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五首
□辛金順
陶說
時間說
以火撫我，愛我，扭我成漩渦
讓沉思不斷在我體內
將歲月狠狠撕裂，讓
慾望和智慧互相撞擊
呻吟，叫囂，狂喜⋯⋯
而我坦然赤裸，在
風中水中，在
你溫暖的掌心
閱讀你掌上的紋脈
如何牽我，吻我，抱我
走向生死輪迴後的寂靜
生命的永恆
光踮起腳尖
從夢的窗口探頭窺視
室內鏡子?明亮的黑髮
有人偷偷將自己的傷口埋在?邊
很暗很深，一如貓瞳
走進去，遲遲不敢開燈
當世界翻過了身
從風雨中醒來，回憶
卻通過額上深邃的廊道
抬頭昂視
死亡在頭上悄悄滑雪
桌子說
五乘三尺這版圖，我在這?
栽種自己的愛，和理想
陽光從玻璃窗口折射進來
七彩的夢剛剛從書堆翻身而起
昨夜孕育的一窩意象
都從記憶?紛紛散逸
已無從計算了
還有多少歲月的城池
將在幻想的遊戲中坍塌
只有不斷的戰爭，不斷
將自己的青春 ，割據給了死亡
夜?，所有的書都從架上甦醒
說：「這是我們的疆土，我們
要為你塑造
夢的扶梯，光的前途⋯⋯：
黑夜和白晝都在這?停止了
我卻坐在光的夢?
完成了自己
身後，
只留下風，以及
一輪明月
而我在這?，苦苦等待
世界，慢慢向我走來
36 12 1996
三月說
春天從我底瞳眸中醒來
跨出眼瞼，開窗
看花草在陽光的樂園喧鬧
遠方
風卻閑散跨騎在牛背上
以一支葉笛，吹老了山
讓牛蹄不斷向泥土問好
而整個世界也在水湄微笑
香蕉、芒果、鳳梨、楊桃
全在果園的搖籃
悄悄抽長，勃發，膨脹
形成一則圓滿的童話
等待我們靜靜去偷採
影子說
我在虛無?開一扇窗
窺看世界與我一起競走
陽光斜斜的，從
童話的扶梯滑下
而暮落以前，讓我
收割一片夕陽回去
貼在窗上，然後
將玩到忘記回家的詩句
一一呼喚回來，排好次序
讓它們在夢?睡好
嘩的一聲
所有的夢都從黑夜?站了起來
穿過空洞的頭顱
在記憶?翻飛
夢說：「晚安」
「晚安！：
每顆星子都在天邊快樂回響⋯⋯
當掌聲和吶喊切過下午
向黃昏深處消逝
我卻在時間的盡頭
找不到可以回家的路 0
12．1996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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