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藏族的族属及其现状调查报告——以“格厘村”为个案研究

四JII民族学院学报 JOURNAL OF SICHUAN UNIVERSITY FOR NATlONALITIES 第 19卷第 5期 2010年 1O月 VOI．19 No．5 Oct．2010 ★康藏研究★ 白马藏族的族属及其现状调查报告 — — 以 “格厘村’’为个案研究 李加才让 【摘 要】 平武地 区的白马藏族 ，与 阿坝 州九寨县和甘 肃省文县的藏 族，具 有 同属 于一种族 性类别的共同文化特性。但对平武白马藏族的族属问题上，学术界颇有争议，莫衷一是。本 文以 “格厘村”为个案，对 白马藏族 的族源及其现状进行考察 。 【关键词 】白马藏族 ；族属 ；藏族 ；氐族；羌族 ；格厘村 【中图分类号】C951／C9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824(2010)05—0006—007 位 于 川I西北 边 缘 ，涪 江 上 游 的 平 武 县 ， 自西 汉 置 刚 氐 道 以来 ， 已 有 2200多 年 的历 史 。该 地 区 在 “三 国 属 汉 置 广 武 县 ， 晋 太 康 元 年 该 名 为 平 武 县 ，北 魏 又 改 江 油 郡 ， 明 朝 嘉 靖 置 龙 安 府 。 明 宗 万 历 十 九 年 (1 5 9 1年 ) 复 称 平 武 县 ”。 这 一 地 区 历 来 是 多 种 少 数 民 族 繁 衍 生 息 的 地 方 ，现 今 仍 将 生 活 着 藏 、 羌 、 回等 10多 个 民 族 ，是 一 个 文 化 交 融 地 带 。 在 这 众 多 民族 中 ，最 具 特 色 的 是 有 几 千 人 口 的 “白马 藏 族 (2000年 人 口普 查 时 有 3 6 27人 )”。 从 相 关 的 历 史 记 载 和 房 屋 建 筑 、宗 教 信 仰 、生 活 习 俗 等 方 面看 ，平 武 地 区 的 白 马 藏 族 ， 与 阿 坝 州 九 寨 县 和 甘 肃 省 文 县 境 内 的 藏 族 ， 具 有 同 属 于 一 种 族 性 类 别 的 共 同 文 化 特 征 。 因 为 ， 他 们 在 饮 食 、 语 言 、 服 饰 、 民俗 等 文 化 特 质 ， 即族 性 的标 志 上 ，具 有 共 同 的 文 化 现 象 和 文 化 特 征 。关 于 平 武 白马 藏 族 的 民 族 族 属 问 题 ， 学 术 界 已 有 不 少 学 者 进 行 过 热 心 地 探 讨 ， 竞 相 发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了 各 种 可 能 的 学 术 思 想 ， 但 这 类 学 说 到 底 有 多 少 真 实 可 信 性 ，需 要 进 一 步 推 断 和 研 究 。这 一 特 殊 问 题 的 价 值 和 意 义 激 起 了我 们 的 关 注 ， 同 时 ，也 激 发 了 我 们 的参 与讨 论 和 研 究 的 欲 望 。 于 此 ， 我 们 西 南 民族 大 学 民 族 学 专 业 藏 传 佛 教 与 藏 传 佛 教 文 化 方 向 的 博 士 生 ，将 其 列 为 自 己 科 研 调 查 计 划 ， 于 2007年 10月 ， 在 搜 集 和 查 阅相 关 资 料 的基 础 和 导 师 的带 领 下 ，对 白 马藏 区 的一 个 社 区 (格 厘 村 ) 进 行 了 为 期 两 周 的 调 查 研 究 工 作 。 现 将 有 关 白 马 藏 族 族 属 问 题 的 理 论 学 说 与 此 次 调 研 期 间 的 实 际 见 闻 ， 从 以 下 几 个 方 面 作 简 要 的 报 告 。 一 、 学 术 界 有 关 白 马 藏 族 族 属 问 题 的 认 识 有 关 平 武 白马 藏 族 的 族 属 问题 历 来 众 说 纷 纭 。从 1 9 78年 8月 由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民族 研 究 所 、 四 川 省 博 物 馆 等 有 关 机 构 和 单 位 联 合 组 建 的 一 支 考 察 队 深 入 白 马 藏 区 实 地 调 查 迄 今 ， 先 后 有 很 多 考 察 团及 相 关 专 业 人 士 ， 以 及 从 事 各 种 行 业 的 诸 多 业 余 爱 好 者 ， 以 不 同 的 方 式 和 角 色 ， 对 白马 藏 族 地 区进 行 过 广 泛 深 入 地 调 查 研 究 ，并 提 出 了 各 种 可 能 的 学 术 观 点 。从 理 论 上 归 类 ， 主 要 有 以 下 几 种 学 说 ： (一 ) 氐 族 说 据 尚理 、周 锡 银 、冉 光 荣 在 《论 白 马 藏 人 的 族 属 问 题 》 一 文 中说 ： “我 们 通 过 在 甘 川 毗 邻 作者简介 ：李加才让，藏族 ，博士 ，现任教于西南民族大学藏 学学院。(四川成都 ，邮编：610041) 6 第 19卷 第 5期 李加 才让 ：白马藏族的族属及其现状调查报告—— 以 “格厘村”为个案研究 地 区对 ‘白马 藏 人 ，进 行 实 地 考 察 证 明 ，他 们 在 语 言 、 风 俗 习 惯 、 宗 教 信 仰 等 方 面 都 与 藏 族 和 羌 族 有 明 显 的 区 别 ， 而 与 史 籍 上 记 载 的 氐 人 情 况 却 十 分 相 似 或 相 同 。 另 一 方 面 ， 大 量 历 史 文 献 说 明 ，现 今 “白 马 藏 人 ” 居 住 的 地 区 历 来 是 氐人 分 布 的 区 域 ；虽 然 唐 代 以 后 有 关 氐 人 的记 载 罕 见 了 ，但 仍 然 能 够 看 出 古 代 氐 人 与 白 马 藏 人 之 间 的 历 史 继 承 关 系 。 