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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二经典西方心理咨询案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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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二经典西方心理咨询案例集西方心理咨询经典案例集 开 场 白 在1900年出版的《梦的解析》一书中,我曾说过“梦”通常是可以被解析的,而且解析后可被结构完美的思想代替,并在心灵的轨迹上占有显著的地位。在本案例中,对歇斯底里症少女德拉治疗经过的片断描述,是想说明梦的解析在分析工作上如何扮演它的角色。 德拉的父亲给我的报告,很笼统地描述了她的症状。开始治疗时,尽管我要求德拉给我详尽地描述她的生活与症状,但我得到的资料总不足以让我窥其门径。这种情形也许可比拟为一条不能航行的河流,它一会儿被岩石阻塞,一会儿被河滩与沼泽分割而迷失...

心理学二经典西方心理咨询案例集
西方心理咨询经典案例集 开 场 白 在1900年出版的《梦的解析》一书中,我曾说过“梦”通常是可以被解析的,而且解析后可被结构完美的思想代替,并在心灵的轨迹上占有显著的地位。在本案例中,对歇斯底里症少女德拉治疗经过的片断描述,是想说明梦的解析在分析工作上如何扮演它的角色。 德拉的父亲给我的 报告 软件系统测试报告下载sgs报告如何下载关于路面塌陷情况报告535n,sgs报告怎么下载竣工报告下载 ,很笼统地描述了她的症状。开始治疗时,尽管我要求德拉给我详尽地描述她的生活与症状,但我得到的资料总不足以让我窥其门径。这种情形也许可比拟为一条不能航行的河流,它一会儿被岩石阻塞,一会儿被河滩与沼泽分割而迷失方向我不禁怀疑权威者如何去完成一部流利而正确的、有关歇斯底里症的案例报告。事实上,病人不能给医师那么好的报告。虽然他们能给医师充分的、不同生活时期的相关资料;但此之外,他们的联想就干枯了,留下许多等待弥补的空隙与没有答案的谜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然后,继之以另一个完全模糊而不可解的过程。 德拉的家庭环境 本案例的主角德拉,是位18岁的少女。家里除她以外,还有父母和一位比她大1岁半的哥哥。她父亲因其才智、性格和生活环境而成为家里的主要人物。德拉孩提时代的生活环境是她的病症源头。我开始治疗她的时候,她父亲将近40岁,是一个具有非凡才智的人,也是一个很顺利的大企业家。她非常依顺父亲,父亲的举动和特质深深地损害了她的批判能力。她6岁以后,父亲的几场大病使她对父亲的感情更加强烈。当时她父亲得的是肺结核,为此全家迁到南部一个气候宜人的小城(下面称为B城)去住。在B城,她父亲的肺病迅速好转;但出于医疗上的顾虑,全家继续留在那里约十年之久。她父亲在健康情形良好时,会不时离家到他的工厂去巡视。在炎热的夏季,全家常到山上的避暑胜地居住。 在她大约10岁的时候,她父亲因视网膜剥离症的影响而必须在光线幽暗的病房中接受治疗,这使她父亲的视力受到永久的损伤。约在两年后,她父亲发作了一场最严重的病。发病原因不明,其症状是麻痹和轻微的精神错乱。在一位朋友(后面将要提到)的劝说下,她父亲和私人医师一起到维也纳来找我。我犹豫了一段时间,不知该不该把它当做是脊髓炎症麻痹引起的病症,但最后我诊断为散在性血管毛病。她父亲承认在结婚前曾遭受过一种特殊的感染,我于是给他大量的抗梅毒剂治疗,结果所有的毛病都消失了。无疑地,由于这幸运的结果,四年后她父亲把她(那时德拉显然已得神经症)介绍到我这里。再过两年后,把她交给我做心理治疗。 当时,我也认识她父亲一个在维也纳的姐姐即德拉的姑母,比她父亲大一点。她这位姑母有明显的心理症状,但没有歇斯底里症。在婚姻生活不美满的压力下,她姑母死于消瘦(一种营养不良症),该病进展很快,以致其症状在临床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现上不明显。后来我偶然遇到她父亲的一个哥哥,一位不安神经症的单身汉。 德拉一直倾向于父方。在她发病后,她把她姑母当做模范。无疑地,从她父亲那边,她不仅得到家族天生的禀赋与智力上的早熟,而且也得到该病的倾向性体质。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我从未见过她母亲。从她和她父亲给我的资料,我推想她母亲是一个缺乏教养的女人,并且可能是一个愚笨的女人:把所有的兴趣放在家务上,尤其在丈夫病倒被孤立之后更是如此。事实上,她母亲有所谓的“家庭主妇精神病”的迹象,不能了解儿女们较活泼的兴趣,一天到晚为了保持家具的洁净而忙碌——干净得几乎到了使人不能使用或享受的地步。这种情形,在正常的家庭主妇中也少见,使我不禁想起强迫性清洗行为及其他类型的强迫性洁癖。但是这种妇女(德拉的母亲也是)对自己的病完全缺乏知觉,因此缺乏构成“强迫性障碍或症状”的一个条件。德拉和她母亲的关系不睦已有多年,她鄙视她母亲,并且常常无情地批评她母亲。因此,她母亲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力。 德拉年小的时候,她唯一的哥哥已变成她野心模仿的对象。但年纪越大,她与哥哥的关系越疏远。她哥哥很想跳出家庭的是非圈,可是一旦当他不得不卷入时,又会站在母亲那边。因此,通常的恋父情结和恋母情结使父亲和女儿站在一边,母亲和儿子站在另一边。 心理治疗的起因:德拉的症状 德拉8岁起已开始有神经症症状。那时她有慢性呼吸困难,有时症状很严重。第一次发作是在一个短程的登山旅行之后,但被解释为因疲劳过度引起。经过六个月的休息和细心照料之后,病况渐渐好转。家庭医生毫不迟疑地认为,她的失常可能为神经性疲劳,而不是器质上的原因使得她呼吸困难。这位医生显然认为他的诊断很合疲劳过度的病因。 德拉经历过小时候一些常见的传染性疾病,但没有遗留下任何永久的缺陷。她自己告诉我说——她的话有较深的含意——她的哥哥总是先得病,而且总是很轻微,然后接着是她而且要严重一些。大约12岁的时候,她开始有偏头痛以及神经性咳嗽。起初这两种症状同时发生,后来逐渐分开为不同的情况。偏头痛渐渐减少,16岁时几乎不再发作。神经性咳嗽却一直继续不断。在她18岁让我治疗时,她又在咳嗽。这种症状发作的次数无法确定,但发作时间持续约三到五周,有一次长达数月之久。在最近几年中发作的前半期,是症状最厉害的时候,常导致嗓子嘶哑。神经性咳嗽早已被诊断,但各种不同的治疗法,包括水疗法和局部性电疗都没有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德拉渐渐长成具有独立判断能力的少女,常讥笑医生们的努力,最后则完全拒绝他们的帮助。她一向反对请教医生,虽然她对自己的家庭医生没有什么反感,但任何请教新医生的建议都被她拒绝。因此,她来我这里看病,完全是迫于她父亲的权威。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初夏,那时她16岁,正苦于咳嗽及嗓子嘶哑。当时我就建议她心理治疗,但未被采纳。因为虽然发作时间特别长,但症状有时会自然消失。次年冬天在她所爱的姑母去世后,她便留在维也纳与伯父和堂妹们住在一起。在那里,她发烧,被诊断为盲肠炎。隔年秋天,由于父亲的健康状况已好转,全家就搬离了B城。起初搬到父亲工厂所在地,不到一年,便永久地住在维也纳。 德拉那时正处于她的黄金时代——一个聪明貌美的女孩子,但她是父母间争吵的来源。情绪不好及个性上的变化,现在已成为主要问题。她显然对自己和家庭都不满,对父亲态度不友善,跟母亲关系恶劣。因为母亲想要她帮忙做家务。她避免参加社交活动——她埋怨自己的倦意及心不在焉的毛病——而只参加妇女讲座以及从事很吃力的研究工作。有一天,她父母亲惊慌地发现她留在书桌上面(或里面)一封诀别信,她说,她不能再忍受她的 生活了。 她父亲的确是一个颇具判断能力的人。他猜测德拉并没有严重的自杀念头。但有一天在他和德拉交谈几句后,德拉突然神智不清时,他惊慌失措起来。