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视角小说的发生机制及美学意义

第30卷第2期 2009年2月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JournalofHunanUniversityofScienceandEngineering 、，r01．30No．2 Feb．2009 儿童视角小说的发生机制及美学意义 张琦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摘要：儿童视角小说是以儿童视角为主要叙述视角的小说．儿童视角小说的形成包含了。儿童解放”思潮的影响、作 家自身的情感动因及自觉的叙事策略等因素．儿童视角小说可以呈现出诗和美，复调意味、陌生化等常规的美学意义．但随 着儿童视角小说从原先的重内容和审美品格的表现转向了重对形式和叙事技巧的开掘，其审美形态复杂化，美学意义也丰富 了． 关键词：儿童视角；发生机制；美学意义 中图分类号：1206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1673—2219(2009)02-0031-04 儿童视角小说是以儿童视角为主要叙述视角的小说。而 儿童视角是指。小说借助于儿童的眼光或口吻来讲述故事， 故事的呈现过程具有鲜明的儿童思维的特征，小说的叙述调 子、姿态、结构及心理意识因素都受制子作者所选定的儿童 的叙事角度。”⋯一提起。儿童视角”。最容易使人联想到的 可能是。儿童文学”，比较浅显的解释就是专为儿童写作的 文学作品。它的阅读对象是儿童，描写的也多为儿童的生活。 而本文所论述的是成人文学中的儿童视角及儿童视角小说。 作者对儿童的描述所造成的叙事效果是服务于作者的特殊 目的：心理学的、社会学的、哲学的、教育学的或是美学 的⋯⋯在现当代文学史上，儿童视角小说在整个现当代小说 格局中所占比重很小，也不以集中趋势出现，以致于成为文 学研究中的一条易被忽视的“潜流”。儿童视角小说已是一 个重要的存在，理应引起研究者的关注。 一儿童视角小说的发生机制 成年作家在小说创作中自觉采用儿童视角。可能源于诸 多因素，比如社会思潮的影响、自身的情感动因、自觉的叙 事策略等。 (一)社会思潮的影响：儿童的解放 我国古代儿童的生存地位与精神境遇是十分艰难的，儿 童处于被支配被漠视的地位。辛亥革命前后，知识分子在西 方现代意识的洗礼下，出于对国家、民族兴盛的考虑，提出 了“儿童解放”的命题。“五四”时期，知识分子在启蒙思 潮的感召下，引发了新文化运动。当时许多知识分子都在反 对封建伦理的过程中触及到对儿童诸多问题的思考。恰巧在 1919年，最早提倡。儿童本位论”的著名学者杜威来华讲 收稿日期：2009--01—12 作者简介：张琦(1980--)，女，辽宁沈阳人，华南师范 大学文学院助教。 学，也使得知识分子对于儿童问题的思考跨越了“进化论” 的理论框架，并因此而有了新的发展可能。体现在文学创作 方面，五四初期绝大多数有影响的新文学作家都描写过孩 子，热烈赞美过童心，而儿童视角的引入便是从鲁迅、冰心、 叶圣陶、废名等开始的。随着新文化运动的进一步开展，越 来越多的知识分子开始关注儿童问题，(<新青年》又举办了 讨论“儿童问题”的专号，进一步引发人们对儿童问题的讨 论。到了30年代，在京派作家(凌叔华、沈从文、萧乾、 废名等)笔下，人的解放包括对儿童问题的认知才超越了思 想和道德的范畴，在审美的尺度上得以进一步发展。到了 40年代，东j匕作家群从生命哲学的角度对儿童表现出极大 的兴趣，他们不仅在文本中展现了一幅幅有关儿童生活和童 年回忆的图景，而且在童年回忆过程中采用了相对自足的儿 童视角，从而在艺术形式上完善了对儿童本体性的确认。可 见，儿童解放的社会思潮使现代意义的儿童观得以确立，为 儿童视角小说的出现提供了时代背景和理论支持，也直接推 动了儿童视角小说的发展。 (二)情感动机：守望童年 英国湖畔诗人威廉·华兹华斯在一首名为《彩虹》 (Rainbow)的诗中写道：“几童是成人之父，我希望在我 的一生里，每天都怀着(对儿童)天然的虔敬。”