 648) 疏: / -元、亨、利、贞 . 者, 是乾之四德也。 5子夏传6 云: -元, 始也。 亨, 通也。利, 和也。贞, 正也。. 言此卦之德, 有纯阳之性, 自然能以阳气始生万物而得元始亨 通, 能使物性和谐, 各有其利, 又能使物坚固贞正得终。0¹ 朱熹 ( 1130~ 1200) 将 /元亨利贞 0 释为 /大亨而利于正0, 主张 /元亨0 连读。º 已为现代学 者多所接受。元, 始、极。元亨, 大为亨通, 至为亨通。高亨则读 /亨 0 为 /享 0, 以为 /元亨 0 为 /大享之祭0。» 吾友李申颇信其说。¼ 问题是尽管 /亨0、 /享0 同源, 但从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 竹书本 5周易6 及马王堆帛书本 5周易 6 来看, 古人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在战国楚竹书本 5周易 6 中, /亨0 字皆作 /卿 0, 而 /享 0 字则作 /亯 0。如 5需6 卦卦辞 /光亨 0, 竹书本作 /光卿 0; 5谦6 卦卦辞 /谦, 亨 0, 竹书本作 /谦卿 0; 5随6 卦卦辞 /元亨 0, 竹书本作 /元卿0; ½ 而 5随6 卦上六爻辞 /王用亨于西山0 之 /亨 0 实为 /享0 字, 故陆德明 ( 556~ 627) 5经典释文 6 载: /陆 许两反, 云: 祭也。0 吕祖谦 ( 1137~ 1181) 5古易音训 6 引晁氏曰: /京、虞、陆绩、一行作 -享 . , 祭也。0¾ 竹书本正作 /亯 0。这说明战国楚竹书本 5周易6 并没有将 /亨0 当作 /享祭0 之 /享0。马王堆帛书本 5周易 6 也是如此, 今本的 /享 0 字, 皆写作 /芳 0。如 5损6 卦卦辞 /二簋 可用享 0, 帛书本 /享 0 作 /芳 0。5损6 卦九二、九五爻辞的 /利用享祀0、 /利用祭祀0, 帛书本都 写作 /利用芳祀 0。5益 6 卦六二爻辞的 /王用享于帝 0, 帛书本作 /王用芳于帝 0。 5大有 6 卦九三 爻辞的 /公用亨于天子0、 5随 6 卦上六爻辞的 /王用亨于西山 0, /亨0 字实际都是 /享祭 0 之 /享0, ¿ 帛书本都写作 /芳0。而今本 5周易 6 的 /亨 0 字, 帛书本除 5乾6 卦 /元亨 0 之 /亨 0 误作 /享0 外, 其他都作 /亨0, 与今本同。À 从战国楚竹书本 5周易 6 严格区分 /卿0、 /亯 0, 帛 书本 /芳0、 /亨 0 不混的情况看, 高亨以 /元亨0 为 /大享之祭 0 说是不可信的。 /贞 0 字, 从 5彖传6 到 5子夏传6, 到孔颖达 5正义6 都释为 /正 0。 5文言传 6 /贞固足以乾 事 0 则是释其为 /固 0。Á 自程颐 ( 1033~ 1107) 而朱熹, 始糅合二说, 释为 /正而固 0。如 5文公 易说6 记载: /伊川说 -贞 . 字只以为正, 恐未足以尽 -贞 . 之义, 须是说正而固。0 /先生曰: -贞 者, 正而固也。. 0lu 从 20世纪 20年代开始, 易学界开始释 /贞 0 为 /占问0, 并从此蔚为主流。 王树柟 ( 1857~ 1937) 说: 5周易 6 凡言 /贞 0 者, 皆 /占 0 之假字。 /贞0 上从卜, 其义可 知。 /贞 0、 /占0 一声之转。5周礼#春官 #天府6: /季冬陈玉以贞来岁之媺恶。0 郑注云: ,,郑 395周易# 乾6 卦新释 ¹ º » ¼ ½ ¾ ¿ À Á lu 孔颖达: 5周易正义 6 卷 2,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册, 第 171页。 5朱子五经语类 6 卷 2, 5四库全书 6 经部五经总义类, 文渊阁藏本。 高亨: 5周易古经今注6 卷 1, 上海: 开明书店, 1946年; 上海: 上海书店, 1991年影印, 第 1页。 李申等: 5周易经传译注 6, 长沙: 湖南教育出版社, 2004年。 马承源主编: 5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 (三 ) 6,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年 12月。 (宋 ) 吕祖谦撰、 (清 ) 宋咸熙辑: 5古易音训 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册, 第 34页。 朱熹: 5周易本义# 大有 6 就将此两 /亨 0 字释为 /亨献 0, 实质是读作了 /享 0。 详见廖名春: 5马王堆帛书周易经传释文# 马王堆帛书 3易经4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第 1册,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 社, 1995年。 5左传# 襄公九年 6 所记 /穆姜 0 说同。 5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 5文公易说 6 卷 15, 文渊阁藏本。 40 社会科学战线# 2008年第 3期#周易研究 /维天贞文王之董用威。0 俞樾按: /贞, 当训定。0¹ 5文言传6: /贞固足以乾事。0 ( 5左传 #襄公九 年 6 ) 王引之 ( 1766~ 1834) : /则固守之谓贞。0º 俞樾: /是贞有固义。0 /贞 0 有 /固 0 义, » 与 /定0 义同。讼卦九四爻辞: /安贞, 吉。0 5小象6 曰: /安贞不失也。0 王引之: /谓安静不犯, 不 失其正。0¼ 是释 /贞0 为 /静0。定、固、静, 意义相近, 都是不动的意思。½ 5乾 6 卦卦辞的 /利 贞 0, 即利于贞定。此指不争着为 /首 0, 与下文用辞 /见群龙无首, 吉 0 义近。如果训 /贞 0 为 /正0, 则具体所指不清楚, 与下面的用辞 /见群龙无首, 吉 0 就失去了联系。 而训 /贞0 为 /贞问0 之说, 实质上存在三大问题: 一是与爻辞相矛盾。 5乾 6 卦不是全 /吉0 之卦。 /初九, 潜龙勿用0, /上九, 亢龙有悔 0, 都 不能说是 /吉 0 或 /利 0。将 /元亨, 利贞 0 解为 /大为亨通, 贞问有利 0, 则 5乾 6 卦变成了全 /吉0 之卦, 这样就不好解释初九、上九爻辞。 二是与甲骨文的语序不合。甲骨文都是命辞在前, 占辞、验辞在后, 先 /贞0 而后占验。比如: 癸未卜宾贞: 旬亡祸? 六月。在敦。 ( 5甲骨文合集 6 16689) 癸丑卜王贞: 旬亡祸? 在四月。甲寅酒翌自上甲。 ( 5甲骨文合集 6 22669) 癸巳卜壳殳贞: 旬亡祸? 丁酉雨。丁雨庚亦雨。 ( 5甲骨文合集6 12715) 癸亥卜贞: 旬? 乙丑夕雨。丁卯夕雨。戊小采日雨、风。己明启。 ( 5甲骨文合集6 21016) 没有将 /贞 0 置于占辞、验辞后的。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 贞问是未知而求知, 如果已经知道 结果了, 就没有必要再贞问。 5乾 6 卦的 /贞 0 是 /贞问 0, 像甲骨文一样, 正常的语序应该是: /贞, 元亨, 利0。 /贞 0 是命辞, /元亨, 利0 是占辞。贞问是否 /元亨 0? 是否 /利 0? 占验的结果 是 /元亨, 利0。但现在是已经知道 /元亨, 利 0 了, 还用得着 /贞问 0 吗? 所以, 将 5乾6 卦的 /贞0 释为 /贞问 0, 就是在甲骨文里, 也是说不通的。 三是在文义上多余。曹福敬指出: 凡占断之辞, 不加作为 /问 0 义的 /贞 0 字而其义自明。如 /劳谦, 君子有终, 吉 0 ( 5谦6 九三 ) , /何天之衢, 亨0 ( 5大畜 6 上九 ) , /剥床以肤, 凶0 ( 5剥6 六四 ), /乾父之蛊, 有子考, 无咎, 厉, 终吉 0 ( 5蛊6 初六 ) 等等, 这类辞句皆未加 /贞 0 字, 但 /吉0、 /亨0、 /凶 0、 /厉0、 /无咎 0 等 /占问 0 结果皆明白无误。以此类推, 5易 6 中加 /贞0 字 表示 /占问 0 的结果皆无必要。如 /外比之, 贞, 吉 0 ( 5比6 六四 ) , 直曰 /外比之, 吉 0 即可, 何必加一 /贞0 字? /翰音登于天, 贞凶 0 ( 5中孚6 上九 ) , 直曰 /翰音登于天, 凶0 即可, 何必曰 /贞凶0? 其他如 /贞吝0、 /贞厉 0、 /利贞 0、 /可贞 0、 /不可贞 0, 皆可把作为 /问 0 义的 /贞0 字 省去, 只曰 /吝 0、 /厉0、 /利 0、 /可0、 /不可0 即明。如此, /贞 0 就是赘语。 