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名医金九渊先生与_冰壑老人医案_

《冰壑老人医案》，又题作《金少游先生医案》， 是明季吴天泰（谧生）、朱茂晖（子若）、薛珩（楚玉）、 姚森（公静）四个医家，辑录浙江嘉兴名医金九渊的 七十四个病案而成编。书首有吴天泰、金丽和姚森 三人分别写的序。 案主金九渊，别字长鸣，号少游，晚年又自号冰 壑老人。吴天泰的序中说，金九渊是在年八十岁无 疾而逝，也正是在当年镌刻此书工竣，老人的孙子 金骅聘请吴天泰校书且委之作序，时为崇祯辛巳年 （1641）腊月。据此推算，金九渊当是嘉靖四十一年 （1562）生。生卒年是1562年至1641年。又从姚森 的序中称他为“秀水丈夫”得知，他是嘉兴秀水县 人。据此，中医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全国中医图 书联合目录》所列：金九渊撰，《冲壑老人医案》， 1644年。应该订正为金九渊（长鸣、少游、冰壑老人） 撰，吴天泰（谧生）、朱茂晖（子若）、薛珩（楚玉）、姚 森（公静）辑，1641年。 书的三个序言，敬佩称绝地概述了金老先生崇 高的人品和侠义，在医术上“刀圭神效，活人不可胜 数”。他有“天假之才”，“少时慷慨雄论”。二十岁为 诸生，誉重乡党间，性喜侠鄙儒，数试不第而受折。 三十岁时，郡吏“以细事屈辱诸生”，引发了“诸生群 哗几致大乱，人情遑遑，辍市数日”。变定后监司追 诘倡乱者，正当诸生惊惧思避祸求免之时，金九渊 先生虽没参与却愤婴祸难，挺身就狱。此番舍身壮 举，引起“诸生咸敬惮其义，酒食相饷，狱门之外衣 冠之士日百人。御史以其事上之天子，天子哀而释 之，时年三十有三。”这一惊世骇俗的事件使他“无 意而成名”。此后他专事于医学。一生共临证五十 年。姚序作者的祖父，与金九渊先生比屋而居，情好 弥笃，并交结于文章。姚深用“殆儒而侠者哉”一语 概括了金九渊先生的品德和性格，称他才高气奇， 乐谈游侠之事，可堪比司马子长。从他晚年自号冰 壑老人，也足以见其情性。他豪侠和仁术济世的一 生，得到后人“年跻上寿，德绝天区”的赞誉。本文从 三个方面分析金九渊先生的医学成就。 一是佳案甚多，诊断如神。金九渊先生佳案甚 多，吴天泰序中称，此集是“拟刻其十之一以行”，是 凭记忆所述。人到老年，记忆所述的东西，尽是他印 象最深。第二十二案，产妇屠氏妊娠双胞胎，先产男 婴一日后无胎动，据脉洪有神知胎儿未死，之后果 安产一女婴。第三十五案赵当世患对口疮，即痈在 风府穴处，“一医生用刀切开后来问先生，先生曰： 杀之矣，何须多问。七日殒。”第四十六案，治项仲展 孺人冲任受病者，病家小腹下痛，上升至心坎，手发 厥，不能言，不省人事，昼夜痛不绝，庸医以为痰，服 竹沥，寒更甚，痛欲绝。先生诊而知是疝瘕，为女子 疝之一，医者闻所未闻。先生用桂附高良姜秦椒为 明代名医金九渊先生 与《冰壑老人医案》 □ 孟庆云 中国中医科学院 (北京 100700) 关键词:冰壑老人医案;金九渊;名医 中图分类号:R249.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6281（2007）05-0044-02 2007年第5期44 ·汲古书斋· 中 医 药 文 化 引，痛渐止，又附子温中数服安。第五十九案，海宁 陈无为次子患险痘三期，请先生视诊，见病象便知， 是发痘时用凉药，升发后用温药唤脓所致，诸医对 金老判断如神惊赞不绝。先生解说此痘疹成脓机理 后，指出四君四物草木之气难达峻补，当以大剂斑 龙膏参芪何首乌治之，病儿终于转危而甦。此案诊 治成为海宁地区之奇闻。 二是理路清晰，应汤捷效。医家常言：伤寒如流 水，杂病如旋涡。