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67 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邱麗娟 國立臺南大學社會科教育學系 摘 要 紅陽教是清代一支盛行於京師、華北地區，且教勢甚具規模的民間秘密教派，其師傅傳教 方式向以替人行醫治病見長，尤常以用茶葉為醫療的憑藉，故該教又被稱為「茶葉教」。該教 師傅為病人施以茶療的方式堪稱簡便，不外就是將茶葉供奉在神像前燒香膜拜，口誦禱祝語句 後，將茶葉在香上薰繞數回後，讓病人將以熬水飲用；或是與其他佐料煎服，或是將之嚼爛敷 在傷口上，即算完成醫療手續。據相關史料的記載，不少病患被該教師傅的茶療法治癒，其治 療疾病包括眼疾、心痛、腿疾、傷寒．痢疾、癱症、疙疸、痢疾等。 當該教師傅為病患解決病痛之後，常可見兩者原存有的醫病關係有加深發展的趨勢，亦 即病患或其家屬有極高的比例拜師入教，彼此建立師徒關係。總之，該教師傅以茶葉治病為手 段，為平民百姓提供一條求醫稱便、醫程簡易、費用省簡、療效頗多的醫療途徑，促使他們前 來求醫、入教，甚至進而習醫傳教，對於教派的擴展甚具助力。 關鍵詞：紅陽教、民俗醫療、茶療法 一、前 言 明清時期民間祕密宗教異常活躍，尤其普遍流傳於下層社會，彼時教派林立，名目繁多。所謂 民間祕密宗教係指源自傳統民間的信仰，並雜揉儒釋道的思想，以及吸收其他宗教的教義、儀式， 以信仰無生老母為核心，以誦經修行為憑藉，以祈福消災為目的的教派1。不過，這類崛起於明末、 盛行於清代的新興民間宗教，因官方基於政權鞏固、維護社會風氣的考量，將其視之為「邪教」、 「左道異端」而時加打壓、查禁，遂被學者冠以秘密宗教的稱呼。民間秘密宗教盛行原因包括內外 ＊ 本文為筆者執行行政院國家科學委員會專題研究計畫「清乾嘉道時期民間秘密宗教民俗醫療之研 究」(NSC-90-2411-H-024-004)的研究成果之一，筆者先前就此計畫完成一篇〈清乾嘉道時期紅陽教 的醫療傳教〉（發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於《臺南師院學報》（人文與社會類），第37卷第1期，2003年），日後因筆者 對於該教的茶療法資料收錄頗多，故擬就此療法做更進一步討論。 1 佛教對於民間秘密宗教的思想、修持可說是影響最為深遠的教派，參見Robert P. Weller, “Sectarian Religion and Political Action in China”, Modern China, 8:4, p.477(1982). 國 　 立 　 臺 　 南 　 大 　 學 「南大學報」第39卷第2期人文與社會類（民國94年）：67∼86 南大學報68 緣因素，諸如當時的時代背景，以及教派本身的教義、儀式及其所提供諸如民俗醫療、養生送死、 宗教福利等社會功能等，2皆有利於其在底層社會快速發展、流佈。 根據相關檔案的記載，民間秘密宗教之所以廣為一般民眾接受與其提供的民俗醫療有密切關 連。許多秘密教派的教首或師傅多半具有若干醫療知識與經驗，他們經常穿梭往來於各城鄉間替人 醫病療傷，趁勢傳教。筆者嘗對清代乾隆、嘉慶、道光三朝秘密教派的師傅職業做考察，在62位師 傅中有17位是從事賣藥行醫工作，約佔全數的27%，說明師傅以行醫做為傳教的媒介佔有頗高的比 例。3由於這些師傅們擅長為人治病，能夠為一般鄉間百姓解決生理疾病痛苦，對於身患疾病的病人 或其家屬甚具說服力，促使他們深刻地體會習教帶來的種種好處，而願意拜師入教。 紅陽教即是一支擅於為人治病的秘密教派，教內師傅多半具醫療的知識與技能，並以此做為傳 教的憑藉，如一師傅劉和即謂：「伊等紅陽教止係為人治病祈禱，實係自為一教」，4適說明該教以 為人治病見長的特色。紅陽教內師傅對於前來求醫的病患常採用的醫療方式，包括以茶葉治病、念 經誦咒、針灸按摩、飲用符水、燒香祈禱、打坐運氣等。5這些治病方式中以茶葉治病最為普遍， 乾隆34年（1769），直隸總督楊廷璋即曾奏稱：「照京南一帶，向有紅陽邪教，招徒做會，假以持 咒、茶葉治病為名，惑眾騙錢」。