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寂寞沙洲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楔子 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彼岸太荒。 A 他说：自她走后，伤感一夜一夜，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他又说：记忆的线缠绕过往，往事已支离破碎。他还说：我无法给她的，愿她在别处都已得到。 他，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这个痴情的男人在我面前说尽一个女子的美好，道尽对一个女子的全部思念。全然不顾我也是个女人，也会妒嫉也会小气也会想入非非。 我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刚刚失恋的男人。安慰有用吗？如果没用，很多礼节性的废话还是少说。我和森坐在午后的咖啡吧里面，听着森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话。已经是秋天，阳光白花花的，咖啡吧里的冷气仍然很足，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感觉很温暖。说是谈话，大多都是森在说着，我只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或者，对于刚刚失恋的人，说出来了，心里会好受点。 关于森和Rose之间的矛盾，恩恩怨怨，圈中的朋友都知道。森还在继续读他的硕士，每个月的津贴只有五百块，也许还会把博士学位一并读下去。而Rose，本科一毕业，就凭着自己较好的容貌在一家日本公司谋得一职，很受上司的青睐。骄傲如Rose，一边穿着昂贵的宝姿套装，一边还要应付身边的女孩上下班都有汽车接送的心理落差。这种心理不平衡，是骄傲的Rose所不能忍受的。于是，和森之间的争吵就像秋天的雨一样，频繁，吵一次，心里就凉一次。 这段进行了三年的恋情，毕业时被无数朋友祝福的恋情，终于在Rose踏上工作岗位半年就夭折了。 森说：她和她的上司一起去日本度假了。也许，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只要她幸福吧。森颓废地低下头。 B 圈中的朋友，是我，林耀，森，Rose，再加五厘头阿桑。毕业后，林耀和阿桑到深圳闯世界去了，森继续深造，我则留下在母校做助教，Rose进入外企。转眼，那么要好的五个人，只剩下我和森两个，执守在曾经我们一起打过闹过的地方。我发信息给林耀，我说，回来吧，我在这里很寂寞，如果要赚钱，哪里都可以。林耀总是打来电话笑着说，乖啊，我和阿桑在深圳做得刚有起色，等赚了大钱，就把你接过来。半年，森和Rose已经分手，我和林耀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他甚至不屑于给我发一个信息，收到我的短信，要么不回，要么就是打电话过来说些类似这样的话。 我和森去学校附近的一家KTV唱歌，点了小刚的《寂寞沙洲冷》，森有极好的嗓音，唱着这样伤感的歌，我知道他又想起了Rose，他甚至动情地唱了很多遍，不厌其烦。我坐在一角，随便他，拿出手机，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林耀发信息，我说，林耀，感情是世上最不稳定的东西，如果你爱我，你就要赶快回来。等了半个小时，没有回复。森唱累了，我拿起麦克风，点了王菲的《蝴蝶》，无口有心地唱着，两个人都很没劲，想着心事，在这样一个初秋的夜晚，特伤感。 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森低着头，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走，还不时地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短信提示。心是凉的。秋风吹起，卷起片片黄叶，身边偶尔有骑自行车的学生一闪而过。我对森说，森，我觉得我们老了。 C Rose的离开，使森的生活一下子寂静起来，没分手之前，起码还有一个吵架的人，心烦的人。而现在，剩下的只有数不尽的心伤。森常来我住的宿舍坐坐，顺便一起吃了晚饭。他很沉默，而我也不多话。放一些音乐，看一会书，偶尔谈起林耀他们在深圳的事情，闭口不谈Rose。有时，我竟然会有错觉，觉得我和森真像一对老夫老妻，过着安稳平朴的生活，而外界的纷争缭乱，都与我们无关。 我想我和森都是寂寞的吧，有一些想法我们心里都有。我们都很怀念过去，过去校园里纯洁的友情恋情，那么纯粹。为什么，一走入社会，什么都变了样呢？也许是我太过天真了，也许是我太逃避现实了。森说的，往事已经支离破碎。 闲暇的时候，会和森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菜场买菜，毕竟吃了四年多的学校食堂也吃腻了。