过后,德拉丧失记忆,于是不管德拉如何反对,他 决定 郑伟家庭教育讲座全集个人独资股东决定成立安全领导小组关于成立临时党支部关于注销分公司决定 送德拉到我这里来治疗。 性创伤事件 在德拉的案例中,由于她父亲的明智——这我早就提过多次——使我用不着费力寻找德拉的生活环境和她发病之间的因果联系。她父亲告诉我,当他和他的家庭住在B城的时候,曾和一对住在该城数年的夫妻(K女士和K先生)建立了很亲密的友谊。K女士在他生病期间一直照顾着他。因此,他说K女士是他的救命恩人。K先生则一直对德拉很好,常和德拉一起散步,并给德拉一点小礼物;但没有人认为那会对德拉有害。德拉非常照顾K家的两位小孩,几乎达到母爱的地步。 当德拉和她父亲在两年前的夏天来看我的时候,他们正要和K家一起去阿尔卑斯山的一个湖边度假。德拉本来打算要在K家住几个星期,她父亲则打算几天后就回家。那段时间内,K先生也要留在那里。但当她父亲准备离开时,德拉突然不容分辨地说要跟他一起回去,并且事实上她已经付诸行动。直到几天以后,她才对自己奇怪的行为有点解释。 那时,她告诉她母亲——怀着请母亲把话转告给父亲的意图——说,K先生和她一起散步的时候,曾大胆地向她求欢。于是她父亲第二次见到K先生时,向K先生问起这件事,但K先生坚决否认他有那种企图,并怀疑德拉说,他从K女士那里听说德拉对性很感兴趣,在他们湖边的屋子里,德拉常看性爱的生理学及类似的书籍。他又补充说,很可能德拉因阅读而兴奋,产生了一种“幻想”。 “我相信,”她父亲接着说,“这件事使德拉忧郁、精神不安且有自杀的念头。她一直压迫我要和K先生,尤其是K女士——她曾经很敬爱过的人——断绝关系,但我不能够。因为,首先我自己相信德拉对K先生不道德企图的说法,只是一种心里头的幻想,何况我和K女士又有可贵的友谊,我不愿使K女士痛苦。那可怜的女人跟她丈夫在一起是最不幸的。K先生,我渐渐地对他没有好感,K女士已经受够了,我是她唯一的安慰者。我的健康状况是如此地坏,用不着向你证明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暧昧关系。我们只是两个可怜人,同病相怜而已。你已知道我从我太太那里得不到一点照料。德拉又带有我倔强脾气的遗传因素,我不能免除她对K家的憎恨。当德拉再次压迫我跟K家断绝关系时,德拉的病又发作了。请你试试看使她回复理智。” 德拉父亲的话并不总是前后一致的;因为在其他场合,他把德拉的失常归咎于她母亲的怪癖。她母亲的怪癖使家里每一个人都忍受不了。但一开始我就决心避免对事实真相仓促作出判断,直到我听到另一面之词。 K先生的经验——他对德拉的求欢,以及对德拉自尊的侮辱——似乎是给德拉一个精神创伤,精神创伤是我和布洛伊尔先生很久以前就一致认为是导致歇斯底里症产生的不可或缺的条件。 但我们进一步考虑到,某些症状(如咳嗽与失声)在病人受到精神创伤的前几年即告发生,而且它们最早出现的时候是在她的童年时代,它们最早发生在她8岁的时候。因此,创伤理论如果不被放弃的话,我们必须回到她的童年时代,并寻找有没有类似创伤性的影响事件或印象。何况,即使在研究那些最初症状并不发生于童年时代的病例时,我也要追溯到病人最早期的生活史。 治疗开始时,德拉告诉我一段早先跟K先生在一起的经历,那可以说是一种性的创伤。那时她才14岁,一个下午K先生曾和她及K太太约定在B城主要广场处的办公室见面,以便参观一个教堂的喜庆活动。但K先生劝他太太留在家里,并遣走他的雇员,因此当德拉到办公室时,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到了预定时间,他请德拉在一扇通往上一层楼梯旁边的门处等他,他要去把窗帘拉下,可是在他转身时不是走出门外而是突然抱住德拉,在德拉唇上强吻了一下。无疑地,这正是唤起一个从未被亲吻过的14岁女孩子性激动的情况。然而,德拉那一刻却有一种非常剧烈的厌恶感,挣脱那男人的怀抱,急忙跑下楼梯走到出街的门口。后来德拉仍然与K先生见面,但谁也没提起这件事。据德拉说,她保留这个秘密一直到治疗时才揭示出来。然而,不久之后,德拉却避免和K先生单独见面。K家准备外出旅行几天,德拉本来也预定要去的。可是在那个吻之后,德拉不由分说地不去了。 对事件的精神分析 为了分析德拉案例的特征,仅注意“情感的逆反”是不够的,还有“感觉的转移”。德拉在那种情况中的感觉,并不像一般健康女子所有的性器官的感觉,而是被一种不快感征服。这是消化道人口处粘膜的不快感,是一种厌恶感。她的嘴唇因那一吻受到的刺激,无疑在决定感觉活动异常时是很重要的位置;但是我想我还得发现另一有关的因素。 德拉在那个场合中感觉到的厌恶并没有成为一个永久的症状,即使在治疗的时候,它也只是潜伏着。她是一个偏食者,对食物不太感兴趣。另一方面,那一吻已留下另一后果,即产生一种幻觉。这种幻觉不时出现,甚至出现在她告诉我的故事中。她声称她还能感觉到K先生拥抱在她上身所加的压力。根据一些症状形成的规律,同时考虑到病人其他不可解释的特性——诸如她不愿走过任何与女士亲密交谈的男人身边——我对那一吻的情况已有下列的推想。我相信当男人热情地拥抱她的时候,她不仅感觉到唇上的一吻,并且还感受到他身上勃起部分的压力。这种感觉使她难受,表面上已从她的记忆中消失,实质上被压抑,并且被一种在喉咙上潜在的压迫感代替。从被压抑的来源处,使喉咙上的压迫感又得到过分的强化。因此,我们再度找到一种转移现象,从身体下部移到上部。另一方面,她的行为显露的强迫性,好像来自对那一吻的情况直接回忆。她不愿走过任何她认为处于性激动状态的男人身边,因为她不愿再见到伴随性激动的身体上的反应。 值得注意的是,嫌恶、身体上部的压力感、对热情谈话中男人的回避这三种症状都从单一个刺激体验而来。只有在考虑这三种现象相互间的关系后,我们才能了解症状形成的原因。嫌恶是产生情欲的口唇区受到压抑所产生的情感反应,口唇区在德拉婴孩时代曾因吸吮快感的习惯过度而放纵过。勃起部分的压力可能也在女性的相对器官——阴蒂引起类似的变化。这第二个情欲区域产生的激动,也可能移位为对胸部的压迫感,并固着在那里。她对可能处于激情状态的男人的回避与一种恐惧症的形成机制相似,目的在于使她免于任何压抑感觉的重现。 为了证实我对事件的补充说明是可能实际发生的,我于是很谨慎地询问德拉是否知道男人的身体在性激动时的变化。她的回答,就当时而言,是肯定的“是”;但就那一吻的情况而言,而是“我想不”。一开始我就忍耐着避免谈论性知识的任何新鲜事实。我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良心上的动机,而是因为我急于想证实我对这案例的推论是否正确。 如果我能假定那一吻的情况是如何发生的,我就可以知道厌恶的来由。这种感受本来似乎是对身体排泄物味道的反应。但性器可唤起对排泄物的联想反应,尤其是对男性的而言。因为男性的性器执行排尿的功能。诚然,排尿功能是比较早,而且也是性生活以前的时期中唯一知道的功能。因此,厌恶很可能变成性生活的情感表现方式之一。早期的基督教长老们把尿与粪便的排泄与性生活联系在一起,即使理想化的努力也无法使它们分开。 父亲的婚外恋 在德拉接受治疗时,所有最表层的联想以及她容易意识到或回想起的,总是和她父亲的情形有关。她不能原谅她父亲继续和K先生,尤其和K女士来往是真的,但是她对那些关系的看法和她父亲的想法不同。在她心里,她无疑认为她父亲和那年轻美丽女人的关系是一种恋爱。证实这种看法的生活琐事没有一件能逃掉她的注意,这对她来说是残忍的(在这方面她的记忆很完全,没有一点遗漏);他们与K家认识是在她父亲得病以前,但直到那年轻的女人以护士的身份在她父亲重病期间照顾他时,他们的关系才变得亲密起来。然而,德拉的母亲却远离她父亲的病房。在她父亲病愈后的第一个夏天,她父亲和K女士之间“友谊”的真相逐渐明朗起来。这两个家庭共同在一个旅馆里租用一整套房间。 有一天,K女士说她不能维持下去和她的孩子同睡一个房间。几天后,德拉的父亲也放弃他的房间,两个人都搬到走廊尽头的新房间,被走廊隔着,他们放弃的房间没有这种避免干扰的安全感。后来,每当德拉责备她父亲有关K女士的事情时,她父亲习惯地回答说,他不能谅解德拉的敌意,反而教育孩子们无论如何要感激K女士。当德拉向母亲问及父亲这似是而非的说词时,她母亲告诉她说,她父亲前些时候曾极度不快乐,甚至想决心走到树林里去自杀,K女士疑虑到这点,于是跟踪在其后,恳切地劝他为了家庭继续自己的生命。当然,德拉照样不相信这故事;他们两个曾在树林里幽会时无疑被人撞见,因此她父亲编造这种自杀的童话故事,以便为他们的恋情辩解。 