杂病不像伤寒有病期，且多反复， 往往用数剂也无桴鼓之应。金老先生治病，不论伤 寒杂病，还是外科妇科儿科，都有清晰的理路和切 入点，依据的都是众所熟知的理论和方药，没有什 么仙授秘法或奇方贵剂，却能在短期内应见疗效。 第三案，治在石四封语溪书馆任教的吕某，在途经 震泽时受风涛声惊恐，又有房劳，赴馆数日发高热， 语溪诸医按伤寒治，病人又见困疲，昏瞀不识人，危 殆而回家求治，又见郑声、循衣摸床，脉浮无根。先 生诊后说是神已出舍，投五味子一钱，人参一两，酒 制红花五分，枣仁三钱，服后病人酣睡十二日，后甦 醒病愈。第九案是治沈初平内人习惯性流产，系运 用会路分段为治。患妇已滑胎六次，此次妊娠三月 又复胎动，脉如丝，手足冷，医生已投参附藿香兼行 血药，入咽即吐，一昼夜后又增喘急。请先生诊后， 知此胎已经难保，遂在前医之方中又加诃子、干漆， 每次以一勺许小量渐进喂服，药受十分之一后胎已 堕。但胎衣不下，病人又惊恐。继后投抱龙丸十五 丸，胎衣下，病人镇定，之后遂投大量补气血剂，最 后一步用大造丸加味治疗。以后患妇生子并育数胎 皆安产。第十一案是治蔡夫人昼夜不寐已八个月， 无医不延，金坛名医王宇泰也曾诊治不效，遂请先 生往脉。见两关洪大，浮有余沉不足，独左手尺脉 微，右尺脉则大，问诊得知病人善饭，知不是胃不和 非不安者。看以前所用之药，皆是茯神、远志、枣仁、 柏子类。先生诊为“肾虚不能制心火，心肝两炽。补 之反实。以肾气丸减泽泻、茯苓，加人参、五味，熬膏 服之，渐得寝，徐遂安卧”。 三是极度精要，随时为变。先生以此发方书所 未发，体现了他辨证论治的技巧和境界。如在第一 案治项兰斋都督伤暑身热，病人暑月策马至徐州患 热病，之后又乘船南下，仍身热不食，就医不效。他 曾自投于水中，为舟人泅水撩起后抵家。诸医会诊， 一医以为伤食，一医定为外感，第三个医生主张辛 散泄气，处方为羌活汤加枳实厚朴生姜。金九渊先 生据脉数而虚按之少神，指出此伤暑的脉证，服辛 热泄气药必加剧病情。无奈“众议益坚不可破”，患 者遂服前药，但服药更余，患者“狂躁谵语，躁且走 跃”。翌夜患家长翁踵门延请先生。先生询问其贴身 仆人，指他从徐州南下，一路上想必是无小便，仆人 回答是。遂投辰砂六一散一两，汲井水灌之，后便下 如注，即安寝，又令徐饮冷粥，服清暑益气汤，十日 愈。第四案，治石楚湘内人，妊三月患疟，先生投益 元散，以石膏收安胎之功。第二十一案，患儿毒痘内 陷将死，先生用独参一两略佐附子，大补元气使病 儿生还。第五十三案，临产妇交骨不开，产妇胎儿皆 垂危。稳婆说自从十九岁执业以来，首次见此产妇 交骨如铁铸铜坚无从运一指者。先生初拟用佛手 散，沉思片刻后用威灵仙加以大料，产妇服两剂而 胎下。可谓得医之意独此。 七十四个医案涉及浙江、江苏和安徽等地域的 病人，足以说明这个隐于方技的冰壑老人在世的知 名度。医案书写方笔流畅，叙事简捷，理义通脱。不 仅表达了临证思路，还具有文胜质的价值。吴天泰 在序文中提出了古籍史书“皆案也”的观点，这也道 出了中医重视医案的文化根源。是太史公在《史记》 中首发医案之先河。历代以来，医案不仅是“宣明往 范，昭示来学”的医学文献，其文本也成为独特的文 体，章太炎先生赞扬说：“中医之成绩，医案最著”。 明代是医案从成熟走向繁荣的时代，韩懋在《韩氏 医通》中提出了著名的“书案六要”理论，吴昆也在 《脉语》中倡导“八书”，此际，医案已成为中医学中 的一个科目。在明代医家传记中，很多人都曾经留 有医案，可惜亡佚甚多。作为孤本的《冰壑老人医 案》在今日能够影印重刊，真是至其幸哉！因为，此 书对我们学习古代医家经验和了解明代医学的临 床情况，都是非常有意义的。 ·汲古书斋· 2007年第5期 45 中 医 药 文 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