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育姗 政治法律研究
国家主权原则及其面临的挑战
口 田 卫 国 谢 舫
国家主权是国家基本权利的基础 , 其概念源于法国法学
家博丹的论国家主权说 , 在其名著《论共和国 》巧 把主权
界说为“ 国家内绝对和永久的最高权力 ” 。 他认为主权是主
权者对领土及其居民的最高权力 , 除自然法和神法及国际法
俪 山币 外 , 不受其他权力所制定的任何法律和规
则的约束 。 博丹的国家主权学说在十六 、十七世纪都没有受
到多大挑战 。 到了十八世纪 , 瑞士法学家瓦泰尔在其巨著
国际法 , 即自然法的原则 》中形成了国家主权的新概念 , 即
主权国家是完全自治的 , 因而是独立的 , 不服从任何其他国
家法律秩序的约束 , 国家主权对内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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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为完全 自治 , 对外则
表现为独立 。 瓦泰尔的主权国家概念不仅在当时 , 对以后国
际关系也有很大影响 。 当然 , 关于国家主权最权威 、最有影
响的全新概念是《奥本海国际法 》中所阐释的“ 主权是最高权
威 , 即一个独立于世界上任何其他权威之外的权威 。 因此 ,
依照最严格和最狭隘的意义 , 主权含有全面独立的意思 。 无
沦在国土内或国土以外都是独立的 。 ”我国国际法学者周粳
生认为 “ 国家的基本权利在本质上是和国家主权不可分的 ,
基本权利就是从国家主权引申出来的权利 。 国家既有主权
就当然具有一定的基本权利 , 否认一国的基本权利就等于否
认了一国的主权 。 ’, 我国另一国际法学者认为 , 国家主权是
国家的固有的和最重要的属性 , 是国家的构成要素 , 没有主
权就没有国家 。 因此 , 国家主权是国家基本权利的基础 , 是
国际法上其他基本原则的出发点或归宿。 没有国家主权 、其
他基本权利与义务 , 国际法上的其他法律原则与规则都是空
中楼阁 。
上述的国家主权学说产生于资本主义上升时代 , 资产阶
级为了维护民族独立国家 , 反对封建势力 , 因此竭力主张国
家主权学说 , 鼓吹国家主权 。 到了近代 , 尤其是第二次世界
大战后 , 饱受战争摧残的各国以制定国际法基本原则的形式
对各国主权加以保护 , 其中最为典型 、最具代表性的当数《联
合国宪章 》男 以下简称 宪章 》和 关于各国依联合国
建立友好关系及合作之国际法原则宜言 》 卯 以下简称
原则宜言 》。 这两大基本的纲领性文件都对国家主权作了
原则性的规定 , 其中《宪章 》更是在第一条开宗明义地阐明了
“本组织系基于会员国主权平等之原则 ” , 其第四条以及第七
条对国家主权也作了详细的规定 。 《原则宜言 》亦规定了
七项基本原则 , 其中包括各国应避免分割领土完整或政治独
立 、不干涉任何国内管辖之事项 、各国享有平等自决权及各
国主权平等之原则等 , 其中第六条更是对国家主权作了比较
洋细的规定 。 由于经济全球化趋势的冲击 , 区域一体化的
加剧 , 以联合国为代表的国际组织的增多及其权力不断地加
强 , 全人类利益观念的深人等等 , 无不对国家主权构成严重
的冲击甚至削弱 。 尤其是作为唯一超级大国的美国 , 为了维
护其霸权地位和推行强权政治 , 利用人权 、主权做幌子 , 肆意
浸略他国主权 , 事件后 , 又滥用反恐这面大旗 , 推行其霸
权主义 , 使国家主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
一 、经济全球化的冲击
九十年代以来 , 随着世界经济的发展和国家之间相互依
存度进一步深化 , 世界各国越来越感受到了经济全球化的不
可阻挡的趋势 。 应该说 , 就 目前而言 , 经济全球化只是处于
起步阶段 , 但其进程却是大势所趋 。 全球化使世界各国你中
有我 , 我中有你 , 处于共同互动关耳之中 , 各国在经济活动 、
经济理念超越了国界 , 在发达的信息技术的促进下 , 各国突
破了传统的以地域为纽带的经济模式 , 跨国公司的全球遍步
则使各国关系更加密切 。 而这场迅猛的全球化浪潮则给国
家主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 在经济全球化趋势和进程
中 , 国家的主权和管理职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让渡与转移 ,
在参与制定国际规则的过程中不得不考虑到其他国家的利
益 。 例如国有化 、对跨国公司的管制 , 各国在制订政策法令
时要有透明度 、对外资国民待遇 、最惠国待遇等等问题 。 如
果只以主权国家中心主义而忽视他方利益 , 则会受到国际社
会大多数利益方的反对 。 但是 , 经济全球化并非是解决世界
所有经济问题的灵丹妙药 , 在其过程中会遇到许多问题 , 如
在全球化经济合作迅速发展的同时 , 经济的区域化和集团化
常常构成对全球化的障碍 , 各经济集团内部争权夺利时有发
生 , 大国争夺经济领导斗争也十分明显 , 等等 。 特别是在全
球化市场上 , 经济交往中不平等与不合理现象屡屡皆是 , 发
达国家经常利用经济实力损害发展中国家的利益等 , 尤其是
