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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知返_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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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知返_全知返 文 / 景行 知返 文 / 景行 “孟知返,事到如今,你可满意了?还想怎样?” 他看着她,依旧是淡然的笑,眼神却是疏离的冰冷。 她站在原地看他转身的背影,满眼是泪。人人都说她是祸水,原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迷途知返——只是他可知道,自她遇见他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凤孤飞 耿耿星河欲曙天。 凌晨四点,天空的颜色是让人窒息的深蓝,打开舷窗,孟知返侧首俯望,飞机已渐渐远离夜色笼罩的迪拜。 黄沙万里,海湾蔓延,不夜的灯火璀璨,这一朵沙漠玫瑰,美得如此夺目,又如此苍茫。 经过七小时的飞行和转机停...

景行——知返_全
知返 文 / 景行 知返 文 / 景行 “孟知返,事到如今,你可满意了?还想怎样?” 他看着她,依旧是淡然的笑,眼神却是疏离的冰冷。 她站在原地看他转身的背影,满眼是泪。人人都说她是祸水,原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迷途知返——只是他可知道,自她遇见他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凤孤飞 耿耿星河欲曙天。 凌晨四点,天空的颜色是让人窒息的深蓝,打开舷窗,孟知返侧首俯望,飞机已渐渐远离夜色笼罩的迪拜。 黄沙万里,海湾蔓延,不夜的灯火璀璨,这一朵沙漠玫瑰,美得如此夺目,又如此苍茫。 经过七小时的飞行和转机停留,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播音员叽里咕噜的阿拉伯语让人越发昏沉,于是她拉下眼罩,打算一路睡回去。 “我中午到了会先去富隆的工地,晚上刘局夫人的生日宴会,你陪我去。”邻座传来低沉的声音,说的是中文,利落冷静。 能在飞机上用一分钟五美元卫星电话的人,为数不多,看来,祖国的经济果然是蓬勃发展——意识朦胧中,知返唇边忍不住浮现一丝浅笑。 “嗯,听说她喜欢国画,回头你整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放在我车里——” 声音突然停顿,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大剌剌横在自己腰上的雪白藕臂。 “怎么了?”上司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苏瑾有些纳闷。 “没事,就这样吧,我挂了。”切断电话,男人看着躺在身旁畅然酣睡的女子,微微蹙眉。 细嫩的肌肤,柔软的头发,大概是个年轻的女子,天蓝色眼罩遮住了眉眼,只看见漂亮秀气的鼻尖,她整个人都裹在毯子里,姿势慵懒,明明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却像睡在自家的床上那般闲适,商务舱的躺椅本就够宽敞,她却还能越位到他的领地来。 “小姐?”她浅棕的发色和白皙的皮肤让他分不清国籍,只好用英文打招呼。 显然几声轻唤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捉住那只纤臂,小心地放回她自己的胸前。 松了口气,他打开顶灯,将一旁的报纸拿过来翻阅。 十分钟后,他又被某人成功侵犯,甚至打下他手中的报纸。 他瞪着胸前那只不知好歹的粉拳,有些哭笑不得,片刻思索,他决定闭目养神,也不再理会“罪魁祸手”,免得一会又被捶醒。 ——我要回去了。 ——我知道。 ——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返返,你要明白,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始终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明白,你和我当然是不同的。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向你靠近。那么羡慕,那么喜欢,甚至希望变成你。 梦中她试图奔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而阳光那么刺眼,当她放下遮挡的手时,却发现她只身一人。 醒来时有些失神,伸手想擦去眼罩后些微的湿意,却因为指尖的触感而震惊。 仓皇地缩回手,知返拉下眼罩起身看向身旁的人,却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三十五六岁样子的男人,清俊优游,神色镇静。只是镜片后的目光,从容中分明带着一丝促狭,而她方才手掌感受到的丝滑,显然是他西服的料子。 “对不起。”她有些窘迫,没忘了他也是说中文的。 “没事。”他淡淡一笑,眉目间说不出来的舒展,让她的呼吸也跟着镇定下来。 “只是,”他看她,意味深长地,“不用为这点事尴尬到哭吧。” 她这才发现仓促间还没来得及擦掉脸上的泪痕,连忙背过身,打理好自己。再回头时,却发现他已在认真看手中的报纸,似乎已没有再交谈的意思,于是她便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而入目的风景,也不过是两种颜色,望不到尽头的蓝,看不到底的云层,而她在两者之间,浮浮沉沉。 是谁说过,看云看天,只会越发觉得寂寞。云烟过眼,终究消散成空,有时心里会有些恐慌,在西伯利亚荒原和大半个欧洲飞来又飞去,一直都是为了一个人,而这样做的结果,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把握。 耳机里的音乐被打断,传来着陆前的提醒播音,周围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男人抬眼看向身侧的女子,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一切都毫无知觉,表情有些迷惘,又有些莫名的哀伤。 禾。 他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地在舷窗玻璃上一笔一划地勾勒,窗外的云雪白一片,迅速模糊了那个字迹。 --------------------------------------------------------- “怎么坐了阿联酋航空,没有从伦敦直飞?”孟景瑞问道,伸手要帮她推行李。 “我自己来就行了,爸,”知返挡住他的手,“我把曼城的房子退了,所以把一些东西寄存到格拉斯哥的朋友家,顺便看望一下她,然后就从那飞了。” “长途转机始终累人。” “还好,穆清帮我订的商务舱,比较舒服。” “哦,”孟景瑞点头,随即望向女儿,“穆清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暂时还不会回,”明眸里闪过一丝黯然,“你也知道他向来都得到处跑。” “这孩子也真是的,一点也不像他父亲,放了那么大的企业不管,偏去搞什么摄影,”孟景瑞叹气,“说起来,你穆伯伯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让你空下来去他公司报到。” “我明白。”她微微一笑。 --------------------------------------------------------- 高楼耸立,银灰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里折射耀眼的光芒。 “穆昭怀打算安排你到第几层?