同 时 ， ‘白 马 藏 人 ’ 的 干 部 群 众 也 要 求 定 名 为 氐 族 的意 愿 。 因此 ，根 据 党 的 民 族 平 等 团 结 和 有 利 于 该 民族 发 展 以 及 “名 从 主人 ” 的 原 则 ，将 这 支 早 已被 国 内外 注 意 的少 数 民 族 定 名 为 氐 族 是 比较 合 适 的 。 白马 藏 族 ，应 该 正 名 为 氐 族 ” 。著 名 社 会 学 、人 类 学 家 费 孝 通 先 生 指 出 ， “平 武 藏 人 在 历 史 上 非 藏 族 的 可 能 性 是 存 在 的 ，但 是 他 们 原 来 究 竟 是 什 么 民 族 呢 ? 有 些 历 史 学 者 根 据 关 于 这 一 地 区 的历 史 记 载 认 为 有 可 能是 古 代 氐族 的 后 裔 。但 是 魏 晋 之 后 的史 料 就 缺 乏 有 关 这 一 地 区 氐 族 的 记 载 ，几 百 年 的 空 白还 不 易 填 补 。要 解 决 这 个 问 题 可 能 需 要 扩 大 研 究 面 ， 把 北 自甘 肃 ，南 到 西 藏 西 南 的 察 隅 、 珞 渝 这 一 带 地 区 全 面 联 系 起 来 ， 分 析 和 研 究 靠 近 藏 族 地 区 这 个 走 廊 的 历 史 、 地 理 、 语 言 并 和 已 经 陆 续 暴 露 出 来 的 民族 识 别 问题 结 合 起 来 (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 1 9 80年 第 1期 )”。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的 孙 宏 开 研 究 员 ， 在 《白 马 人 的 语 言 》 一 文 中 ， 通 过 对 白 马 话 四 十 个 单 复 音 ， 三 十 个 元 音 进 行 分 析 后 说 ， 白 马 话 的 M-复 音 比 藏 语 复 杂 ， 而 于 羌 语 、 普 米 语 等 相 似 。 通 过 对 所 收 集 的 三 千 一 百 个 白马 话 中 的单 词 与 藏 语 进 行 比较 分 析 后 说 ，其 中 百 分 之 十 左 右 的词 和 藏 缅 语 族 的许 多 语 言 都 有 同 源 关 系 。 在 调 查 过 程 中 ， 曾 选 出 常 用 词 二 千 左 右 与 藏 语 进 行 比 较 ， 其 中 有 同源 关 系 的词 有 五 百 多 个 ， 占 比较 词 汇 总 数 的 百 分 之 二 十 -tz多 一 点 。 通 过 对 白 马 话 的 语 法 进 行 研 究 后 ，他 说 ： 白 马 语 的语 法 有 自己 的 特 点 和体 系 。 还 在 《历 史 上 的 氐 族 和 川 甘 地 区 的 白 马人 》 一 文 中 说 ，分 析 了 史 籍 记 载 与 白马 人 目前 所 保 留 的 特 点 进 行 对 比研 究 后 ，促 使 我 们 下 这 样 的 结 论 ， 白 马 人 就 是 历 史 上 一 支 氐 族 的 后 裔 ， 而 最 大 的 可 能 是 白 马 氐 的 后 裔 。『2_'’在 200 7 年 1 1月 1 5 日下 午 ，孙 宏 开 研 究 员 到 西 南 民 族 大 学 新 校 区 多 功 能 学 术 讲 演 厅 作 题 为 “丝 绸 之 路 上 的语 言 接 触 和 文 化 扩 散 ” 的 学 术 讲 座 时 ，从 语 言 学 和 文 化 学 的 研 究 视 角 ， 提 出 了 白 马人 是 南 北 “丝 调 之 路 ” 交 汇 地 段 的 一 个 特 殊 群 体 的 学 术 观 点 ，并 对 白 马 藏 族 的语 言 成 分 做 了 简 要 的 分 析 。他 提 到 ，该 族 语 言 当 中 ，既 有 藏 语 (尤 其 是 古 藏 语 )、 羌 语 的 成 分 ，也 有 百 分 之 二 十 左 右 的 难 于 辨 别 的 语 言 成 分 。 因 此 ， 他 提 出 白 马 藏 族 的 语 言 应 属 中 国 “五 大 混 合 语 言 ” 范 畴 的 学 术 观 点 。 (二 ) 羌 族 -iK 目前 持 此 说 的 主 要 是 藏 学 家 任 乃 强 。 其 代 表 作 《达 布 人 的族 源 问 题 》 一 文 中说 ： “首 先 我 怀 疑 ， 氐族 这 个 名 称 是 否 应 该 成 立 ? 我 认 为 氐 之 成 一 个 民族 名 词 ， 是 一 个 对 民 族 历 史 的 误 解 。 过 去 的 史 学 家 们 无 识 ，硬 就 把 氐族 列 为 ‘五 胡 ’之 一 。今 尚 有 人 说 他 们 是 自呼 为 氐 ，便 是 古 有 氐族 存 在 之 证 。这 是 ‘本 本 主 义 ’误 人 。达 布 与 茂 汶 羌 ，那 哈 和 普 米 等 ，不 肯 规 划 藏 族 ，就 不 合 强 以 藏 族 加 于 他 们 。 现 在 他 们 久 已 不 自知 其 出 于 羌 族 了 。 不 但 达 布 如 此 ， 便 如 藏 族 和 普 米 与 茂 汶 羌 ，亦 都 忘 记 了他 们 这 一 族 源 。或 许 还 会 不 相 信 他 们 这 样 一 个 共 同 的 族 源 。这 就 只 该 ‘名 从 主 人 ’，尊 用 他 们 的 自称 达 布 ，以 别 于 藏 族 好 了 。 达 布 人 属 汉 藏 语 系 ，古 羌 语 支 ， 宕 昌 语 属 下 的一 个 小 支 。尽 管 他 的 人 数 很 少 ，仍 应 该 划 为 一 个 单 一 的 民 族 。 由宕 昌 留下 来 的 族 性 部 落 ， 保 存 在 宕 昌 故 地 的 ，就 有 达 布 这 一 族 落 。 达 布 人 保 存 了羌 族 的 语 言 成 分 和 部 分 旧 俗 于 古 羌 消 灭 千余 年 后 ，亦 可 以说 成 古 羌 语 的 活 化 石 了 。