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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饕餮 饕餮 文/杨颖         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彊者夺老弱者,畏羣而击单,名曰饕餮。   《神异经·西南荒经》   (0)   灼烈刺眼的麦芒流光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事隔十年的我再次站在麦村的村口,我看着旁边的一地颓败风化的残垣断壁,突然想着这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我站在风中细数着自己一路淡然走过的三十多个春秋。   我点起一袋水烟喃喃道;“傻子,哥给你带烤番薯来了……”两道青色的浓烟重重的从我鼻腔里喷出来,我望着那片格外显眼的麦地,泪流满面。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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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 饕餮 文/杨颖         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彊者夺老弱者,畏羣而击单,名曰饕餮。   《神异经·西南荒经》   (0)   灼烈刺眼的麦芒流光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事隔十年的我再次站在麦村的村口,我看着旁边的一地颓败风化的残垣断壁,突然想着这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我站在风中细数着自己一路淡然走过的三十多个春秋。   我点起一袋水烟喃喃道;“傻子,哥给你带烤番薯来了……”两道青色的浓烟重重的从我鼻腔里喷出来,我望着那片格外显眼的麦地,泪流满面。   (1)   是年六月,太阳黄经七十五度,螳螂生,鹃始鸣,反舌无声,是为芒种。     麦村地处黄河中下游西南方位,得天独厚的优越地势使得麦村的经济如日中天。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农民,每天都过着淡若溪水的生活。我曾在村口的那堵低墙上漫无心的笑着对德兴说,傻子,如果我先比你死的话呢,记得要把我葬在我家后面的那片麦地上啊!德兴愣愣地点着他那圆溜溜的脑袋。我不知道德兴那傻子是不是真能听懂我说的话,我甚至想到在我迟暮之年的时候还得亲自写封遗书给他。   德兴住在我家的斜上方,每天待划破拂晓的第一声嘹亮的鸡啼声后,总能看见德兴蹲在他家的前院里喂小鸡。我曾多次带着调侃的语气趴在不高的篱笆上对他笑着说;“你一天卖七个蛋,啥时候才能卖出个媳妇儿出来呀?”而每当这时他都会梗着脖子对我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俺……俺爹帮俺出去找……找了咧!只要……只要俺挣了大钱就有……有了。”我掰下一小块篱笆上的篾条朝他脑袋扔过去;“傻子,等下收完麦子来我家吃饭。有烤番薯!”我把‘薯’这个尾音读得很长,然后我清晰地看见德兴坐到了地上咧着嘴傻傻地冲我笑,两行青翠欲滴的鼻涕气宇轩昂地挂在他鼻孔前面摇摇欲坠。我的心里突然很尖锐的疼痛了一下,就像闪电瞬间掠过天际划破黑夜一样短暂。我轻巧的从篱笆上跳下来,抬头望去辽远的天空,一片麦色的金黄。   夏季的天空微吐出淡蓝的晴,我彳亍在阡陌的田埂上看着不同人的相同的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情,一种类似于哥特式的诡异笑容。我费力的将自己田里一如既往的收获平平的麦子搬到板车上,然后以一种匀速的姿态漫无心地走着。突然看见回家的小路上开着遍地的叫不上名字的小花儿,于是靠近心脏的地方很清晰地疼了一下给我看。然后无可避免的忆起自己曾经很美好的爱情,就像开在边上的这些花儿,待到冬天来磨练它的时候又潇洒的摆摆手,不留下一丝芬芳。   突然想起了小倩,当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家里翻箱倒柜嚷着要离开时,我居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甚至连挽留的话也没说就这样看着她渐渐消失在村口的位置,直到缩成一个看不见的黑点,被遗失在回不去的远方。有哪个女人愿意这样一辈子粗茶淡饭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呢?我用小倩的口吻对自己说。我知道她是目睹几个人一夜暴富之后走出乡村的潇洒和自豪,至于她是跟住在村口的赵海国走的还是跟住在村尾的家明走的,我也就无心追溯了。唯记得那天晚上和德兴坐在前院里纳凉时朝黑夜歇斯底里的嘶吼“为什么!”然后瞥眼望去蹲在旁边的德兴一脸漠然地望着天空,嘴角挂着一条淡淡的月白光华般的闪光物质。   那夜无眠,似乎整个麦村都无眠。柔柔的月光水银般的倾泻下来,静静地流淌过每个人欣喜若狂的脸庞。我站在窗前看着平时兢兢业业的人们推着大量的麦子唱着歌走过,身后洒下一路沉默的麦碎。望去德兴家的方向,惊讶的发现屋内灯火通明。