在他们回到B城后,她父亲每天在同一时间拜访K女士,那时K先生则在上班。大家都议论纷纷并且向德拉打听。K先生自己曾痛苦地向德拉的母亲抱怨,但他并没向德拉提及此事——他似乎认为这是他的一种微妙情感。当他们在一起散步时,她父亲和K女士总知道如何安排单独见面的机会。K女士无疑拿德拉父亲的钱,因为她的花费超出她自己或丈夫的能力。德拉还说,她父亲开始送K女士精致的礼物,并且为了掩饰,也对女儿和妻子慷慨起来。因此,曾几何时一度无所事事,并且因为神经系统的疾病无法行走而进入疗养院数月的K女士,现在变成了一个健康风流的女人。 甚至在德拉全家离开B城搬到工厂所在地后,父亲与K女士关系仍然继续多年。她父亲不时地说他不能再忍受天气的不适,他必须为自己着想。于是他会开始咳嗽并怨天尤人,直到他突然到B城去,然后从该处寄回来最快乐的信。他的毛病不过是想去看他情人的借口。后来,他们决定搬到维也纳,德拉开始猜疑其关键所在。果然,他们搬到维也纳还不过三个星期,她就听说K家也搬到那里了。她告诉我说,他们都在维也纳,并且她在街上常常遇见她父亲和K女士在一起。她也常遇见K先生,他则常转身尾随她。有一次,她一个人在外面,K先生跟踪了好久,以确定她要到何处去,以及她是否去赴约会。 在德拉接受治疗期间,有一次她父亲又感觉不舒服,于是又到B城去住了几个星期。敏锐的德拉马上发现一个事实:即K女士也早已出发到该地去看她的亲戚了。德拉对她父亲的批评这时最厉害:他不诚实,他有骗子的天性,他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以及他有欣赏最适合自己东西的本能。 总的说来,我不愿争论德拉对她父亲的批评对不对。从某一方面来说,她的指责是无可厚非的。当她为这事难过时,我常常禁不住想,她被“移交”给K先生,作为忍受她父亲与K女士来往的代价;从她对父亲如此利用她而表现出来的反感,可以窥见其对父亲的爱。有时候,她颇能自我感觉到这般激动和夸张带来的内疚。那两个男人当然不会同意把她当作交易的人质,尤其她父亲更敌视这种交易,但他是一个知道如何自圆其说的人。 如果人家告诉他说,一个成熟中的少女常常和一个“情欲骚动”的男人无节制地在一起是危险的,他必定会回答说,他的女儿可以相信像K先生这种男人决不会对她有什么危险,而且他的朋友也不可能有这种念头。何况德拉还是一个小孩,K先生也像小孩般待她。可是,这两个男人事实上都避免对彼此的行为下什么结论,因为那会让他们存心难堪。当他们住得很近时,K先生可能一年到头天天送鲜花给德拉,抓住任何机会送珍贵礼物给德拉,而且利用他所有闲暇的时间来陪伴德拉,可是德拉的父亲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求爱举动。 德拉对父亲的指责也有一个自责的“陪衬”或“背景”,具有对称的内容,这个我将详细说明。她想她父亲不愿深入去看K先生对他女儿的行为,是因为他害怕干扰自己和K女士的恋情,这种想法是对的。但德拉自己却做了同样的事情。她使自己在爱的纠葛中成了同谋,她忽视了任何导向真情实况的迹象。直到湖边的那一段遭遇之后,她才睁开眼睛,开始对她父亲严厉起来。起初几年中,她对她父亲和K女士的关系,一直给予可能的帮助。如果父亲在K女士那里,她就决不去看她;当知道K家的小孩子被“赶出去”玩时,她会赶去和他们一起散步。起初会有人急于要她明白她父亲和K女士关系的真相,并要她反对K女士。这个人就是她的女家庭教师,一个不再年轻的未婚女人。这位家庭教师书看得多而且见解高明,曾一度和德拉很要好,后来德拉敌视她并坚决要她辞职。这位女教师运用任何可能的影响力煽动德拉反对K女士的情绪,并向德拉母亲说,忍受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亲密关系,有损女人的尊严,并且引导德拉注意她父亲和K女士关系中所有的惊人之处。但这位女教师的努力终归白费,德拉仍然归向K女士,她不听任何有关父亲和K女士之间关系的坏话。 何况,德拉很轻易地揣测出这位女家庭教师的动机。她在某一方面也许盲目,但另一方面却非常敏锐。她发现女教师爱着她父亲。当她父亲在的时候,女教师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时会显得风趣而殷勤。当她家搬到工厂所在地而K女士不在附近时,女教师的敌意乃朝向德拉的母亲,因那时她母亲是女教师比较接近的对手。这时,德拉对女教师仍然没有恶意,后来德拉才发现女教师对她一点也不关心——女教师对学生的情感其实是对她父亲情感的伪装时,她才生气起来。当她父亲离开工厂所在地时,女教师就没有空陪她,不和她一起散步,也不关心她的功课。等到她父亲从B城一回到家里,女教师马上就准备好各种服务和帮助。因此,德拉鄙视女教师。 那可怜的女人为德拉的某些行为投下了一道阴影。女教师经常对待德拉的方式,也就是德拉经常对待K女士孩子们的态度。她变成K家孩子们的母亲,她教导他们,和他们一起散步,她完全替代了他们的母亲,给予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K先生和K太太经常谈论离婚的事情,但从没成功。因为K先生这位热情的父亲,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孩子。对小孩子的共同兴趣,一开始就在K先生和德拉之间建立一种感情的纽带。 德拉的恋父情结 德拉的目的就是要分开她父亲和K女士的关系,但她的祈求或争论都已失效。也许她想惊吓她的父亲以此得逞(她曾写诀别信),或者请求父亲的怜悯(她曾多次昏倒);或者如果这些都失败,至少她会对他报复。她知道得很清楚,父亲非常疼爱她。一旦父亲知道女儿生病时,常急得眼泪汪汪。我相信只要她父亲告诉她说,他已经为了她的健康而牺牲K女士时,她会马上痊愈的。但是,我想她父亲不会这么做。因为如此一来,她不仅拥有一种强有力的武器,而且将来只要有机会,她便会再度利用生病的“容易性”来作为武器。 有些人从童年时代起,生病的动机常常开始活跃了。小孩子贪求父母的爱,并且不能和兄弟姐妹们共享;他知道在他生病而引起父母的焦虑时,父母的爱就会全部慷慨地给他。于是他发现一种吸引父母爱的方法,一旦在他的心理趋势有诉诸疾病的倾向时,他就会利用它。当这种孩子长大成女人后,她可能发现,由于她嫁给一位不体贴的丈夫,这丈夫常常压制她的意志,无情地利用她工作的能力,而一点情感、一点钱也不给她,致使她小时候常用的需求方式完全碰壁。在这种情况下,生病将是维持她地位的一种武器,也将会使她获得她希冀的照顾。那会迫使她丈夫做金钱上的牺牲,并给她体恤。这是在她健康时不能得到的。在她康复后,他不得不对她好,否则她又会用生病来威胁他。 在德拉的案例中,她的目的显然是想得到她父亲的欢心,并促使她父亲和K女士分开。她父亲随意指责她在湖边那一段遭遇,并说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故事。这点使德拉最伤心,这种指责几乎使她发疯。在她一再反复埋怨父亲并且不断地咳嗽时,我想到这个症状可能和她父亲有关。 从一种设想的性心理的情况来解释德拉的神经性咳嗽的机会很快就来临了。德拉再度坚持说,K女士爱她父亲只是因为她父亲是一个“富有的人”。她的表达方式中有某些细节使我相信,在那句话背后有相反的意义存在。也就是说,她的父亲是一个“不富有的人”。这只能就性的意义来说,她父亲身为一个男人并不富有,是性无能。德拉从她知道的性知识中肯定了我们这种解释,但我要指出其矛盾所在:一方面她坚持说她父亲和K女士的关系是通常的恋爱,但另一方面她又相信她父亲是性无能,换句话说,他不能够干那种事。但她的回答显示出她不承认这个矛盾。她知道得很清楚,她说,性的满足方法不止一种(她这个知识的来源又无法追究)。我进一步问她说,她的意思是不是说,除了生殖器以外还有其他可达到性交目的的器官,她的回答是肯定的。于是我继续说,在那种情况下,她一定正好想到身体上那些在性的接触中容易受到刺激的部分,即喉咙的口腔。 不过,以下结论却无可否认,即随着她的喉咙受到一种骚扰性的刺激而爆发咳嗽后,她想起那不时盘旋在她心灵上的、两个情侣在做口腔时的性满足的情景。在她默认这种分析和解释后不久,咳嗽的症状就消失了——这和我的看法非常一致。但是我不愿太强调这点,因为以前她的咳嗽也常常会自动地消失。 