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碑别字新考_读_六朝别字记新编_札记四则

中国语文 � ��� 年第 期 !总第 �∀ # 期∃ 六 朝 碑 别 字 新 考 读《六朝别字记新编》札记 四则 程 章 灿 石刻中的汉字字形研究 ,一直是石学和文字学的重要分支 。 从宋 ·洪适《隶释》、《隶续》, 到 今人秦公《碑别字新编》、《广碑别字》,这一方面代有其书 , 成果蔚为壮观 。 清末著名学者 、书法 家赵之谦 !伪叔∃所著《六朝别字记》, 专门收集 、整理并研究六朝碑别字 。 %& � 年 , 商务印书馆 据其手稿影印 , 由于年代较早 , 今已不易得 ∋加上此书出版之时未经整理 , 头绪纷繁 , 不利于流 传使用 。 %& &� 年 , 马向欣先生将其作了一番整理 , 校定为《六朝别字记清本》∋并作《六朝别字 记探疑》, 对赵著中“有存疑待释 ,或释而未安者约二十字 ” , 加以探索考辨 , 提出自己的看法 , 最 后附列《六朝别字记别正字一览表》。 马氏将以上三项内容合编为一书 ,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为《六朝别字记新 编》, %&&( 年由书目文献出版社出版 。 本文即以此整理本为依据 , 对赵氏原书中关于六朝别字 的若干考释以及整理者马向欣先生所作的一些补充考索 , 以札记的形式作进一步考释 , 或补充 证据 , 或纠正谬误 , 或就原来存疑未详之点重新考释 , 提出新解 。 一 辐 !鹏 ∃ 《六朝别字记清本》%� 页《录自吊比干文者》“搞” ) “ ‘迥云鹏以西履 ’ 。 汉碑 ‘朋 ’间作 ‘多 ’ 。 此 ‘鹏 ’字无疑 。 ” 《六朝别字记清本》% 页《录自吊比干文者》“搞” ) “ ‘中给事臣高阳郡剧踢 ’ 。 ‘搞 ’见《龙完 手镜》, ‘鹅 ’俗字 。” 按 )《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 册 (+ 页所收《吊比干文》拓本 , 此二字字形 相同 ,实为同一字 。 今依次考释 。 赵氏第一条考释不误 , “揣”即“鹏 ”字 。 唐楷中仍有书 “鹏 ”作 “揣”者 , 如颜真卿书《多宝塔 碑》。 但清 ·王超《金石萃编》卷二十七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 ·全后魏文》卷七录 《吊比干文》此句 , “云鹏 ”并作 “灵揣” 。 “瓣”作“幼小 ”解时 , 与“雏”相通 。 在碑刻中 , “雏 ”亦常 别写为 “鹅” , 详细例证参看《广碑别字》∀� 页 。 “露” 、“霎 ”形近易讹 。 但无论“灵鹏”抑或 “灵 雏!霎鹊 ∃”皆不辞 , “云鹏”则典出《庄子》, 为六朝及唐人所习用 。 《庄子 ·逍遥游》) “鹏之背不知 其几千里也 , 怒而飞 , 其翼若垂天之云 。 ”晋 ·葛洪《抱朴子 ·喻激》) “沈鳗横于天际 , 云鹏庚乎玄 象 。 ”《全唐文》卷一百八十三王勃《益州绵竹县武都山净慧寺碑》) “烛龙韬景 ,避尧日于幽都 ∋云 鹏敛翼 , 候虞风于晏海 。 ”此句当依赵释 , 王租 、严可均并误 。 第二条 , 赵氏引《龙完手镜》, 证“揣”为 “瓣” 。 “多 ” 、 “多 ”字形极为相似 , 故易致讹 。 今考 《魏书》卷九十四《阉官传》!《北史》卷九十二《恩幸传》略同∃ ) “剧鹏 , 高阳人 。 粗览经史 , 闲晓史 事 。 与王质等俱充宦官 , 性通率 , 不以阁阉为耻 。 文明太后时 , 亦见眷遇 , 为给事中 。 高祖迁 洛 , 常为宫官 , 事幽后 。 后之惑萨菩萨也 , 鹏密谏止之 , 不从 , 遂发愤而卒 。 ”碑文中“中给事高阳 郡剧揣”即此人 ,可证“踢”即“鹏 ”无疑 。 清 ·顾炎武《金石文字记》卷二 ) “盖文字之不同 , 而人心 · � %+ · 中 国 语 文 之好异 , 莫甚于魏齐周隋之世 。 