二十六楼以上是肯定的。”梁若水举起手中的银匙,隔窗指着眼前的大厦。 “说不定从基层做起,从茶水小妹一一体验。”知返轻笑,不以为然地挖了一勺冰淇淋。 “少来,”梁若水白了好友一眼,“谁不知道你是内定的尚豪建设太子妃。” 巧克力的味道在嘴里漫漫散开,有些苦涩,知返低头:“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明白吗?” 有些事,从来都是一厢情愿,若那个人不肯回应,她得到再多的支持也于事无补。 梁若水自知失言,于是换了个话题:“不过尚豪现在好像也在内战吧,你要帮穆家,可别忘了另外一个人物。” “你说那个霍远?”知返望向她。 梁若水点头:“关于他,流言都有好几个版本。最多的就是传他如何忘恩负义,为了财势娶了穆清他姑姑,然后又和她离婚,一心只为了吞掉尚豪。” “若行得正坐得端,又哪来被人说道的理由,有时流言未必没有根据。”知返蹙眉,对于这类人,她向来不屑。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毕竟坐着总经理的位置,而且做得风生水起,上回他有项目和连城的监理公司合作,我陪连城去吃了一顿饭,我觉得这个人是个厉害人物,而且,尚豪那么多他负责的工程,在地产界都是出了名的成功。” “那碰到这种人得小心了,”知返有些讽刺地笑道,“无才无人品那是草包无赖,最可怕的就是人有才无人品。” 二、梅弄影 “霍总,董事长刚才过来了,正在等你。”一出电梯,苏瑾就迎了上去小声汇报。 霍远看到她脸上的困惑之色,朝自己办公室望了一眼,神色镇定地走了过去。 “怀哥你怎么过来了,”他微笑,迎向坐在沙发里的人,“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就可以。” “我今天来也不算公事,是给你送来一个人。”穆昭怀笑道,视线转向一旁,“返返,这就是霍总。” 霍远这才开始注意站在书橱前的那个娇小身影,等她转过身,四目相对时,彼此都是一愣。 白玉般的肌肤化了淡妆,颊边是浅浅的桃红,长长的头发也利落地盘了个髻,简洁又不失优雅的裙装,虽然与那天轻便的学生打扮相差甚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在飞机上侵占他地盘的人。 原来是他。 他就是那个传言中靠裙带关系一步登天,却又忘恩负义的霍远。 知返看着他,礼貌地一笑,欠了下身子:“霍总好,我是孟知返,见到你很高兴。” 霍远微微一笑——他看不出她有高兴的样子,那抹轻灵的笑意,根本未及眼底。 穆昭怀在一旁补充道:“返返高中就和穆清一起去英国读书了,所以你没见过她。” “幸会,”霍远点头笑道,“原来是孟先生的掌上明珠。” 知返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尚豪赫赫有名的霍总,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赫赫有名?什么样的名? 她目光里一闪而过的讽刺,清清楚楚地落在霍远的眼里,淡淡的笑容掠过他的唇边——又来了一个对付他的人。无所谓,他早已深受敌视,多一个又如何? “怀哥是想让孟小姐在公司上班吗?”他想起之前穆昭怀的话。 “嗯,返返在曼大读的建筑 设计 领导形象设计圆作业设计ao工艺污水处理厂设计附属工程施工组织设计清扫机器人结构设计 ,我想设计部本来也直属你管理,就让她在设计部跟着你如何?”穆昭怀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实际却不容置否。 “怀哥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问题。”霍远爽快一笑。 知返看着他从容的样子,心里暗暗生疑。 眼下穆昭怀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到他手下,他却半点迟疑也无,坦然相待,如果尚豪“穆霍”之争真如言传的那么严重,他这表里不一的功夫也未必太深一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穆昭怀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头你先让她熟悉下工作坏境,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没问题,”霍远看了下表,“到午餐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穆昭怀摆摆手,“我约了人打高尔夫,要不你带返返去吃吧,她刚回国,还没完全适应,到处体验下也好。” “那就望孟小姐赏脸了。”霍远转头看向那张明媚的容颜。 “好呀。”知返轻声回道,笑容里有浅浅的傲气。 --------------------------------------------------------- “我还是那几样,其余都听她的。” “霍总对这家餐厅很熟?”看他似乎是熟客的样子,知返问道。 “我平常都在这吃午餐,比较近,”霍远将自己手中的菜单递给服务生,嘱咐道:“今天饭后多做一份咖啡。” “说到近的话,公司十六楼就是员工餐厅吧,还有刚才我看见很多人去对面的茶餐厅,”知返的声音清脆动听,“不过霍总身份不一样,想必一定要好地方才有胃口。” 霍远闻言看了她一眼,她语气里的挑衅和鄙夷是那么明显,甚至神色都是咄咄逼人的明艳。 他微微一笑,似全然未觉她的态度,伸手把刚上来的凉菜推到她面前:“这儿的天气不比英国,太阳火辣辣的,都让人热得心浮气躁,一时半会很难适应吧?” “还好,我在这也待了十几年。”知返看着他一派优游的样子,有点气闷。 霍远望着她,眼里不觉染上一丝笑意,这么冲的脾气,喜怒易形于色,分明还是个孩子。 他笑起来的时候,镜片后的那双本来锐利的眼格外温柔,颊边有轻浅的酒窝,为本来线条较硬的五官添了几分不可思议的柔和,让知返居然看得一怔。 有菜上来,热腾腾的香辣气息扑鼻而来。 知返吃惊地看着他:“你点的回锅肉?” 霍远点头,有点不确定她的意思:“你不吃辣吧?我是无辣不欢。” “不是,”知返轻轻一笑,“其实我最爱川菜。” “英国地道的川菜馆不多吧。” “曼城的小辣椒还是不错的,红满天也可以,”她顿一下,“只不过我不常去。” “为什么?”霍远挑眉。 “穆清不爱吃,他吃不惯辣。”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柔柔地无限婉转。 霍远看着她眼里泛起的一抹轻愁,若有所思。 他忽然想起她在舷窗上缓缓写下的那个字,和当日那迷惘又哀伤的表情。 原来她要写的不是“禾”,而是“穆”。 心字只书一半,欲诉还休为哪般? “吃吧,”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菜陆续地上来,居然都很对知返的胃口,霍远看她搁下筷子:“饱了?” “你这银子花得还是值得的。”知返抬眼笑看他,半褒半贬。 霍远微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望着她:“可以吗?” 知返点头。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来,虽不习惯,但她也并不反感。 霍远将打火机搁在桌上,转头看向窗外,烟雾里他微微眯起眼,姿势慵懒如豹。 知返静静地望着他的侧脸,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心头又忍不住浮上那些传闻。 思绪纷扰之余,他忽然转过头来,两人视线对上,都是一怔,霍远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注视他,她的脸上,分明写满了探究和好奇。 “霍先生您要的咖啡。”服务生的声音替知返解了围。 “很香,什么咖啡?”知返拿起银匙在杯中搅动,抬头问他。 “苏门答腊曼特宁,海拔1200米高原产的咖啡豆,朋友从印度尼西亚带过来的,我放在这店里,算是私藏。” “果然懂得享受,”知返低头啜饮一口,立刻因为太过浓厚的苦涩皱眉,于是撕开纸包连倒了两袋糖。 霍远看着她的动作,淡淡一笑,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一口。 