这一短短的分析,也许会在医学界的读者中引起骚动——除了半信半疑外,还使他们感到震惊和恐怖。但是我已预备好对这两种感受做一番探究,来看看它们是否合理。这种震惊可能是因为我大胆地和一个少女谈论这种微妙而令人不愉快的问题,或者对任何仍然有性活力的女人谈及此问题。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及,起初觉得性的问题不易启齿的病人,经过我治疗一段时间后,我很满意地听到她说:“啊!毕竟你的治疗比某先生的交谈来得可敬!”除非相信性问题的不可避免,或者愿意让经验说服自己,否则没有人能胜任歇斯底里症的治疗。正确的态度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德拉的脑海里充满了她父亲和K女士之间关系的念头。这种念头的强迫性是由于它的根源处于潜意识中,她却不知道。要从她的环境及其行为中发现那根源的性质并不困难。显然,她的行为远远超过了一个为人子女的孩子应有的行径。她的感受和举止较像一位嫉妒的妻子。她给父亲的最后通牒书(“要K女士,还是要我”),像她常对父亲表示的不满,或像她公开表示要自杀的企图等,这些都表示她正在取代她母亲的地位。如果我们猜测在她咳嗽背后有关性行为想象的性质,那么她在幻想中一定把自己取代了K女士的地位。结论很清楚:她对父亲的爱情远比她知道的或她肯承认的要深;事实上,她深爱着父亲。的确,因K女士的出现而受打击最大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德拉自己。 当我告诉德拉,我无法不认为,她对父亲的感情一定曾在某一个时刻达到高潮而使她完全爱恋着她父亲时,她当然照样回答说:“我记不得了。”可是她随即继续告诉我一些有关她7岁大表妹类似的故事。她说她常从表妹那里看见自己童年的情景。这小女孩曾不只一次地目睹她的双亲吵架,当时德拉正好去拜访他们,小女孩对她细声说:“你不能想象我多么恨那个人!”(她指着母亲),“在她死去时,我一定要和爸爸结婚”。我认为这样的联想,正好与我对德拉的判断一致,也是对我刚才所说的一种来自潜意识的肯定。德拉不停地告诉自己说她父亲为了这女人牺牲了她,并且发牢骚以表示她不满K女士占有她的父亲。这可以说是一个歇斯底里症女孩子恋父情结在潜意识的典型体现。 第一个梦的分析 正当我期望有可供分析的资料来对德拉童年时代的一处疑点有所了解时,她报告说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她又梦到一个和前几次同样的梦。一个周期性反复出现的梦,其性质让我特别好奇。无论如何,考虑梦如何与整个案例分析相合,就治疗的意义来说是有用的。因此,我决心对它加以特别仔细的探讨。 德拉的梦是这样:“有一栋房子失火了。我父亲站在我的床边,并把我叫醒。我赶紧穿上衣服,母亲要停下来抢救她的珠宝盒,但父亲说:‘我不愿让自己及我的两个小孩为了你的珠宝而被烧死。’我们于是匆促奔下楼梯。一到外面,我的梦就醒了。” 因为这梦重复发生,我当即问她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她说忘记了。但她记得在L地(湖边度假的地方,在那里她曾和K先生有过一段不愉快的遭遇)的时候,有三个晚上连续做这个梦。在维也纳这里,它几天前又出现过。当我听到她的梦和L地有关时,了解这个梦的希望随之大增。 我首先要找出是什么原因促使它最近又重现,于是我要求德拉详细地把梦的内容与之有关的背景告诉我。 “发生过一件事,”她说,“但它不属于那个梦,因为它是最近发生的,而那个梦的确在以前就有了。” “没有关系”,我回答说,“开始说吧!最近发生的事到头来就会和梦相吻合的。” “很好。父亲和母亲前几天一直在吵嘴,因为母亲晚上把饭厅的门锁起来。我堂弟的房间没有另外人口,只有穿过饭厅的门才能进去。父亲不愿堂弟晚上那样被锁在房间里。父亲说那要不得,晚上也许会发生什么事,而他也许必须离开房间。” “因此,那使你想起失火的危险?” “是的。” “现在,我要仔细推敲你说过的话。我们也许必须利用它们。你说晚上也许会发生什么事,而他也许必须离开房间。” 德拉现在发觉了最近做梦的诱因和最初那个梦的关联,因而她继续说道: “当我们(父亲和我)到达L地时,他坦白地说他怕失火,我们在雷雨中到达L地,并看到那小木屋没有避雷针。所以他的忧虑很自然。”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出L地的事件和重现的梦之间的关系。于是我说:“在L地的第一个晚上你做过那个梦吗?或者在最后几个晚上?换句话说,在湖边树林里那段遭遇之前或之后?”(我必须说明,那一段遭遇在第一天并未发生,而且在那事过后她还继续留在L地数天,并对那事只字未提。) 起初她回答说不知道,但过了一会说:“是的,我想那梦是出现在那一段遭遇之后。”所以我现在知道那梦是对那段遭遇的反应。可是,为何它要在那里重现三次呢?我又继续问道:“在那段遭遇之后,你还停留在L地多久?” “四天。第五天我就和父亲离开了。” “现在我确信那梦是对你和K先生遭遇事件的直接反应。它是在L地第一次做的梦。你记忆的不确定性只是想抹去心里头的那种不愉快的联想,但我仍不太满意。如果你多停留在L地四天,那个梦应重现四次。也许是吧?” 她不再争论,但避开我的问题,她说道:“在湖边郊游之后,我们(K先生和我)在中午回来,那天下午我照常躺在寝室的沙发上小睡。突然我醒来,看见K先生站在我身边……” “事实上,就像在梦中你看见父亲站在你床边一般?” “是的,我厉声问他要做什么。他顺口答道,如果他要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他不会受人阻止;何况,他还要进来拿一些东西。这个经验使我有了戒心,于是我问K女士是否有房门的钥匙。第二天早上当我穿衣服的时候,我把门锁起来在沙发上小睡时,钥匙却不见了。我相信是K先生取走了。” “因此,在这里我们有了锁房间或不锁房间的题目,这是那个梦的第一个联想,而且也是最近的梦重现的动因。我正奇怪‘我赶紧穿上衣服’这句话是否和这有关?” “那时,我决心不在父亲离开的时候和K先生在一起。随后的几天早晨,我不由得害怕K先生会在我穿衣的时候吓我。因此我‘总是很迅速地穿上衣服’。你知道,父亲住在旅馆里,而K女士总是一大早就赶去和他幽会。不过,K先生倒不再骚扰我了。” “我了解。在树林里那段遭遇之后,第二天下午,你想要躲避他的侵袭,而在第二、第三、第四天晚上你利用睡眠重复那种‘躲避’。(在第二天下午你已经知道,在做梦之前,你没有钥匙。在下一天,即第三天早晨在你穿衣服时,便把门锁起来,而且你只好尽快地把衣服穿起来。)你的梦每天晚上重复出现,是因为那相当于一种解脱。‘解脱作用’在实现以前一直存在着。你好像在告诉自己说:‘在我离开这房子之前,我将不会安宁,也不能安睡。’但你做梦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而是‘一到外面,我就梦醒了’(即解脱了)。” 不过,那个梦仍有许多地方需要进一步解析,我继续问道:“你的母亲想要抢救珠宝盒,这怎么说?” “母亲很喜欢珠宝,父亲给了她许多。” “那你呢?” “曾一度,我也是很喜爱珠宝的;但自从我害病以后,我就不戴了。那是四年前(做那个梦的前一年),父亲和母亲为了一件珠宝大吵一架。母亲想要一件特别的东西,即珍珠耳坠。但父亲不喜欢那种东西,却买了项链给她。她大为恼火,说与其花那么多钱买一件她不喜欢的礼物,不如送给别人好了。” “我敢说,你会乐意接受它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母亲怎会进入梦中的,那时她并不在L地,也不和我们在一起。” “这一细节,稍后我会向你解释的。你对珠宝盒真的没有别的联想吗?到目前为止,你只谈到珠宝而没有提到跟盒子有关的事。” “是的,此前不久K先生曾送我一个昂贵的珠宝盒。” “于是回礼应该是很适当的。也许你不知道,所谓‘珠宝盒’也就是和你不久前用小手提包来比喻的东西(即女性的生殖器)有着相同的表示。”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 “换句话说,你知道那是如此——这个梦的意义现在变得更清楚了。你自问说:‘这男人想害我;他要强行进入我的房间。