最 难 得 到 的 是 ，是 他 并 非 藏 族 而 与 藏 族 有 关 的 相 同 的 语 言 ，证 明 了他 是 古 羌 族 遗 留 下 来 的正 规 语 言 。”[2] (三 ) 藏 族 iK 其 代 表 人 物 为 毛 尔 盖 ·桑 木 旦 、索 朗 多 吉 、杨 士 宏 等 人 。尤 其 是 ，毛 尔 盖 ·桑 木 旦 对 白 马 藏 族 的 生 活 方 式 、生 产 关 系 、社 会 组 织 、 民 间信 仰 、风 俗 习 惯 、语 言 与 文 学 、历 史 文 献 等 多 个 方 面 举 出 例 证 ，进 而 阐 述 达 布 人 属 藏 族 的 学 术 观 点 。他 说 ： “在 松 赞 干 部 等 藏 王 征 服 四 边 的 时 候 ， 唐 蕃 失 和 ， 曾 经 交 战 达 八 年 。 藏 王 曾 派 遣 几 十 万 军 队 攻 打 唐 朝 ，唐 朝 和 吐 蕃 双 方 终 于 讲 和 。那 个 时期 ，今 四 川 境 内 的 ‘白水 流 域 ’(今 南 坪 、平 武 一 带 ) 和 ‘黑 水 流 域 ， (黑 河 、腊 曲 河 )、擦 瓦 绒 等 地 方 被 藏 军 占 领 ， 和 盟 之 时 ， 在 唐 蕃 边 境 立 了 石 碑 。碑 文 上 规 定 ： 汉 人 居 住 在 汉 地 ， 蕃 人 居 住 在 蕃 地 ， 从 此 不 许 互 相 侵 犯 。 后 来 ，藏 王 命 令 藏 军 在 唐 蕃 边 境 留 守 屯 驻 ， 不 得 返 回原 籍 。 因 此 ，从 达 布 和 工 布 来 的 士 兵 们 便 在 白水 一 带 驻 扎 下 来 了 ，这 就 是 今 天 平 武 的 达 布 7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双月刊 ·1986年创刊) 2010年 1O月 人 和 南 坪 的 昆 布 人 的来 历 。达 布 一 词 袭 用 至 今 未 变 ， 现 在 仍 然 叫 做 ‘达 布 ，， 工 布 一 词 的 语 音 有 所 改 变 ， 现 在 叫 做 ‘昆 布 ”’。 桑 木 旦 先 生 结 论 道 ： 我 认 为 达 布 人 的 语 言 、 风 俗 习 惯 、 生 产 方 式 、社 会 组 织 等 任 何 方 面 与 藏 族 大 多 相 同 ，达 布 人 划 为 藏 族 的 一 支 是 有 确 凿 理 由和 根 据 的 ，而 作 为 氐族 则 没 有 任 何 理 由 ” 毛 尔 盖 ·桑 木 旦 说 ： “达 波 人 戴 毡 帽 “这 恰 恰 是 藏 族 的 习 俗 。据 本 人 目睹 ，阿 尼 玛 沁 神 像 戴 着 一 顶 毡 帽 ， 《白 史 》 中 对 此 也 有 记 载 ，说 戴 毡 帽 是 藏 族 人 的 风 俗 。 如 今 还 可 以 看 到 ， 有 些 农 牧 民 还 戴 着 尖 尖 的 毡 帽 和 圆 形 镶 边 的 毡 帽 。 再 说 帽 顶 的 羽 毛 吧 ! 从 前 画 的 一 副 莲 花 生 大 师 像 上 ， 帽 上 插 着 一 根 羽 毛 ， 那 幅 画 是 根 据 藏 族 人 的 习 俗 绘 画 而 成 。 在 宗 教 活 动 中 ，巫 觋 的 帽 上 也 插 几 根 羽 毛 。古 代 藏 族 人 把 雕 的 羽 毛 插 在 英 雄 头 上 ，乌 鸦 羽 毛 插 在 懦 夫 头 上 ， 以 示 区 别 。 无 疑 ， 达 波 人 还 保 持 着 古 代 的 这 种 习 俗 。 因 此 ， 戴 毡 帽 和 在 帽 顶 插 羽 毛 均 属 于藏 族 的 习 俗 。 穿 麻 布 衣 服 也 是 藏 族 的 打 扮 。 达 布 人 信 仰 的 宗 教 是 古 代 藏 族 的 宗 教 —— 本 波 教 。本 波 是 藏 族 固 有 的一 种 宗 教 。达 布 人 的 风 俗 仍 然 属 于 藏 族 的 风 俗 ， 在 婚 嫁 和 丧 葬 方 面 ，达 布 人 与 所 有 藏 族 人 相 同 。杨 士 宏 先 生 认 为 ：居 住 在 白水 江 ， 白马 河 流 域 ， 白龙 江 ，洮 水 河 的藏 族 就 是 出 兵 东 迁 的 ‘达 布 ’ 和 ‘贡 布 ’ 以 及 其 他 方 面 的 番 人 的 遗 种 ， 而 不 是 氐 族 。 象 白 马 藏 语 ，它 在 保 存 了 藏语 古 老 的 一 些 语 音 特 点 的 同 时 ，也 有 不 同 程 度 的 个 性 发 展 ，这 一 长 期 的 空 间 和 时 间 上 的 隔 绝 是 有 关 系 的 。 无 论 其 语 言 有 多 大 的 变 化 ， 但 不 能 否 认 它 不 是 藏 语 。 自 马 藏 族 崇 拜 土地 神 、 山神 、水 神 、火 神 等 ，这 跟 其 它 藏 区 的 苯 教 遗 俗 是 一 样 的 。认 为 白 马 藏 人 实 行 土 葬 、善 织 布 、养 猪 及 土 墙 板 筑 都 是 农 业 民 族 的 特 征 。 而 把 它 作 为 氐人 文 化 的 特 点 是 不 够 确 切 的 。从 白马 藏 族 的语 音 、 习俗 、宗 教 信 仰 来 分 析 ，我 们 认 为 是 七 世 纪 中 叶 松 赞 干 布 到 八 世 纪 赤 德 松 赞 期 间 随军 东 戎 的 番 民 之 后 裔 ，是 藏 族 而 不 是 氐族 。”l2]。 (四 ) 族 名 特 定 说 王 家 佑 、 曾 唯一 主 张 白马 人 不 是 藏 族 ，应 为 一 独 立 民族 ，但 具 体 族 名 特 定 。 王 家 佑 在 《自 马 藏 族 族 属 试 探 》 中 说 ： “凡 JII、 甘 、 青 、 藏 之 ‘白 马 ’ 音 名 ， 或 白 马 胡 、 白 马 氐 、 白 马 羌 皆 氐 羌 杂 种 。 白 马 路 簇 长 管 司 所 管 十 八 寨 番 夷 。 明 、 清 地 方 志 称 之 为 ： 番 、 羌 、 夷 、 蛮 。 