知返蹙眉看着他:“这么苦,你怎么喝得下去。” “有句老掉牙的话,”霍远抬眼看着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知返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霍总看来悟透了此番真理,算是个中翘楚。” 三、试罗香 “你我不过数面之缘,想不到孟小姐年纪轻轻,好像挺会看人。”霍远将手中的烟摁灭,往后一靠,语气依旧温和平静,深邃的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知返静看着他没有答话,心里却在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默认还是讽刺? 霍远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高大建筑上。 简洁的钢框架结构和玻璃幕墙,冷冽的线条,庞大霸气的空间感——这么多年来,尚豪的办公大楼几乎成了这个城市的特征之一。褒奖的评价太多,分不清哪些是刻意的恭维,哪些是真心的结论,他也没那个心力去分辨,只记得曾经的自己,是初涉社会一腔热血的新人,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他的世界里只有一张张设计图纸和无数名家的杰作,当他走进尚豪大门时,也遭遇了许多挫折和打压,在一个令人灰心的午后,娉婷的身影似这夏日阳光直直地照进他的心里,耀眼明媚,再后来,他纸上的梦想,终于以黑马之姿跃出这城市的土地,尚豪新楼落成的庆功宴上,他又一次遇见了穆宁。 “Less is more,密斯?凡?德?罗的风格,”轻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的设计很棒。” 霍远一笑:“很久没有自己动手了,现在就算挂着设计部经理的头衔,也是光看效果图而已。” 这世上,什么都是有得必有失,就算如今他想回到当初只管埋头设计的日子,也未必有人相信。 回到尚豪大厦的时候,一辆车已在门口等候。 霍远指着迎向他们的高挑女子对知返说:“苏瑾,我秘书。” 知返刚上前,苏瑾已向她伸出手:“孟小姐你好,设计部那边已经帮你打过招呼,回头你上去就会有人接待你。” 公式化的笑容无懈可击,眼里却有戒备之意——原来她还没成正式员工,就已经被视为敌类。 “谢谢。”知返从容微笑,同她握手。 “我还有事要处理,那就回见了。”霍远朝她摆了下手,拉开了车门。 “好,再见。”知返冲他一笑,转身往大厅走去。 “等等。”刚走了几步,低沉的声音又自身后传来,她回头看去,却是霍远跟了上来。 她有些迷惑地望着他,不知他是何来意,他却吩咐道:“手机给我。” 知返自包里掏出手机,小巧轻薄的机型,在他宽大的掌中更形玲珑,他快速地摁下一串数字还给她:“这是我的号码,你回拨一下,有事和我联系。” 等她反应过来时,挺拔的身影已隐入车内,最后一瞥,分明是苏瑾有些狐疑的目光。 知返站在原地,拨通那个号码,听到两声嘀鸣后切断,然后存入电话簿中。 霍远。 她盯着荧屏上那个名字,手机还留着他手上的余温,微微烫着她的掌心,这一刻,她忽然有些茫然,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若说是友,他的态度虽然客气温文,却始终有着不容人靠近的疏离,若说是敌,他大可不必如此为她费心。 --------------------------------------------------------- “不去吃饭?”邻桌的秦菲探过身子,轻轻敲了敲隔板。 知返抬起头:“我叫了pizza,你去吃吧。” “吃这个怎么行?”秦菲不赞同地皱眉。 “习惯了。”知返一笑,目送她拿包离开,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金属、水泥、玻璃,砖块都是来自天然的物质,只有当它们成为建筑的一部分时,才被赋予了灵魂。眼前完成大半的设计图,是白领居住区定位的平湖水榭,作为市中心商业圈最后一片中层居住区,无数开发商觊觎着这个金矿,再加上中产阶级对于环境设施和品位更为复杂的居住要求,设计部的状况实在是水深火热,连霍远也几乎将办公桌从总经理室搬到设计部来。 眼睛有些酸,知返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杯子往茶水间走,正逢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格外空寂。刚冲了一杯咖啡,却听到门外有声音由远及近。 “那个新来的孟知返,背景可不简单,有穆董撑着呢。” “是吗?”略微拔高的声音掩饰不住惊讶,“原来又是一个空降的,只是穆董把她放在霍总的地盘里,总是有用意的吧?” “不管什么用意,霍总是什么人,就算心里再反对表面也是平静如水,只不过大家辛苦了这么久才把平湖水榭的设计图弄得差不多,她凭什么就这样插进来?” “看她那认真样,又喝过几年洋墨水,免不了要指手画脚,到时大家的心血没准就被糟蹋了。” “不过霍总也不会坐视不管,你没看见今天李秘书一直黑着一张脸,好像是因为衡压供水设备的事情在霍总那碰壁了。” 李秘书,应该是穆昭怀身边的李锦年。 知返站在茶水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犹豫不决,躲着更是有偷听之嫌,于是硬着头皮闯出去,准备当什么也没听到。 才迈开一步,却一下撞在人身上,杯子脱了手,滚烫的咖啡泼在手背上,疼得她忍不住轻呼。 还没回过神,一个人已拉住她的手臂,拂去她手上的水珠:“烫倒没有?” 淡淡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耳里是熟悉而低沉的声音,知返惊诧地抬头,却看见霍远的脸上,有一丝关切的表情。 他怎么也在这里?方才的话他是否也都听见了? “没事……”知返有些尴尬朝他一笑,靠近了才发现他的眸是那样的深,看不见底,撇开视线,地上的碎片让她微微怔愣。 无印良品的白瓷杯,在伦敦Selfridge里让她爱不释手,是穆清送她的圣诞礼物,后来跟着她到处跑,没想到就这样碎了。 是否越是珍惜的东西,越容易在突然间失去? 霍远看着她低下头,雪白柔润的后颈上是茸茸的细小鬓发,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然而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却是怅然若失的神情,他的心里,忽然一动。 “别碰,小心割到手。”他淡淡地提醒,忽然松开手,抽身而退。 知返没有发现他一瞬间的神情变化,点点头站起身,看着他溅上咖啡渍的衬衫:“不好意思。” 霍远不以为意地摇头:“有换的。”他办公室里有休息间,工作忙的时候,可以让他留宿,所以衣服也备得齐全。 两人一同走出走廊,方才碎嘴的女同事看见他们,表情立刻有些惊惶。知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礼貌地朝她们一笑。 “知返,”温和的嗓音忽然自身边传来,霍远看着她淡然一笑,“做设计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要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知返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转身,因为他的话语怔在原地。 他叫她知返。 他让她不要管别人的闲话。 他故意在同事面前对她说这样的话,是知道了她的尴尬处境所以要替她解围? 那么,他为何要这样做? 四、醉江月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独自坐在花园里,已近傍晚,凉风吹散了几许暑气。 她喜欢这个季节,绿树荫浓,蝉鸣花香,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天光,扑面而来的热浪,那样的直接。也许因为,她向来都不喜欢太过迂回的事情,那只会让人觉得无力。 