我的‘珠宝盒’危险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都是父亲的过错。’为此,你在梦中选择了一种处境,表现出相反的意思——在一种危险中,你父亲救了你。在梦的这一部分,所有东西都正好相反;你将马上知道为什么。正如你所说,你的母亲奇怪地被扯上关系,你问她怎会进入梦中?正如你所说,她是你以前竞争父爱的对手。在项链那件事中,你很乐意接受你母亲拒绝的珠宝。现在让我们以“给予”代替“接受”,以“保有”代替“拒绝”,那么它的意思就变成你准备给予父亲的是母亲不给他的东西;那个东西与珠宝有关。现在回顾K先生送给你的珠宝盒。你从此开始有了一种平行的念头,即K先生取代了你父亲,并且他也是站在你床边的人。他送你一个珠宝盒,所以你也应该给他你的珠宝盒。这就是我刚才之所以提到‘回礼’的缘故。在这种想法下,你母亲又和K女士形象相合。(你不会否认她当时在场吧!)因此,你准备给予K先生的是他的太太不给他的东西。这就是被如此强烈地压抑的念头,这种念头使得梦中所有的成分,都必须转变成与之相反的东西。 这个梦再度证实我在你做梦以前告诉你的,即你在召唤你以前对父亲的爱,以便保护你免于爱上K先生。但是,所有这些努力显示了什么?你不仅害怕K先生,更害怕你自己会屈服于他的诱惑。总之,这些努力再度证明你是多么地爱他。”很自然,德拉不愿苟同我这部分解析。然而,我自己则能做更进一步的分析。这是要使这案例免于丧失记忆的材料,以及为了完成梦的分析理论不可或缺的步骤。我答应德拉在下一次与她沟通这一点。 我相信,我已能清楚地发觉德拉做梦的元素,这些元素可以拼凑成她孩提时代的一个故事。 我以一个成功的小实验揭开这一问题的讨论。那时桌上恰巧有个大火柴架。我请德拉看一看并注意桌上有何特别的东西——通常不放在桌上的东西。她没注意到什么。于是我问她是否知道小孩子为什么被禁止玩火柴。 “是的,害怕失火。我叔父的小孩很喜欢玩火柴。” “不仅因为怕失火。他们被警告不要‘玩火’,因为一个特殊的信仰和这个警告有关联。” 她不知道。“很好,恐惧在于如果他们玩火他们会弄湿床。‘水’和‘火’的相对性是这个问题的根底。也许他们相信会梦到火,而用水来熄灭。我不敢确定,但我注意到水和火的相对性在梦中对称出现是极有用的。你的母亲想要抢救那珠宝盒以免被‘烧掉’;然而在梦的念头中,那‘珠宝盒’是否会被‘弄湿’将成为另一个问题。但火仅是水的相对词,它也直接代表爱情(例如俗语‘欲火中烧’)。所以从‘火’这一象征意义中,有一组联想跑向爱的念头;而另一组联想则沿着相对的‘水’的方向跑,送出另一条与‘爱情’有关的支线(因为爱情也弄湿东西后,跑向一个不同的方向)。想一想你用的语句:‘也许晚上会有意外发生,也许他必须离开房间’。当然那一定意味着身体上的紧急情况?如果你设想这意外在孩提时代发生,那么除了尿床之外还有什么呢?防止小孩尿床的方法通常是什么?岂不是在晚上叫醒他们,就如‘你的父亲在梦中叫醒你’一般?因此,这一定是实际发生的情况。而使你以父亲代替K先生,是因为K先生事实上使你从睡眠中醒来。于是,我不得不下结论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习惯比别的小孩要更晚戒除。你的堂弟也一定一样,因为你父亲说:‘我拒绝使我的两个小孩子被烧死……’你的堂弟与在K先生家发生的实际情况没有别的关联,因为他并未和你一道去L地。那么,现在你的回忆对这有什么话要加以说明?” “我对自己一无所知,”她回答,“但堂弟惯于尿床,一直到他6岁、7岁或8岁以前都发生过。而且一定很严重,因为我记得医生常被请来看诊,一直延续到我的神经性气喘发作以前不久。” “医生怎么说呢?” “医生说那是神经衰弱,不久就会好的,并且开了一种强壮剂。” 这个梦的分析,现在对我来说,似乎已经完成了。但是,隔天德拉又带给我一个与这个梦有关的补充。她说,她忘了告诉我每次睡醒以后,她都嗅到烟味。烟当然与火有关,但它也显示这个梦跟她有点特别的关系。因为每当她断言说,在这个或那个背后,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时,我常会反唇说:“无火不起烟!”德拉却反对这种纯粹是猜测的看法。她说,K先生和她父亲都是热衷的吸烟者!而且在湖边度假的时候,她自己也吸烟,而K先生在向她做性引诱之前,曾卷一支烟给她。她也记得很清楚,在L地三次做梦的时候,都嗅到烟味。在最近的梦重现时,嗅到烟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她不愿给我更进一步的情况,只好让我来决定这个补充资料如何与梦的分析连贯起来。烟味这种联想的出现只能附加在做梦之后,因此它必定先与被压抑的念头有关,即与屈服于那男人之诱惑的念头有关。 德拉在孩提时代有过尿床现象,然后在一个较晚的时期——6岁以后再度出现。她在孩提时代还有过手淫习惯,她怀疑自己得了性病。后来,我才知道她得的是白带,至于何时开始的,她也记不得了。我向她说,年轻女子白带的产生主要与手淫有关。 此外,在治疗过程中,有好几天她在腰上戴了一件她从未在其他场合戴的、刚刚流行的新式小荷包。当她躺在沙发上谈话的时候,她一直玩弄着它。我的分析和解释是德拉的小荷包只不过代表生殖器罢了。她玩弄它,打开并放手指进去,全然是一个她喜欢做的不害臊且显然是手淫的戏剧性表现。不久以前,有一个很有趣的类似案例发生。一位不年轻的女士,在分析治疗的时候,取出一个小象牙盒子,故作想吃一块糖的状态。她吃力地想打开它。后来,交给我以便向我证明盒子是多么难以打开。我怀疑那盒子一定有什么特别意义,因为它的主人虽已来我这里看病一年多,我却是第一次看到它。那位女士回答说:“不管我到哪里,我总是随身带着这盒子。”直到我笑着说她的话正合乎另一种意义时,她才冷静下来。那盒子,与那小荷包或珠宝盒一样,只是女性生殖器的代表罢了。 德拉还说她的尿床时期一直延续到“神经性气喘发作前不久”,对我而言,也具有临床上的意义。歇斯底里症状在孩子手淫时难得出现,只是在经过一段禁戒时期后才会出现。它们变成手淫的替代品,手淫的欲望在潜意识里持续着,一直会到另一种比较正常的满足方式出现时为止。 本来,我想要德拉详细地说明她曾在何时、何种特殊影响力下戒掉手淫习惯。但由于分析工作的不完全,我只能提供一些零碎的资料。我们已经知道,她尿床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她开始患呼吸困难症之前不久。她只记得该病发作的时候,正值她父亲在健康转好之后首次离家外出。在这隐密的记忆中,一定包含着呼吸困难病因的线索。德拉的象征性动作以及其他症状,使我相信她的房间一定紧接她双亲的房间,夜里她也许偷听到她父亲在母亲房里做爱时呼吸急促的声音(因为她父亲肺部不很健康)。在这种情况下,小孩们便想象着传到他们耳里的神秘声音背后的性行为。的确,他们很容易推想这种事情,因为人的性冲动的表现能力与生俱来。几年前,我就以为歇斯底里症和焦虑神经症患者的呼吸困难与心悸只不过是性行为的插曲罢了。在许多案例中,例如德拉的,我已能追踪到与呼吸困难或神经性气喘的症状有关的同样原因,即患者曾偷听到双亲的性行为。德拉在这种情况下激起的兴奋,很可能使她的性欲从手淫的倾向转往病态焦虑的倾向。当她父亲不在家里,而热爱着父亲的她渴望他回来时,她一定借着气喘发作的方式来重温那种性行为的印象。 我们分析的梦,是被德拉带进睡乡中解决烦恼的一种方法。它每天晚上被重复着,直到解决方法已实行。在以后几年中,当相同的处境需要类似的解决方法时,它又出现了。那种解决方法也许显示在这样的话中:“我必须离开这里,因为我的贞操在这里受到威胁;我将和父亲一起离开,并且我将在早晨穿衣服时,慎防被偷袭。”这些念头在梦里清楚地表现出来,它们在白天生活中是意识的一部分。在它们背后有一系列蛛丝马迹的念头可被区别出来,那是被压制的反向观念。这一系列的念头逐渐趋向屈服于被那男人诱惑的观念中,以报答他前几年给她的恩惠和体贴,并且她对从他那里唯一得到的吻的回忆也因此活跃起来。 这个梦事实上包含有婴孩时期的材料,虽然乍看之下不可能发现这些材料与德拉逃离K先生房子及他的引诱之间有什么关联。可是,为何会浮现她小时候尿床以及她父亲教导孩子养成清洁习惯时带来的烦恼回忆?也许我们可以这样回答,只有借这些念头才能压制那些极想屈服于诱惑的念头,或者只有如此才能保持住决心抵抗诱惑的优势。