6筆者先前曾收錄28個有關清代紅陽教師傅治病案例，這其中有 16個採用茶葉治病，約佔總數57％，7可見其茶療法使用的比例甚高。由於該教以茶療病的特色， 遂又被稱為「茶葉教」，8甚至嘉慶皇帝對該教醫術成效亦欲探究，曾於嘉慶22年（1817）諭令： 「該邪匪等究竟有何方術能令求醫之人如此信從」，9命令大學士曹振鏞深入了解其中原委。既然該 教的茶療法都能引起皇帝的注意，故有關其師傅的治療方式與對教派傳播的影響則有待進一步的考 察。 本文主旨即是探討清代中期紅陽教師傅以茶療病的緣由與情形，從中分析其茶療知識的來源、 治病過程及其對教派傳播的影響，並希冀以此個案研究，做為了解民間秘密宗教如何以民俗醫療方 式吸引底層社會百姓入教的起點。至於研究時間中所指的「清代中期」係以乾隆至道光朝時間為 主，係因此時期為民間秘密宗教發展最盛行、活躍的階段，且被官方查獲的案件數量最多、較具研 究的代表性。10在資料的引用上以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北京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所藏的檔案資料 為素材，並佐以諸如方志、寶卷等相關史料以為相互印證。 2 莊吉發，〈清代民間宗教的源流及其社會功能〉，《大陸雜誌》，第80卷第2期，1991年，頁4— 13。 3 邱麗娟，《設教興財：清乾嘉道時期民間秘密宗教經費之研究》，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研究所博 士論文，2000年，頁95-100。 4 《外紀檔》，嘉慶22年12月21日奉硃批日期，直隸總督方受疇奏摺，頁365。 5 邱麗娟，〈清乾嘉道時期紅陽教的醫療傳教〉，《臺南師院學報》（人文與社會類），第37卷第1 期，2003年，頁25-28。 6 《史料旬刊》，（臺北：國風出版社，1963年），第16期，乾隆34年2月12日，直隸總督楊廷璋奏 摺。 7 參見邱麗娟，〈清乾嘉道時期紅陽教的醫療傳教〉，《臺南師院學報》（人文與社會類），第37卷 第1期，2003年，頁25、32-34。 8 《軍機處檔．月摺包》，52854號，嘉慶22年9月1日，英才、英綬奏摺。 9 《上諭檔》（方本），嘉慶22年8月19日，頁177—178。 10 對於清代祕密宗教發展的軌跡，可參考秦寶琦，〈清前期祕密社會簡論〉，《清史研究》，1992年1 期，頁53—58。至於清廷查獲秘密教派的案件數量，可參閱王信貴，《清代後期官方對民間祕密宗 教之 政策 公共政策概论形成性考核册答案公共政策概论形成性考核册答案2018本科2018公共政策概论形成性考核册答案公共政策概论作业1答案公共政策概论形成考核册答案 （1821─1911）》，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研究所碩士論文，1998年，頁29─30、70等數 據整理。 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69 二、清代紅陽教淵源與流佈 紅陽教係一支崛起於明末的民間秘密教派，流傳廣佈，教勢甚鉅，在明清時期其對底層社會的 民眾頗具影響力。該教原名弘陽教，至清乾隆時期，為避乾隆皇帝名弘曆之諱，官方檔案與方志中 將其改寫為紅陽教。該教支派甚多，教名別稱如洪陽教、混沌教、混元紅陽教、白陽教、青陽教、 龍天會、榮華會、收元教、混元門教、混元教等。11 紅陽教創教祖師為飄高祖，俗名韓太湖，號宏陽，直隸廣平府曲周縣人。韓太湖生於明穆宗隆 慶4年（1570），幼年時曾經旱災，獨自逃亡，飽受艱辛之餘則至河南、江蘇徐州等地拜師求道。 他於19歲時皈依佛門為僧，並在太虎山打坐三年，苦功修行。萬曆22年（1594），他悟道後即正 式開宗立教，廣收徒弟。翌年，他進京傳教，藉由結交權貴（諸如皇親國戚、宦官等人物）以發展 其教派勢力 。經卷中即提及他「二十六歲上京城，也是佛法有應，先投奶子府，轉送石府宅中， 定府護持大興隆，天下春雷響動。