他 们 是 川 甘 间 许 多 部 族 长 期 互 婚 融 合 发 展 中 形 成 的 。 今 天 的 ‘夺 簸 人 ’ (达 布 ) 已 长 期 历 史 发 展 而 形 成 为一 个 单 一 的 民 族 ”。 曾唯 一 在 《关 于 达 布 人 的族 别 问题 》 中说 ：“我 认 为 达 布 人 应 从 藏 族 中 划 分 出来 ，确 定 为 单 一 的 民 族 。至 于 叫何 族 名 ，可 充 分 尊 重 本 族 的 意 愿 ，定 一 个 本 族 人 民可 以 接 受 的 其 它 称 谓 ， 至 于 是 否 氐 、 羌 或 氐 羌 人 的 后 裔 ， 则 可 作 为 族 源 问 题 留 待 今 后 解 决 。”_2 在 这 次 调 研 期 间 ，通 过 平 武 县 方 志 办 的介 绍 ，我 们 也 专 访 过 曾 唯 一 ，他 说 ： “关 于 白马 藏 族 的族 属 ， 迄 今 尚 未 定 论 ， 我 想 ‘是 什 么 民 族 ’ 的 问 题 是 次 要 的 ， 而 进 一 步 研 究 这 一 地 区 的 历 史 文 化 和 民 俗 风 情 ， 从 而 促 进 白 马 地 区 的 经 济 文 化 发 展 是 重 要 的 。” (五 ) 被 调 查 方 的 自 我 认 同 我 们 在 考 查 点 进 行 抽 样 访 谈 时 了 解 ， 白 马 人 对 自 己 的 族 属 问 题 上 ， 大 致 有 两 种 看 法 ：其 一 ， 认 为 自 己 是 藏 族 。 其 二 ， 并 非 了 解 具 体 学 说 的 历 史 根 源 ， 而 跟 随 氐 族 学 说 的 也 有 很 多 。 在 格 厘 村 实 地 调 查 时 ， 给 我 们 总 的 映 像 是 ，广 大 农 民群 众 对 自 己 族 属 的 自我 认 识 相 当 模 糊 和 暖 味 。当 问 到 你 们 是 什 么 民族 时 ， 绝 大 部 分 村 民 回答 “我 们 是 白 马 藏 族 ”，或 者 ，有 些 专 家 说 我 们 是 氐族 ，有 些 专 家 说 我 们 是 藏 族 等 等 。 二 、 田 野 中 的 白 马 藏 族 我 国 民 族 众 多 ，文 化 多 样 ，不 同 地 区 的社 会 和 经 济 发 展 不 平 衡 ，且 正 在 经 历 史 无 前 例 的 大 转 型 。现 代 科 技 的发 展 、消 费 经 济 的 急 剧 扩 张 ， 正 在 冲 击 着 包 括 平 武 白马 藏 族 在 内 的 最 偏 远 地 区 的 人 们 的 社 会 生 活 。 然 而 ， 民族 传 统 文 化 的 因 子 ，仍 将 不 同 程 度 地 呈 现 在 他 们 现 实 生 活 的 各 个 层 面 。 以 下 从 三 个 方 面 评 述 白 马 藏 族 的 现 实 状 况 。 (一 ) 房 屋 建 筑 由 于 白马 藏 族 的 民 族 归 属 等 问 题 ， 以及 其 富 有 特 色 的 风 土 人 情 、生 活 习 俗 ，引 起 了 外 界 的 关 注 。尤 其 是 随 着 该 地 区 社 会 经 济 的 发 展 和 旅 游 业 的 兴 起 ，人 们 思 想 的 解 放 和 观 念 的 革 新 ， 白 马 藏 族 的经 济 生 活 ， 文 化 习 俗 大 有 改 变 ，这 是 毋 庸 置 疑 的 。然 而 ，从 一 些 历 史 文 献 中 ，对 白马 藏 族 的房 屋 建 筑 方 面有 这 样 的记 载 。据 《龙 安 府 志 》记 载 ： “番 民 所 居 房 屋 ， 四 围 筑 土 墙 ，高 8 第 19卷 第 5期 李加 才让：白马藏族 的族属及其现状调查报 告—— 以 “格厘村”为个案研 究 三 丈 ，上 竖 小 柱 覆 以松 木 板 。 中分 三 层 ， 下 层 一 门 圈 牛 羊 中 上 住 人 伏 天 则 移 居 顶 屋 。”这 种 住 房 结 构 与 其 邻 近 的 九 寨 、 松 潘 一 带 的 藏 族 建 筑 无 本 质 区 别 。 从 现 今 的 房 屋 建 筑 上 看 ， 传 统 的 土 屋 板 墙 ，木 板 盖 顶 的建 筑 模 式 逐 渐 改 装 。现 今 ，部 分 家 庭 已 修 建 了 既 有 民 族 特 色 、又 有 现 代 建 筑 格 局 的 具 有 双 向 特 征 的 房 屋 ，这 类 新 建 的 两 层 式 房 屋 ， 与 传 统 的 三 层 式 房 屋 有 所 不 同 ，但 主 体 风 格 大 同小 异 ，并 且 在 墙 板 上 绘 制 了 色 彩 醒 目 ，说 是 表 现 他 们 内 在 感 情 和 族 群 记 忆 的 各 种 图 案 。这 类 绘 画艺 术 作 品 中 ，有 些 仍 保 留 着 藏 族 传 统 艺 术 的特 征 ， 有 些 就 是 因 为 市 场 经 济 的 冲 击 等 外 界 的 干 涉 ，呈 现 出一 种 各 民族 艺 术 融 合 之 特 征 。 如 ： 明 显 的 一 点 是 在 帽 顶 上 插 白鸡 羽 和 墙 板 上 绘 制 的鸡 图 ，被 解 释 为 他 们 的 祖 先 崇 拜 鸡 的 表 现 及 象 征 (这 是 一 位 中 年 男 人 对 我 们 的 解 释 )。 (二 ) 婚 丧 习 俗 与 服 饰 在 婚 姻 习 俗 上 ， 我 们 有 选 择 性 地 走 访 了 不 同 性 别 、 年 龄 的 部 分 村 民 及 其 文 化 人 ， 并 且 对 长 期 在 平 武 县 工 作 的汉 族 干 部 和 藏 族 知 识 分 子 中 进 行 了 深 度 访 谈 。 总 结 种 种 话 语 后 ，给 我 们 总 的 回答 是 ： 白马 人 的基 本 婚 姻 形 式 为 一 夫 一 妻 制 ，也 有 个 别 一 妻 多 夫 的婚 姻 现 象 。提 亲 规 矩 及 嫁 妆 的 多 少 ，道 义 上 无 既 定 的要 求 ，主 要 依 男 女 双 方 的经 济 条 件 和 实 际 情 况 。