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雅典民主政治的批判与反思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争鸣与探索· 《青海社会科学》2003 年第 3 期 贾 　 薇 对 雅 典 民 主 政 治 的 批 判 与 反 思 　　众所周知, 古希腊的 雅典曾创立了古代史上最 充分的民主政治, 并在此 基础上创造了辉煌灿烂的 文化。但当我们理性地考 察这段历史时遗憾地发 现, 作为一种理想的政治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它在百年之后迅速走 向了衰亡。这确实值得我 们深思。 一 雅典的民主政治是在 梭伦改革中建立起来的, 中经克里斯梯尼改革, 到 公元前 5 世纪伯里克利特 当选执政官时, 达到了极 盛。它的特点是主权在民, 轮番执政。公民作为国家 的主人直接管理自己的事 务, 实行直接民主制。 雅典公民是一个排他 的、封闭性团体, 只有祖籍 和出生在雅典的成年男性 才具有公民资格。公民权 不能因其犯下严重错误而 被剥夺, 财产多寡对行使 公民权没有任何影响。雅 典的最高权力机关是公民 大会。在公民大会上, 每个 公民都有发言权和投票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决国家的重大事情: 制定法 律, 讨论国家安全、国家债务、对外政策, 决定宣战和媾 和, 授予公民权。公民大会每隔 9 天到 10 天举行一次。 在梭伦时期, 公民大会由 400 人组成, 对大会组成人员 有一定财产限制, 即把第四等级的公民排除在外。到克 里斯梯尼时期, 以地域取代部落, 将雅典划分为 10 个选 区, 每个选区以抽签的形式选出 50 人, 即由 500 人组成 公民大会。为了保证所有公民不论贫富都能参政议政, 对大会成员实行了职务津贴制。大会主要负责处理日常 的行政事务、审核公民大会提交的议案。由于大会成员 是通过纯属偶然的抽签方式产生的, 并且其成员每年都 有更替, 因而很难形成政治集团。 作为雅典最高司法和监察机关的陪审法庭, 是由每 个部落年满 30 岁以上的公民中抽签选出的。它实际上 是一个小型化的公民大会, 其规模要根据案件的重要程 度而定, 人数从 101 至 1001 不等; 它没有法官, 也没有 辩护律师, 只有一个纯粹形式上的主席。陪审团不仅是 事实的裁决者, 同时也是法律的裁决者, 并且没有上诉 这回事。碰到那些没有准确适用处罚条例的犯罪行为, 要以控、被告双方提出的办法裁决: 如果控方胜了, 他可 提出一个惩罚办法, 被告方也可提出一个, 而陪审团则 在这两者中选择一方。当苏格拉底被控有罪之后, 控方 请求处以死刑, 而苏建议免于处罚后愿交纳一笔少得令 人觉得滑稽的罚金, 而不是陪审团同意放逐而能接受的 罚金, 于是苏被判死刑。陪审法庭的职责范围很广、权力 很大, 除凶杀与叛国案由公民大会判决外, 其它所有案 件都在这里审理; 它还兼管官吏的资格审查和参加立法 工作, 而执政官仅有普通案件的初审权和少量罚款的权 力。但在雅典, 任何权力都不能超越公民大会。 执政机关除军官和司库官投票选举外, 其他官吏也 一律在年满 30 岁的公民中以抽签方式产生。各级行政 官员任期都是一年, 不得连选连任, 从而使一半以上的 公民在一生当中都有机会当官, 直接参加城邦管理; 昨 日的一个最微不足道、最不起眼的普通公民, 在今天可 能成为城邦最高官吏。因而有人说, 在雅典“公民是立法 官、审判官、行政官”。雅典民主政治一个最基本方面就 是所有的官吏都是业余兼职, 公职的专门化被尽可能地 控制在相当小的范围内, 所以修昔底德曾自豪地宣称: “我们的政权是掌握在全体人民手中的。” 毫无疑问, 雅典的政治是古代历史上充分发展了的 民主政治, 它最大限度地调动了雅典人的政治热情和聪 明才智。正如美国学者伊迪·汉密尔顿所说:“雅典开创 了它的短暂的、但是极其辉煌的百花争艳、千贤争雄的 时期。它创造了这样一个精神与智慧的世界, 以致于今 天我们的心灵与思维不同于一般。