5周易 6 经文字不 足五千, 就有这么多的赘语, 显然是不可能的。¾ 所以, 训 /贞0 为 /贞问0, 貌似圆融, 实不可取。而训 /贞 0 为 /定 0, 既可本 /正 0、 /固0 之旧注而出新, 又验之卦爻辞而文义无一不合, 当为正论。 由此可知 5乾6 卦卦辞 /乾: 元亨, 利贞0, 是说: 刚健, 大为亨通, 利于贞静而不争。 5乾6 卦的主旨就是提倡 /乾0 而 /贞 0, 刚健而又不争。 415周易# 乾6 卦新释 ¹ º » ¼ ½ ¾ 俞樾: 5群经平议# 周书 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群经总义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78册, 第 117页。 王引之: 5经义述闻#周易上 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群经总义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74册, 第 286 页。 俞樾: 5春秋名字解诂补义 6, 5皇清经解续编 6 第 5册, 上海: 上海书店, 1988年, 第 1017页。 王引之: 5经义述闻#周易上 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群经总义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74册, 第 286 页。 /虞氏说 -贞 . 有二义: 失位者以之正为贞, 得位者以不动为贞。0 参见曹元弼: 5复礼堂文集 6, 中华文史丛书之四十六, 台湾: 华文书局, 民国六年刊本影印, 第 106页。 详见曹福敬: 53易经4 /贞 0 析义 6, 5齐鲁学刊 6 1987年第 5期。 三、 /惕 0 义新解 孔颖达解释九三爻辞 /君子终日乾乾, 夕惕若, 厉, 无咎0 说: /阳而得位, 故称 -君子 . ; 在 忧危之地, 故 -终日乾乾 . , 言每恒终竟此日, 健健自强, 勉力不有止息; -夕惕 . 者, 谓终竟此日 后至向夕之时, 犹怀忧惕。 -若厉 . 者, 若, 如也; 厉, 危也。言寻常忧惧恒如倾危, 乃得无咎。谓 既能如此戒慎, 则无罪咎; 如其不然, 则有咎。0¹ 后来易家皆本 5正义 6 说, 认为九三爻辞是说 /君子日则黾勉, 夕则惕惧, 虽处危境, 亦可无 咎 0。º 这种解释, 表面上文从字顺, 实际有很大的误读。 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易传 5二三子 6 篇记载: / 5卦 6 曰: -君子终日键键, 夕沂若, 厉, 无 咎。. 孔子曰: 此言君子务时, 时至而动, t t t t t t 屈力以成功, 亦日中而不止, 时年至而不 淹。君子之务时, 猷驰驱也。故曰: -君子终日键键 .。时尽而止之以置身, 置身而静。故曰: -夕沂 若, 厉, 无咎。. 0» 帛书所载孔子对此爻辞的解释突出一个 /时 0 字。 /君子终日键键 0, 是 /君子务时, 时至而 动 0; /夕沂若, 厉, 无咎0, 是 /时尽而止之以置身, 置身而静0。也就是说, 孔子认为这一段爻辞 /君子终日键键0 是讲君子在 /时至 0 的情况下, 要抓住时机, 顺时而动, 奋发有为, 自强不息; /夕沂若 0 是讲君子在 /时尽0 的情况下, 要 /止之以置身, 置身而静 0, 即时机未到之时, 要静止 下来, 养精蓄锐, 休养生息, 待时而动。这样, 能动能静, 一切依时而行, 即使面临险境, 也能免遭 咎害。 帛书易传 5衷6 篇对这一段爻辞也有解释: /子曰: , , -君子冬日键键 . , 用也; -夕沂若, 厉, 无咎 . , 息也。0 / 5易 6 曰: -君子冬日键键, 夕沂若, 厉, 无咎。. 子曰: 知息也, 何咎之有? 人不渊不跃, 则不见 t t t t t t 反居亓 t t 。0¼ / -君子冬日键键 . , 用也; -夕沂若, 厉, 无咎 . , 息也 0, 意思与 5二三子 6 篇一样, /日 0、 /夕0, 在这里成了 /时至0、 /时尽0 的代名词; /用0、 /息 0 成了君子在不同的境遇 (时 ) 下的不 同表现。