做森喜欢吃的青椒土豆丝，剁椒鱼头。森在晚饭过后帮我查阅一些明天上课用的资料。和森呆在一起是自然，是寂寞。而林耀，他简直像我的一个远不可及的梦想，每当接到他的电话，周围嘈杂的声响，让我知道，深圳，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它是一个不夜城，它于我，是那么陌生。而我这里，已是吃完了晚饭，准备好上课的资料，早早地休息了。 我给林耀写E-mail,我说，森和Rose已经彻底分手了。林耀，我觉得我们也越来越远了。我过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D Rose回来了。约我在一个茶吧见面。许久不见，Rose妆容精致笑容优雅，越来越是我这个清汤挂面的助教不能比的。她问我森的近况，我说他还好，只是有些寂寞，有些怀念过去。她说起她的新欢，幸福中带着些忐忑，心情复杂。我没心情揣测她的心思，也许人都是贪心的吧，得到了一些，又想念失去的另一些。而Rose这么漂亮这么优秀，如此也并不过分。 国庆的时候，我去了趟深圳。在机场接机的是阿桑，不是林耀。阿桑说林耀在接待重要客户，晚上会过来和我们会合。说得像国家总理一样忙碌。 我和阿桑在地王大厦的阴影中闲谈。他带我去坐观光电梯，三分钟，整个深圳都已在脚下。高楼鳞次栉比，像石头森林。凝望此景，我却想念远在千里之外自己那安逸的小城，那里不算繁华，但印着我成长的烙印。那里，有太多自己美好的回忆。而不像这里，让我全然陌生。阿桑说，蓝色，你身上有老人的气息，永远喜欢在一个城市行走，永远喜欢一种温度，永远喜欢吃米饭，所以，你永远不会遇见天使。 林耀和阿桑都已是翅膀丰韵的雄鹰了，这个花花世界对他们充满诱惑和好奇，他们急切地想表现自己，迫切地想征服。而爱情，这个时候于他们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负累。我突然，就懂了。 林耀，雄鹰会变成天使吗？林耀，你变成天使以后，你还是我的吗？离开的时候，看着意气风发的林耀，我在心里问他。 E 回来后，森和我的谈话中再次提到了Rose。森说，Rose又来找过他，她说那个日本老板在东京有太太，等他离婚似乎不太可能。 那不是很好吗，你们又可以在一起，我说。 已经不可能了，森说，我和她说清楚了。还是说说你吧，怎么样？林耀在那边还好吗？你和林耀应该珍惜的。毕竟，两个人能相爱不容易。 你的爱情也不过如此，我的爱情已经力不从心。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说。 F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我和林耀之间，关系越来越淡，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加上忙碌，让我们已退到好朋友的位置。和森之间，闪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份感情中有依赖有熟悉有亲切的成份，像一个大哥哥。 森还是放不下Rose，我知道。尽管在自尊上Rose让他受了伤害，但看着一个曾经深爱的女子，现在一次次来主动道歉，甚至哀求，不会不动心的。 所以，当我看到森和Rose手牵着手走在校园林荫道的时候，并没有诧异。森看我的眼神有些尴尬，我迎着森的眼睛，微笑着对他说，森，你要珍惜，失而复得的东西弥足珍贵。 转身的刹那，我觉得我的心里是痛的。然而也只是痛，心情异常平静。 回到宿舍，我开始一个人反复看王家卫的《重庆森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金枪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也会过期，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我和林耀之间的爱已经过期。 我终于泪流满面。 我想，我要的，只是像森般执着隐忍的男子，有着宽阔的胸怀，不管你怎么打怎么闹，他依然可以不离不弃。而并不要什么荣耀，风光。林耀他在深圳执着追求的东西我都不稀罕，或许，他并非为我，而只是为他自己。 Rose比我幸福，比我聪明，她知道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使放下矜持放下自尊。 半年后，我由于父母的要求，离开了母校。一天，收到森发来的信息，他说他正准备和Rose一起出国，去法国，你要照顾好自己。 而此时，我已在父母的安排下，和一个叫叶凡的男人，谈着不紧不慢的恋爱。也许会和他结婚，也许不会。生活还在继续，并没有改变的样子，可事实是，什么都已经在悄悄地改变。 又是秋天。我在自家院里树荫下，看着蔚蓝的天空，斑驳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温暖。我怀念一些过往的人，一些过去的事。 但愿，但愿他们一切都好。 蓝色鸢尾 写于06年8月22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