那时候创造的艺术作 品所产生的思想观念, 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们所超越, 达到它们水平的例子也寥寥无几, 西方世界中所有艺术 和思想意识都有它们的烙印。”可见, 民主是最能发挥人 性、调动人的聪明才智的政治制度, 理应成为全人类奋 斗的目标。 二 雅典之所以能够建立和实现直接民主制, 完全依赖 于城邦的自然经济和建立在其上的公民美德。孟德斯鸠 称美德是直接民主的首要特征和原则。现代学者一般把 雅典民主称为城邦文明, 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指 出:“城邦的含义就是为了维护自给生活而具有足够人 数的一个‘公民集体’。”雅典是个面积小、人口少的城 邦, 在公元前 5 世纪希波战争前, 虽然梭伦等大力提倡 发展工商业, 使雅典的商品经济开始发展起来, 但雅典 911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仍是自给自足的农业国, 公民基本上处于自然人状态。 他们在乡下经营园艺、畜牧、植果、养蜂, 甚至鄙视那些 从事工商行当的人; 他们往往有一个小小庄园、一角葡 萄园或橄榄园、几块菜地、农田, 附近有着小树林; 他们 过着逍遥自在的桃源生活, 少许牛排、几片鱼、一些掺水 葡萄酒, 包括那些富有的人也是如此。所以, 所有公民都 有大量空闲的时间进城参加公民大会。每个公民对自己 的城邦都了如指掌, 他们了解粮食供给情况, 知道边境 哪里坚固、哪里薄弱, 熟悉城邦的全部生活及其人们相 互之间的关系; 他们没有现代意义上繁琐复杂的政治事 务, 所处理的事务都是一些简单的、至少都是与个人知 识有关的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 打仗也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要回 家拿上盾牌长矛、带上自己的口粮就行了。可见, 自然经 济是城邦存在的第一法则, 但这个狭小的空间却是一个 具有独立的政治生活、自足的经济生活和丰富的文化生 活的共同体。对雅典人来说, 城邦不仅是他们生活的载 体, 同时也是实现人类自我完善的道德共同体。城邦意 味着一种共同生活, 是他出生之地、早年间玩捉迷藏的 地方、掩埋着他的先辈的地方, 每个人的幸福、荣誉、成 就都与它密不可分。城邦的利益、城邦的生存关系到每 个公民的生存, 因而雅典人的最高美德是城邦利益高于 一切。当城邦遭受外族侵扰时, 人人都是战士; 在平时, 他们通过参与城邦事务进行自我管理。与之相适应, 人 们的道德观也是一种朴素的道德观。每个人心里装的是 城邦,“帮助城邦, 人人有责”。为了城邦利益可以放弃任 何自己的私利甚至生命, 并通过取消公民的权利来制裁 漠视城邦利益的人。因而伯里克利特说:“不参与公共事 务的人, 有人称其为心情平和的人, 我们雅典人称其为 废物。它毋需公民拥有多少政治才能, 关键是每个公民 都应本着一切从城邦出发, 具有高尚的道德情操。”抛弃 一切私欲, 全心全意为公, 这就是雅典民主制建立的道 德基础。卢梭也认为: 在实行直接民主的地方, 经济不能 太发达, 人民不能太富裕, 人民不能有私心。在希波战争 中, 雅典人把这一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但雅典社会也 是不断变化着的社会, 随着物质条件的不断优越, 雅典 人的道德观也处在一种不断更换的过程中, 社会需求的 多元化、价值观念的庞杂使维系城邦文明的美德随之被 打破了。 希波战争后, 随着雅典帝国的建立, 大量异邦财富 源源不断流入, 雅典社会经济进入空前繁荣时期。农业 发展, 手工业和商业发展更快, 雅典已成为具有世界意 义的大城市。伯里克利特曾自豪地说:“全世界货物都云 集到我们这里。”然而, 工商业经济的发展就象一把双刃 剑, 一方面把雅典的民主制推向了极盛, 另一方面它又 迅速瓦解了雅典民主制。工商业的发展使雅典产生了中 产阶级, 他们视野开阔、思想解放、追求平等、求知进取、 勇于创新, 在政治上追求民主。在工商业的发展带给雅 典的民主制的宽松氛围里, 人们最大可能释放着自己的 才能。