如果在这样的季节遇上了一个人,从此岁岁年年,每到这个时候,空气里都似乎能闻到当时的气息。只是回忆,一直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东西,彼时再多的欢乐时光都已流逝,想来只剩惋惜,而难过的事情也始终在那里,耿耿于怀,伤心不已。 一张陈年相片,一段年少往事,曾经那个在镜头中来不及掩饰表情的自己,都定格在回忆里再也抹不去。 倔强,茫然,羞愤——知返看着照片里自己的脸,微微一笑——其实,当初她多想在那一刻摔掉穆清的相机。 只是她不能。 “返返。”母亲的声音自客厅窗边传来,知返应了一声,合上手边的相册,从躺椅上起身。 “年轻就是好,大夏天待在外面,也不怕晒黑。”刚走进门,就看见萧唯珍笑吟吟地指着她对母亲说话。 “萧阿姨又拿我说笑,”知返接过母亲手中的果盘放在茶几上,“要是我到你那年纪,皮肤有你一半好都开心死。” “这孩子嘴真甜,”萧时珍顿时笑逐颜开,“所以我说还是养女儿贴心,不像穆清,成天就知道气我。” “返返不就算是咱们女儿了吗?”穆昭怀笑道,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打趣道。 “穆叔叔。”知返微窘。 “最近事多,在公司都难得遇见你,怎么样,工作适应得还不错吧?” “嗯,挺好的。”知返甜甜一笑。 “是不是公司又有什么问题了?”孟景瑞看着好友,“昨天方仲威给我电话诉苦,说跟你们关于富隆那片住宅区衡压供水设备的事谈不拢,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事情,”穆昭怀苦笑,“老方本来就是咱们多年的好友,生意上也合作了这么多年,眼下霍远却不肯再用仲威的设备,现在公司支持他这项决定的人也占了大半,我实在很为难。” “是这样?”孟景瑞蹙眉,“那霍远是要另觅合作伙伴了?” “我看,他是想拓展自己的关系网,居心不良,”萧时珍忿忿插嘴,“当初他进穆家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省油的灯,偏偏公公赏识他,穆宁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如今都看出来他什么人了吧,穆宁被他逼得躲在国外不肯回来,现在又要打尚豪的主意——” “时珍,”穆昭怀脸色一沉,“你少说两句。” “事情也未必那么严重,”孟景瑞连忙打圆场,“就算霍远真的不念旧情,昭怀才是尚豪的董事长。” “说实话,如今年纪大了,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穆昭怀叹气,“其实我倒是羡慕你,那么早就收手,在家修身养性也挺好,记得你以前明明是比我还拼命的人。” “我当初就是太执迷,才会兵败如山倒,若不是你借的那两个亿,我怎么可能撑过去,也是大彻大悟后才决定收手。”孟景瑞感慨一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穆昭怀摆摆手看向知返,“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穆清心不在公司的事上,如果霍远真有什么心思,我现在能指望的,就是返返了。” 知返迎向他的眼神,心里不由一震。 心头不由浮现霍远那张清俊镇静的容颜,他拿着她的手机输下她号码的神情,他捉着她手臂询问她伤情的关切,他看着她说话时平淡的微笑都还历历在目——他真的是如传言所说的那种人吗?忽然之间,她觉得未来的一切都开始扑朔迷离起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为她的敌人,她可是他的对手? --------------------------------------------------------- 无比烦躁。 晚上被昔时老同学叫出去K歌,熟悉的名字,依然认识的容貌,却不复当时嬉笑打闹的单纯相处模式,谈股票聊房产,比拼身上的行头,讲述使用各类名牌化妆品的心得,八卦某某娶了某某,某某生了女儿不讨婆婆喜欢…… 喝了几杯酒,却觉得胸口越发郁闷起来。 “如今嫁得好等于曲线救国,知返就好命啦。” “我还单身好不好,不像你们一个个都功成名就了。”见话题又转移到她身上,知返站起身无可奈何地笑笑,指指门外,准备去透口气。 顶楼有天台,倒很是僻静,她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点燃手中的烟抽了一口,还是觉得不爽,干脆踢掉高跟鞋,斜倚着墙看天。 “我记得怀哥不喜欢女孩子抽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知返一怔,循声望去,却见霍远靠在栏杆上,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衬衫领口松开了一扣,指间也是一点星火,样子有些慵懒,他怎么也在这里,又来了多久? “你要打小报告?”她瞅着他,眼神明亮。 “我看起来像那么无聊的人么?”霍远淡淡地笑,姿势闲散地弹了弹烟灰,“再说,他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知返也跟着一笑,望着他没有说话。 “你在这做什么?”他问,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好听。 “看天,”知返仰头,指指深蓝的夜空,“小的时候,我喜欢对着月亮说话,爸妈就笑我是傻孩子,现在长大了,就不再那样自言自语,只是静静望着,虽然这样一个人待在外面看天,还是有点傻。” 霍远看着她,微微一笑:“我也在这里。” 知返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并不是她一个人在这样的夜里仰望星空,他也是。 “谢谢你,”知返轻轻一笑,水眸朦胧,“第一次有人陪我看天。” 霍远看她站起身,长长的裙上有一朵朵淡粉的碎花,清幽典雅,仿佛在夜色里能绽放出香气来,裙摆下是一双雪白的莲足,似乎因为感觉到他的视线而害羞地蜷起来,他呼吸一窒,移开了视线。 他在做什么?居然有些心猿意马,对着这么一个青涩懵懂的小丫头?更何况,她还是穆昭怀相中的未来儿媳。 敛下神色,他准备离开,却听见楼梯口有人喊她的名字。 “帮我个忙。”低声的央求带着一阵香风卷进他的怀里,她突然靠在他的身上,双手轻轻拽着他的胸口。 “知返?”霍远不由一怔,看着她闭着的眼,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抱歉她醉了,我得把她送回去,改天再陪你们吧。”他一手环住她,向走上楼的几个人解释道。 “怎么才喝这么点就醉了?你又是谁?”其中一人狐疑道。 “我叫霍远——”他还没说完,就已有人插话,“原来是尚豪的霍总,没事了,我们走吧,他们是一家人,能照顾知返的。” 人声随着脚步声渐渐散去,霍远低下头轻声道:“都走了。” 知返抬起头,视线正好遇他的撞上,离得这样近,隐约的灯火里,他的双眸灿亮,像他身后夜空里闪烁的星子,神秘深邃,却又如此清冷,有这样一双眼的人,真的会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霍远吗? “知返,”他的手不露痕迹地从她背后移开,有些迷惑又好笑地看着失神的娇颜,“你不松手吗?我的衬衫快被你抓皱了。” 五、君不悟 “对不起。”知返慌忙将手缩回,脸颊微微泛红。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她的耳根也忽然烫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霍远看了看表,“你等我一会,我和朋友打声招呼。” 走廊的壁灯闪着朦胧的光,淡淡的紫色格外梦幻。知返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前方的伟岸身影上,他的肩很宽,走路时喜欢一手插在口袋里,姿势随意却又优雅。 这种拜金的年头,离了婚的有钱男人比一穷二白的单身小伙受欢迎,如果本身长得不赖,再加上那点成熟稳重的气质,那就是当之无愧的钻石王老五,自有一干女人前仆后继。 眼前这个男人算是最合适不过的范本,只是他出来玩却不携伴,也着实让人意外。 