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很容易生长情感的地
方��
我住的镇子虽小�桥却很多�镇的
四周都是桥� 想进镇�都得过桥�
我的住房两边就有桥� 右侧的那
座桥�是三年前建的�每天我都要踏过
这桥去吃早餐�去上班�去书店看书�
去朋友家串门�
在我闲暇的时候� 我往往喜欢去
左侧的桥� 那里靠山�山的前面�是一
片田野� 而桥的周围是一丛一丛的竹
林� 桥下流淌着永不停息的或深或浅
的水�
这里是一个很容易生长情感的地
方�夜晚总有一两对情侣靠在桥栏上�
迎着凉风或是暖风或是寒风� 喃喃细
语�
不远处的田野�绿绿的一大片�偶
尔�会有一两头牛�用硬硬的尖尖的牛
角撞进你的视野� 不时你还会听到头
顶上鸽子拍翅飞翔的声音�这些东西�
总能把人的思绪扯得很长很长�
站在桥上的很多时候� 我都觉得
是站在故乡的那座桥上� 那是我人生
的第一座桥�而人生的�第一��又有着
太多的纪念价值�第一次考 ��� 分�第
一次进城� 第一次拍拖��正有了这
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人生才一步步丰
富起来�一点点地深刻起来�
于是石桥就诞生在这股积极改变
的精神里��
故乡的那座石桥�古朴而又沧桑�
而究其历史�也不过是十来年的历史�
前年我回家乡的时候�桥身依旧�桥面
却是伤痕累累了� 它的前身是一座木
桥�就是用一溜儿木桩立成�再用马钉
把几根树木钉在一起架在木桩上的那
种桥�寒是寒伧点�可是实用�平时�我
总是通过它� 走进学校� 而周围的村
民�通过它�走向广阔而肥沃的田野�
就是这样一座桥� 我走过了童年
的岁月�走过了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
三春天�是河水发情的季节�那种
季节�河水总是涨得很快� 一道闪电�
一声春雷�一场暴雨�河水就漫过了木
桥�得意洋洋地在木桥边打个漩涡�笑
嘻嘻地远去�
这个时候�父亲总是背着我�小心
翼翼地用脚探索着桥面�把我送过桥�
幼时的我就伏在父亲宽厚的背上�过
了桥�我还抱着父亲的脖子�赖着不肯
下来� 父亲总是笑哈哈地背着我多走
一段路�放学了�父亲又早早地等在桥
头�
大暴雨来的时候� 木桥自然是不
行了� 一夜过去�原来的木桥�就像远
古的一个神话�变得渺茫不可寻�这时
父亲只好带我去下游两里多远的石
桥� 三番五次�自然极不方便� 而去田
野劳作的乡亲们�也极感到不爽�于是
不耐烦的情绪� 就扭结成了一股积极
改变的精神� 于是石桥就诞生在这股
积极改变的精神里�后来我就想�人是
需要那么一点点精神的�
这一点也是我站在桥上感悟的�
那时我已在小城的一所重点中学读书
了�
石桥� 无疑让相隔两岸的田野更密
切了�更厚实了�也更丰富了��
当石桥建成的时候� 我和小朋友们
都去看� 看到那消然耸起傲然挺立的石
桥�看到那崭新光洁平整的桥面�看到那
桥下祥和平静的流水� 我们欣喜得就像
在三春天里上下翻飞的花蝶� 可欣喜之
余�心里又有了一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也
就是说�我有点怀念那座木桥了�我怀念
父亲背着我走在木桥上那种有点摇晃的
感觉� 还怀念春天有那么几朵白花或黄
花零星的开放在木桥上� 还有木桥边生
长着的那密密的深绿色的苔藓��
自然� 石桥给予了水更多的生机和
活力�石桥的凌空耸立和水的灵动飘逸�
相互辉映�石桥�无疑让相隔两岸的田野
更密切了�更厚实了�也更丰富了� 人们
常说� 没有爬不了的山� 没有过不了的
河� 就是因为人们始终坚信能找到那么
一座桥�哪怕是建一座桥�
当田野金黄一片� 满镇飘荡稻穗清
香的时候� 炎热就逼得蝉躲藏在浓密的
树叶里叫�知了知了��逼得每家每户把
所有的窗子打开� 逼得所有的老人都摇
着大扇子� 也逼得我们这些小朋友不得
不彼此吆喝着冲向河边� 脱光身上所有
的衣服�扑通跳进河里�于是欢声笑语和
水花一起�在河面上四处飞溅�
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到石桥那里玩
水� 我们一溜儿排在石桥上�齐喊着�一
二三 ��扑通 �扑通跳进河 �然后游过桥
底�又爬上桥来�再跳�玩累了�我们就躲
在桥底下�背着石柱休憩� 我想�我童年
的欢乐有一半都是这桥给的� 而童年中
的记忆是最纯粹的� 每一份情感都经过
了岁月的过滤与锤炼�
父亲的背粗糙而坚硬�和石桥的桥面
一样��
夏夜�繁星点点�劳累了一天的父亲�
也带着条毛巾来到桥上了� 父亲泡进水
里�用毛巾慢慢地搓�仿佛要洗掉身上一
天的疲惫� 四周很静�除了河水哗哗的流
动声�还有那蛙儿呱呱的叫声外� 只有远
处村庄闪闪烁烁的灯光�和迷茫得似乎与
天相接的藏青色的山影�
父亲喜欢叫我帮他搓背�父亲的背粗
糙而坚硬�和石桥的桥面一样�没有一点
柔和的感觉� 把父亲和桥联想在一起�是
我觉得父亲和桥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比如
粗糙�比如坚硬�比如默默地承受人生风
雨��搓完背�父亲还要到石柱上�用背
顶住它�狠狠地搓�于是�没事做的我就把
目光盯住一闪一闪发光的萤火虫儿�那一
闪一闪会发光的萤火虫儿�不知给我带来
多少的美妙而奇特的想象� 多少次�我把
它捧在手心里�把它放进空瓶里� 我无法
理解它如此小的身躯竟然会发出如此明
亮的光� 就是现在我也没弄清楚�
当我像上面说的那样�有了那么点点
精神的时候�我已经在小城读中学了� 学
校背后约 ��� 米就是河流�不远处就耸着
一座大桥�当然是和小镇上的石桥比��于
是桥成了我精神放飞的最好地方� 多少
次�我站在傲然耸立的桥面上�目光越过
层层楼房�望着远处茫茫的群山�心灵深
处总有一种声音在问� 无论我站得多高�
都不能望过这茫茫的群山吗�
真的�是桥托起了我的梦想�
我想�有桥的地方�人就会有梦想�有
梦想的地方�也肯定会有桥�
从影像出发���
����年�月��日 星期一
文体新闻部编 编辑�唐燕 电话��������� �����������������������有奖报料电话� ������������������������ ����
�通通���全部���所有�的意思�
广州方言表述为 �����������
怎么会说成这样� 文献无考�来
龙去脉查不清� 我且斗胆臆说如下�
老百姓许多知识来自戏台�直接
受影响的是语言��红船�上人靠口齿
伶俐挣饭吃�因而充满语言才气� 而
当时的戏棚大半是自由发挥的天地�
�开戏师爷 �只搭 �桥段 ��这一场是
�桥上相遇��下场是�桥下打架��第
三场是 �桥边哭丧�� 只有个大致的
谱�生�旦�丑各唱什么�请各位自行
�爆肚�� 要唱二簧还是慢板�打个手
势�棚面乐队给你起板就是�
�爆肚���戏台官话�以其间或爆
出的灵气渗入日常用语是正常的现
象�我听到那��������的音响�就想起
张君瑞在普救寺的唱词��颠不剌的
见了万千��翻过元曲词语辞典�知道
还有另外的用�不剌�的例子��不剌�
应是修饰语的附加成分� 有音无义�
专用以增强舞台语言的生动活泼感
的� 作为早期粤剧演员�承受了师父
和师父的师父以及师父师父的师父
的衣钵��肚�里肯定有这�不剌�在等
机会�爆�� 于是�就可能出现如下的对
话�
��阖府统请�
��阖府统请么�
此时如果 � 接着还来个原话重
复�就显得笨拙不堪了� 于是�他心底
一缕灵光便直冲嗓门�把�肚�里的料
�爆�出来�
��阖���不剌请�
石破天惊� �不剌�这个零件�嵌在
别的什么字底下� 至多不过是酒家走
穴的�野模��而一归附�阖�字�却明艳
光云海�星河影动摇�变成拥趸千万的
超级名模�把�通通���全部���所有�
之类曾招摇一时的词 ���������� 比了
下去� 它一经从舞台上�爆�出�观众立
刻觉得新奇�好听�有味�顺口�散场后
便马上给它宣传�试着使用�而且一用
就灵� 让自己的口头语平添了许多生
命色彩� 间接接受者也有同感�如此这
般便传用开了�
倘问我这演员姓甚名谁�答曰�待
你研究出数以吨计的鸡蛋哪个是 �小
三白�哪个是�大二黄�所生之后�我就
可以告诉你� 一言为定�
被截取的此时此地� 诗人于坚
说�一幅图片是一个时间的遗址� 遗
址� 一个多么令人遐想神思的词语�
想到夕阳西下�想到庞贝古城�想到
烟消云散�想到古格王朝��时间巨
大的存在�像我们上空硕大无朋的太
阳� 以斩钉截铁的口吻君临天下�主
宰星移斗转� 主宰尘世中的事过境
迁�
抽刀断水水更流�人类反抗时间
的种种手法都将徒劳无功� 尽管�自
摄影技术的诞生�人类能够侥幸地截
取时间和空间的断面�把一个个断面
从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孤立出来�前不
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然后难免又念天
地悠悠��此时此地�只能把握此时
此地�人类在时间中仍然只是一个无
力的黑点� 无时无刻的拥有�大概只
是人类的狂妄之想�
挟技术的强势� 如果图像努力在
对现实世界作积极的进取� 那么文字
最多只是一阵温柔迟疑的抚摸� 像人
类在时间面前应有的谦卑� 谁比谁更
接近更原初的真实� 匆忙到来的�读图
时代�� 文字一度被图片搅乱了阵脚�
现在� 我们试图在文字与图像之间建
立一种关系�彼此独立又相互观照� 文
字不是图片的说明� 图像也不是文字
的附庸� 它们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理解
世界�用不同的努力�与时间较劲�
两种不同的思考路径�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方向�在此时此地�在时间和
空间中的某个原点相遇� 图像在此驻
足凝神屏息�而文字仍将继续�在无穷
种延伸的可能中�又一次出发了�
从影像出发� 从一座时间的遗址
出发�拥有无穷个方向�抵达无穷的未
知��
从影像出发���
粤文本粤文本
������代开栏语�
视觉日记����� 年 �� 月 �� 日佛山普澜路�两个路人在一个广告牌前走过
开栏语�
开设这个栏目并不表明我们对
�推普�工作有存异心��推普�工作当
然重要� 但这不意味着方言的价值就
应该受到贬损� 作为地域文化的重要
载体�方言来自一方水土的滋养�区别
于�官话��生动活泼的面目更加贴近
民间生活的原汁原味� 为我们提供了
生命更真实更丰富的标本� 曾经听过
余老师用粤语朗诵的�蜀道难��当时
惊诧于粤语的音韵之美�在这里�我们
请余老师再煲一道老火靓汤� 让我们
领略闪烁在粤语中的奇妙生机� 经过
岁月和文化的锤炼� 余老师的文字火
候十足�又不失学问和性情�实在值得
我们静下浮躁的心�慢慢品来�
������������ �
�图�赵永生 文�唐燕
�文�余福智
�文学家园
多少次�我站在傲然耸立的桥面上�目光越过层层楼房�望着远处茫茫的群山�
心灵深处总有一种声音在问�无论我站得多高�都不能望过这茫茫的群山吗�
梦想有桥的地方
�何强风�高明�
农历七月十四是鬼节
可城里人不过这个节日�也不许烧香
于是离开乡下已有半年的黄老奶奶
在大街上焦急地窜来窜去
到了人们下班的时候
黄老奶奶站在一个十字街头的中央
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奇怪地看见十字路的四个路口
汽车们不知为什么都停着不动了
��
五个月零十二天之前
小丽在田里完成了抢收抢种之后
就和一张一百二十元的车票
一起来到了城市
城市的夜色不仅沉重地压在小丽身上
还毛手毛脚地把她推进了
一家叫做青春无敌的迪吧
在迪吧里小丽失踪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失踪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
直到过了十天之后才被发现
当时�她正漂浮在一个冒着气泡的
高脚杯里
全身已极度浮肿
差点叫人认不出来
�诗歌阵地
����
�外一首�
�黄忠发�禅城� 梁晓声先生讲的一个
故事
滥竽充数故事班主任管理故事5分钟二年级语文看图讲故事传统美德小故事50字120个国学经典故事ppt
�
说是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来
了一位支教的大学生�大学生给村
里的孩子们讲课� 他不仅课讲得
好�而且人也帅� 举止优雅�彬彬有
礼�
后来他居然被村里的几个未
婚男青年合谋杀害了� 理由是�自
从村子里有了他�女孩子都不理我
们了�
这让我联想到很多很多相类
似的事�我自己就动手偷拆过女友
同学�一个有抱负的男生�写给女
友的信� 后来发现里面并没有我
�担心的问题��怅然又窃喜� 考虑
到没法交代� 只好暗中把信毁掉
了�
�你再跟她来往我就烧死你
���� 这是一张压在被子上的纸
条�出现在当年与我睡在同一宿舍
的班长的被子上� 发生这一事件的前
提是�班长正在疯狂地追求女团支书�
想起上个世纪 �� 年代来也蛮有兴趣�
基本上都是男生做班长� 女生做团支
书 �做着做着就 �拍拖 �上了���喜剧
悲剧惨剧都有� 你想想�午夜时分发现
这样一张纸条� 而且被子上分明飘出
浓重的汽油味� 谁碰上谁的后脑勺不
冒凉风啊� 班长吓得买了一把刀揣在
怀里�每日里惴惴不安�就跟 �林教头
风雪山神庙�里的林冲似的� 后来那个
作案人因为偷钱被发现� 遭到学校的
开除�否则�班长不仅摆脱不了风险 �
而且争靓女也未必争得过人家� 因为
据一些女生讲� 团支书打心眼儿里喜
欢那个偷钱贼�因为他帅气而阔绰�学
习成绩也相当不错�
在欣赏 �动物世界���狂野周末�
等节目时� 我看到雄性动物们为了争
夺一个雌性动物���很多时候仅仅就
是一次交配权� 因为动物们很少有长
久的固定的夫妻���不惜一切代价 �
厮咬得你死我活� 筋疲力尽� 鲜血横
流� 而雌性动物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等待胜利的一方把自己占有� 斯文一
点的动物呢� 雄性喜欢把自己美丽的
羽毛炫耀给雌性� 雌性肯定选择羽毛
最美的雄性来交配� 还有的雄性动物�
比如南美洲的一种鸟� 努力把房子造
得坚固漂亮�位置也选得非常理想�因
为只有这样� 雌性才肯过来跟它一起
生活� 我慨叹�这不跟人类一样吗�
如果说女人的嫉妒常常以眼泪作
陪衬�那么男人的嫉妒却极有可能是用
鲜血作陪衬� 摆脱不了嫉妒心的男人�
一点儿也不比女人的嫉妒小�有一个例
子�可以说明嫉妒心强烈爆发时的男人
有多么可怕�
某刑警跟妻子吵架�从夜晚吵到天
明� 马上都要饿着肚子去上班了�妻子