但是, 发展工商业也就打破了先前简约的价值观, 促使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新的价观值的产生, 人们开始狂 热地追求个人物质利益。个人事务越来越被人们所重 视, 人们开始以大量的精力去处理私事, 用昨天挣来的 钱来购买明天家庭所必需的食品。海外贸易的发展使常 年在外的人们也不可能视城邦利益为最高利益了, 这样 在城邦内部产生了某种离心力, 更多的人想从城邦事务 中抽出身来。金钱已经变得必不可少, 从前担任公职是 公民的义务责任, 现在让一个公民无偿为城邦服务已经 难以做到。前 4 世纪 50 年代的雅典与前 5 世纪 50 年代 的雅典形成了凄惨的对照: 那时雅典的军事力量遍布各 地, 公民们准备应付任何变故; 而现在狄摩西尼不得不 苦苦哀求他们起来保卫自己的最根本的利益。反映公民 状况晴雨表的戏剧主题, 从对城邦集体生活的批判模仿 转变为只对私人生活的烧菜煮饭和鱼的价格上感兴趣。 一心为城邦的道德观不在了, 许多公认的其他道德观念 随之发生了严重的动摇, 没有人知道美德的真正含义。 年轻人传统的信仰被摧毁, 同时又没有什么可以取代传 统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 没人知道自己身处何乡, 聪明 人颠来倒去倒腾每一件事情, 老实人感到跟不上时代。 由于城邦制已不可能为雅典提供一种尚可过得去的生 活方式, 因而丧失了其凝聚力。到伯罗奔尼撒战争后, 雅 典人对城邦的关心已近乎冷漠, 伯里克利特时代已成为 一个遥远的梦想, 个人主义取代城邦集体主义成为时代 主旋律。在这里, 雅典人以公元前 5 世纪为界的两种截 然不同的道德观。随着复杂的工商业经济模式的建立, 从根本上改变了雅典人, 从而也导致了雅典民主制的衰 落。 纵观近现代国家, 他们也是建立在工商业发展的基 础之上, 但为什么在雅典却有截然不同的结果? 根本区 别在于, 西方民主制是建立在现代工业基础之上的, 是 以完备的法治为基础的; 而建立在手工业基础上的直接 民主制, 它所依托的是公民的美德, 而不是完善的法治。 三 雅典是一个城邦制的国家, 它的法律 内容 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人员招聘与配置的内容项目成本控制的内容消防安全演练内容 很丰富, 涉及到了近现代法的一切方面, 如所有权问题、债法、刑 法、民法和诉讼制等, 从理论上已形成了一套简约、具有 弹性的法律体系。然而, 法律的颁布只是理念上的, 它并 不意味着在实践中它必然是一个法治的国家。 首先, 直接民主制强调的是民众的利益高于一切, 这必然造成民众的意识超越, 法律蜕化成一种专制。城 邦的一切问题都要在公民大会上当场表决, 公民对每一 个问题都须持明确赞同或反对的立场。这就使他们缺乏 必要的调查研究、冷静思考和分析比较, 无视问题的复 杂性和含糊性。这种决策过程事实上是鼓励人们诉诸一 021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时的情绪而不是理性判断, 使他们容易受能言善辩者的 蛊惑而不辨真伪; 它在程序上也缺少过滤机制和纠错机 制, 其决策往往是朝令夕改, 造成混乱和错误。如: 公元 前 406 年春天, 雅典的军队在莱斯波岛和阿基征西群岛 间的海面上大胜斯巴达军队, 但却损失了 25 艘战舰和 4000 名战士。有人认为损失是由于指挥官玩忽职守造成 的, 于是雅典公民大会判处 4 名指挥官死刑。实际上, 在 任何战争中造成损失的现象实属正常, 然而失去公正理 智的雅典人却在群情激愤下做出错误的决策。同样, 对 苏格拉底的审判也反映了雅典群体情绪暴政的弊端。据 说雅典人在苏被判处死后感到后悔, 又匆匆忙忙把起诉 苏的其中两个人判处了死刑。在雅典的民主制中, 防止 愚蠢行为的保障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 除了依靠公民整 体的正确判断力之外, 几乎别无可觅。可见, 多数的赞同 也不能证明人民主权的一贯正确, 绝对的人民主权同样 会蜕化为一种专制主义。