据 《龙 安 府 志 》记 载 ：“番 人 嫁 娶 ，男 家请 媒 往 女 家 求 说 ，允 许 则 受 其 布 肉 为 定 。男 家 请 番 择 吉 接 取 请 客 ，女 家 父 母 弟 兄 携 女 同 来 ，男 家 宰 杀 大 小 猪 只 ， 备 砸 酒 娶 两 家 至 戚 欢 饮 ， 一 、 二 日 而 散 。 女 随 父 母 归 ，俟 二 、三 年 请 酒 如 前 ，女 留 住 。有 孕 则 解 细辫 去 衣 饰 而 呼 妇 人 ， 生 男 教 以 习 射 ，生 女 教 以 绩 麻 织 布 。” 从 整 体 上 比 较 ，这 一 习 俗 与 安 多 藏 区 的 婚 姻 习 俗 无 实 质 性 的 差 别 ， 只 不 过 是 在 保 留 藏 族 传 统 习 俗 的 程 度 不 同而 已 。尤 其 是 原 前 存 在 的 一 妻 多 夫 家 庭 ，与 松 潘 藏 区 的 一 妻 多 夫 现 象 相 差 无 几 。 在 走 访 时 ，有 几 位 村 民说 ，在 过 去 ，他 们 从 不 与 外 族 通 婚 ，对 婚 姻 问题 上 具 有 很 强 的 伦 理 制 度 和 民族 认 同 感 。在 此 基 础 上 形 成 和 发 展 的 礼 仪 化 、 仪 式 化 的 宗 教 生 活 和 行 为 对 社 会 群 体 的 人 际 关 系 的 规 范 、 伦 理 道 德 、 社 会 习 俗 起 着 重 要 的 作 用 。 然 而 现 今 ， 由 于 旅 游 开 发 等 各种 原因 ，不仅 给他们 的经济生活带来 一定 的影响 ，而且对 人们 的生 活注 入 了一 种精 神 自由的 因 素 ， 因 此 ， 有 关 伦 理 制 约 下 的 族 界 标 志 也 随 之 而 易 。 特 别 是 近 两 年 ， 部 分 青 年 女 性 与 外 族 通 婚 的 现 象 也 不 断 出 现 。 这 种 跨 族 的 结 婚 与 文 化 接 触 ， 从 实 际 生 活 来 看 ， 具 有 增 强 人 与 社 会 、 族 群 与 族 群 间 的交 流 合 作 的作 用 。但 由 于 过 去 遵 守 奉 行 的 道 德 力 量 和 共 同信 仰 ， 这 类 现 象 ，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说 ，难 于 得 到 正 面 的 认 可 。 笔 者 认 为 ，这 种 文 化 观 念 与 藏 族 传 统 文 化 思 想 及 藏 区 的 文 化 心 理 结 构 有 着 紧 密 的 联 系 。 丧 葬 主 要 有 “火 葬 、 土 葬 、水 葬 ” 等 一 脉 相 传 的 习 俗 ， 并 且 有 相 应 的 仪 式 化 程 序 。 据 《龙 安 府 志 》记 载 ：“番 人 丧 葬 无 孝 ，但 穿 破 衣 。埋 藏 无 棺 椁 。 死 者 亲 自负 尸 往 穴 地 ， 盘 其 足 ， 坐 如 生 时 。用 土 掩 埋 后 ，有 力 者 请 番 僧 、 喇 嘛 诵 经 咒 ； 无 力 者 请 番 僧 占 卜埋 藏 ， 宰 杀 猪 、 羊 以 祭 ”。 这 种 丧 葬 习 俗 和 仪 轨 ，与 藏 区 的 丧 葬 习 俗 无 本 质 区 别 。 如 在 藏 区 “财 力 雄 厚 、 德 高 望 重 而 又 举 足 轻 重 的 成 员 ， I临 亡 前 大 多 举 行 在 世 超 度 佛 事 活 动 ， 向 寺 院 供 饭 布 施 ， 由 寺 院 僧 众 集 会 念 ‘超 度 经 ’。” 另 外 ，在 藏 族 传 统 的 苯 教 文 化 中 ，也 有 请 祭 师 、杀 性 口 等 类 似 于 白 马 藏 族 的 丧 祭 习 俗 。 在 服 饰 方 面 ， 据 《龙 安 府 志 》 记 载 ： “番 民 服 色 ， 男 多 穿 红 毪 衣 ， 衣 领 暨 下 脚 边 。 俱 用 ·青 花 布 ，缘 腰 作 密 擢 ，长 至 过 膝 。帽 用 白 羊 毛 为 毪 作 成 ，以 牛 皮 为 带 ，嵌 小 铜 花 为 饰 。番 女 发 辫 作 小 细 辫 数 十 根 ，往 松 潘 贩 卖 小 白珠 海 为 饰 ，衣 用 杂 色 毪 ， 间 幅 为 之 ，带 与 鞋 俱 与 番 相 同 ”。 另 外 ，该 村 很 多 老 年 人 的 姓 名 ，与 藏 族 传 统 的命 名 方 式 几 乎 相 同 。 现 今 ， 由 于 与 外 界 的 交 往 ， 尤 其 是 旅 游 也 的 推 广 ，很 多 年 轻 人 取 汉 性 的 现 象 也 较 为 普 遍 ，但 不 讲 究 “姓 氏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其为藏 族文化 涵化 的一种 具体体 现 ，并与青 海 ‘卓 仓 (乐都 县 )藏族 ，和塔尔 寺周遍 的 ‘家 西 番 藏 族 ’取 汉 性 的 趋 势 完 全 相 同 。 (三 ) 宗 教 信 仰 现 今 的 白马 藏 族 ，无 独 特 之 宗 教 活 动 ，也 无 相 应 的 宗 教 场 所 ， 只 有 求 福 祈 祷 之 文 化 现 象 ， 如 ： “敬 天 祭 祖 、 自 然 崇 拜 ” 等 活 动 ， 但 其 真 义 无 非 是 “报 本 返 始 、 崇 德 报 恩 ” 之 意 ， 算 不 得 真 正 的 宗 教 ， 只 不 过 是 一 种 “伦 理 观 念 ”。 从 整 体 上 看 ， 白马 藏 族 处 于 万 物 有 灵 的原 始 宗 教 和 古 老 的 苯 教 的 遗 迹 同 时 存 在 的 杂 教 阶 段 。 这 一 信 仰 习 俗 ， 与 佛 教 传 人 前 西 藏 的 所 谓 不 承 认 前 后 9 四川 民族学院学报 (双 月刊 ·1986年创刊) 2010年 1O月 世 ，但 承 认 有 神 鬼 ，因 此 要 供 奉 救 护 人 神 ，消 除 危 害 人 的鬼 的 “恰 苯 ”嘲 思 想 基 本 相 同 。