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年秋分
第一幕
(夜上海的歌舞响起,歌女木兰在前唱着这首歌,几名舞女在旁边演奏着,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歌唱完,左右舞女退去,撤去话筒架。张辰也从一边上来,一边招手开心的喊着木兰的名字。这时穿着大褂的管家来福拉张辰,和他耳语一下,才依依不舍地被拽着下去。另一边人称洪帮四哥的蒋鸿天领着一个外国人上去,一边鼓掌,一边催着下场的人快些退去)
木兰:(迎上去低头致意)四哥。
蒋:木兰,你今天唱的不错嘛。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美租界的银行家乔治先生。
乔治:哦,小姐,你真是太迷人啦。Nice to meet you!
木兰:(与之握手)nice to meet you too。
(音乐,华尔兹音乐响起)
乔治:may i dance with you。(伸手)
木兰:sure……(搭手)
(日本人藤原突然上场,西装打扮。后面跟着一个翻译)
藤原:(鼓掌,叫嚣)好,唱的好。所噶……(音乐停)
翻译:(上前去)四哥,我们藤原先生想和木兰小姐跳一支舞。
蒋:这,木兰小姐已经答应了先和乔治先生跳舞,只有烦请藤原先生稍微等一下。来福,你把藤原先生请到座位上去,藤原先生今晚的消费就由鄙人请客。
来福:(上,对藤原先生拱手)藤原先生,您请。
藤原:蒋鸿天。
蒋:(上前一步)藤原先生。
藤原:哈哈哈,还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吗?
蒋:当然记得……可是木兰小姐还在我的歌舞厅里,在这里,任何一位客人提出的
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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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必须先经过木兰小姐的同意。您觉得我说的对吧,乔治先生。
乔治:是的,藤原先生,中国人有句话,叫先来后到,这里虽然是租界,但是这个歌舞厅是蒋老板的,我们应该尊重蒋老板的规矩。
藤原:规矩?哈哈哈,真是可笑,连中国的皇帝都要按我们说的做,中国人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什么规矩!
蒋:藤原先生!您一定是弄错了吧,我们中国已经革命了,现在是民国,哪里还有什么皇帝。
藤原:袁将军,不就是你们中国的皇帝吗?
翻译:听说上个月,北京筹安会发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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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宣言,说是恭请袁大总统择日即皇帝位。
蒋:放肆!我和藤原先生说话,你在这里插什么嘴。
藤原:(对翻译)你地,退下。呵呵,蒋先生,蒋老板,只要你说话算话就好,请你在月底,一定将木兰小姐送到我那里呢。
张辰:(大喊着上台)大哥,你怎么可以把木兰送给日本人!
蒋:你退下,我在和藤原先生说事情。
张:说事情!你为了讨好日本人,竟然要把木兰送给日本人!
木兰:(急道)张辰!
来福:二少爷,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情来福会给您讲的嘛。老板在和藤原先生说事,您有什么事情,咱们下来再说好不好。
张:狗屁!你给我让开!
藤原:这是蒋老板的弟弟?
蒋:是鄙人的结拜弟兄,性子急了点,还请藤原先生不要见怪。
藤原:不见怪,不见怪。
蒋:还请藤原先生休息片刻,至于木兰小姐的事情, 鄙人稍候再来和先生细谈。
藤原:哈哈哈,好,蒋先生果然有信义,那在下就放心啦,哈哈。
蒋:来福,送两位客人就座。(对两人)今晚二位听歌跳舞,喝酒娱乐,都有鄙人请客,希望二位能够尽兴。
乔治:谢谢你,蒋先生。See you 木兰小姐。
来福:二位请……
(来福,送两人下场,翻译也跟着下去了。)
张辰:大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把木兰送给那个日本人。
蒋:(点头)
张辰:大哥,这么多年我们和木兰就像兄妹一样,你怎么舍得让木兰嫁给一个日本人?
木兰:四哥,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要木兰嫁给谁,木兰就嫁给谁,木兰绝对不敢有任何异议。
张:我有异议!
蒋:你?这不关你的事。
张:我喜欢木兰!(木兰:张辰)大哥,我一直都很喜欢木兰。
蒋:你……你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张:不,我是不会答应的。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会信。你居然要把背着我把木兰送给那个日本人……(木兰:张辰)大哥啊,你可是大上海的响当当的洪门四哥啊,居然对日本人如此卑躬屈膝,大哥你难道不知道二十一条吗,这小日本是要亡我们的国家啊。
木兰:四哥不是你说的那样,四哥是为了……
张:是为了彩云坊对吧!大哥,木兰一向很崇敬你,待你就像亲哥哥一样,你怎么可以仅仅是为了换来这个歌舞厅的继续营业,而出卖木兰。
木兰:够了,张辰,四哥不是那种人。
蒋:让他说!
