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咱 � 来源考索
近年来出版的一些北方方言词典或方言著作均收录 �多咱� 一词, 如宋孝才 北京话语词汇释!、马思周
和姜光辉 东北方言词典!、李行健 河北方言词汇编!、沈兴华 黄河三角洲方言研究! 等等, 意为 �什么时
候�。可见, �多咱� 一词通用于北京、河北、山东、东北等地, 是北方汉语的口语词汇。对于其来源, 学术界
并无疑义, 均认为是 �多早晚� 的合音形式。那么, �多咱 � 一词最初就源于 �多早晚 � 的合音吗? �多早晚�
何时产生? 如何形成的? 其脉络似乎不是很清晰, 有必要考证一下。
�多早晚� 一词, 清代姚元之 竹叶亭杂记! 称: �京中俗语, 谓何时曰多早晚�。其最早用例见于元曲,
这一点学术界已有共识。如: 1) 见刚刚三寸迹, 想窄窄一双鞋, 猜 , 多早晚到书斋? (周德清 有所思! ) 2)
多早晚升厅, 多早晚退衙, 老相公试说一遍, 与您孩儿听咱。 (无名氏 陈州粜米! )
从构词来看, 是由 �多� 和 �早晚� 构成的复合疑问代词。但 �早晚� 一词很早就有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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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的 �何时� 之
意, 吕叔湘先生 近代汉语指代词! 已指出: �早晚是询问时间的词, 意思是 ∀什么时候? # 最早见于晋代文
献, 一直用到宋代�。如: 1) 尊侯早晚顾宅? (颜之推 颜氏家训! ) 2) 我亦不知汝早晚离曹溪。 ( 祖堂集! )
3) 未审汝早晚从那边来? ( 祖堂集! )
既然 �早晚� 一词已是表示时间的疑问代词, 为什么又产生了 �多早晚� 一词呢? 笔者认为这与当时汉语
代词系统的发展密切相关。近代汉语除了沿用中古的代词系统外, 还产生了很多复合代词, 如元代出现了由
�这�、 �那� 构成的复合词 �这早晚�、 �那早晚�, 意为 �这时候�、 �那时候 �。如: 1) 这早晚不曾吃早饭。
( 老乞大谚解! ) 2) 这早晚是谁? ( 西厢记! ) 3) 做着东厅枢密使来, 想你当初不得志时, 提着个灰罐儿,
卖诗写状, 那早晚也是东厅枢密使来? ( 谢金吾! )
特别是 �这早晚�, 在元曲中使用非常频繁。此时 �早晚� 的疑问意味已大大减弱, 逐渐凝固成一个表时
间的形容词, �早晚� 一词已无法承担表时间的疑问代词, 这必然引起代词系统的变化。唐代发展起来的疑问标
记 �多少� 在元明时期非常活跃, 其修饰的范围逐渐扩大。此外还有一个变化值得注意, 疑问标记 �多少� 逐
渐丢失 �少� 这个语素, 简化为 �多�。这就为产生新的表时间的疑问代词奠定了基础, �多早晚� 应运而生,
这便是 �多早晚� 产生的动因。吕叔湘先生指出: �从元代起, 就不说早晚而说多早晚。� 可见, �多早晚� 已
取代 �早晚� 成为表时间的疑问代词。但是, 在元曲中我们发现 �多早晚� 一词后偶有 �时候� 二字, 如: 1)
您孩儿多早晚时候去 ? (武汉臣 生金阁! ) 2) 小校看多早晚时候? (无名氏 诸葛亮博望烧屯! ) �多早晚�
即什么时候, 后面无需再加 �时候� 二字, 很明显, 此二字为羡余语素。这也说明 �多早晚� 一词还不是很稳
固, 产生的时间并不长。
元曲中除了 �多早晚� 外, 确有 �多喒� 的形式存在, 吕叔湘先生认为是 �多早晚� 的虚指用法, 指过去
的时间。如: 1) 多喒是人间恶煞, 可什麽阃外将军! ( 赵氏孤儿! ) 2) 多喒是寸肠千万结, 只落的长叹两三
声! ( 两世姻缘! ) 3) 婆婆说不是, 多喒不是。 (
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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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4) 主公呼唤, 多喒为这事来。 ( 伍员吹箫! )
元曲中 �多喒�, 理解为 �大概�、 �恐怕� 之意较为合适, 应为副词, 与 �多敢�、 �多管� 义同, 并不是 �多
早晚� 的合音形式。也就是说元代 �多喒� 和 �多早晚� 两种形式同时存在, 在语义上并没有关系。
由于受到汉语节律的影响 , �多早晚� 很容易简缩为双音节词语, 从而形成 � duozan� 的语音形式, 这与元
代副词 �多喒 � 的语音形式相同。明清时期, 由于疑问代词 � duozan� 使用的频繁, 逐渐取代了副词
� duo zan�, 从而占据了 �多喒� 的书写形式, 副词 �多喒� 的义项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明清时期, 除了 �多喒� 外, 还出现了 �多昝�、 �多早�、 �多怎 �、 �多偺�、 �多儧� �多咱� 等多种形
式。如: 1) 妇人道: 不知多咱才散 , 你到那里坐会就来罢, 家里没人。 ( 金瓶梅! 第 42回 ) 2) 到黑夜, 不
知多昝就吊杀在俺姨那门上。 ( 醒世姻缘传! 第 12回 ) 3) 她到底多偺来看我呀? ( 儿女英雄传! 第 39回 )
4) 从此到京, 尚有几天路程, 似这等走法, 不知多儧才到京中? ( 三侠五义! 第 3回 ) 5) 这人此刻不在这
里, 不知多早才来, 也难为他眼力。 ( 红楼梦! )
由于 �多咱� 使用的频繁, 逐渐占据了主流, 并取代了其他形式。因此, 在现代北方汉语口语词汇中, 只
保留了 �多咱� 的形式。
(辽宁大学文学院 ∃ 汪银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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