我笑了笑,这傻子,该是又在想他那个还不知在哪的媳妇儿吧……   (2)   是年十二月,太阳黄经二百七十度,蚯蚓结,麋鹿解,水泉动,是为冬至。     麦村的那条河流已经结起了不厚的冰层,德兴裹着严严实实的灰色小棉袄小心地站在河面上冲我傻笑。我看见天空中微弱的阳光从云层中撕裂开来,然后轻轻地镀上德兴圆圆脸庞,两行翠色的鼻涕在阳光下依旧晶莹剔透。我把拿着两个烤番薯的手背在后面,笑着向他走去。   十二月的天,已俨然飘起了白雪,那宛若江南三月柳絮纷飞一般的雪花,轻轻柔柔的游荡在天穹中。麦村沉睡在一片白色的安静气息中,我看见漫天的白雪轻轻的覆盖在它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悄悄地融入了它的血液,它的骨骼,它的每一寸肌肤。直到连麦村的人们偷偷地呼吸,都能呼出一团悠然的白霜时。我知道,冬至了。   在很多个飘雪的深夜都会听见门被剧烈的撞击,在咬着牙龇着嘴打开房门的时候,总会看到德兴胡乱套上去的露出拳头大的屁股蛋在风雪的挑逗下呈现出害羞的样子梨花带雨地扑到我身上来。然后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全往下掉,一把一把地蹭在我后背上,我知道,这个傻子准又是做噩梦了。在德兴哭得再也没有任何液体往下掉的时候他会渐渐的安静起来,然后便躺在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梦境,伴随着愈发强烈的鼻息声。   德兴把家迁到了我家,他说这样比较方便点。我笑着骂到他怎么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他一脸正经的说,我向来都这么聪明的。然后我便笑了,只是在笑过之后的弧度仍僵硬的残留在嘴角上。   气温逐渐下降,村里的人们大都龟缩在家足不出户。在有微弱的阳光从云层中摇晃下来的时候,德兴会跟我坐在村口的那堵堆满雪的低墙上。突然有一种微笑的感觉萦绕在我心间挥之不去,我双眼兀自地望着无垠的白色一直延伸到天边,分不出地与天的分界线。德兴突然将头转向我说;“哥,你觉得村外真的好吗?”我回过神来悠然的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哪都一样。怎么?你也想离开麦村?”德兴把头转了过去,望着一片白色的麦田,静默不语。于是心中萦绕的那种感觉再次的强烈了起来,我恍然大悟的发现德兴居然不结巴了!我是该庆幸,还是该伤悲……我望着德兴的双眼,深邃的黑色瞳仁里影射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亮。   早上起来会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秃兀的枝桠上停驻着来自暮光之城中天使的眼泪。我转过身看见德兴孩子般的横亘在床上,突然感觉很踏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不知道德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管我叫哥的一样。我甚至连他的生辰都不曾知晓,唯独只晓得他叫德兴,无父无母,是个傻子。但我却在心底里认定他就是我的弟弟,我想要保护的人。隐约中我看见德兴翕动的嘴唇附和着渐次强烈的鼻息声,突然觉得这是一种会令我感到安心的声音。   德兴有时候会不在家,他没跟我说过,我自然也不会像个更年期妇女一样整日在他身边唠唠叨叨。因为我开始相信一夜长大—这个看似于荒诞的结论,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并相信它的。只是我会看见他跟曾经离村的赵海国交谈,只是我会听见他在下雪的夜晚里唱着歌,只是我……只是我认为他长大了,尽管这是一个迟迟不愿接受的现实。   (3)   次年四月,太阳黄经十五度,桐始华,鼠化为鴽,虹始见,是为清明。     四月和煦的阳光刺破厚重的云朵洒下来,雨后的麦村沾带着泥土清新的味道从冬季清醒过来。我看见清明时节的风和雨带着阳光的香味从远方纷至沓来,迷离了每一个生活在麦村里的人的双眼。他们在春天里偷偷地呼吸,深黑的瞳仁里影射出一丝与德兴相似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亮。   似乎这个冬季并没有太多的事发生,一切都以平静如水的姿态从时间的河流里汩汩地流逝。唯一的不同只是身体所承受的衣物重量减少了;只是游荡在村里的人多了;只是德兴挂了多少个冬夏的两行青翠的鼻涕消失了……   德兴把家迁至了村口原本是赵海国的房子,那天他左腋夹着有浓重骚味的被子,右手倒提着两只扑腾着翅膀的鸡,像一只笨重的企鹅般摇摇晃晃地迈着碎步。他把手中拎着的两只壮硕的大公鸡面无表情地扔在了院子的墙角,突然想起德兴曾经孩子般的蹲在地上流着鼻涕喂小鸡,感觉那种画面已渐渐在岁月的剪影中不甚明晰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觉得德兴在我眼中变得陌生了起来,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叫他傻子了,可是那个傻子却反复的出现在我梦中。在那个麦芒流光的场景下我笑着叫他傻子,他咧着嘴傻傻地冲我笑。只是,只是在醒来的时候被浸湿的枕头一直寒到了心中,然后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4)   次年六月,太阳黄经七十五度,螳螂生,鹃始鸣,反舌无声,是为芒种。     