孔子认为 /冬日键键 0,是讲君子在 /时至 0之时要努力用事; /夕沂若 0,是讲君子于 /时尽 0之 际要知道及时休息。所谓 /知息也,何咎之有0,就是说懂得及时止息,就不会有什么咎害。 这里的 /沂 0 字, 5马王堆帛书 3六十四卦4释文6 作 /泥0, ½ 韩仲民 5帛 3易 4六十四卦校 注 6 同。¾ 但验诸字形, 从帛书 5六十四卦 6 到帛书 5二三子 6、 5衷 6 篇, 此字皆从水从斤, 不能 隶定作 /泥 0。同时 /泥0 今本何以作 /惕 0, 难以回答。从字形上看, 两字形体相距太远; ¿ 从字 音上看, /泥 0 古音属脂部泥母, /惕 0 属锡部透母, 不存在通借的可能性。À 而 /沂0 字古音属微 42 社会科学战线# 2008年第 3期#周易研究 ¹ º » ¼ ½ ¾ ¿ À 孔颖达: 5周易正义 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册, 第 173页。 高亨: 5周易古经今注 6 北京: 中华书局, 1984年, 第 163页。类似的解释可见李镜池 5周易通义 6, 北京: 中华书局, 1981年, 第 3页; 黄寿祺、张善文 5周易译注 6,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9年, 第 3页; 张立文 5帛书周易注译 6, 郑州: 中州 古籍出版社, 1992年, 第 6页; 周振甫 5周易译注6, 北京: 中华书局, 1991年, 第 1页。 廖名春: 5马王堆帛书周易经传释文# 二三子 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册, 第 17页。 廖名春: 5马王堆帛书周易经传释文# 衷 6, 5续修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册, 第 31、 32页。 马王堆帛书帛书整理小组: 5马王堆帛书 3六十四卦4释文 6, 5文物 6 1984年第 3期。 韩仲民: 5帛易说略 6, 北京: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2年, 第 115页。 张立文认为 /泥 0 可能为 /易 0, /泥 0 通 /怩 0, /易 0 通 /惕 0, /怩 0、 /惕 0 形近而讹, 见 5帛书周易注译 6, 郑州: 中州古籍出版社, 1992年, 第 5页。案: 此字字形与 /易 0 相距太远, 张说难以成立。 唐作藩: 5上古音手册6,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1982年, 第 89、 128页。 部疑母, 从 /斤 0 之字如析、晰、菥、淅、蜥与从 /易 0 之字锡、裼古音皆为锡部心母。¹ 文献中 从 /斤 0 之字与从 /易0 之字时有通借。帛书里的 /沂 0, 本字应为 /析 0。析、惕两字, 音义皆 同。5淮南子 #人间6: /翱翔乎忽荒之上, 析惕乎虹蜺之间。0º /析惕 0 与 /翱翔 0 相对, /翱翔0 为同义词, /析惕 0 两字也当义近。析, 字亦作惁。5玉篇#心部 6: /惁, 忧也。0 /惕, 忧也。0 5广 韵 #锡韵6: /惁, 敬也。0 5说文 #心部 6: /惕, 敬也。0 5玉篇#心部 6: /惖, 同惕。0 5集韵 #锡 韵 6: /惕, 古书作惖。0 惁、惖 (惕 ) 实为一字的异写。析有解除之义。宋玉 5风赋 6: /清清泠泠, 愈病析酲。0 李善 (约 630~ 689) 注引应劭 (约 153~ 196) 曰: /析, 解也。0 5汉书 #礼乐志 6: /百末旨酒布兰生, 泰尊柘浆析朝酲。0 5盐铁论#散不足 6: /今宾昏酒食, 接连相因, 析酲什半, 弃 事相随, 虑无乏日。0 /析0 都作解除讲。上引 5淮南子 #人间6: /析惕乎虹霓之间。0 /析惕 0 一本 作 /倘佯0。倘佯, 安闲自得貌。韩愈 ( 768~ 824) 5送李愿归盘谷序 6: /膏吾车兮秣吾马, 从子于 盘兮, 终吾生以倘佯。0 陈亮 ( 1143~ 1194) 5何少嘉墓志铭6: /少嘉时其起居, 使得倘佯以自养。0 /析惕0 似乎也有安闲自得之义。帛书 /夕沂若 0,沂即析 (惁 ) ,由解除引申为安闲休息。由于析与惁 通,而惁惖 (惕 )实为一字的异写,故今本皆作 /夕惕若0。