121童年作 为生命的起点和全部人性的最初展开，往往会给入留下深刻 的印迹。在某种程度上，童年是成年人梦中的乌托邦，是人 类精神的后花园。对那些心性敏感的作家来说，童年 经验 班主任工作经验交流宣传工作经验交流材料优秀班主任经验交流小学课改经验典型材料房地产总经理管理经验 所 积淀的复杂情结，往往要超过常入丽构成其内心强烈的冲 动，促成并呈现到其创作中去。萧红，迟子建的东北乡土小 说、莫言的“红高梁”系列、苏童的“枫杨树故乡”系列无 不是与其童年生活密切相关的艺术世界。迟子建曾说：。呼 ‘吸什么空气会产生什么气息，童年的经历会不知不觉地影响 你的写作。⋯⋯我在写<(北极村童话》时充满了幻想，完全 没有感觉是在写小说，面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如饥如渴地追忆 3l 万方数据 那种短暂的梦幻般的童年生活。”131童年的生活无疑是作家 最初，也是记忆最真切的经历。然而童年的不可逆转性使“后 花园”虽近在心底，却远不可及。“童年永远是一种心理距 离，永远是一种心理切入，永远是一种心理觅寻”[4JPIo于 是，在某种程度上，守望童年成为作家们的一种存在方式和 审美理想，文学艺术则是他们守望童年的最好途径，而儿童 视角小说则是表达他们这一审美理想的最好载体。 (三)儿童视角：一种有意味的叙述策略 视角指叙事时所采用的观察角度，即作者选择一个什么 样的角度来展开叙事。视角的选择体现着作者的叙述智慧， 极大地影响着一部叙事作品的营构(情节、语言、风格等)， 甚至直接决定着小说叙事的成败。在儿童视角小说中，成年 作家在视角策略中模仿儿童，不仅仅是为了展示儿童情趣， 更是“在‘摹仿——宣泄’的创作心理图式中，借助儿童身 上几乎不受任何变化和意识形态浸染的生命原初体验，作为 一种艺术途径来实现对生存世界更新鲜有力的揭示，也即是 借童心之杯浇心中块垒叫引。于是，成年作家通过儿童视角 为观照世界和反观自身提供的一个全新的审视和观察角度， 从而达到对人生、对自我的更深刻领悟。 当然，由于儿童视角自身的局限，儿童视角小说往往很 难大跨度、多方面地铺展社会生活的画面，使文本富于历史 的纵深感和开阔感。为了调和这一矛盾，作家往往以成年叙 述者 分析 定性数据统计分析pdf销售业绩分析模板建筑结构震害分析销售进度分析表京东商城竞争战略分析 性的语言来弥补儿童理解力的不足，以致成年叙述 者频繁地出现在文本中。比如莫言《丰乳肥臀》中婴儿时期 的上官金童在一次和姐姐搬萝卜时，想的是“我不关心萝I- 的形状，它们的尖尖的头顶和猛然膨胀的根部，使我想起了 乳房”，“它们各有各的色彩、神态、温度，都与乳房有相似 之处，都成为不同季节、不同心情下的象征物”。对于还在 牙牙学语的金童来说，这些富有思辩光芒和逻辑归纳色彩的 心理感觉是让人不可思议的。这种越轨的笔致在80年代以 来的儿童视角小说中表现得较为突出。 二儿童视角小说的美学意义 。人的眼睛具有美的力量，眼睛是最杰出的艺术家，产 生美又可以欣赏美。”161P9但同一对象、同一事件在儿童和 成人视域中是千差万别的。正如朱光潜所说，观察一棵古松， “你从正面看，我从侧面看，你以幼年人的心境去看，我以 中年人的心境去看，这些情境和性格的差异都能影响到所看 到的古松的面目。”JTlPl5儿童视角小说自有其独特的美学意 义，儿童视角的运用令我们获得了别样的美感。 (一)诗和美的呈现 汪曾祺曾说过，孩子是。最能完美地捕捉住诗”18lP242 的。纯洁质朴的童心和感性直觉的思维形式，使儿童更善于 忠实地 记录 混凝土 养护记录下载土方回填监理旁站记录免费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集备记录下载 生活的原生态情境。“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眼中 和混沌的思维中，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生命活力，颤动 着生命的琴弦。