刚走出门口,霍远突然停住,知返跟着他身后止步,有些迷惑。 “远,”娇柔的声音自他身前传来,“我路过看见你的车停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真遇着了你。” 苏瑾走上前,手还未触到他胸口,却瞥见站在一旁的知返,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苏小姐。”知返微笑,似是没注意她的尴尬神色,“我也是碰巧遇见霍总。” 霍远的神色有些冷淡,他瞥了一眼苏瑾身后那辆黄色甲壳虫,“我送下知返,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开车。” “好。”苏瑾脸色一白,笑容有些勉强地朝知返看了一下,“孟小姐再见。” 知返点头一笑,摆摆手。 --------------------------------------------------------- “好刺眼。”车子慢慢驶离,知返回头看了一下窗外,慨然轻叹。 “什么?”霍远不明所以。 “望去一地的芳心碎片,月色下闪着寒光。”她转头看他,眼中满是促狭之色,“霍总真是绝情。” 她想起苏瑾低低的那声“远”,料想那女子心里,定是情根深种。 霍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没有情,又何来“绝情”一说?苏瑾与他的关系,只是取暖而已,一早就定好的游戏规则,若她要越界,那也只是她的事情,他无需作陪。 “没法爱她吗?”轻柔的声音再次打破彼此间的平静。 黑眸微微一闪——她问的是“没法爱”,而不是“不爱”。 霍远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仍是淡淡的:“怎么样去爱一个人?” 知返一愣,有些不确定他的话到底是反问还是疑问。 “有人对我说,如果一段感情要她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得到,那么不如不要。” 于是,在对他绝望之后,那道曾经在他生命里那样靓丽的风景悄然淡出。 “可我并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要多大的代价。”低沉的嗓音里,似乎有着让人意外的茫然和困惑。 知返不由听得怔忡。 “谈恋爱不是做生意,你没法估计成本,也不能预设失败的底线,不要去想着盈利,因为连收支平衡都很难做到。”她望着窗外的灯火,神情有些黯然。 “是么?”霍远自嘲地一笑,“我好像习惯做生意了,也就擅长这个。” 知返指指方向盘上的豹头,准备转移话题,“S-Type怕是配不上霍总的身价吧?” 那天在公司门口等着的,分明是辆760Li。 霍远笑道:“都是生意上的朋友,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就没那个必要比什么了。再说,人家要是带了个漂亮的姑娘,我开个抢眼的车,不是驳了人面子,影响以后合作多不好。” 果真是条老狐狸,连这种细节都小心翼翼,知返嘲讽一笑:“过度谦虚就是骄傲。” “哦?”他故作惊讶地挑眉,“这个意见我倒没考虑过,采纳了。” 他笑的时候,眼角有细微的纹路,却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上天是不公平的,男人的老和女人的老不同,事实证明,有钱男人的收入会逐年增加,而漂亮女人却绝无可能一年比一年漂亮,这也是如今社会美女多为二奶的原因。 铃声响起来,知返自包里翻出电话,屏幕上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喂。”迟疑了一会,她接通。 “是我。”熟悉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她瞬间怔忡,眼角微涩。 “你在哪里?”她额头抵在玻璃上,轻声问,路灯在车顶闪过,世界忽明忽暗。 “雷克雅未克,”穆清答道,“最近怎样?” “我很好。”她轻轻一笑,只是他竟离她那么远。 “冰岛很美吧,有没有热情的姑娘邀请你去她家做客?”她伸出手,无意识地在窗玻璃上划着,没有注意身边的男人看了她一眼。 “这都被你猜中了?”爽朗的笑声传来,“这里的景色很美,晚霞是紫色的,蔓延在深蓝的海上,云蒸霞蔚,看得我都忘了拍照,下次你也过来玩玩吧。” “穆——”清脆的女声忽然在话筒里响起,猝不及防的清晰,知返的手微微一颤。 “就这样吧,返返,”穆清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回头再聊。” 耳边是电话挂断后的“嘟”声,就如她此刻的思绪,呈现大段大段的空白,过了许久,她握着电话的手才缓缓放下。 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我不是很快乐…… 电台的音乐在车厢里轻轻回荡,知返有些失神。 “为什么不快乐?”醇厚的声音突然响起,霍远转头看着她,她整个人蜷在宽大的座椅上,显得格外纤弱。 “什么?”知返抬头看他,带着几许心慌。这个男人,在夜色笼罩下格外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在他的目光下,心底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霍远淡然一笑,移开视线,没有继续追问。 六、晚云高 “过桥就到了。”知返指指前面一片楼群,有意打破教人局促的平静。 路口红灯亮起,霍远停下车子:“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本市的楼盘他都清楚,这一片,都是白领公寓。 “习惯一个住了,而且和爸妈作息也不同,怕影响他们休息,”知返忽然俏皮一笑,看着他眼神清亮,“还有一个原因,一会你就知道了。” 桥过去是一个广场,望去是一个又一个的摊位,井然有序,招牌林立——原来是个夜市。 “肚子饿吗?”知返看着霍远,像个期待着糖果的孩子。 一瞬间,后者黑眸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 “这就是你所谓的另一个原因?”霍远停下车子,忍着笑,“好像是有点饿了。” “呀,”懊恼的轻呼响起,知返看着窗外,“好像都开始收摊了呢,我们来晚了。” 霍远往夜市的方向望了一眼,视线落回她失望的表情上:“你在车里等着,我去看看。” “好。”知返点头。 知返坐在车里,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他大概是在和一个摊主交谈着什么,隔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过了一会,他转身往回走,路灯浅黄的光照在他脸上,镜片闪烁,给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深沉,只是当感觉到她的目光时,他嘴角微扬,笑意似这夜风,轻浅和悦,醺人欲醉。 一瞬间,知返有些怔忡。 “下来吧。”霍远已走到车前,敲了敲车门。 “嗯?”知返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又不饿了?”他挑眉一笑。 知返盯着他颊边浅浅的一涡,脸上忽然一烫,急忙地打开车门:“都快饿死啦。” --------------------------------------------------------- “还好,我喜欢的摊位都没走。”知返开心地笑,“知道么,这边夜市很多摊主以前都是在五中门口的,十来年的老手艺了。” “你初中在五中读的?”霍远眸光一闪。 “是啊,”知返笑着答,随即讶异地望着他,“难道你也是?” “你算是 小学 小学生如何制作手抄报课件柳垭小学关于三违自查自纠报告小学英语获奖优质说课课件小学足球课教案全集小学语文新课程标准测试题 妹了,”他不由跟着微笑,又轻轻摇头,“也不对,你都不能算跟我同辈的人。” 知返闻言,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失笑,却见霍远不解地看着她。 “我是想起刚才在KTV,他们说我们是一家人来着。”她解释道,有些嘲弄地。 