在 该 地 区 的 民 问 仍 保 存 极 为 古 老 的 宗 教 遗 迹 ， 如 驱 邪 捉 鬼 ， 祈 求 五 谷 丰 登 ， 六 畜 兴 旺 之 舞 ‘曹 盖 ， 和 ‘十 二 相 ’， 以及 不 能 随 意 从 神 柜 前 横 过 ，只 能 面 对 神 柜 而 退 ；不 得 脚 踏 火 塘 ； 家 人 远 道 而 归 是 ，在 门 道 上 撒 灰 等 的禁 忌 习俗 与 藏 族 传 统 的思 想 与 仍 在 藏 区 延 续 的 禁 忌 文 化 基 本 一 致 。 总 之 ，主 要 的人 生 礼 仪 上 ，他 们 还 保 留 了藏 文 化 的 因 子 。另 外 ，在 格 厘 村 进 行 田野 工 作 期 间 ，通 过 他 人 的介 绍 ，我 们 在 已 搬 迁 到 公 路 沿 边 的 一 家 ，看 到 了 一 卷 字 迹 很 不 整 齐 、很 不 规 范 的 经 文 。其 语 言 符 号 为 藏 文 ，内 容 大 致 为 “祭 祀 求 福 或 祈 祷 神 佛 ” 之 类 的经 文 。但 由于 缺 乏 语 言 逻 辑 和 音 节 点 、分 句 线 等 标 点 符 号 的 随 意应 用 ， 以及 无 规 则 的缩 写 形 式 (宁 玛 巴颂 词 中 也 有 很 多 类 似 的 书 写 形 式 )，除 部 分 字 句 和 大 体 意 义 外 ，其 中 的 每 一 个 字 句 ，很 难 在 有 限 的 田 野 工 作 期 间 做 出 准 确 的 判 断 和 分 析 。 然 而 由 此 可 以 推 断 ， 该 地 区 很 可 能 有 一 些 零 星 的 私 人 收 藏 的 藏 文 写 卷 !在 调 查 期 间 ，有 一 位 70多 岁 的 老 年 人 给 我 们 讲 ， 听 他 祖 父 说 ，他 们 小 的 时 候 ，村 里 有 小 规 模 的 寺 庙 ， 后 被 拆 毁 。 为 了 进 一 步 了 解 或 得 到 与 此 说 相 关 的 资 料 ， 我 们 采 用 过 诸 多 方 法 ， 但 是 ， 由 于 旅 游 式 的 规 则 及 神 秘 化 的 回 答 ， 以 及 考 虑 可 能 涉 及 的 关 系 规 则 、 忌 讳 等 伦 理 问 题 ， 此 次 没 能 看 到 原 始 性 材 料 。 ． 三 、 从 可 能 的 角 度 阐 述 自 己 的 一 点 看 法 从 实 地 调 查 和 文 献 资 料 来 看 ， 以 上 的 几 种 学 说 都 有 不 同 层 次 的 道 理 。 然 而 ， 现 今 的 平 武 白 马 藏 族 在 民族 杂 居 及 旅 游 开 发 的 情 况 下 ，发 生 了范 围广 泛 的文 化 涵 化 现 象 。为 了 考 察 白 马 藏 族 在 历 史 上 的 文 化 心 理 变 化 ， 以 及 认 定 民 族 文 化 的 基 本 因 子 ， 应 当 把 民 族 文 化 及 附 着 其 上 的 对 民 族 祖 籍 的 认 同作 为 重 点 来 考 察 。也 就 是 说 ，不 能 因为 白马 藏 族 吸 取 其 他 民 族 文 化 的 因 子 的某 些 现 象 ，就 其 确 定 为 该 民 族 。 笔 者 认 为 ， 不 管 是 过 去 ， 还 是 现 在 ， 语 言 理 应 是 识 别 民 族 的 最 重 要 的 因 素 之 一 。 然 而 当 今 ， 现 代 化 成 为 一 种 现 象 、 事 实 ， 甚 至 成 为 一 种 口 号 。 在 这 现 代 化 浪 潮 和 语 境 下 ，语 言 的杂 糅 现 象 不 断 出 现 ，尤 其 是 民 族 杂 居 的 地 方 ，更 为 如 此 。 因此 ，我 们 仅 仅 从 语 言 成 分 的 百 分 比 例 识 别 或 确 认 民 族 身 份 的 学 术 思 考 及 文 化 进 路 ，也 难 于 得 到 普 遍 的 认 同 。 比 如 ， “青 海 省 化 隆 回 族 自 治 县 ‘卡 力 岗 人 ’ 的 族 源 ， 也 有 ‘藏 回 ’ 两 种 说 法 。 在 宗 教 方 面 ，伊 斯 兰 教 已 经 深 入 人 心 ，但 在 语 言 方 面 ，今 天 ，藏 语 仍 然 是 ‘卡 力 岗 人 ’ 的 最 主 要 的 交 流 工 具 。 在 藏 回群 众 内部 ，保 留藏 族 文 化 的 程 度 不 同 ，有 些 除 了 会 说 藏 语 外 ，没 有 任 何 藏 族 特 征 ， 而 有 些 藏 回 在 很 长 一 段 时 间 内 ， 不 但 会 说 藏 话 ， 其 他 文 化 特 征 也 都 是 藏 族 的 ， 并 且 对 藏 族 有 一 定 的 认 同感 。还 有 青 海 省 黄 南 自治 州 河 南 蒙 古 自治 县 的蒙 古 族 ，是 在 不 同 的 年 代 迁 入 后 形 成 的 。 其 祖 先 主 要 是 厄 鲁 特 部 的 蒙 古 人 。 其 中 最 早 进 入 的 时 间 在 1 3世 纪 南 宋 时 期 。 由 于 处 在 藏 族 文 化 的氛 围之 中 ，经 过 长 期 与 藏 民 族 的 交 流 、融 合 ，他 们 从 信 仰 观 念 、价 值 取 向 、思 维 方 式 、 审 美 情 趣 、风 俗 习惯 、语 言 文 字 等 方 面 已 向藏 文 化 深 度 涵 化 。他 们 讲 一 口优 美 、标 准 的安 多 牧 区 藏 语 ，并 且 皈 依 藏 传 佛 教 。” 从 这 两 个 典 型 的 例 子 可 以 推 断 ，我 们 不 能 把 白 马 藏 语 中 的 某 些 词 汇 及 语 言结 构 与藏 语 不 同为 由 ，而 其 认 定 为 其 他 民族 。 关 于 羌 族 说 能 否 成 立 ，首 先 ，要 从 藏 羌 两 个 民族 的 历 史 互 动 脉 络 ，进 一 步 论 证 记 载 于 部 分 论 著 中 的 “藏 羌 民 族 同 源 ” 的 学 术 论 点 ；其 次 ，再 可 探 讨 白 马 人 是 否 为 羌 族 之 学 说 。 