由此可知, /惕 0字之义就是止、息。 这一理解在 5淮南子 #人间6 的解释中也可得到印证: /故 -君子终日乾乾, 夕惕若厉, 无咎 .。 -终日乾乾 . , 以阳动也; -夕惕若厉 . , 以阴息也。因日而动, 因夜以息, 唯有道者能行之。0» / -终日乾乾 . , 以阳动也0, 与帛书易传 5二三子 6 /时至而动, t t t t t t 屈力以成功, 亦 日中而不止, 时年至而不淹。君子之务时, 猷驰驱也。故曰: -君子终日键键 . 0、5衷 6 / -君子冬日 键键 . , 用也 0 说同。 /阳0 就是 /时至0, /动 0 就是 /驰驱 0、 /用 0。 / -夕惕若厉 . , 以阴息也 0, 与帛书易传 5二三子 6 /时尽止之以置身, 置身而静0、 5衷6 / -夕沂若, 厉, 无咎 . , 息也0 说同。 /阴0 就是 /时尽 0, /息0 就是 /止之以置身, 置身而静0。 /因日而动, 因夜以息, 唯有道者能行 之 0, 说明这条爻辞就是讲的因时而动、因时而止的道理。 /惕0 就是 /息 0。由此可知, 5乾 6 卦九 三爻辞并非是说 /君子日则黾勉, 夕则惕惧0, 而是说君子日则黾勉, 夕则安闲休息, 虽处危境, 亦 可无咎。 由此来看 5文言传 6 的解释: /九三曰 -君子终日乾乾, 夕惕若, 厉, 无咎 . , 何谓也? 子曰: -君子进德修业, 忠信所以进德也, 修辞立其诚, 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 可与言几也。知终终之, 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 在下位而不忧, 故乾乾因其时而惕, 虽危无咎矣。. ,, -终日乾 乾 . , 行事也,, -终日乾乾 . , 与时偕行, ,九三重刚而不中, 上不在天, 下不在田, 故乾乾因其 时而惕, 虽危无咎矣。0 所谓 /居上位0 是指 /时至 0, /在下位0 指 /时尽 0。 /乾乾因其时而惕 0 即因其时而乾乾, 因 其时而惕, 义与 5淮南子 #人间6 /因日而动, 因夜以息0 同。如果是 /日则黾勉, 夕则惕惧 0, 又 何必说 /因其时 0、 /与时偕行0 呢? 由此可知, 5文言传 6 等解释爻辞强调一个 /时 0 字, 完全符 合爻辞的本义。因其时而乾乾, 因其时而止息, 是动静的辩证观, 也就是所谓 /文武之道, 一张一 弛 0。 ( 5礼记 #杂记6 ) ¼ 除此, 经文还有三个 /惕 0 字, 其中有两个可训为止息。如 5讼 6 卦卦辞的 /有孚窒惕 0, /惕0 帛书本作 /宁0, /宁 0 也是止息。 5小畜 6 卦六四爻辞 /有孚, 血去惕出, 无咎 0 的 /血 0 /惕0, 就是 5讼 6 卦卦辞的 /窒惕0。因为 5讼 6 卦卦辞的 /窒 0, 帛书 5易经 6 作 /洫 0。 /血去 惕出0 即 /窒去惕出 0, 是 /窒惕 0 之反, 对诚信止息的否定。 /惕 0 义为止息, 也应该很清楚。至 435周易# 乾6 卦新释 ¹ º » ¼ 唐作藩: 5上古音手册6,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1982年, 第 154、 138页。 张双棣: 5淮南子校释6,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7年, 第 1899- 1900页。 张双棣: 5淮南子校释6,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7年, 第 1916页。 详见廖名春: 5周易乾坤两卦卦爻辞五考 6, 5周易研究 6 1999年第 1期。 于 5夬 6 卦九二爻辞之 /惕号0 之 /惕0, 则当读为 /啼 0。¹ 这些, 也可以支持、印证上文的解释。 四、用辞的意蕴 5周易 #乾 6 卦有 /用九 0、 5坤 6 卦有 /用六 0。 /用九 0、 /用六 0 之 /用 0, 王弼 ( 226 ~ 249) 注、孔颖达正义皆用通行义作解, 后来易家多袭之。 马王堆出土的帛书 5易经 6 中, /用九0、 /用六 0 之 /用 0, 皆写作 /迵0。º 帛书整理小组为 代表的多数专家都认为 /用0 为本字, /迵 0 为假借。