霍远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平静:“虽然我和穆宁离婚了,但你要是嫁给穆清,是该叫我声姑父的。” 知返一怔。 嫁给穆清?蓦地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想像过那样的情景,有时候,越是看起来顺其自然的事情,越让人怯于深究。 十六岁生日在海边,她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要求,穆清如愿给了她一个吻,的确,她要什么他都会慷慨地给她,除了爱情。 是的,穆清不爱她。 再多亲朋的祝福,再多艳羡的目光,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无论她多努力,他待她的态度,也只是一个亲厚的兄长而已。 忽然很难过。 方才挂断电话后的失落感此时又如潮水般漫上心头,眼睛无法抑制地湿润起来,她只好低下头。 “好辣。”白雾缭绕里,她的声音和笑容都有些颤抖。 霍远沉默看着眼前人,她整个脑袋都快埋到那碗麻辣烫里。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去抚她那一头柔软可爱的长发。明明就是一个笑起来夏日阳光般灿烂的人,为何会有那些偶尔流露的脆弱,让人看得这样地不忍心,以至于刚才看见她一脸失望时,他掏钱让那个摊主分付给其他人延时收摊。 桌上一声轻响,知返抬起头,看见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摆在眼前,霍远递来一方手帕,声音温和平稳:“给你换了一碗微辣的,免得又把你眼泪弄出来。” 知返接过手帕,丝滑的质地,指触凉薄,而她的心里却顿时一暖。 手帕濡湿的星点,水色微暗,霍远撇开视线,看远处的街景。 “这年头还用手帕的男人,不是太浪漫,就是老派,”清脆的声音响起,知返神色已恢复自然,微笑调侃,“看过《红楼梦》吗,宝玉深夜里让晴雯给黛玉送去两方旧帕子说,不需写什么,她明白的……” 她打住,忽然觉得说这个似乎不妥,不禁有些尴尬,心里懊恼起来——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怎么老是出洋相?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是浪漫的人。”霍远不以为意地笑道。 吃完麻辣烫,两人一起沿着摊位中间的小道走。 知返孩子似地一会到这个前面看看,一会又跑那边瞧瞧,霍远只是跟在她身后,虽然之前说他肚子也饿,却不曾吃什么东西,只有当她心动于某样小吃时,及时上前付钱,起初知返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想到堂堂霍总根本不会在乎那几个小钱,也就随他了。 雪白的年糕,煎炸之后闪着浅金的色泽,再刷上一层酱汁,更是格外诱人。知返拿起了一串,送至霍远眼前:“试试?” 后者看着她手里褐色的一大块,利落摇头——向来不爱这种粘乎乎的食物,更何况这么乌漆抹黑的,还能吃吗? 知返不爽地皱眉:“就尝一口啦。” 霍远迟疑地接过来咬一口,随即还给她。仍然是不喜欢的口感,但也不算多难吃。 “浪费,明明很美味的嘛。”知返嘟哝着,把他剩下的吃完,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种举动有些亲昵。 “饱了就早点回去吧,”霍远突然开口,声音清淡,“明天还要上班。” 知返抬头看着他,觉得他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只是他背光而立,表情难测。 是啊,明天还要上班。 纵使这夜色再撩人,灯火再璀璨,过了今夜,他依旧是那个尚豪的霍总,她可能要去面对的敌人。 “今晚谢谢你。”知返向车内的霍远挥手。 “真的可以自己回去?”他再一次问。 “嗯,”她点头微笑,“走过去也就几分钟。” “那好吧,”霍远发动车子,“明天见。” 夜色阑珊,城市的灯火暗淡了星光,风也开始微凉。而空荡的大街上,他往左,她往右,彼此渐行渐远。 七、燕归来 周一例会。 “关于平湖的图,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底下是沉默,间或窃窃私语。奋战了这么多天,终于将平湖水榭的设计完成,这时大家都希望不要再横生枝节,顺利过审。 利眸扫过四周,霍远的视线在角落里那个娇小的身影上停住:“知返,说说你的看法。” 闻声抬头的人凝视他数秒,随即干脆地开口,声音清亮:“我觉得楼区间那座山坡有问题。”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知返手中的笔划过图样,解释自己的想法:“平湖是个密集型的楼盘,虽然有山有水的构思很好,但这块坡地放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看起来使楼区间更形拥挤。” “利用原先的地势,不动土只植草皮,可以节省成本,而且在山坡上放置露天健身器材,没有什么不好。”有人立刻出声反对。 “平湖的定位针对白领和年轻一代中产阶级,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对这些感兴趣,就在座各位而言,我想大家闲下来的时间也是花在逛街出游和泡吧上,即使锻炼,也多在健身房,这些设施更在我看来更适合老年人晨练,”知返利落地反驳,“更何况,如果只是一味为了节省成本而忽视设计本身的意义,我无法赞同。” 她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一片议论声,而霍远只是靠在座椅上沉默地盯着她,似在深思。 半晌,低沉的声音打破纷乱的气氛。 “我让你们来是解决问题,不是讨论问题的,”锐利的目光看向知返,他悠然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总是要看图说话。” “两天,”知返咬唇,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给我两天时间。” 平湖水榭的设计时间并不宽裕,她要求的这个时限已不算短。虽然可能会很困难,但既然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就要对此负责任,更何况眼下怕是没几个人不恼着她的。 坚定的眼神,倔强的表情,抿紧的嘴角又泄露一点赌气的味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气盛。 霍远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淡然出声:“两天后我要看到你的图。” --------------------------------------------------------- 很累,就连读书时整夜不睡赶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也没这么辛苦过。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幕,双目有些泛酸,知返闭上眼仰面靠在椅子上歇息。 同事早已下班,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空调轻微的风响。忽然想起当日她趴在图书馆的桌上犯懒,会有人发信息给她说,孟小姐,你叫的pizza到了,快到楼下来取。 而如今,她在哪里,他又在哪里? 电话铃忽然响起,她发了一会呆才接起来。 “喂?”她有气无力地。 “你还在?”秦菲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这么久没接我以为你下班了,没什么事,就想告诉你记得吃饭,别太累了,反正还有一天。” “嗯,谢谢。”知返心头一暖,整个设计部里,就数秦菲一直对她很热情。 “知返——”秦菲欲言又止。 “你说。”听出她语气里的犹豫,知返平静开口。 “说了你别怪我多嘴啊,”秦菲吞吞吐吐地,“我总觉得今天霍总似乎有点故意为难你,这么一来你以后在设计部很难做的。” 