发达国家利用 自己的经济实力 , 在国际经济法律秩序制订过
程中把自己的国内法强加给发展中国家 。 在经济全球化带
来的对国家主权的各种形式和各种飞径的侵蚀和挑战中 , 最
具根本性的是来自非国家因素的主体性侵蚀 。 尽管在当前 ,
国家仍然是国际关系中最基本的也是最高的行为主体 , 但国
际组织 、跨国公司及非政府组织等非国家主体大量出现并 日
益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 有可能使国家主权发生潜移默
化的效应 。
二 、国际组织及国际条约的冲击
以联合国为代表的国际组织的大量出现 , 国家的主权进
一步受到了限定和制约 。 各国在加人各际组织的同时 , 必须
接受该组织的宪章及其基本原则的约束 , 不得违反加入该国
际组织时承诺的应承担的国际义务 。 而且随着国际组织权
力的不断增强 , 国家所受到的限制也就越来越多 。 虽说国际
组织不是凌驾于主权国家之上的世界政府机构 , 而只是国家
之间的组织 , 不能违反国家主权原则去干涉那些本质上属于
成员国国内管辖的事务 , 但它毕竟是依国家的正式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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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设 , 各国依相互而形成的基本文件从很大程度上是相互间权
衡利弊而让渡一定国家主权的结果 。 一国在本着公平与公
正的情况下与其他方缔结或加人的国际条约也不同程度地
对国家主权加以限制 。 根据“ 约定必须遵守 ”这一古老的习
惯法原则 , 条约一旦生效 , 有关缔约方就应遵守该条约的规
定 。 除非条约违反强行法规则或发生情势变更 , 一国约定了
有效的国际义务 , 就必须在立法中做出保证履行已经承当的
义务所必需的修改 。 而且 , 在条约的各当事方的关系中 , 国
内法规定不能优于条约的规定 , 这进一步限制了对国家主权
的行使 。
联合国曾经是国家主权最有力的保护伞 , 其所确立的国
家主权不可侵犯原则至今仍然构成国际法的基本原则 。 但
近年来 , 随着联合国国际地位的上升 , 其在处理涉及主权的
有关事物时开始朝超越主权方面发展 。 最为引起争论的是
维和行动是否侵犯了成员国的主权尘埃尚未落定 。 如 卯
年海湾战争固然是为了对伊拉克的侵略行为采取军事行动 ,
只要他认为这样的行动是必须的 。 从海湾战争本身而言 , 制
止伊拉克的侵略行为当然在国际道义上是合理的 , 也正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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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才得到了安理会的通过 ,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 有了这样
的先例 , 联合国就实际上为更多的干涉国家主权打开了大
门 , 使处于强势地位的西方国家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在国际道
义的名义下任意干涉别国的主权和内政 。 这就使联合国宪
章的主权原则在实践中面临着名存实亡的危险。 海湾战争
后美英对伊空中打击及长期封锁和禁运就是利用了这样的
先例 。 “ 炸你没商量 ” , 只要哪天美英看伊不顺眼 , 就去伊丢
些炸弹 。 此时 , 国际法的基本原则和联合国宪章规定的主权
原则显得何等苍白无力 , 连联合国自身的会员被另一两会员
任意凌辱也爱莫能助 。
‘
三 、笙人英利益的冲云
随着科技的发展 , 时代的进步 , 一系列共同关心的问题
也相伴而生 。 粮食危机 、环境问题 、人口爆炸 、能源危机 、核
武器问题 、裁军问题等等 , 无一不对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构成
鬓鳝暴薰黔薰翼鬃薰等 。 这些全人类利益的问题不管发生在哪一国 , 都或多或
薰藻鬓〕蒸蒸蒸
签各国好不容易达成的《京都议定书 》在核武器销毁问题上
亦是一再玩弄手腕 , 向俄罗斯提出种种苛刻的要求 大搞
等等 。 这种不顾全人类利益的 自己国家主权至上他国
主权如粪土的做法是不得人心的 。 然而 , 令人感到欣慰的
从其政治哲学和战略考虑强调基于人权的国际干预的主张
而置国际法上的国家主权于度外 。 英国首相布莱尔在 夕尧〕
年 月在美国演讲中宜称 , “不干涉政策向来是维持国家间
秩序的重要原则 , 然而种族屠杀并非纯粹是内政问题 。 ” 这
种新干预主义思潮在世纪末的典型实践是北约对南斯拉夫
的空袭事件 。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在未取得联合国安理会授
权的情况下 , 搜自对一个主权国家动武 , 使一向定位为“ 防御
性组织 ”的北约对一个主权国家采取武装干涉行动。 如果说
海湾战争是在安理会授权 , 在符合国际法基本原则的情况下
对伊拉克动武开了联合国凌驾于国家主权之上的先例的话 ,
以美国为 首的北约的侵略行径则为本已出现价值取向异化