又是一个麦芒流光的时节,我蹲在已渐渐风化的矮墙上看着一片丰收的景象。麦色的光芒与夏季天空的金色遥相呼应,我推着一车收获平平的麦子向家走去,村民们欣喜若狂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我眼中,我甚至看见了德兴的脸上也挂着相似的笑容,他站在村口的位置朝着天空笑。那种笑深深地烙在了我的眼中,让我感觉素昧平生。我从车上拿出两个冒着气的烤番薯呆呆地站在原点,不知所措。   把车推到了院中的仓库,我望着仓库空地上越积越多的麦子,心中一阵欢喜。我洗了把脸,把铁青着脸的烤番薯放在了床头,然后静静地躺下去。我发现我坐到了村口的矮墙上,旁边的德兴咧着嘴冲天空傻笑,我望着这个被麦子映出金色的苍穹,不染一丝尘埃,不沾一丝邪念……   (4)   某年七月,空气混浊,阳光惨淡变青紫色,有黑气如圆盘满天飞荡,麦村上下一片死寂。     我坐在形影相吊的那堵矮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片荒草丛生的麦田,村里的人们早在上个冬季都走光了。唯独只剩下我和几个风烛残年的迟暮老人苟延残喘在这个荒凉的村子,甚至连德兴,甚至连德兴也潇洒的挥挥手跟赵海国离开了麦村。一望无垠的麦田上只有那么几亩田地突兀的映着金色与天空呼应,我踽踽地推着一车收获平平的麦子向家走去。   一路淡然平静地走过了几年,在这几年的时光中我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微弱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悄悄地消失,就像那一点一点湮没在冬季里的花儿一样。我站在村口默默地看着德兴与赵海国静静地躺在我面前,他们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地盯着天空。周围有外地人细小的谈话声;   “啧啧啧,这就是那两个给为了钱卖给人家带有农药的粮食的人吧?”   “可不是吗!真是想害死人哟,不怪得被人家打死。”   我一脸平静的将德兴抱了起来,他的身体早已僵硬,一种比死亡更冷的气息从他的皮肤一直蔓延到我心底最深最柔弱的地方。我抱着他,朝家走去。天空并没有下雨,我却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脸颊被水打湿过的痕迹。   我把德兴葬在了我家后院的那片麦地中,浓重的麦子香味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不住的流动。我从德兴的怀里找到一封信,字迹潦草不清,但勉强能辨;   哥,我一天卖七个蛋真的取不了老婆。赵海国跟我说了,跟着他准能赚大钱,然后就有钱X老婆了。就几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就跟他在一起了,他要我般去他家,他说那样做起事来才会比叫方便些。哥,我把我的那些钱放到了鸡O的下面用石头压着的。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要记得把它拿走,因为那时候我可能已经用不到了。哥,在三年前的我走的那个时候怎么不把烤XX拿给我吃?一定是你怕我把你的那份也吃了!哈哈哈哈……   我默默地读完这封看起来有点蹩脚,甚至有明显错别字的信。咬着嘴唇努力想克制些什么,泪水终究还是溃堤一样的从眼眶内汹涌而泄,流淌在我脸上直至与嘴角的血味融为一体,被我深深地咽了下去。   我从德兴家的鸡圈下面拿出包的严严实实的一沓钱,突然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它。我把钱静静地揣在了口袋里,因为这是德兴留给我的。我从家里取出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和全部的钱准备离开这儿,背上包袱的瞬间我环顾了一下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我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青黑色的生着霉的烤番薯。把它轻轻地放在了德兴的坟茔前,直到最后一滴眼泪湮没在这片麦地中泥土的时候,我转过身向村口走去。   路上有很多衣衫褴褛的人们,他们看起来像是麦村的人。我看见小倩跟家明佝偻着身子落魄地跟在人群后边,耷拉着眼神步履蹒跚的向村里走去,我望着她从身边走过的背影,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然后我想到《神异经·西南荒经》的一句话;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名曰饕餮。我笑着重复了一遍,名曰,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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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高中语文
上传时间:2017-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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