张:好,你要是不想去拼,兄弟我也跟着你,去经商,我们还可以响应孙先生实业救国的号召,做些正经买卖,这花天酒地的彩云坊,咱不要也罢。可是我不能放弃木兰。
蒋:什么孙先生!注意你的言论,现在政府到处在抓国民党,孙中山已经流亡日本了,实业救国如果有用,中国哪会有今天。那个藤原来头不小,我们都得罪不起,现在,我只想过我的安慰日子。
张:当年我跟你一起参加会党,闹革命的豪情到哪里去了?这才几年啊,你就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商人。
蒋:你给我下去!
来福:(冲上去抱着张辰)二少爷,什么事儿下来再说,别再惹老板生气了。
张:我就是要说。蒋鸿天!想不到,你竟然会对日本人低头,你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汉奸走狗,你和袁世凯那种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蒋:(掏出枪)你!
木兰:(拉住蒋)四哥,你冷静一下,你们两兄弟可千万别为了我伤了和气。
蒋:好,张辰,今天只要木兰肯跟你走,就把木兰许配给你。
张辰:木兰……(伸出手)你跟我走吧。
木兰:(沉默)
张辰:木兰,你跟我走吧,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做歌女,我会好好待你的。
木兰:二少爷,木兰自从被四哥收养,就已经是四哥的人了,我的终身大事四哥说的算……
张辰:木兰!你……好啊,我算是明白了,蒋鸿天,想不到你是这种卑鄙小人。今天,我张辰在此和你恩断义绝!
(张辰怒下,来福追在后面喊道:二少爷……)
木兰:(追了两步)张辰……(回头)四哥,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蒋:其实这么做,反而是为了他好。做出牺牲的人已经太多了,我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下来。我对不起的人是你,木兰!(到木兰身边)
木兰:四哥,虽然我不懂你所讲的革命是什么,但我知道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付出一切……
蒋:叫我鸿天……(音乐起)
木兰:鸿天,鸿天……
蒋:木兰……
木兰:鸿天,木兰这一去,恐怕再也没机会再见面了……(木兰转身,欲走)
蒋:木兰……(叫住木兰,背对蒋)珍重!
木兰:(背对)鸿天,来世,我一定要做你的女人!
蒋:木兰!来世,如果有来世,我蒋鸿天,做牛马,也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木兰: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
蒋: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木兰掩面跑下场)木兰!
(黑场,音乐声越来越响……)
第一幕终
第二幕
(两三行人走过,场中有两人攀谈状静止,有人坐在藤椅上有人给他擦皮鞋状静止,街头两人打架一人逞凶一人求饶状静止。张辰一边喝着酒,一边醉醺醺的走路,终于醉倒在台上)
报童:(上台,一蹦一跳)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场中立定)号外号外,(到左边)号外号外,(到右边)快来看啊,号外!
(场中众人目光被吸引,报童回到中场)
一人:今天又是什么大事儿?
报童:昨晚,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
又一人:日置益!就是那个要袁大头签订二十一条的日本人?说,昨晚他咋了?
报童:不是他怎么了,是他的助手?哎呀,各位,要看号外来买报纸!
再一人:不是日置益,那又是什么事儿?没兴趣。
报童:喔唷,老板,你先听我说完。昨晚,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的助手藤原,昨晚在日租界领事馆遇刺!
一人:这个藤原是谁?居然遭人暗杀。
又一人:你不知道,那个藤原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藤原先生。我看一定是情杀,你知道吗,昨晚可是那个藤原的大喜日子。
一人:哦,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儿,那个藤原是不是又霸占了谁家的姑娘?
又一人:说出来啊,你也不信。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洪门四哥,蒋鸿天的干妹妹,红偏江沪的彩云坊木兰小姐(众人:哇……)这蒋鸿天为了讨好日本人,把自己的亲妹妹出卖给了藤原。可是,他的结拜兄弟张辰不干啊。原来,这个张辰早已对这个木兰小姐爱慕已久,这不,两兄弟为了这事儿反目成仇,险些兄弟相残!(众人:哎呀)我想这张辰一定是气不过,于是昨晚就跑到日租界的领事馆,把那藤原给杀了。(众人:哦……死了好;死了活该;杀得真解气;小日本;)
报童:停,错了。是木兰小姐杀的!(众人:啊)
再一人:我听说,那个蒋鸿天是国民党!不会是蒋鸿天指示的吧。
一人: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袁大总统到处抓捕国民党人,乱说话,抓到可是要杀头的。
再一人:怕什么,这儿是租界!你们知道洪帮先前是做什么的?(众人:不知道!)洪帮以前是会党,孙中山闹革命,靠的是什么?(众人:什么?)会党!孙中山本人,以前就是洪门的一个堂主。(众人: 哦……)这国民党是从同盟会改组过来的,这同盟会又是从哪里来的?(众人:哦……洪帮!)