德拉决定跟她父亲走,实际上她逃向她父亲,因为她害怕追求她的男人。她召唤小时候她的父爱,以便保护她免于对一个陌生人的爱。她父亲对她当时的危险处境要负一部分责任,因为他为了自己的恋爱,把她转交到这位陌生的男人手里。如果她父亲不爱别的女人,并且尽全力去拯救她脱离目前的危险处境,那么情形不知会有多么好呢。那属于婴孩时期而现在属于潜意识的念头,以她父亲代替那陌生男人的愿望便具有形成梦的潜力了。如果过去有一个处境和目前的处境相似,不同的只是牵涉的男人只有一位,那么该处境和梦中的处境便表现一样了。这样的处境的确有过。她父亲站在她的床边,就像K先生那天一样,并且叫醒她,可能给她一个吻,这是K先生也想给她的吻。如此一来,她想逃出房子的决心本身并不能造成一个梦,但在与婴孩时期的愿望有关的联想结合后才能成为梦。我认为以她父亲取代K先生的愿望,提供了梦形成的必要动机。 我附加一些说明以便重组这个梦。梦的工作开始于森林中遭遇后的次日下午,在德拉发觉她无法锁她的房间门之后。那时,她告诉自己:“我被一种严重的危险威胁着。”于是,下定决心不再单独留在房里,而要跟父亲一起离开。这个决心因为在潜意识中找到一种响应,故能造成梦。响应她的东西就是她召唤婴孩时期对父亲的爱,以便保护她免于目前的诱惑。这种改变沉淀下来使她为了父亲而嫉妒K女士,好比她自己也在爱着父亲。她有一种内心矛盾,即屈服于那男人的诱惑和抵抗诱惑的想法。抵抗诱惑的想法来自名誉感与正义感的动机,来自女教师灌输的敌视男人的观念(一种嫉妒与自尊心的受伤),也来自一种神经质的因素,即拒绝性行为的倾向。她召唤用来抵抗男人诱惑的是对父亲的爱和她拒绝性行为的倾向,而且源自她小时候的同一恋父故事。 不过,她父亲之所以常常叫醒她,是为了防止她尿床。但“尿床”对梦的内容有决定性的影响,虽然它在梦中只是被模糊的隐喻或反喻。 “尿”和“水”的相关词为“火”和“烧”。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她父亲忧虑失火的危险,这恰好隐喻了梦中的危险是失火,而她父亲要从“火”中解救她。作为梦中景象的处境就建立在这种巧合上,而且和“尿”相反,“失火了,她父亲站在她床边叫醒她。”德拉梦见父亲的忧虑,如果不是恰好配合她当时视父亲为解救者的话,那么决不可能在梦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他在我们抵达目的地那一刻,就已经预见那个危险了!”(事实上,是他带她进入危险中的)。 “尿”这个字在她的思想中可当做几组联想的关键字眼。“尿”不仅与“尿床”有关联,而且与性诱惑的观念有关联,但性诱惑的观念被压抑在梦的内容之后。德拉知道性交牵涉到一种“尿”,在性交的行为中,男人给女人某种点滴状的液体。她也知道危险就在那里,而她的责任就是防止她的生殖器被尿湿。 “尿湿”和“点滴”同时开启了其他的联想途径,就是有关讨厌的白带的联想。白带在她近几年中无疑也具有与小时候尿床同样的可耻意义。“尿”在这种意念上具有与“污秽”同样的意思。她的生殖器应该保持清洁,却已给白带弄脏了。她妈妈也如此。她似乎了解她母亲的洁癖是对这种污秽的一种反向行为。 那两种意念如此相遇,“母亲从父亲那里得到两种东西:性的尿湿和污秽的流出物。”德拉对母亲的嫉妒和她小时候对父亲的爱分不开。不过,这种材料尚不足以被表现出来。但是,如果有一个与“尿”的两种联想具有同样密切关联、又可以避免亵渎的回忆存在的话,那么这种回忆就能在梦中表现出来。 这种回忆可由“尿湿”和“点滴”的事情酝酿而来。这与德拉母亲希望的珠宝有关。表面上,珠宝与性的尿湿和污秽这两种念头的关联纯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或者属于语音上的联想。“点滴”暧昧地被用做一种“双关语”,而“珠宝”则被视“洁净”的同义词,所以是“污秽”的相对词。 可是,这种联想的材料在梦里出现之前,还须经过一些移位,虽然“点滴”比较接近原来的“尿”,但和梦里的“珠宝”却比较远。于是,当这个因素介入梦中时,结果却出现“母亲想要停下来抢救她的珠宝。”不过,伴随在后的影响却使“珠宝”进一步移位成“珠宝盒”。这个影响来自与K先生的诱惑有关的因素。K先生从未给她珠宝,但曾给她一个“珠宝盒子”,盒子表示他对她的爱意和体贴,现在她觉得应该感激他。那个合成词“珠宝——盒”于是变成了梦中的要素。珠宝盒通常岂不是用以描写完美无缺的女性生殖器吗?并且,另一方面,它岂不是个诱惑的字眼?总之,它岂不是微妙地既想暴露又想隐藏梦背后的性的念头吗? 于是“母亲的珠宝盒”在梦里出现了两次。“珠宝盒”这因素取代了涉及德拉小时候的嫉妒感、点滴(即性的尿湿)、性器被流出物污秽以及她目前被男人的诱惑而引起内心冲突的念头。它比经过浓缩与移位后的其他产物更有典型性,并且是两种相冲突的精神势力的折衷。它来源的多重性,包括婴孩时期和目前的事件,无疑可以从它在梦中的双重表现看出来。 梦是对一个刺激性新鲜经验的反应,并且这个经验一定曾复活了以前类似经验的回忆。这个类似经验就是发生在K先生办公室中德拉被吻那一段遭遇,当时她感到深深的厌恶。但这种情形也可从与白带有关的念头以及目前的诱惑看出来。那一段遭遇提供给梦一项意念:“失火了。”……无疑那一吻使她嗅到了烟味。因此她在梦中嗅到了烟味,而且烟味持续到她醒来之后。 我们能够假定,当这梦在L地发生时,其内容真的与在治疗期间再发生的梦一模一样吗?似乎用不着如此推敲。经验显示人们常坚决说他们做相同的梦,事实上梦的重复,每一次都有许多细节不相同,也有一些重要的方面不相同的。 在德拉的案例中能确定的是,治疗期间发生的梦,虽然其内容没有改变,但已加入和现在有关联的新意义,包括对我的治疗的反应以及以前躲避危险的决心的重现。她声称,如果她记忆没错的话,在L地时她已注意到醒来时嗅到的烟味,那么她一定已经很聪明地引用了我的格言——“无火不起烟”——将这一体验和刺激组合到梦里去。 第二个梦的分析 第二个梦发生在第一个梦过去几个星期之后,它在被处理时,分析的工作却宣告中断。因此,它无法像第一个梦那么完全,但是它证实了一项假设。这项假设一定对当事人的精神状态有所了解,弥补了她记忆上的一个空白,使我对她另一症状的来源可以进行深入的洞察。 德拉描述的梦如下:“我在一个不知名的城里游荡。我看到的是陌生的街道和广场。后来我进入我住的房子,在我房间里发现一封妈妈寄来的信。她说因为我不告而离家出走,她本不想写信告诉我爸爸病倒的消息。‘现在他死了,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回来。’于是我寻找车站。我问了约一百次‘车站在那里?’,得到的回答总是‘五分钟’。后来我看到前面有一片密林,便走进去,在里面遇见一个人,我问他同样的问题。他说:‘还有两个半小时。’他建议和我做伴,但是我拒绝他而独自前进。我看到车站在我前面,我却无法到达那里。当时,像往常在梦中发现自己无法前进时一样,我感到焦虑。然后,我就在家里了。那一刻我一定旅行过,但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走到住房的门前,并询问我们的房间在哪里。女仆开门说,母亲和其他的人都已在坟墓里了。” 下面我将从对这个梦的分析得到的资料,循着我记忆的次序逐一介绍出来。 她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游荡,看到街道和广场。德拉向我保证,那绝不是B城,而是一个她从未到过的城。也许是她看过的一些图片或从照片中得到的景象。这时,她附加有关一处广场中的纪念碑,以及随即想起它的来源之事。圣诞节的时候,她接到一本从德国某处疗养胜地寄来的相册,内有该城的风景,而恰好在她做这个梦的前一天,她曾把相册拿给来访的亲戚们看。它被放在一个收藏图片的盒子里,有一天德拉一时找不到。于是她问母亲:“盒子在哪里?”有一张相片是一个广场,其中有一个纪念碑。这件礼物是一位年轻的 工程 路基工程安全技术交底工程项目施工成本控制工程量增项单年度零星工程技术标正投影法基本原理 师送给她的,她曾在父亲的工厂所在地和他有一面之缘。那年轻人为了早日自立而接受了在德国的一个职位。他利用任何机会让德拉体会到他的存在。有一天,他对她说当他的地位变得更好的时候,他将会向她求婚,这是料想得到的。然而,这需要一段时间,意即仍须等待。 在一个陌生的城里游荡是有多重原因的。