知返微笑:“应该不会,我菜鸟一个,他不至于啦。” 秦菲还要说什么,她客气地打断:“我要去忙我的图了,明天见面再聊吧。” --------------------------------------------------------- 三十楼的右侧是片天台,午间的时候员工经常在这里聊天休息。知返独自坐在长椅上,双手抱膝。 远处是万家灯火,头顶是无垠星空,夏夜的风轻轻吹过,人在高处,微觉凉意。 挂断电话,一直有股闷意郁结心头。 她不知道霍远今天点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她看见他眼神里似笑非笑的试探,仿佛在猜测她的反应,就一时沉不住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今骑虎难下,又因此成了众矢之的,她岂会不知? 想到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低醇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知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她和他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偶遇。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知返促狭一笑,回首注视他,“不怕遇见的是个女鬼?” “这么多年,头一回半夜在公司遇见女鬼,没想到长得不错,也算艳遇了。”霍远轻声笑起来,在她旁边坐下。 空气里有种若有若无的淡香,无从寻觅却又撩人心扉。她用香水?还是哪个牌子的沐浴液? “怎么样,可有进展?”他点燃烟吸了一口,朦胧的烟雾散开,氤氲了月色。 “你知不知道以前要交论文前,最怕老师问我这个问题,”知返郁闷地看了他一眼,“要是我能搞定,这会早在家睡大觉了。” 明亮的水瞳里,分明有着挫败和沮丧,霍远凝视她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渐深。 “小时候我住在外婆家,江南的一个水乡小镇,”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夏天乘凉的时候,会和其他孩子一起躺在桌上看天,身底下就是潺潺流过的河水,桨声灯影,而眼前近处是萤火虫,远处是星星。有时小贩会敲着锣沿着石板路叫卖,所以嘴上再含块麦芽糖就更好了——如今想来,那些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说这些,你觉得无聊吧?”他转头看向她,淡淡一笑。 知返摇头:“没有,很有趣。” 甚至让她有些向往——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生活。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看夜空,”霍远靠在椅子上仰首,姿势闲散,“其实这是很多人都爱做的事情。” 这城市上空,只有这一片浩瀚星海,辽阔深远,能让他在仰望的时候,暂时忘记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很累吧。”知返轻声开口。 才发现他不笑的时候,眉间总是有着一道褶痕,而侧脸的线条,这样的冷硬。 “还好。”霍远看着她,目光深邃——她知不知道,她不该在这样的夜里,用这样温柔的眼神,这样的软糯的声音,问候这样疲倦的他? 收回视线,他站起身:“走吧,一起吃夜宵,设计图明天再说。” --------------------------------------------------------- 午夜的茶餐厅,依旧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名字很别致。”知返迈上台阶,不由赞道。 Offshore. 离岸。 明亮的大厅,大理石地面光洁可鉴。知返跟在霍远一旁,目光随意地望向前方。 视线触到一对身影时,步伐突然停止,她就像浇注在地面上的雕像一样,双脚生生地凝住,再也动弹不了。 过电如雷殛。 为什么他会在那里?明明应该和她海角天涯,而不是挽着另外一个女人,离她咫尺之距。 太多的震惊冲击着她,以至于脑中混乱一片,仓促间她死死地捉住一只坚实的手臂,几乎要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上面。 “穆清,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听见身边的人开口,声音镇定平静。 “霍叔好,”穆清微笑,随即凝视挂在霍远臂弯的人儿,“返返,又见面了。” 知返抬起头,看见熟悉的瞳仁里倒映着一个脸色苍白的自己。她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回来了也没有告诉她,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笑容甜美的女人又是谁?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手又情不自禁地握得紧了些,她勉强支撑出一个微笑:“嗨,真巧,我们来吃夜宵。” “是吗?”穆清爽朗一笑,似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那先不打扰了,改天再聚。” 令人眩目的身影即刻离开,望去郎才女貌,交相辉映。 知返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双目刺痛。 “还不愿意松手吗?”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知返缩回手,声音僵硬:“对不起。” 霍远看着她,目光锐利:“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去问他?你就只会给自己气受吗?” 知返被他犀利的语气刺痛,本来勉力维持的坚强更是骤然崩塌:“我怎么样与你何干?你还不是逼得妻子远走他乡?” “别让我小瞧你,知返,”霍远盯住她,冷凝的目光中聚集着火气,“觉得委屈就该去和穆清讲,而不是站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迁怒他人。” 八、卷珠帘 认识霍远以来,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知返头一回见到他这么严厉的神色,语气里竟带着隐隐的失望,于是一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僵持间似有人从旁经过,看到他们便停下了脚步:“霍总也在这?” 霍远的视线转向来人,微笑颔首:“原来是王董,幸会。” 王淮舟惊艳的目光在知返身上停留了数秒,随即对着霍远调侃:“霍总身边总是美女如云,一个苏秘书就已让人过目难忘,现在又多了一位佳人,不给我介绍一下?” 说话间,他已有同知返握手的意思。 霍远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知返前面,转过头对她笑道:“知返,东南地产的王董。” 他并未向王淮舟介绍她的身份,知返看着他无懈可击的笑容,心里不由恨恨地——这个男人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乌云密布,现在却立马笑脸迎人。 “霍叔,我先回家了。”她看见他在听见她的称呼时眉梢轻轻一挑,不由暗爽,懒得理会王淮舟诧异的表情,转身便要走。 才迈出几步,手臂便被人捉住,硬把她拽了回来。 “还没吃东西,饿到了怎么办?”霍远低声轻斥,语气却已比刚才柔和了许多,知返有些惊讶地回看他,他却冲王淮舟抱歉一笑:“先失陪了王董,改日再聚。” --------------------------------------------------------- 蟹粉鱼翅粥热气腾腾,卤牛肉浓香扑鼻,水晶虾饺晶莹剔透。虽然肚子早已开始抗议,她却依然不肯动筷,只是坐在那里瞪视对面的男人。 