别体之字 , 莫多于此碑 。 ”他列举的此碑别字中 , 包括 “鹅为搞” , 可谓偶疏 。 碑阴列诸王从臣八十二人 ,王艇跋对这些人物之“见于史者 ”作了考索 , 却遗漏了剧 鹏 , 以致不能确定 “揣”即“鹏 ” , 可谓千虑一失 。 二 愁 !!六朝别字记清本》% 页《录自吊比干文者》“葱” ) “中给事弥太官令臣上党郡白恕 。 !恕俗 整字 ∃。 ” 按 )赵说是 。 碑别字中 , “心 ” 、 “止 ” 、 “正 ”等字符常混用 。 《魏乐安哀王元悦墓志铭》中有 “整”字 , 写法同此 。 此外 , 《魏元册妻李媛华墓志》、《魏元崇业墓志》、《魏元礼之墓志》!参看《广 碑别字》(∀ & 页 ∃及《中岳篙阳寺碑》中之 “整 ” , 字形亦与此相近 。 考《魏书》卷九十四《阉官传》) “白整者 , 亦因事腐刑 。 少掌宫掖碎职 , 以恭敏著称 , 稍迁至中常侍 。 太和末 , 为长秋卿 , 赐爵云 阳男 。 世宗封其妻王氏为口口县君 。 卒 , 赠平北将军 、并州刺史 。 ”《北史》卷九十二《恩幸传》) “太和末 , 又有秦松 、 白整 , 位并长秋卿 。 ”即此人 。 王租《金石萃编》卷二十七作 ) “中给事录大官 令臣上党郡白勒 。 ” “勒”是 “恕”之磨灭致讹 ,又 , 赵释“弥”当从王释作“录 ” 。 三 劣 《六朝别字记清本》�( 页《临淮王象碑》“劣 ” ) “ ‘香甫燃而雾作 , 花劣飞而被下 ’ , 此必非!优 劣之 ∃劣字 。 ” 《六朝别字记探疑》∀ 页 ) “此联中香与花均为名词 , 燃与飞均为动词 , 甫为时间状语 , 用以 描述焚燃过程的最初阶段 。 然则飞上之字当亦系时间状语 。 ⋯⋯窃意莫若 ‘初 ’字贴切 。 ”接着 援引诗文中“初 ”字的用例 , 以证成其说 。 又说 ) “若此字果系 ‘初 ’字 ,何以竟写作‘劣 ’ , 仿《清》 & 页辛作木之例 , 变 ‘初 ’作 ‘初 ’ 。 再仿 ‘幼 ’作 ‘豁 ’之例 , 变 ‘初 ’作 ‘夯 ’ 。 再仿《别新》!灿按 ) 指秦公《碑别字新编》∃�∗( 页《晋鬓宝子碑》写 ‘成 ’作 ‘咸 ’之例而逆行之 , 变 ‘木 ’作 ‘少 ’ , ‘夯 ’ 便成了 ‘劣 ’了 。” 今按 )赵 、马二氏之说有误 。 此二句以“香”对 “花 ” , 六朝人惯用 。 南朝诗人徐孝克《仰和令 君诗》写栖霞寺礼佛情景 , 即有 “香来诅经火 , 花散不随风”之句 。 以“劣 ”对 “甫” , 十分工稳 。 此 处“劣 ”的字义 自然不是优劣的劣 , 而是一个时间状语 , 义为才 、仅 。 这种用例在六朝唐人文献 中颇为常见 。 今举六朝时代的四个用例如下 ) 《春秋公羊传》桓公十三年传 ) “仅有年也 。 ”何休注 ) “仅 , 犹劣也 。 ” 南朝钟嵘《诗品序》) “学谢眺 , 劣得 ‘黄鸟度青枝 ’ 。 ”!陈衍《钟嵘诗品评议》卷上 ) “ ‘黄鸟度 青枝 ’ ,乃虞炎《玉阶怨》句 , 欲以追步玄晖者 , 故曰 ‘学谢眺 , 劣得 “黄鸟度青枝” 。 ’ ‘劣得 ’者 , 犹 云仅仅得此也 。 ” ∃ 南朝沈约《宋书》卷四十五《刘怀慎传》附《刘德愿传》) “德愿善御车 , 尝立两柱 , 使其中劣通 车轴 ,乃于百余步上振髻长驱 , 未至数尺 , 打牛奔从柱间直过 , 其精如此 。 ” 北魏邮道元《水经注》浊漳水 ) “以木为偏桥 , 劣得通行 。 ” 四 龙膝 《六朝别字记清本》 % 页《安喜公碑》“睐昔 ” ) “口口龙睐 ,背城鱼丽 ”!昔即背字 ∃。 《六朝别字记探疑》& 页 ) “六朝人尚对仗 , ‘鱼丽 ’系军阵名 , 为名词 , ‘龙睐 ’亦应为名词 。 ‘丽 ’字为仄声 , ‘睐 ’字即应为平声 。 此字与胜字有几分相似 , ‘龙胜 ’虽系名词 , 惟系仄声 ,声调 不合 。 龙藻为名词 , 藻为平声 , 音调尚合 。”最后经过对字形的辗转推考 , 论定即“藻” 。 按《左传》桓公五年 ) “秋 , !