而且由于孩子的审美情趣没有受到任何文化 传统和意识规范的浸染，他的审美视野非常开阔，不仅将万 物生命化，而且将成人的烦恼和痛苦也纳入审美范畴，将其 32 诗化州引。因此儿童视角里的成人世界是被儿童的纯净眼光 和心灵净化了的成人世界，具有浓浓的诗意和单纯的美。当 然儿童眼中的世界和成人眼中的世界有着强烈的对比，儿童 视角更易揭示出为成人所难以体察到的现实生存情境，儿童 的视域对成人来说因为久违、新鲜或陌生而显得弥足珍贵， 因而也产生了诗和美。当今社会是科学技术和物质文明高速 发展的社会。但文明的进步是以牺牲人类原初的善良和纯真 为代价的，科技的每一次进步都不可避免地把人与人、人与 自然的距离拉大。人也因为丧失了自由和创造性蜕变成了 “单向度的人”(马尔库塞语)。艺术和美在这样一个时代就 被赋予了恢复入的新鲜感觉的使命，而儿童视角小说应该被 当作一面镜子，藉以反观我们业已迟钝的感觉，使我们从过 分的理性活动中恢复过来，使我们的感觉重新变得敏锐和深 刻。 (二)复调结构的美学意叉 w·c·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认为：“就小说本性 而言。它是作家创造的产物，纯粹的不介入只是一种奢望。 根本做不到”，“虽然作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选择他的伪装， 但是他永远不能选择消失不见”，。作者的判断，对于那些知 道如何去找的人来说，总是存在的，总是明显的”。【IoJP23事 实上，单纯的。儿童视角”不可能真的存在。因为创作主体 既然是成年人，就不可能完全退回到儿童的视角，当他透过 儿童的眼睛去观照世界时，他已不自觉地介入了儿童的视 域。特别在成年作家回溯往事的童年回忆体小说(比如萧红 的(<小城三月趴<<呼兰河传》)中，作者经验与判断的“介 入”表现得更为明显，“回溯的姿态本身已经先在地预示了 成年世界超越审视的存在。”⋯1于是在儿童视角小说中，往 往存在着两种声音：儿童叙述者的声音和成年叙述者的声 音。儿童叙述者的声音以显在的主体的形式浮现在文本的表 层，而成年叙述者的声音则以或隐或显的形式交织错杂在其 中。两种声音在文本中同时并存、轮流切换，形成了成人叙 述与儿童叙述两套不同的话语系统。这西者交织所形成的叙 事结构(即复调结构)，“使叙事文本在充满内在叙事张力的 机理中生成了超越现有文本的它种意义，从而拓宽了叙事的 空间”，“读者在儿童叙述者的牵引下，获得了阅读中的审美 愉悦，但读者对世界的观察和认知又是远远的超过了儿童 的，成年叙述者的评论声音使他能对儿童叙述者所展示的世 界作进一步的思考，将作品的主题引向更深刻的层面”112J。 这是儿童视角小说的复调结构的美学意义所在。 (三)陌生化的审美效果 所谓“陌生化”，就是。将对象从其正常的感觉领域移 出，通过施展创造性手段，重新构造对对象的感觉，从而扩 大知识的难度和广度，不断给读者以新鲜感。”【1311'29“陌生 化”技巧在儿童视角小说中应用得尤为突出。儿童处在人生 的初长成阶段，他们对世界的体悟是稚嫩、感性的，只能对 呈现在其视野里的成人世界做一种袁层的把握。当儿童从自 己的感觉出发来审视成人世界时，要做到理解确实是太难 了，因此他们对成人司空见惯的事件常常进行“误读”。这 万方数据 种。误读”显然与用成人视角建构的世界之问形成了某种疏 离(eP陌生化)，一种儿童式的鲜明和不经意间的深刻。从对 这复杂现实的稚气把握中透示出来。在萧红<(呼兰河传》里， “我”目睹了小团冈媳妇因。太大方”而被愚昧蛮横的所 谓。好人们”折磨致死的全过程，因为“我”作为儿童未受 成见的污染，才能看出小团圆媳妇根本就没有病的真象，读 者通过“我”的“误读”可以揭示出那些“照着几千年传下 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的呼兰河人甚至全体国民可怜及可 憎之处，向虚伪和荒唐的成人世界发出拷问。儿童视角小说 的语言也常常呈现陌生化效果。