邓球柏则以 /迵0 为本字, 依 5广韵6 解为 /过0, 认为: / 5周易6 每一卦本来都只有六爻, 因而也就只有六条爻辞相对应。但 5键6、 5川6 两 卦却各多出了一条爻辞。 5键6 卦六阳爻, 过此六爻则过九也, 故题之曰 -迵九 . ,, -迵六 . , 过 六。0» 张立文也以 /迵 0 为本字, 认为 /迵 0 有通、达义, /迵 (用 ) 九 0, 犹通达九或同为九, 迵六 犹言通六, /用九 0 作 /迵九0 为佳。¼ 高亨指出: /用当读为迵。迵, 通也。0 /用九犹通九, 谓六爻皆九也。0 可谓凿破鸿蒙, 一言中 的。½ 通行本之 /用0 与帛书 5易经6 之 /迵0, 皆非本字。它们的本字皆当作 /通 0。今本 5系辞 6 /极数知来之谓占, 通变之谓事 0, /通 0 帛书本作 /迵 0; 今本 5系辞 6 /广大配天地, 变通配四 时 0, 帛书 5系辞 6 也作 /迵 0; 其他如 /一阖一辟谓之变, 往来不穷谓之通 0, /法象莫大乎天地, 变通莫大乎四时0, /变而通之以尽利, 鼓之舞之以尽神 0, /化而裁之谓之变, 推而行之谓之通 0, /刚柔者, 立本者也; 变通者, 趋时者也0, /易穷则变, 变则通, 通则久 0, 诸 /通0 字, 帛书 5系 辞 6 皆作 /迵0。¾ 帛书 5系辞6 和帛书 5易经6 的字迹相同, 论者认为当系同一书手所书。¿ 帛书 5系辞6 /迵 0 的本字都作 /通 0, 帛书 5易经 6 中的 /迵九 0、 /迵六0 之 /迵 0 的本字亦当作 /通0。 今本 5周易 6 /用九 0、 /用六 0 之 /用0, 本字亦当作 /通 0。 /通 0 从辵、从甬。古 /甬 0、 /用0 二字形近音同, 故常通用。5曾姬无恤壶 6: /甬乍宗彝尊壶, 后嗣甬之, 职才王室。0 两 /甬0 均读为 /用 0。 5江小仲鼎 6: /江小中母生自乍甬鬲。0 /甬 0 也读为用。À /甬0 可读为 /用 0, /通0 也可写作 /用0。 /用九0、 /用六 0 之 /用 0, 义为全、皆。 5孟子 #告子上 6: /弈秋, 通国之善弈者也。0 其 /通0 之用法与此同。 5乾 6 卦六爻筮数全为九, 故称 /通九0; 5坤6 卦六爻筮数全为六, 故称 /通六 0。 /通0, 后人 或作 /用0, 或作 /迵 0, 皆为假借。所以, /用九0 即六爻皆为九, /用六0 即六爻皆为六。5周易6 六十四卦只有乾卦六爻都是九, 都是阳爻, 其他卦都不是如此, 所以只有乾卦有 /用 (通 ) 九 0。也 只有坤卦六爻都是六, 都是阴爻, 其他卦都不是如此, 所以也只有坤卦有 /用 (通 ) 六 0。Á 关于 44 社会科学战线# 2008年第 3期#周易研究 ¹ º » ¼ ½ ¾ ¿ À Á 详见廖名春: 5 3周易4 惕义考 ) ) ) 传世文献与出土简帛的互证 6, 5国际易学研究6 第八辑, 北京: 华夏出版社, 2005年。 马王堆帛书整理小组: 5马王堆帛书 3六十四卦4 释文 6, 5文物 6 1984年第 3期。 邓球柏: 5帛书周易校释 6, 长沙: 湖南人民出版社, 1987年, 第 82、 217页。 张立文: 5帛书周易注译 6, 郑州: 中州古籍出版社, 1992年, 第 11、 314页。 高亨: 5周易大传今注6 卷 1, 济南: 齐鲁书社, 1979年, 第 59- 60页。 傅举有、陈松长编著: 5马王堆汉墓文物# 图版 6, 长沙: 湖南出版社, 1992年, 第 118- 126页。 如李学勤就说 / 5周易 6 经传, ,审其字体, 也出于同一抄手 0, 见 5论 3经法# 大分4 及 3经# 十大4 标题 6, 5简帛佚 籍与学术史 6, 台北: 时报出版公司, 1994年, 第 298、 299页。 例见王辉: 5古文字通假释例 6, 台北: 艺文印书馆, 1993年, 第 546页。 详见廖名春: 5周易乾坤两卦卦爻辞五考 6, 5周易研究 6 1999年第 1期, 这次有一定修正。 5乾6 卦用辞的意义, 前贤时人也有不同的认识。 5小象传 6: / -用九 . , 天德不可为首也。0 强调用辞说 5乾 6 卦的基本精神是不能争做首领。王 弼注: /夫以刚健而居人之首, 则物之所不与也,,故 5乾 6 吉在 -无首 .。0 孔颖达疏: / -群龙 . 之义, 以 -无首 . 为 -吉 .。0 程颐传: /观诸阳之义, 无为首则吉也。以刚为天下先, 凶之道也。