周∃王以诸侯伐郑 , 郑伯御之⋯⋯祭仲足为左拒 , 原繁 、高渠弥以 � �� � 年第 期 · � %& · 中军奉公 , 为鱼丽之陈 。 先偏后伍 ,伍承弥缝 。 ”《释文》) “丽 , 力之反 。 ”可见为平声 。 《宋书 ·谢 灵运传》载谢氏《撰征赋》!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 ·全宋文》卷三十据辑 ∃ ) “迅三翼 以鱼丽 ,襄两服以雁逝 。 ” “鱼丽 ”与“雁逝”相对 , 可见也是作平声使用 。 按骄文通例 , 碑文上句 结尾字应属仄声 。 则马氏所释 “龙藻”于音韵亦不合 。 其实 , “睐 ”即“膝 ”之别体 , 《广碑别字》 (∗ � 、 (∗ 页中列有多条例证 ,其中《汉郑固碑》与《唐剑南东川节度副使朝议郎检校尚书屯田员 外郎支诉妻荣阳郑氏墓志》二条与此碑字形大同 。 “龙膝 ”一词虽不常见 , 但《文苑英华》卷七十 一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 ·全梁文》卷八据辑∃梁 ·简文帝《金撑赋》云 ) “军鱼丽而 齐上 , 陈龙膝而俱行 。 ”以“龙膝”与 “鱼丽 ”对仗 , 正与此碑相同。 据赋文 , “龙膝”也是一种军阵 的名称 , 其详暂不可究知 。 《太平御览》卷三− 一《兵部》三二《阵》引《兵铃》、《太白阴经》等书 , 皆有 “龙腾阵” 、 “飞龙阵”等名 目 , 可见以龙形为阵法命名 , 本是很常见的 , 但不知这些阵法与 “龙膝 ”有何关系 。 主要参考文献 !六朝别字记新编》, 马向欣编著 , 书目文献出版社 , %&&( 年。 《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 ,北京图书馆金石组编 , 中州古籍出版社 , %&+∗ 年。 《金石萃编》, 清 ·王艇著 , 《石新史料新编》本 。 《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清 ·严可均辑 , 中华书局 , %&( + 年 。 《广碑别字∃ , 秦公 、刘大新著 , 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 %& &( 年 。 !程章灿 南京大学中文系 � .�!∃ & 正 定话 的 介 词 “着” 宋 文 辉 徐丹的《汉语里的“在 ”与“着 ” !著∃》!《中国语文》% &&� , #∃ 和孙锡信的《汉语史通考》!复旦 大学出版社 %& &�∃ 都说北方话中“动词 / 着 十地点名词 ”的用法已经完全消失了 , 被 “动词 / 在 / 地点名词 ”代替了 。 可是据我们的调查显示 , 在北方官话区石济片赵深小片 !分区按贺巍等 《河北省 、北京市 、天津市方言分区!稿∃》, 《方言》%& +# , #∃ 的正定话中还保留着这一用法 , 并且 在正定溥沱河以南的地区 !以下简称为“河南片” ∃在 “动词 十介词 十地点名词”这一结构中能出 现的介词只有“着 ” 。 本文主要描写河南片的情况 。 “着 ”在河南片有两个读音 , 一个是「切矿‘“〕, 出现在阴平 、阳平和上声单音节动词之后 , 一 个是轻声〔切司 , 出现在去声单音节动词之后 。 河南片 “动词 / 着”之后通常跟地点名词 ) !.∃ 走着头儿去往右拐 。 头儿去 )尽头 ! ∃ 你娘埋着哪儿啦, !�∃ 把字儿写着黑板上 。 !∗∃ 把脏水洒着猪圈里 。 也可以跟表人 、物或时间的名词 ) !(∃ 今儿个儿我碰着老李啦 。 !#∃ 他叫石头砸着头啦 。 普通话在 “动词 / 介词 十 地点名词 ”这一结构中出现的介词是 “在 ”和“到 ” , “着 ”反而不能 出现了 。 !宋文辉 河北师大中文系!东区 ∃ �( �� %% ∃ · � �� · 中 国 语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