第二, 正是由于公民意识的不 可靠性, 使政治野心家能通过空头支票或小恩小惠收买 民心, 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使雅典民主政治达到极盛 时期, 这种政治操纵就已存在。如伯时期, 他的政敌客蒙 拥有大量地产, 在公务上作风奢侈; 同时又供养了许多 和他同一村庄的人, 如果愿意, 每天都可以到他家来领 一份相当不坏的粮食。梭伦由于资财不足以供这样的浪 费, 所以就制定陪审法庭给薪的办法, 其结果只能是败 坏了陪审法庭的声誉, 因为常人对于抽签担任这个职务 总是更加热心。尤其是当城邦领导人是才智平庸、精神 猥琐、喜欢煽动和利用民众的突发情绪的人, 公民大众 就成为打击报复、泄私愤的场所了。正如亚里士多德所 说, 这种制度只讲轮番执政, 不讲才能大小, 群众权威过 大, 甚至把法律撇在一边; 有些所谓平民领袖不知坚持 真理, 只知道迎合群众, 群众成了集体僭主。在雅典, 实 际通行的法律不是来自“法治”中的自然法, 而是来自城 邦的公益, 因而也没有一个用以确定公民有忠于法律义 务的简单原则和制度保证, 从而把对城邦公益的尊敬与 忠于法律混为一谈。 法治的制度性前提是司法必须独立, 它要求司法部 门、立法部门及行政部门在权限上分立, 并相互制衡。如 果权力没有限制就必然会腐败, 会给社会带来灾难性后 果。虽然公民大会的权力受到一定的法律限制, 但由于 它又是立法机构, 所以它可以在认为适当的时候变更法 律, 让法律为其现政服务。这是法制形式下的人治, 它拒 绝对公民大会加以必要的制衡和约束, 从而造成不受任 何约束的民众意识。法庭即便存在主管司法的执政官对 陪审团的监督, 但他和所有陪审法官一样, 都是通过抽 签选中的, 没有特别的法律知识, 仅仅是担任短期公职 的普通公民。因为事实上没有强迫法庭依法裁决的任何 规定, 这就造成每桩案件都有可能根据当时的情况, 因 不同的民众组成的陪审团的情绪量身定做的特殊规定 来裁决。所以西塞罗说:“我承认希腊人书面语言和口才 上的技巧, 但这一民族永远不理解或在意法庭上所做证 词的神圣约束效力。” 四 雅典民主是民主政治的实验场, 它清楚地揭示了民 主与道德和法治之间的关系。民主必须是法治下的民 主, 历史已经证明, 雅典的直接民主制由于缺乏必要的 制衡机制和它所依靠的道德脆弱性和不可靠性, 很难实 现法治。 在现代社会中滥用权力是一种普遍的现象, 而法治 要求限政, 因而有分权制衡和违宪审查制度和强有力的 人权保障机制。它是对纯粹民主的中和, 通过对多数派 权力的限制来保证民主不致沦为专制。当然, 法治也只 能建立在民主政体上, 当统治者的意志高于法律时, 它 也就破坏了这一法治的根本性前提。所以, 没有牢固的 民主制度, 也很难有牢固的法治。民主对法治的贡献在 于方法, 由于民众对立法、执法的参与, 既提高了法治的 质量, 又维护了法治。 雅典民主政治由于对公民道德的过分强调而衰亡, 说明把建国与立国的根基放在动员公民的爱国心之上, 则可能导致美德承受不了重负而彻底崩溃。但是, 如果 一个民族没有与民主政治相适应的美德与合理的道德 结构, 民主政治也很难想象将如何发展。相对于专制制 度, 民主对其公民的道德要求更高, 只有完美的道德素 质才能保证法治下的民主健康发展。 参考书目: 　　①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商务印书馆 1960 年版。 ②伊迪·汉密尔顿:《希腊方式——通向未来文明 的源流》, 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③亚里士多德:《政治学》,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4 年版。 ④《世界古代及中古史资料选集》, 北京师范大学出 版社 1991 年版。 ⑤基托:《希腊人》, 人民出版社 1998 年版。 ⑥柏拉图:《工具篇》, 商务印书馆 1981 年版。 ⑦黑格尔:《历史哲学》, 商务印书馆 1956 年版。 (作者单位: 青海师范大学历史系) 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