有一个原因和前一天发生的一桩激动事情有关,德拉一位年轻的堂兄来她家度假,德拉带他到维也纳城里逛街。实际上,这件事对她来说一点也无关痛痒。不过,她堂兄的造访使她想起了第一次到德城(Dresden)去玩的事。那时,她是一个异乡人,因此她到处游荡。当然,她没有失去参观当地有名的绘画沙龙的机会。她的另外一位堂兄当时和她们在一起,因为他熟悉德城,故愿权且充当向导带领她去参观沙龙。可是,她谢绝了,而自己一个人去。她伫立在吸引她的图片之前,在拉斐尔的圣母像前逗留了两个小时,如痴如狂。当我问她为何对那张图片如此感动时,她也不太清楚。最后,她说:“啊,圣母玛利亚。” 无疑,这些联想和梦的形成有关。它们有些部分一成不变地在梦中重现(“她谢绝了,而自己一个人去”以及“两个小时”)。我指出“图片”是她做梦的思想之网的细节(相册中的图片和德城的图画)。我也指出“圣母玛利亚”——当了母亲的处女的意义。不过,最明显的一点是在这梦的开头部分,她认识了一位年轻的男人。这位年轻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游荡,他努力想到达一个目标,但被阻碍着,他需要耐性而且必须等待。如果这位年轻人是那个工程师的话,那么那目标就是去拥有一个女人,即德拉自己。可是,梦见的是一个车站。虽然如此,梦中的问题和实际上发生的问题之间的关系仍允许我们把“盒子”代替“车站”,盒子与女人使联想之间更清楚了。 她问了将近一百次……这是另外一个导致梦形成的原因,而且这一材料的确与此有密切关系。前一天晚上,她和父亲做伴,从来就是她父亲请她递给他白兰地。因为他若不喝点白兰地,则不能人睡。她问她母亲壁橱的锁匙在哪里,但母亲因热烈地和别人交谈而没有回答她。直到德拉不耐烦地叫道:“我已问你一百次了,钥匙在哪里?”事实上,她只不过重复问了五次罢了。 “钥匙在哪里?”在我看来等于“盒子在哪里?”的同一问题。它们都是有关生殖器的问题。 在这点上,我的一种怀疑变成了一种确信。“车站”(Bahrhof)(铁道集中地)和“墓地”(Friedhof)(安息之地)用来代替女性生殖器足够了。不过,这同时也会让我想起另一个类似的词“前庭”(Vorhof)——女性生殖器一个特殊部位的解剖学名词。也许,这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但现在加上“密林”背景中可见的半神半人的少女,则毫无问题了,这是性的象征!“半神半人的女人”(Nymphae),就医生所知,虽然外行人不知道,(即使前面那个字缀Nymph也很少有人用到),是小阴唇的别名,藏于阴毛这“密林”背景中。不过,任何使用“前庭”或“小阴唇”这类字眼的人,一定是从书中得到这些知识的,而且一定不是从普通书籍,而是从解剖学教科书或者从一种百科全书——年轻人满足性好奇的书籍中得来的。如果这个分析是对的话,那么梦中开头的情况意味着突破处女膜的幻想,幻想着一个男人寻找着进入女性生殖器的人口。 我告诉德拉我获得的结论。这给她的印象一定很强烈,因为她马上浮起一大段被忘掉的梦境:“梦中的她安详地回到房间,并开始读着一本放在书桌上的大书。”这里强调的是两个细节:“安详地”和与书有关联的“大”字。我问那本大书是否具有百科全书的规模,她说是的。目前的孩子不可能“安详地”在百科全书中阅读有关性忌讳的东西。他们怀着恐惧与战栗的心情看那种东西,而且常常不安地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来。父母亲很容易撞见他们在看那类书。不过,这种不安的处境,由于梦实现愿望的能力而大为改善。德拉的父亲死了,其他人也已经进入了坟墓。她于是可以安详地看她想看的书。这岂不是说,她意欲报复的动机中有一个就是反抗她双亲的禁忌?如果她父亲死了,她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解释第二个梦的工作到目前已费了两个小时。在第二次分析的末尾,当我表示对结果感到满意时,德拉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噢!真相大白了吗?”这句话使我盼望另一种分析的新线索来临。 第三次分析时,她说道:“你知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吗?”“我怎么知道?你并未告诉过我。”“是的,我曾决定继续治疗到新年为止,但现在我不想再治疗了。”“你知道你有在任何时候停止治疗的自由。不过,今天我们将继续进行分析。你什么时候做出这一决定的?”“我想是两个星期前。”“倒像是女仆或女家庭教师——两星期前的警告。”“当我到L地——在湖边去访问的时候,那里有一位女教师曾警告我小心和K家在一起。”“真的?你从未告诉我那件事。告诉我。” “好吧,那家里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是孩子们的家庭教师,她对K先生的行为非常特别。她从未向他说早安,也从不回答他的问题,从不递给他要的东西。总之,待他若空气一般。因此,他对她也不客气。在湖边那段遭遇之前一两天,她把我叫去一边,说有话告诉我。她于是告诉我说,有一次当K女士外出几个星期时,K先生曾向她‘进攻’,他强暴地向她求爱,并哀求她屈服,说他从太太那里得不到什么等等。”“噢!那是他后来对你求爱而被你打耳光时所说的同样的话。”“是的,她向他屈服了。可是,不久他就不再关心她。因此,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恨他。”“于是这位女教师给你警告了?”“不,她只是暗示。她告诉我说当她发觉被遗弃时,她就把真相告诉父母。他们是德国某地的名门望族。她的父母要她马上离开该地;而在她不愿意这么做时,他们写信给她说,不再给她任何帮助,于是她也就不再回家了。”“为什么她不离开?”“她说她要多等待一些日子,看看K先生是否会回心转意。她说,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要是没有希望的话,她将提出警告然后离开。”“结果她如何呢?”“我只知道她离开了。”“她没生孩子吗?”“没有。” 于是,此处揭开了解决问题的另一个答案。我对德拉说:“现在我知道你为何以耳光还报K先生的求欢了。那并不是因为你被他的企图激恼,而是因为嫉妒与报复心理在作祟。当那位女教师告诉你她的故事时,你仍然能故作镇静地把不愉快的感受撇开。但是当K先生说:“我从太太那里得不到什么”时——是同样对那女教师说过的话——你却按耐不住了。”“他怎敢,”你自言自语,“待我像一个家庭教师,一个女仆?”受伤的自尊加上嫉妒以及人之常情——那已足够使你愤怒了。为了证明那女教师的故事给你的刺激有多深,且让我引你注意你在梦中和举动中把自己比做她的几个情况。你告诉你父母所发生的事,就像那位女教师写信告诉她父母亲一般。你给我一个两星期前的警告,就像那位女教师。梦中你收到的信,相当于那位女教师收到她父母亲给他的警告信一样。 “那么,为什么我没有立即告诉我父母?” “你忍耐了多久?” “那段遭遇在六月一日发生;而我大约在七月十四日告诉我妈。” “那么,又是两个星期——这是从事咨询工作者特定的时间,现在我能回答你的问题。你很了解那可怜的女教师。她不想马上离开那里,因为她还有希望,因为她期待着K先生的回心转意。因此,你的动机必也如此。你等了那么久,以便看看他会不会重复他求爱的企图;如果他会,那么你将认为他是真的热心,而并不是存心想玩弄你,就像玩弄那位女教师一般。” “我离开他几天之后,他寄给我一张风景卡片。” “是的,不过在这之后,他就没有其他表示,于是你就诉诸报复。我能想象那时你尚存有一种弥补的意图,心想也许你的报复可以促使他来到你住的地方。”“事实上,起初他确实有这个意思,”德拉插嘴说,“那么,你对他的期望还是得到了满足。”这时她竟然点头,出我意料之外,“而他也许答应做某种修正,以符合你的要求。” “什么修正?” “事实上,我开始在怀疑,你和K先生的关系比你到目前为止承认的还要密切。K先生和K女士不是常常提到离婚吗?” “是的,确实如此。起初为了孩子的缘故,她不愿意。而现在她肯了,他却不肯。” “你岂不是想过他要和太太离婚是为了要和你结婚吗?而现在他不要离婚是因为没有对象取代她?两年前你真的还很年轻。但你会告诉我说,你母亲17岁就订了婚,而且等了两年才和丈夫结婚。