他却似恍然未觉她的注目,独自悠闲地享受他的夜宵。 “知返,”他终于抬头迎向她的目光,“你这样看着我,到底是想吃饭,还是想吃我?” “我想回家!”她没好气地,谁要跟他坐在这里吃饭?刚才还摆脸色给她看,现在又在开玩笑,她孟知返有这么好说话吗? 一瞬间,霍远几乎失笑,不禁叹了口气。 这么会赌气,简直就是个孩子,想起刚才她那声有意的“霍叔”,他更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吃吧。”低沉的声音,不温不火。 她偏不回答。 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霍远的表情风轻云淡。 “来的路上不是还喊饿的吗?” 他的注视让知返有些窝火:“要你管。” 被他撞见和穆清的相遇已让让她恼羞成怒,此时她更讨厌他那副总是淡然自若,仿佛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 “我是不想管,”霍远微微一笑,望着她一字一句地,“可眼下设计图的修改还没有进展,相关负责人又是失恋又是绝食的,我怎么放心得下?” 依旧平淡的口气,却说着近乎歹毒的话语激她——知返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轰地冲到头顶,她忍不住切齿,却无从反驳。 “我不想吃这些。”半晌,她狠狠地吐息。 霍远招手,让服务生递上菜单。 知返看都不看一眼,有意刁难:“麻辣烫。” 服务生一怔:“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没有这道菜。” 说话间他暗暗打量知返,心里慨叹——美是美,脾气好像不太好。 知返阴沉着脸不说话。 霍远瞅了她一眼,搁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问那个服务生:“吃过麻辣烫吗?” “吃过啊,”服务生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把青菜,香菇,腐竹,鱼丸之类的放在汤里涮的那种么?” “好,”霍远利落地吩咐,“把你刚才说的话对厨师重复一遍,价格就按这鱼翅粥来算,快一点,别太辣。” 服务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又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连忙应声下去。 --------------------------------------------------------- 到底是一流餐厅的名厨,麻辣烫也做得色香俱全。 知返看看面前的瓷碗,再看看对面不动声色的男人,这才明白自己惹上什么样的角色。 “别闹了,”他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低柔,像是长辈对待不讲理的孩子,“吃完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带着磁性的诱哄嗓音,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宠溺——知返忽然鼻子一酸,眼眶微热。 当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打击会使情绪越发地尖锐倔强,反而是点滴的温情却能让人崩溃。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任性的时候包容她,在她沮丧的时候鼓励她,在她挑衅的时候又不遗余力地反击,一切都照他的方式处理得冷静从容,游刃有余,他的手段比她高,姿态也比她高,论为人处世,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为何要对她如此上心? 知返抬头,与他视线相交,电石光火间,他眼神微微一闪,似是要躲,却还是直直地看向她。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她明白以他的性格,他绝不是那种会没事找女人聊天吃饭的人。 那么,他此刻陪她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拉拢她,还是对她有好感? 也许弄清这一点,她就不无胜算。 而她必须要赢。 知返一声不响地拿起筷子,开始解决碗里的食物。 九、花非花 “这是修改图,请大家多指教。”知返将图样发到每个人手里,回到自己座位上。 取代原先那个山坡的,是一处湖水环绕的小型景观会所。几何碎片组成的外形,大胆却又不突兀,在水面上闪耀生辉。 “星之碎片——请问这个景观会所是用来做什么的?”率先发言的是总监晋凯,设计部的核心人物,刚休完假回来。 “看天——星空、白云,”知返微微一笑,“或者发呆。” 霍远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四下则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你的设计倒是很有浪漫主义风格,”晋凯笑道,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外,“只是轻钢龙骨整体玻璃结构的建筑,造价不小,成本会比原先的 方案 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pdf气瓶 现场处置方案 .doc见习基地管理方案.doc关于群访事件的化解方案建筑工地扬尘治理专项方案下载 高出很多。” “这个我明白,”知返看着他,目光从容,“作为刚涉足这个行业的新人,从商业化角度来看我可能缺乏经验,难以考虑全面,对于平湖的方案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构想,并没有指望一定能被采用,但如果这样的修改通过并参与竞标,我至少能保证它是与众不同的。” 说完这些话时,知返的手心里都出了薄薄一层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是她进入尚豪以来第一份独立作业,她其实非常在乎。 晋凯点点头,笑容里竟有赞赏之意,一些同事看她的眼神也似乎有所改变。 只有霍远仍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设计图。 这人,知返微恼地瞪着他,这人就是够深沉——明明都等着他说句话,他却一声不吭的,算什么嘛。 忽然间他抬首,目光正直直地望向她,猝不及防间,知返的心跳竟慢了半拍。 霍远的嘴边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修改定为二号方案,具体用哪一个,等预算部门做完成本核算后我会通知大家。” --------------------------------------------------------- “行啊你,”秦菲拍一一下知返的肩膀,“两天还真的搞定了。” “被逼出来的啦,”知返微笑,“再说还不定通过呢,其实这个构思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我相信你,”秦菲握拳冲她作个了加油的姿势,“再说霍总都把你的图定为二号方案了,说明还是有戏的。” “希望吧,”知返耸耸肩望着她,“不过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 “应该的,”秦菲意味深长地一笑,“李秘书是我学长,一直托我照顾你。” 知返微微一怔——原来秦菲和李锦年有这层关系,难道她根本就是穆昭怀的人? --------------------------------------------------------- “那个小丫头有点意思。”晋凯在霍远对面坐下来,又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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