0¹ 都有相同的认识。 欧阳修 ( 1007~ 1072) 则提出 /变占0 说, 谓: / 5乾 6 爻七、九则变, 5坤6 爻八、六则变。 5易 6 用变以为占, 故以名其爻也。阳过乎亢则灾, 数至九而必变, 故曰 -见群龙无首, 吉 .。物极 则反, 数穷则变, 天道之常也, 故曰 -天德不可为首也 .。阴柔之动, 多入于邪, 圣人因其变以戒 之, 故曰 -利永贞 .。0º 朱熹本之, 说: /凡占 -用九 .、 -用六 . 者, 用其变爻占也。遇 5乾 6 而 六爻皆变, 则为阴。故有 -群龙无首 . 之象, 即 5坤 6 -利牝马之贞 . 也。言群龙而却无头, 刚而 能柔, 则吉也。遇 5坤 6 而六爻皆变, 则为阳, 故有 -利永贞 . 之象, 即 5乾 6 之 -元亨利贞 . 也。此揲蓍之法。0 并批评说: /凡说文字, 须有情理方是。 -用九 . 当如欧公说方有情理, 某解 5易6 所以不敢同伊川, 便是有这般处。0» /用九, 见群龙, 无首, 吉 0, 是说: 六爻都是九, 群龙出现而不争抢着做首领, 吉利。从用辞 的本文看, 是强调刚健而不争。 /群龙 0, 也就是 /用 (通 ) 九 0。都是阳刚, 容易相争而不让, 故 用辞提倡 /无首, 吉 0。所谓 /无首, 吉 0, 也就是卦辞所谓 /利贞0, 以静不争为利。 5彖传 6 说: /保合大和, 乃 -利贞 .。0 这里的 /无首 0、 /贞 0, 实质就是 /和0。 /无首, 吉 0, /利贞 0, 都是强 调和谐。由此看, 5小象传 6、王弼注、孔颖达疏、程颐传对用辞的上述阐发都是信而有征的。 而所谓的 /变占 0 说, 可谓言似有理, 查无实据。 /遇 5乾 6 而六爻皆变, 则为阴 0, 5乾6 卦 用辞本身只告诉我们: 在 /用 (通 ) 九0 的情况下, 在阳刚强盛之时, 要注意不争。并没有说有阳 变阴之事, 并没有说 /凡占 -用九 .、 -用六 . 者, 用其变爻占也 0, 这是欧阳修、朱熹的创意, 而 非 5乾 6 卦经文的本义。从义理而言, 5乾6 之 /群龙, 无首 0, 是对阳刚 /群龙 0 提倡不争; 5坤6 之 /利牝马之贞 0, 是主张下不与上争, 两者性质迥然不同, 说阳刚强盛要注意不争, 又有什么必要 引下不与上争之说呢? 所以, 只要读懂了用辞, 就会知道其哲理十分明了。所谓 /变占 0 说只能是蛇足而已。朱熹以 此批评程 5传6, 只讲义理, 不谈 /情理 0 (卜筮 ), 实不可取。 五、 5乾 6 卦的精神 5周易 6 到底是一部哲理之书还是一部卜筮之书? 中国大陆学界颇有争议。李镜池说: /前人以 为 5周易6 是一部哲学书, 我们现在以为 5周易 6 原来是一部卜筮书, 虽则其中也包含有一些哲学 思想。0¼ 这一观点目前应该是相当流行的。½ 一叶可以知秋。从 5乾 6 卦这一个案的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 应该能 得出明确的 答案 八年级地理上册填图题岩土工程勘察试题省略号的作用及举例应急救援安全知识车间5s试题及答案 。 5乾 6 卦有鲜明的主旨, 就是主张刚健而不争, 刚健而和谐。 5乾 6 卦主张刚健, 大家没有争议。 但主张不争, 主张和谐, 则是 /百姓日用而不知 0 ( 5系辞传 6 ) 了。其实, /用九, 见群龙无首, 吉 0, 表现非常明显。 /用 (通 ) 九0 而 /见群龙0, 是阳刚之 /健0; /群龙无首 0 而称 /吉 0, 则 455周易# 乾6 卦新释 ¹ º » ¼ ½ 5伊川易传 6 卷 1, 文渊阁 5四库全书 6 经部易类。 欧阳修: 5易童子问 6, 5文忠集 6 卷 76, 文渊阁 5四库全书 6 集部别集类。 5朱子语类 6 卷 68, 文渊阁 5四库全书6 子部, 儒家类。 李镜池: 5周易卦名考释 6, 5岭南学报 6 第 9卷第 1期, 1948年。 比如中国哲学界的冯友兰、张岱年、任继愈、朱伯崑、张立文、余敦康等都属于 5周易 6 为卜筮之书论者, 主流的中国哲 学史、中国思想史著作都视 5周易 6 为卜筮之书。 是以不争为吉, 以谦和为吉。卦辞是一卦之主, 其虽然肯定 /乾 (健 ) , 元亨0, 说刚健是至为亨通, 但落脚点却是 /利贞 0, 以不争, 也就是和谐为利。所以, 从卦辞到用辞, 5乾 6 卦主旋律都是强调 刚健而不争。