女儿常常以她母亲的爱情故事为榜样。因此,你也要等他,而你认为他只要在等你长大成人就会娶你为妻。我想,这是你心目中对自己前途最重大的计划。你甚至尚未敢确定K先生一定有这种念头,你告诉我许多关于他有这种存心的事。他在L地的行为和这种看法也不矛盾。毕竟,你没有让他说完,也不知道他想对你说些什么。事情原不会那么不可行的。你的父亲与K女士的关系——而且也许就是因为这缘故,使你得到一种助力——这使K女士答应离婚的要求变为可能。而你也可以使父亲答应任何要求。” 德拉一反常态,没有任何辩驳地聆听我的话,她似乎被激怒了。但她很温和地向我说再见,祝我新年快乐,并说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来了。他的父亲后来看了我两三次,向我保证说她会再来,并且说她也很愿意继续治疗。不过,德拉的父亲从来不会完全说真话的。他说,只要我愿意“说服”德拉放弃认为他和K女士的关系不止于友谊而已的想法,他就会支持这个治疗。当他明白那不是我的目标时,他的兴趣消失了。我知道德拉不会再来了。她出乎意外地突然中断治疗,并且就在我的治疗成功希望最高的时候,她使我这希望落空。这无疑是她的报复举动。她自我伤害的目的也因这一举动而得逞。没有人像我一样地祈求,与附于人心中的最邪恶的魔鬼为伍,并与之搏斗,而且还胆敢指望幸免受伤的。 尾声 直到本案例停止治疗十五个月后,并且本论文的草稿完成后,我才得到当事人情况以及我的治疗效果的消息。有一天,那天并不是完全无关的日子,在四月一日德拉再度来看我,来结束她的故事,并请求再一次的帮忙。不过,对她脸上的一瞥,我已知道她并不热衷于治疗。她说,停止治疗后约有四五个星期之久,她一直是“一团糟”,然后一次很大的进步开始,病的发作次数减少了,她的精神也好转了。那年五月,K家的一个孩子死去了。她利用他们丧子的机会去慰问他们,而他们接待她的方式像三年来彼此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她报复了他们,她得到了补偿,她自圆其说,自我陶醉。她对K女士说:“我知道你和我父亲有一段情”,K女士并不否认。从K先生那里她也得到了在湖边那段遭遇有不良企图的承认,而且她把雪冤消息告诉她父亲。从此之后,她不再和K家有任何联系。 以后,她过得相当不错,直到十月的中旬,她失声的毛病又发作,并且持续了六周。我很吃惊,问她有没有受到任何刺激时,她告诉我说,发作是随着一种剧烈的恐惧而来。她看见有人被车辗过,后来她知道发生意外的正是K先生。有一天她在街上看见他,他们在一处交通频繁的地方相遇,他站在她面前发呆,而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他被车撞倒了。不过,她希望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如果她听到有人提起她父亲和K女士的关系,她仍然有点轻微的激动。不过,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进一步的反应。她专心于她的工作,而没有结婚的念头。 她继续告诉我说,她是为了右边的颜面神经痛来看我,她目前正为此日夜备受煎熬。“多久了?”“正好两个星期。”我禁不住微笑。因为我能向她证明,正好在两个星期以前,在报上看到一则有关我的消息(这在1902年)。这个她承认了。因此,她说的颜面神经痛,是联想到我后的一种自我惩罚,她后悔曾经给K先生一只耳光,也后悔把报复的情绪转移到我身上来。我不知道她要我给她什么样的帮助,不过我已答应原谅她不给我彻底治好她病的机会。 她访问之后,几年又过去了。其间这女孩已经结婚了,并且真的,除非所有迹象都在骗我,她嫁给了那位在第二个梦分析时曾被她联想过的那个年轻人——在德国的年轻工程师。好比第一个梦表示她离开所爱的男人而转向父亲,换句话说,她从现实的生活逃入病中。第二个梦也同样显示,她正要从她父亲那里解脱而重新回到真实世界的怀抱中。 [点评] : 这个精神分析治疗案例是弗洛伊德的早期代表性个案,当时曾震撼整个欧洲医学界,其中的一些理论学说被视为异端邪说(例如,性心理的分析和解释得到当事人的默认后,个人的一些身心症状,比如神经性咳嗽会自动地消失)。在这方面,弗洛伊德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嚣张”锐气,公然对抗世俗的鄙视和压力,提出他惊世骇俗的心理治疗主张。 此案例中的主角少女德拉卷入到一个成人“畸恋”的世界中,她成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或者成人爱情游戏的牺牲品。德拉的问题像一团纠缠不清的结,弗洛伊德像一位老练的侦探抓住其中的蛛丝马迹,抽茧剥笋,层层深入,鞭辟入里。此案如同推理小说一般,情节曲折,跌宕起伏,悬念迭起。最后经过弗洛伊德的分析、推理和求证,终于解开了其中的“谜”底。 德拉是一位患有歇斯底里症的少女,每次遇到心理挫折时她就会产生咳嗽、厌恶、失声和轻生感等症状,因而被父亲带到弗洛伊德处接受心理治疗。但弗洛伊德发现是“恋父情结”,或者“三角关系症结”导致德拉的歇斯底里症状发作。而德拉的“三角关系症结”表现在多个方面:一是迷恋父亲,而对母亲有逆反心理,形成一个家庭的俄狄浦斯三角关系;二是既羡慕又妒忌父亲的情人K女士,一方面暗地里模仿她,一方面又拼命想从她的手里把父亲夺回来,形成一个新的恋爱三角关系;三是德拉受K先生的诱惑,她既厌恶又想利用这种诱惑,来对抗K女士,赢回父亲的爱,于是形成另一个危险的三角关系。在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中,终于导致德拉的心态失衡,性心理发展异常以及情绪遭到极度的困扰,结果引发了歇斯底里症状的出现。 所谓歇斯底里症(Hysteria)从精神医学角度看,乃是一个人受到生活中应激事件的刺激或心理挫折之后,其不安和焦虑压抑到潜意识中,然后通过“转移作用”表现在身体上,造成感觉或运动系统的功能障碍。例如,四肢麻痹或抽痉等,或者突然失声,不能讲话,失步失立;症状严重的患者还会短暂出现“昏迷”的现象;也有些患者会出现短时间的意识、记忆、人格、认知等方面的精神活动障碍。 在整个心理治疗和精神分析过程中,弗洛伊德和少女德拉仿佛在进行一场智力的较量,有时甚至是一种情感上的对抗。弗洛伊德像英国老练的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他的足智多谋、精于分析,使他能够把这个案例的要点剖析得一目了然。特别是“第一个梦”和“第二个梦”的分析,这是本案例最引人入胜的部分。梦一向被视为神秘的或者不可思议的现象。德拉讲述的两个梦都相当完整,其中被压抑的欲望、象征、隐喻以及伪装和倒错,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弗洛伊德解析梦中投影的来源也是十分的酣畅淋漓。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术有时像“X线透视”,他捕捉少女心理失常背后的因果关系:那失常的少女有一个失常的父亲,失常的父亲又有一个失常的情妇(K女士),而这失常的情妇又有一个失去常态的丈夫(K先生),这失常的男人又去引诱心理有病态的女孩当情人。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怪圈”在异常的环境中循环,我们把这个“怪圈”称之为“畸恋”。最后德拉在弗洛伊德使人无所遁形的精神分析(X线透视)下,一“羞”之后,“愤”然中止治疗。但她还是从治疗中得到有益的教示和警醒,最终从这个怪圈中挣脱出来,“重新回到真实世界的怀抱中”。 本案例对于精神医学、心理学和教育学工作者研究心理治疗和精神分析学理论是一篇形象生动的“教材”,弗洛伊德像是掘了一口深井,其中能供我们汲取的“养分”有很多。但弗洛伊德对此案例的分析也有一些偏颇之处(例如,过分强调“性欲”支配的理论等),在阅读研究时须加以注意鉴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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