张辰:你们,胡说些什么?我们洪帮怎么了?
报童:啊!张辰!
张辰:你,今天卖的什么报纸,敢把少爷吵醒了?(说完,抢过手中报纸)
又一人:看来,张少爷今儿醉得可不清。
张辰:(看完报纸)什么,木兰杀了藤原!这是怎么回事儿!木兰,木兰,木兰!
(说完,张辰扔开报纸就跑。黑场)
第二幕终
第三幕
(场左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场右有个小台子。蒋鸿天坐在椅子上,右台一束灯光,照着三个痞子装扮的人进场)
三人:(唱)嘿,国民党啊国民党!
甲:这就是他们的革命?流浪汉,(乙动作)失学青年(丙动作)。
乙:考试不及格。
丙:追女孩不得手!
甲:一帮失意的苦闷青年
乙:一群游手好闲的冒险家
丙: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
乙:找工作又没本事!
丙:诶,上次没枪毙你就够便宜的了,怎么,还不死心!?
甲:偷偷摸摸,鸡鸣!(乙叫)狗盗!(丙叫)想造反吗?!(甲乙跪)。
乙:枪没几杆是长的。
丙:人没几个是壮的!
乙:满脑子空想。
丙:一肚子酸水。
甲:没听说吗?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还想闹什么革命,切!
(右边黑,左边灯亮,照书桌)
蒋鸿天:十年不成,那就百年!百年不成,那就永远!(起身)民国第四年,袁世凯意欲复辟帝制;民国第四年,日本提出亡我中华的二十一条;民国第四年,我们要么成为民主自由的捍卫者,要么成为革命殉难者!木兰,为了帮助我们刺杀日本领事藤原,不惜独闯龙潭虎穴。就像所有的起义一样,如果最弱小的站在了最前列,那么胜利就不远啦。
场外音:把宅子围起来,不要放走了蒋鸿天!
(回到书桌,拿起手枪。)
蒋:革命从来都是需要流血的,藤原已死,除了对不起木兰,我毫无遗憾!(拿起枪,对准自己的头。)
张辰:哥!
蒋:张辰!你回来做什么!
张辰:哥,我全知道了,我全知道了,大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牵连一个人。我只希望你可以活下来!
张:鸿天!你忘记当年的誓词了吗?
蒋:肝胆想照,生死与共!
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蒋:不!你不能死。你要留下来,为了宋教仁先生的血仇,为了民主革命的大义!
张:要走!我们一起走,一起杀出去!
蒋: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大街小巷都是我的通缉令,我们兄弟俩个,今天只能活一人!(张,沉默)这是一张去云南的火车票,算是我最后留给你的东西。(推辞)替我活着,去云南。蔡锷将军已经和中山先生达成一致,决定在云南发动讨伐袁世凯的起义,你,去云南投奔蔡锷将军。
张:不,我不去?
蒋:什么?
张:我留下来,掩护你走?
蒋:在这个时候,你还在冲动逞能!
张:木兰死了!我已心灰意冷,要是大哥死了,我独活还有什么意义!木兰是一个人走的,我不想让她在路上太孤单。
蒋:你不能意气用事。我已经决定了,让你走!
张:大哥,你知道,我决定了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而大哥你,你活着,对于革命,比我更有价值。
蒋:你,哎!
张:(跪下)大哥,你就听我一次吧。
蒋:起来,好兄弟!(扶起张辰)如果有来世,我们要做亲兄弟!
张:大哥,我就是你的亲兄弟,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蒋:(把枪交到张手里)誓与民国同生死。张:誓与四万万同胞共生死。(一人一句)拥护共和,反对帝制,革命万岁,民主万岁!
场外音:蒋鸿天,你已经被包围了,日本人要活口,您还是自己走出来吧!
张:大哥,你快走,从暗道出去!
蒋:保重!我一定会和蔡将军一起,完成革命的胜利!
张:大哥,保重!
(蒋下场)
张:三尺龙泉万卷书,上天生我意何如?不能治国安天下,妄称男儿大丈夫!(对前台,朝天开枪)你爷爷张辰在此!
(外面众人开枪……张辰缓缓倒下,音乐响起,场渐黑,音乐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