比如鬏呼兰河传》中有一段 写景文字：“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 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倭瓜愿意 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这段文字完全 以儿童的眼光来描写自然景物，使花开、鸟飞等在成人眼里 都再熟悉不过的自然景象呈现出既生疏又新鲜的画面。同 时。还采用了儿童简单明了的语言，没有着意雕琢的痕迹， 却有一种自然动人的艺术力量。艺术的魅力之所以永恒就在 于它总是以崭新的面貌、迷人的特性，不断给人以新的审美 感受。“陌生化”技巧丰富了儿童视角小说的意义空间，赋 予了艺术魅力，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呈现在读者的眼前。 以上三个方面是儿童视角小说所呈现出的常规的美学 意义。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文学自身的发展，儿童视角 小说自身也会随之不断发展，呈现出新的审美形态，产生新 的美学意义。在我国20世纪80年代特别是1985年之后， 随着80年代西方哲学、文学理论、文学作品的大量引介。 我国当代作家的视域、感受、思考和表达方式都发生了突飞 猛进的变化。在莫言、苏童、阿来等作家笔下，儿童视角小 说从原先的重内容和审美品格的表现转向了重对形式和叙 事技巧的开掘，有的又杂糅了很多现代主义技巧。比如莫言 在以亲缘视角来叙事的家族史小说中用“我”这个今天的观 察角度来追述和评论“父亲”和“爷爷奶奶”的经历，使小 说呈现出激情与诗意的“狂欢”气质；莫言有时将儿童视角 与荒涎的魔幻手法相融合，借以强化故事的传奇色彩和民间 性质；《爸爸爸趴《尘埃落定》等小说采用傻子儿童视角， 为小说营造了充满反讽意味的、喜剧化和狂欢化的叙述氛 围。总之，新时期的儿童视角小说呈现出多元的发展，使文 学从“理论先导”的桎梏中释放出新鲜的个体生命体验，给 当代文坛带来了清新活泼的气息。 参考文献： 【l】吴晓东等．现代小说研究的诗学视域【J】．中国现代文学研 究丛刊。1999(1)：73． 【2】转引刘晓东．论。儿童是成人之父”【J】．南京师范大学学 报，1999(4)：65． 【3】舒晋瑜．吸引各种营养才能健康见【N】．中华读书报， 200m06-28． 【4l膈}云．寻觅童年一新时期儿童文学的一束思絮【M】．北京： 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1993． 【5】王宜青．几童视角的叙事策略及文化心理内涵【J】．浙江师 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4)：21． 【6】爱默生．爱默生文集【C】．张世飞译．北京：当代世界出版 社，2002． 【7】朱光潜．谈美【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9． 【8】汪曾祺．万寿宫丁丁响(代序)【A】．范用．晚翠文谈新编【c】． 北京：三联书店，2002． 【9】石万鹏．审美视域中的乡村世界【J】．东岳论丛，2001(7)：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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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spectivenovelsiscomplicated．Aestheticsignificanceofthemisenriched． Keywords：Children’Sperspective；occurringmechanism；aestheticsignificance 33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