的国际人道主义干预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 。 国际人道主义
干预被彻底异化为认为地赋予了“ 道义 ”色彩的霸权行径 。
之后 , 美总统克林顿公开宣称科索沃模式可以成为人道主义
干预的普遍模式 , “今后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干预未来全球范
围内的人道主义危机 。 ” 殊不知 , 其在“保护 ”他国人权 、实
行人道主义的时候 , 正在犯下侵犯人权 、侵犯主权 、侵犯国权
的惨无人道的罪行 。 其轰炸南联盟的桥梁 、医院 、平民房屋 ,
甚至轰炸中国驻南大使馆 , 造成成千上万的科索沃人流离失
所 , 导致南联盟经济严重衰退 , 使南联盟民族矛盾更加激化 。
这一切 , 有哪一点表明了其人道之处 恐怕称其为“无道主
义千涉 ”更加名符其实吧 。 这种将国际人道主义干预赤裸裸
地异化为大国强权政治的作法 , 不仅受到了国际社会的强烈
谴责 , 也使国际人道主义干预陷人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 在这
次打击恐怖主义的活动中 , 美国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 ,
对阿富汗进行狂轰乱炸 , 这也是海湾战争联合国允许对一国
动武先例所带来的恶果 。 美国是主张证据法的国家 , 对阿富
汗轰炸以前 , 布什口 口声声说已找到证据证明
·
事件是
塔利班支持的本
·
拉登所为 , 直至今 日 , 仍未找到确切证据 。
在 加 年 月 日 , 美国竟然撇开联合国不顾 , 对伊拉克进
行所谓的“伊拉克战争 ” , 实则是里国际法于不顾 , 对伊实行
的赤裸裸的侵略 , 伊拉克外长称美国总统布什应流亡国外而
不是萨达姆 。 更确切的说 , 美国总统应被视为战争罪犯才
是 。 上述情况表明 , 在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面前 , 国家主权
最者髯蕊豹淤瓢黝望馨狐架翼
鼎耀蕊泄馨碳黯⋯黯黯怒橇
被完全架空 , 处于虚无缥缈之中 。
结语
总之 , 国家主权原则从其起源到发展的过程中 , 其理论
得到了不断变化和发展 , 并且 日趋成熟 。 但作为国家主权原
权的行使加以一定的限制 , 各国人民不仅考虑主权利益 , 而
且也日益注重全人类整体利益 。 相信在将来 , 全人类总体利
益将给国际法上的国家主权原则赋予更加深远的意义 。
四 、舫权主义与强权政治的挑战
苏联的解体 , 关国利用其经济 、军事实力 , 一猫当道 , 处
则理论的荃础的国家主权 , 却由于种种因素正在不断被削
弱 。 虽说由于经济全球化以及各国之间大量往来而形成的
双边及多边协议以及各国为了 自身发展而参加的国际组织
协议使国家主权在一定范围内得到削弱应是自然而然的事 ,
处插手 。 近来打着人权高于主权 , 进行人道主义干涉的旗
但国家主权毕竟是一国应有的最基本的权利 , 其应被郁弱和
限制与否 , 应由该国政府及其人民自行决定 , 决不应有外界
号 ,欺凌弱势国家 。 最近又利用 事件 , 以反恐作为借
口 , 划分所谓的“邪恶轴心 ” , “支持恐怖主义国家” , 意欲对一
任何形式的干预 。 不论是其经济主权还是政治主权 , 各国都
应有充分 、完全的自主权 , 在国际交往中应有充分的参与权
些弱势国家发动新的侵略 。 严格说来 , “人权高于主权 ”观点
源于启蒙时代的“ 人民主权 ”论 , 按其思路 , 人民才是主权的
真正拥有者 , 国家不过是人民权利的代言人 , 国家主权是通
与决定权 , 而不应受外在因素的影响 , 更不用说受到场权主
义和强权政治的野蛮干预 。
参考文献
过社会契约授予的 , 人民的主权当然高于国家主权 。 美国学
者迈克尔
·
雷斯曼即是从这一思路出发阐释人权与主权的关
系的 。 他提出 , 今天的国际法已经回归了主权的最高本质 ,
它所保护的不再仅仅是国家主权 , 而是人民的主权 , 国家也
不再是国际法的唯一主体 , 拥有主权的个人也具有国际法上
的主体地位 , 继续鼓吹与国内人权无关的“ 主权”的人的确犯
了一个时代的错误 , 他们实是损害了人权 。 “人权高于主
权 ”的理论并不始于冷战后经济全球化取得实质进步的今
天 , 早在 世纪西方列强就在保护人权的借口下进行所谓
“ 国际人道主义干预 ” 。 “ 二战 ”后 , 人权高于主权的主张在人
类社会对法西斯践踏人权的反思和人权国际化的思潮中逐
步滋生起来 。 但冷战时期军事对峙与意识形态的对抗是其
得以暂时搁浅 。 冷战后 , 西方学者把人权扩张为超越国界
的 , 具有普遍适用性的价值 , 国家不能再借主权的名义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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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摘自文杰《经济全球化下的国家主权 , 第 页 。
作者单位 上海对外贾易学院
责任编挥 郑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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