讲 5乾 6 卦, 只讲刚健有为而忽视其 /贞 0、 /无首0 的一面, 只能说是蔽于一曲。帛 书 5衷 6 篇说: /键之至德, 刚而能让。0¹ 这里的 /能让 0, 正是就卦辞的 /贞0、用辞的 /无首 0 而言的。 /键之至德0 是 /刚而能让 0, 与我们说 5乾 6 卦的主旨, 是主张刚健而不争, 刚健而和谐 完全是一致的。从爻辞的角度而言, 只讲刚健有为, 既不能解释初九的 /潜龙, 勿用0, 也不能解释 九三的 /夕惕0, 更不能解释上九的 /亢龙, 有悔0。可以说, 5乾 6 卦的六爻, 九二 /见龙在田 0、 九三 /君子终日乾乾 0、九四 /或跃在渊 0、九五 /飞龙在天 0 都是说的刚健有为, 而初九 /潜龙, 勿用0、九三的 /夕惕 0、上九的 /亢龙, 有悔 0, 说的都是守静不争。六爻爻辞尽管变化纷繁, 但都 没有越出卦辞、用辞的思想。因此, 说 5乾6 卦没有系统的哲理, 是不能成立的。 5乾 6 卦又蕴涵着辩证的方法论原则。孔子解 5易 6 极其重 /时 0, 从 5文言传 6 所载 /子曰 0 到帛书易传的 5二三子6、 5衷6、5要 6 篇, 都有不少的记载。特别是帛书易传的 5二三子 6 篇, 孔 子以 /时0 论 5易6 简直可以说是连篇累牍、不厌其烦。今本 5易传 6, 特别是 5文言传 6 和 5彖 传 6 解 5乾 6 卦而论 /时0, 更为突出。 /时0 论是富有中国特色的辩证法, 但到底是 5周易 6 经文 固有的, 还是 5易传6 /加上去0 的, 一直存在激烈的争论。如果 5周易 6 经文本身固有系统的 /时0 的精神, 再否定 5周易 6 为哲理之书, 实在是难以交代。所以, 中国大陆学界的主流认为 /时0 论是到 5易传6 时才产生, 5周易 6 经文并没有 /时 0 的思想。这是 /孔子之 5易 60 而非 /文王之 5易 60。º 但这种认识并不符合 5乾6 卦卦爻辞的实际。 5乾 6 卦六龙, 历经 /潜0、 /在田 0、 /在渊0、 /在天 0、 /亢0 等不同的阶段, 而有 /勿用 0、 /利见大人0、 /有悔0 等种种不同的表现, 说明的道理是什么? 只能是 /时0, 就是不能违时, 只能 依时而行。 这种重 /时 0 的思想, 在九三爻辞中尤其突出。 /君子终日乾乾, 夕惕若 0, /终日 0, 整个白 天, 是工作的时候, 就得 /乾乾0, 健之又健, 努力工作。 /夕0, 是晚上, 晚上是休息的时候, 就得 /惕若0, 及时止息, 好好休息。这样, 即使有 /厉 0 也能 /无咎 0。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0, 一切 依时而行, /文武之道, 一张一弛 0。这不是讲 /时 0 又是讲什么? 可以说, 5乾 6 卦六爻, 虽然没 有一个 /时 0 字, 但没有哪一爻不是在说 /时 0。 /时0 是 5乾6 卦的核心精神。 此外, 上九爻辞 /亢龙 0 之所以 /有悔0, 就是因为 /物壮则老0、 /物极必反0。不然, /亢龙0 之 /悔 0 又从何而来? 懂得了 5乾 6 卦的主旨, 懂得了 5乾 6 卦分析问题的方法论原则, 就应该说, 5乾 6 卦不但有 系统的哲理, 而且其哲理是相当深刻而独到的。 从其他六十三卦的情况来看, 也能得出与 5乾 6 卦一样的结论。» 孔子说: /学而不思则罔, 思 而不学则殆。0 ( 5论语 #为政6 ) 信哉! 致谢: 本文系 2006年 5月 12日在成均馆大学儒教文化研究所, 由韩国周易学会为我召开的专题 报告会上的发言, 特向对本文提出宝贵意见的崔英辰、金忠烈、郑炳硕教授致谢! 责任编辑: 张利明 46 社会科学战线# 2008年第 3期#周易研究 ¹ º » 廖名春: 5马王堆帛书周易经传释文# 马王堆帛书 3衷46, 5续修四库全书 6,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年, 第 1册, 第 32页。 朱伯崑甚至说: /孔子没有提出 -时 . 的观念作为行为的准则, 推崇 -时 . 始于孟子。0 见朱伯崑: 5易学哲学史 6 第 1册, 北京: 华夏出版社, 1994年, 第 44页。 可系统参看金景芳、吕绍纲: 5周易全解 6, 长春: 吉林大学出版社, 19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