著 名 宗 教 学 、藏 学 家 多 识 教 授 在 《藏 汉 民族 历 史 亲 缘 关 系 探 源 》 一 文 中 引 证 ； “作 为 国 名 的 ‘蕃 ’ 字 ， 最 早 见 于 马 桑 王 朝 。 藏 史 《贤 者 喜 宴 》 引 《大 史 记 》 称 ， 在 吐 蕃 以 前 藏 地 曾 先 后 执 政 的 有 十 个 王 朝 。 其 中 第 一 代 ‘马 桑 ’ 九 姓 做 军 事 联 盟 首 领 时 ， 其 国 名 为 ‘博 喀 雅 舟 。’ ‘马 桑 ’ 和 ‘马 羌 ’ 是 藏 文 (ma sbyng) 一 词 的 方 言 读 音 。 《藏 族 古 代 史 》 中 说 ‘蕃 人 出 于 马 桑 种 ’ 马 桑 是 人 种 始 祖 ，汉 文 殷 商 《甲 骨 文 》 就 有 ‘马 羌 的 ’ 记 载 ，如 ‘马 羌 ’王 乎 伐 马 羌 的记 载 。藏 族 很 早 以前 就 生 活 在 黄 河 、 长 江 上 游 的 甘 青 川 康 藏 高 原 ，与 中原 华 夏 民族 有 着 千 丝 万 缕 的关 系 ，只 是 在 吐 蕃 以前 和 未 被 吐 蕃 政 权 所 统 治 的 各 种 部 落 不 叫 ， ‘吐 蕃 ，， 而 叫 ‘羌 人 ，。 ‘羌 ’ 和 ‘蕃 (hod)’ 只 是 同 一 个 民 族 的 不 同 历 史 时 期 的 称 号 ， 这 层 关 系 唐 宋 以 来 的史 学 家 们 非 常 清 楚 。如 《新 唐 书 》 称 ：‘吐 蕃 本 西 羌 属 。’《宋 史 》 称 ： ‘吐 蕃 本 汉 西 羌 之 地 。’ 明 《一 统 志 》称 ： ‘西 番 即 吐 蕃 也 ，其 先 本 羌 属 。姚 薇 元 说 ： ‘今 之 藏 族 即 古 之 羌 人 ， 部 落 繁 多 。 吴 天 墀 在 《西 夏 史 稿 》 中 说 ： ‘宋 人 所 谓 的 吐 蕃 ， 也 叫 西 番 ， 有 时 更 明 确 地 认 作 是 羌 族 。’毕 生 致 力 于 藏 族 史 研 究 的 黄 奋 生 先 生 在 《藏 族 史 略 》 中说 ：历 代 史 学 家 们 1 0 第 19卷 第 5期 李加 才让 ：白马藏族的族属及其 现状调查报告—— 以 “格厘村” 为个案研 究 的这 些 看 法 说 明 了 羌 、藏 是 一 个 民 族 。，，_6 《藏 族 简 史 (藏 文 )》 中 说 ； “在 古 汉 语 文 献 中 ，对 生 活 在 青 藏 高 原 的古 代 各 氏族 部 落 都 被 统 称 为 ‘羌 ’， 甚 至 把 ‘悉 补 野 ’部 族 也 被 称 为 ‘发 羌 ’。 从 理 论 上 推 理 ，羌 乃 他 族 对 藏 族 的 称 谓 ，而 非 自称 。 因此 ，古 代 的 ‘戎 羌 、狄 羌 、 党 项 羌 ’ 皆 为 古 代 藏 族 部 落 之 名 称 ，而 非 单 一 的 民 族 。”从 以 上 各 时 期 的历 史 记 载 ，尤 其 是 现 实 的 意 义 各 方 面 分 析 ，本 人 较 赞 同 属 藏 族 之 学 说 。 因 为 ，藏 族 说 “不 仅 可 以 为 我 们 探 讨 和 研 究 白马 人 族 属 问 题 提 供 一 种 民族 学 、历 史 学 意 义 上 的 可 能 ，而 且 从 族 群 关 系 、 习得 行 为 等 诸 方 面 提 出 了 和 历 史 文 献 与 实 际 状 况 相 对 应 的 研 究 结 论 。 尤 其 是 毛 尔 盖 ·桑 木 旦 教 授 在 关 于 达 布 人 的 学 术 论 文 中 ，有 针 对 性 地 引 证 确 凿 可 靠 的论 据 ，对 白马 藏 族 的 房 屋 建 筑 、生 活 习 俗 、宗 教 信 仰 等 与 周 边 藏 族 的 具 体 情 况 做 了详 尽 的 比较 研 究 ，从 而 论 证 白 马 人 理 应 是 藏 族 的 学 术 论 点 。 如 ：桑 木 旦 教 授 在 《关 于 达 布 民 族 的 几 点 看 法 》 (藏 文 ) 一 文 中进 一 步 对 白 马 藏 族 ‘帽 顶 插 鸡 尾 羽 ’ 的 习 俗 做 了 如 下 论 证 ： “成 书 于 公 元 1 308年 的 《隆钦 教 法 史 》 中 记 载 ：博 多 巴 (噶 丹 派 祖 师 之 一 )、 约格 迥 、玛 尔 释 迦 (均 为佛 教 复 兴 的 奠 基 人 ) 三 位 大 师 在 ‘曲 卧 日 ’ (chu～ bo～ ri；地 在 曲 水 以 南 藏 布 江 南 岸 。 王 森 注 ) 修 习 时 ， 遇 见 过 帽 顶 插 鸡 尾 羽 僧 人 的 记 载 ； 郎 达 玛 (灭 佛 王 ) 时 期 ，使 其 作 为 还 俗 僧 人 的特 殊 标 记 ； 《米 拉 日 巴道 歌 》、 《格 萨 尔 王 传 》 中 也 记 载 着 关 于 帽 顶 插 鸡 尾 羽 的 叙 述 和 歌 词 ；在 拉 萨 大 昭 寺 亲 眼 目睹过 类 似 的 壁 画 ，并 且 在 盛 兴 于 拉 萨 的 部 分 传 统 节 日及 四川 嘉 绒 地 区仍 有 这 种 习俗 的 传 承 和 表 现 。从 历 史 发 展 的 脉 络 上 看 ，其 习 俗 至 米 拉 日 巴 已 经 有 800多 年 的 历 史 。 因 此 可 以 肯 定 地 说 ， 白 马 人 是 藏 族 而 非 为 其 他 民 族 。|3 总 而 言 之 ，平 武 白马 藏 族 不 管 从 历 史 记 载 、房 屋 建 筑 、生 活 习 俗 、 民 间 活 动 、宗 教 信 仰 ， 以 及 所 使 用 的 语 言 等 方 面 分 析 ，皆 大 同 于 邻 近 的九 寨 县 和 文 县 、松 潘 等 安 多 藏 区 的 藏 族 ， 故 本 人 同 意 白马 人 为 藏 族 之 学 说 。