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公身边那些扑朔迷离的人
晋献公身边那些扑朔迷离的人
《谁的春秋，谁的国》(47)
如果要全方位的了解一个人，最好先注意一下在这个人身边游荡的人。
如果要了解一件事的真相，最好去掌握事情的全部过程。
我们不妨先从晋献公身边的人了解起。
按出现的频率高低我们先来看看晋献公身边的这三个人:大夫士蒍、"外嬖"梁五和东关五。
《左传》中大夫士蒍出场后就给了晋献公一个剪除隐患的建议。
晋献公上台八年后有一件事让他越来越感到棘手:"晋桓、庄之族逼"。所谓的桓、庄之族是指同样来自曲沃一派的一些宗亲，其实就是曲沃桓叔、庄伯家族的后裔，这是一个以"公子"为主的群体。没有找到这帮公子为啥要"逼"晋献公的具体原因，大约也是离不开"五子"的范畴吧，无外乎有的要位子，有的要封地，有的要房子，有的要车子，有的要提高退休金，如此这般。晋国再大再富，晋献公也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晋献公也不是齐天大圣想变啥就有啥的。问题不能解决，时间长了就会有不稳定的隐患出现。再说，老是有人上访也会影响晋献公的食欲和性欲，所以，"献公患之"。
帮助领导解决难题自然是下属的职责。
士蒍就很及时的为领导排忧解难了。他为晋献公制定了一套周密的消除隐患的
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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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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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分步实施的，最终的目标就是消灭那些给晋献公带来隐忧的目标。这个方案最终得到了晋献公的批准，晋献公说:"尔试其事。"
这个方案其实运作起来是有一定难度的，或许正因难度较大，晋献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方案如下:第一步是锁定"富子"。关于这个"富子"有好几种理解:一是指那些拥有很多钱财的人;二是指有较强谋划能力的人;三是指一个姓富的"公子"。但不管怎样，这一步都是在这群公子里先找出出头鸟。第二步是分化离间。这是一种古老而又屡试不爽的策略，这种方法最大的特点就在于总是能找到一个群体的薄弱环节，其实也就是总能找出人性的缺陷。士蒍以同情的面孔打入
富子"进行背后下蛆。士蒍自有士蒍的手段，结果这帮公子的内部，然后针对"
是"谮富子而去之"。第三步是转移目标。本来这帮公子们是冲着晋献公来的，后来不知不觉的就转移了攻击的方向。在士蒍的引导下，他们转而"尽杀游氏之族"。游氏之族是姬姓的一个旁支，当时主要分布在周、郑、晋的地盘上。至于为什么嫁祸于这个氏族，原因不明，很有可能是士蒍一箭双雕的结果。对付群体运动总是要寻找一个目标的，士蒍成功的为他们树立了一个泄愤的目标。第四步是集中安置。从这一步骤来看，验证了这群闹事的公子们有相当一部分是家道中落，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流落到都市以外与"野人"为伍了。士蒍通过前面的几次铺垫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然后再次成功的说服他们进行了一次集体移民，将那些公子们聚集到了城内。最后一步是聚众屠杀。当所有的公子们聚到一起以后，晋献公开始围而歼之了。在这次围歼中虽有露网之鱼，但绝大部分被夺去生命。《左传》:"冬，晋侯围聚，尽杀群公子。"
或许正是那些少数漏网之鱼侥幸的逃到了虢国等地，披露了一些真实的情况，这些故事才得以流传。
流传的同样还有一件事，大夫士蒍在围剿了那帮公子后成功的晋升为晋国的大司空。
从大夫士蒍亮相后的这件事看，我以为他肯定不是一只好鸟。但后来这个人的表现又动摇了我最初的想法。我觉得士蒍这个人显得很模糊很复杂。大家一定要记住士蒍这个人，晋国以后发生的很多故事都与他以及他的后代有关。大家也一定要记住这次屠杀"群公子"的事件，晋国以后公族的衰落同样于此关系密切。
复杂的事暂时搁下。再来看看另外两个人。
"外嬖"是《左传》给梁五、东关五加上的定语。
经查，外嬖的意思是指禁宫之外的宠臣，包含有以男色取宠的意思。联系到当时晋国人给他们取得一个外号叫"二五耦"来推测，梁五和东关五这"二五"极有可能是晋献公的"同志"。"耦"有多层意思，大多指一种犁田用的农具。但这种农具需要两个人密切的前后配合才能使用，如果将这个意思延伸一下有两层:一层是暗喻与晋献公有暧昧关系，一层或许还在于指出这两个人在掌控晋献公时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两个人的出现在《左传》中是以补叙的方式出现的。
补叙这种手法相对来说只是某个事件的补充，很像一件衣服上的补丁一样。不过这个补丁出现的时候，效果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反应。对同一块补丁来说，有些人看来是艰苦朴素的表现，有些人则觉得只是在作秀。《左传》的意图应该是在于突出后者。
"二五"正式出现在史料中的时候，已经是骊姬做了一番充分表演之后的互补。那时候骊姬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对晋献公暗示了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奚齐替代现任的太子申生的要求。骊姬最初的表露在晋献公那里并没有得到积极地反应。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引起了骊姬的警觉。骊姬觉得这类事最好是先从别人的嘴中说出更为妥当，而且说出的理由还应该是冠冕堂皇的最有效果的。
于是，内嬖与外嬖在利益面前一拍即合了。"二五"给晋献公的建议听起来很有说服力:俺们的晋国根本在哪?在曲沃。俺们扩张的重点在哪?在边防。献公"同志"呀，你看看，太子申生也好，重耳也罢，还有夷吾，他们可都是祖国的未来呀。可现在大家都挤在你的身边，他们能不能在以后的岁月里肩负起历史的重任呢?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太子应该去曲沃坚守俺们的根，重耳、夷吾都应该奔赴边疆建功立业，这样才能确保我们晋国开疆拓土，永葆青春活力呀～
这个思路在晋献公听来当然是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大司空士蒍再次出现了。正是大司空士蒍的这段话让这个人物变得比较模糊和复杂起来。士蒍听到"二五"的建议后，敏锐的揭开了这个建议背后隐藏的秘密。他说:太子申生的位子有危险了～封城、委以重任，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就太子而言，他继承的应该是一个国家，
完全没有分封的必要，也没有这样的先例。现在晋献公这样做，说明他对太子申生已经有了其他想法了。
入木三分。
士蒍确实是一个站得高看得远的人。从处置那些"公子"们开始，整套方案完全紧密相扣，心狠手辣。但在对待废立太子这件事上，士蒍似乎与"二五"又不是同一战壕的战友。士蒍说这番话是直接对太子申生说的，目的是想力劝太子申生不如让出太子之位以求自保。这番话看起来应该算是一番好意，但还有
他是不是一种疑虑必须说出来，那就是士蒍是不是再次玩那种无间道的把戏呢?以规劝的面目出现而实际上另有目的呢?从士蒍最终的落脚点是让太子申生主动让位的情况看，这种可能性也是不能排除的。
所以，这个人物的真正面孔现在还真难吃透。
从上面三位近臣的表现看，围绕太子的废立问题，当时已经成了晋国内部关注的焦点。
而这个焦点的背后便是那个骊姬。
《左传》明确说出"二五"是接受了骊姬的贿赂后才提出一番建议的，至于士蒍与骊姬有没有幕后交易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士蒍的出面就表明了太子的废立问题已经引起了晋国内部高层的普遍关注。
从晋献公身边这些人的态度和透露的信息，晋献公应该确实是有了废立的念头。
不过，由一个念头演变成一场悲剧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先让过程再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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