狠狠地抛下一句 � �你跟那��比差远
了��摔上门咚咚咚下楼走了�刑警听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妻子心里只有��
没有自己�刑警�刑警妻子���当年都是
同班同学�联想到当年的一些若隐若现
的往事�刑警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多年
的感觉�他变得热泪盈眶�气冲斗牛�于
是驾车找到同住一个城市的��家�把刚
刚洗漱完正准备吃早饭的��一家 � 口
统统打死� 后来他也驾车投河自尽了�
这是几年前发生在东北黑龙江某
地级市的一件事� 东北女人可没有广
东�广西女人这么温顺�
讲话
地质灾害应急演练讲话经济运行调度会讲话志愿服务队成立讲话校长高三动员讲话经济指标调度会讲话
这么和气�
动不动就是恶狠狠的一句�你跟那��比
差远了��哪个男人听了都受不了�因为
嫉妒是男人手中的利剑�他一定要让剑
刺中目标�才能解除心中的恶气� 男人
之间那一场场厮杀无论有形还是无形�
都同样残忍�
在体育院校或师范类院校的体育
系里�经常有男生为了争风吃醋或者其
他什么利益打骂得不可开交�哲人讲人
类的第三大情感就是嫉妒�男人们能例
外吗� 我认为多数的男人�甚至更多的
男人�都是很有嫉妒之心的�都曾被嫉
妒啮疼过自己的灵魂�
�����
�浮生杂记
�肖铁�顺德�
责任编辑 唐燕
��� ����
连载 ����
阎连科 著 彭三源 著
连载 ����连载 ���� 责任编辑 唐燕连载 ����
手动着�头摇着�脚也跟着他的唱在那
门板上打节拍� 前脚掌拍着柳木门板
的啪啪声� 像戏台上不断敲奏的木鱼
声�唱到关键时�比如杨六郎在生死场
上时�他的脚���是右脚�会抬起来朝
着门板上跺�像他的脚是踩着一面鼓�
像人就坐在鼓面上�
校园里� 堆满了马香林弄出的音
乐和声响�除了他的声响外�再没别的
声音了�静得啥儿样�星月在天空乳白
着� 乳白着�平原上就乳白水亮着� 已
经在田野泛了浅绿的小麦苗� 生长的
声音像半片雀毛从天空落下来� 还有
在秋夜本已枯干的草� 荒在种不出意
思的田里的草�在了月光下�有了枯白
的香� 还有不远处� 黄河古道的于沙
味� 像火炒了的沙子又洒上了水的那
味道� 都汇在校园这里铺散着� 弥漫
着�变得不一样的安静诱人了�又因了
马香林的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了�
他就那么摇头晃脑地唱�和绝唱一
样投入地唱� 连他的嗓子越来越哑他
都不知道� 丁庄的人�也都那么投入�
专注地听�也不全是专注投入地听�是
专注投入地看� 看马香林在这绝唱
里的投入和专注� 就都忘了自己和
他一样是着热病病人了� 不是今天
就是明天或者后天要下世死去了�
都被他的专注染着了�啥儿都忘了�
一切都忘了�都不记得了�全都不记
得�校园里除了马香林的唱�他的弦
子声�和他脚拍门板的击打声�别的
丁点儿声音都没了�
一丁点儿都没了�
奇静着� 死静着� 可就在静里�
在这二三百人和一个人似的绝静
里� 在马香林唱 �薛仁贵挥刀去征
西�三天三夜八百里�人困马乏乡村
间�千军万马倒一地�时�校园的说
书场上不静了�先是有了耳语声�后
是有了说话声�再接着�就有人扭头
朝后看�不知为啥儿�人都扭头朝后
看� 看着间�说话间�赵秀芹和她男
人王宝山� 就突然从人群里边站起
来�扯着嗓子唤�
�丁老师���丁老师����
说唱的声音嘎然止住了�
我爷就从人群前边站起来��有
啥事��
赵秀芹对着我爷大声说��到底
有没有能治热病的新药呀� 别弄得
我这媳妇像骗着全庄的人� �
我爷就又问��我教书一辈子� 你们
看我在丁庄说过假话吗��
�可你家老大丁辉在后边�他说压根
没听说过有能治热病的新药那回事��王
宝山质询地说着爷� 又把头扭到了后边
去�
带着一片丁庄的人头也都扭到了后
边去�
就都看见我爹丁辉扯着我妹英子站
在人群后�谁都没想到�他也到底是来听
着坠子了�凑热闹�怕寂寞就凑着热闹来
听着坠子了�听着豫坠子�他就说了没有
能治热病的新药的话�
说了就惹出事情了�
惹出祸端了�
所有的丁庄人就都扭头看着他�像
要从他的脸上� 嘴里拿到能治热病的新
药样�
马香林不再说唱了� 他立在台上望
着台下的事� 台下的静�深秋寒凉的静�
浓烈浓烈的静� 像一包炸药燃了火后的
静�把所有的丁庄人都静得不能喘气儿�
像谁喘口气那一包火药就会炸开来� 就
都望着爹�望着爷�望着他们父子俩�等
着炸开来�等着炸出一个水落
石出的结果来�
管军还打量着江建平��你妈�� 跟
你媳妇儿在一块儿呢吧��管军看出不
对来了��怎么着�你��没回家啊��
江建平没回答�把箱子拎进来了�
�箱子搁这儿�别乱动啊� �
管军往边上让让� 不解地看看那
箱子�又看看江建平�来了兴趣��怎么
搁这儿���怎么不拿回去啊�不会是
��给你妈带东西还背着你媳妇儿
吧��
江建平没回答��这浴缸搁这儿不
合适�出来进去的多碍事儿啊� 再说�
排水怎么办啊���
�这不用你操心� 我都考察过了
��这院子的排水后改的吧�不错� 管
子我都买了�八米呢�够长� �管军眨巴
着眼睛看着江建平�好像明白了�心里
边儿有点儿幸灾乐祸�
江建平转身出去了�
江建平找江大妈去了�没上楼�他
怕遇到胡小玲�打了个电话�把江大妈
叫到楼下�
江大妈眨巴着眼睛看着江建平�
带着一点儿幸灾乐祸��没地儿去啊�
没地儿去你问我� 你跟小玲离婚问我
了吗��
�妈� ��那您也不能把房子给一
个放出来的人住啊��您这不是引狼
入室吗��
�狼�� 你说那姓管的���那是我
帮小玲一个忙�便于小玲监督工作�我
乐意� ���你要没事儿我可上楼了� �
江大妈扭身就往回转�
江建平赶忙把江大妈拉住��妈� �
江大妈甩开江建平的手��妈什么
妈��现在想起来你还有个妈了�你爱怎
么着怎么着吧�我就跟小玲过了� �
�可没您这样儿的啊 � 我跟她离
了 � 你倒跟她住一块儿了��你这
��不是让她不方便吗��
�不方便 �� 小玲可没说不方便
��好几天了� 我可没看见小玲跟谁
有亲密接触�啊� �
�妈你盯梢呢�� � 江建平气着了�
�妈我说可没您这样儿的啊� �
�哪样儿啊�你着什么急啊��
�妈我跟您说� 我明白您什么意
思� �
�我什么意思啊��
�您这样儿没用� 我们俩离了就是
离了� 您就是把三十六计用尽了这也
是既成事实了���
江大妈手�挥打断江建平��我不信
这个� 你们俩�是�背着我就把生米煮成
熟饭了�可我也告诉你�那怎么着�离了婚
还能复婚呢� 就是煮成熟饭了�你也得再
把这饭给我变成米� 米变成稻子给我栽
地里去� 我就不信了� �说完转身儿就走�
�你不上去啊��
江建平站着不动 � 气呼呼地 ��不
上� �
�不上我也不拉你� ��往后啊�你
要是想你妈�想见�你就上楼� 甭再打电
话往下叫我了�我不下来了� �
江建平心里带着怒气� 上派出所找
胡小玲去了� 找着了可是没话� 转身就
走�
胡小玲只好跟着�
江建平脸阴着�都到胡同里了�还是
急急地走�不说话� 胡小玲在后面跟着�
跟着�终于急了��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有
话说� 你要是没事儿我可忙着呢� �
江建平见胡小玲先开了腔儿�转过身
也急了��我有事儿�我问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