然 而 ， 认 定 一 个 民族 的族 属 问 题 ，毕 竟 是 个 艰 巨 而 复 杂 的 任 务 。 因 此 ，我 们 不 应 该 以被 一 种 感 情 化 的 认 同 方 法 ，或 某 些 表 层 的 认 识 来 分 析 和 论 证 其 族 属 问 题 ， 而 应 该 用 共 同 的 历 史 文 化 或 祖 先 的 人 群 等 学 术 性 问 题 ， 要 进 行 全 方 面 、 多 层 次 的 思 考 。 为 了 确 定 平 武 白马 藏 族 族 属 问题 的 各 种 学 说 ， 以及 白马 藏 族 对 于 自己 族 属 及 其 重 要 文 化 特 征 的 认 同 及 这 种 认 同 受 到 充 分 的 尊 重 ，使 更 多 的 假 设 性 学 说 能 够 得 到 确 定 ， 我 们 还 应 采 借 以 下 几 个 研 究 路 径 ， 仍 需 进 一 步 讨 论 。 四 、 存 在 的 问 题 及 其 研 究 方 案 (一 ) 存 在 的 问 题 白 马人 的 族 属 问题 至 今 仍 然 是 中 国 民 族 识 别 工 作 中 的 一 个 重 要 问 题 之 一 。 曾 经 ， 也 为 此 举 行 或 召 开 过 各 种 形 式 的座 谈 会 和交 流 会 ，并 提 出 和 总 结 了各 种 假 设 性 的 理 论 观 点 。但 由于 各 种 内外 因 素 ，始 终 未 能 构 成 可 整 合 一 切 文 化 现 象 的 具 体 方 案 或 结 论 。 为 了 促 进 对 白 马 人 的 研 究 和 族 属 的 认 定 ， 以 及 白 马 人 具 备 了 构 成 单 一 民 族 的 基 本 要 素 为 由 ， 从 上 世 纪 60 年 代 开 始 ， 当 地 政 府 部 门 屡 次 给 国 家 民 族 事 务 委 员 会 提 交 了关 于 白马 人 为 氐族 的 请 示 报 告 ，但 至 今 仍 未 得 到 批 准 。就 目前 来 看 ，关 于 白马 人 的 族 属 问题 ，在 以上 提 到 的 三 种 说 法 中 ，究 竟 哪 一 种 观 点 能 够 成 立 或 认 定 ，则 是 各 相 关 部 门及 史 学 界 和 民族 研 究 工 作 者 需 要 进 一 步 认 识 和 研 究 的 问 题 ，不 能 一 概 而论 。然 而 需 要 思 考 的 是 ，在 新 的 历 史 条 件 下 ，从 原 有 的 民族 共 同 体 中 ，将 划 分 出 一 个 单 一 的 民族 ，对 中 国 各 民族 的 定 位 及 其 识 别 工 作 ，也 会 带 来 一 定 的影 响 。 假 如 把 白 马 藏 族 正 名 为 氐 族 ，这 将 成 为 中 国 民 族 识 别 工 作 中 的 一 个 典 型 缩 影 。所 以 ，对 白 马 人 的 族 属 问 题 ，我 个 人 认 为 ，应 当 以坚 持 实 事 求 是 ，坚 持 科 学 标 准 ，尊 重 现 行 定 位 。 然 而 ，为 统 一 各 种 理 论 学 说 ，我 们 必 将 从 历 史 、语 言 、考 古 等 多 角 度 进 行 研 究 ， 只 有 理 清 该 群 体 在 历 史 上 的 各 种 变 迁 现 象 及 其 演 变 过 程 ，我 们 才 能 确 定 白 马 藏 人 的 属 性 和 特 征 。 (二 ) 研 究 方 案 1．搜 集 、 分 析 有 关 白 马 藏 族 的 国 内 外 重 要 文 献 资 料 对 族 属 问 题 等 重 要 领 域 的 理 论 学 说 加 以 探 讨 ，力 图 从 主 客 位 的 各 个 层 面 对 之 展 开 具 体 的 分 析 和历 史 的 说 明 。 如 ：进 一 步 研 究 氐 羌 与 藏 民 族 的 亲 属 关 系 与 周 边 民族 的历 史 交 流 及 发 展 变 迁 过 程 ，从 而 推 断 特 定 文 化 环 境 中个 体 和 群 体 继 承 和 延 续 传 统 的历 史 进 程 及 其 整 合 现 象 。 2．了解 社 区 (村 落 ) 内不 同 种 类 家 庭 的 一 般 状 况 及 相 互 关 系 11 四川民族 学院学报 (双月刊 ·1986年创刊) 2010年 10月 采 用 统 计 方 法 ，进 行 定 量 分 析 ，对 调 查 材 料 的 理 论 架 构 ，进 行 定 性 分 析 ，对 所 有 的假 设 性 学 说 也 均 用 证 实 材 料 进 行 定 性 的 检 验 。 以 “驻 在 式 ” 田野 工 作 精 神 ，长 时 间深 入 该 地 区 ，进 一 步 融 入 进 行 中 的 生 活 方 式 ，从 而 对 白 马藏 族 做 全 面 深 入 地 理 解 。并 将 努 力 追 求 理 论 与 事 实 的 统 一 ， 逻 辑 与 历 史 的 一 致 。 3．走 访 以 正 式 和 非 正 式 等 各 种 方 式 重 访 自己 的 调 查 点 ，进 行 广 泛 深 入 地 观 察 和 访 谈 ，了 解 他 们 的 文 化 习 得 及 其 深 层 的 内在 因素 。 从 价 值 观 与社 会 结 构 的 关 系 出发 ，探 讨 他 们 的 宗 教 生 活 、 婚 姻 状 况 、家 庭 关 系 ，调 查 民众 自身 的 感 受 ，以 取 得 详 细 的 个 案 材 料 等 等 。 总 之 ，作 为 一 个 整 体 的 研 究 对 象 ， 不 能 光 从 片 面 涵 盖 全 面 ，而 是 必 须 进 行 科 学 的 调 查 研 究 ，在 研 究 过 程 中借 助 人 类 学 的 主 客 位 调 查 法 ，并 与 相 关 的历 史 文 献 资 料 加 以分 析 ，这 样 既 能 说 明或 论 证 白马 藏 族 的 相 关 学 术 争 议 ，又 能 充 分 尊 重 白 马 人 对 自 己族 属 及 其 重 要 文 化 特 征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