御馬監程公、內經廠石公、盔甲廠張公三位護法同贊」12，說明 了朝廷中幾位具有勢力的太監曾鼎力支持該教的發展。13但正當該教派興起之際，他卻於萬曆26年 （1598）因病早逝，死時年僅29歲。 韓太湖的紅陽教與羅清所創的羅教關係密切，因後者的設教時間早於前者80餘年，故紅陽教許 多方面皆仿自羅教。羅清在明末民間秘密教派中具有崇高地位，故韓太湖尊稱羅清為祖師，本人亦 自稱為「羅祖轉世」14，其所著經卷皆仿羅清《五部六冊》的內容與形式編撰而成，稱為《紅陽五 部經》或《大五部》。此五部經卷包括《混元弘陽飄高祖臨凡經》2卷、《混元弘陽苦功悟道經》2 卷、《弘陽悟道明心經》2卷、《混元弘陽嘆世真經》2卷、《弘陽顯性結果深根寶卷》2卷。 除上述五部經卷之外，韓太湖的門徒弟子為弘揚教義，尚陸續編寫大量的經卷，如《銷釋混元 弘陽大法祖明經》、《銷釋混元無上普化慈悲真經》、《銷釋混元無上大道玄妙真經》、《銷釋混 元無上拔罪救苦真經》、《銷釋歸依弘陽覺愿中華妙道玄奧真經》（以上合稱《小五部》）、《弘 陽妙道玉華隨堂真經》、《弘陽至理歸宗思想寶卷》、《弘陽佛說鎮宅龍虎妙經》、《佛說弘陽青 花報恩天通寶經》、《銷釋混元弘陽救苦升天寶懺》、《銷釋混元弘陽慈悲中華救苦寶懺》、《混 元弘陽血湖寶懺》、《混元寶燈起止規範》、《混元弘陽救苦觀燈》等。15嘉慶22年（1817）直隸 總督方受疇曾搜查出該教70餘種經卷，16更可以說明教內流通大量經卷的情形。 由於韓太湖到京師傳教時，曾獲宮廷內印造經書的機構「內經廠」太監石亨的支持，17而得以 11 馮佐哲、李富華，《中國民間宗教史》，（臺北：文津出版社，1994年），頁233。 12 《弘陽嘆世經》，下卷，收入於王見川、林萬傳主編，《明清民間宗教經卷文獻》，（臺北：新文 豐出版社，1999年），第6冊，頁736。 13 有關朝廷太監支持紅陽教的情形，可參見宋 軍，《清代紅陽教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 社，2002年），頁80-85。 14 《混元弘陽臨凡飄高經》，下卷謂：「旃檀老祖作證，臨凡轉化為荷擔僧，將五千四十八卷，一攬 大藏真經，盡情擔上雷音寺，東土無經，懺悔亡靈，二遭又轉唐僧，取經一十二載，受盡苦楚，還 源東土，須菩提無有倚靠，三番又轉羅祖，留五部真經，受苦一十三年⋯.到末劫也臨凡，三四九轉 絻遇著混元門、源沌教、紅陽法，普度眾生」，收入於王見川、林萬傳主編，《明清民間宗教經卷 文獻》，（臺北：新文豐出版社，1999年），第6冊，頁718。 15 濮文起，《秘密教門--中國民間秘密宗教溯源》，（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年），頁145。 16 《軍機處錄副奏摺》，嘉慶22年12月21日，直隸總督方受疇奏摺清單，轉引自馬西沙、韓秉方， 《中國民間宗教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頁502-503。 17 有關明代太監掌管內經廠的情形，可參見（明）劉若愚，《酌中志》，（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 1994年，卷16。 南大學報70 將其經卷在該廠刻版印刷。18這些經卷皆印製精美考究，如現存的明末《混元弘陽嘆世真經》其封 套為黃色龍圖錦緞，卷端書寫對皇朝、皇帝的贊頌文字，卷內插圖則形象生動，刻印考究，經文為 大字楷書，墨色清晰，為一裝幀精緻的經卷。19正因為紅陽教得到宮廷人士的支持，故其經卷數量 與裝潢品質，皆居各秘密教派之冠，而能流佈各地，足以產生較持久的影響，同時其教務更能迅速 地開展。 紅陽教經卷內崇奉眾多神仙佛祖，且數量之多在明清民間秘密教派中首屈一指。20在其神靈譜 系中，最主要的三位尊神為混元老祖、無生老母、飄高祖師。混元老祖是該教地位最高的神靈，被 尊為創世主、眾生之根和諸神之父，是至上至尊之神。無生老母則是位居第二的女神，她因慈悲為 懷，降臨人世，普度眾生，《銷釋混元無上普化慈悲真經》內說到：「萬劫常在世，老母發慈心， 今眾聞妙道，同此跪壇中，仰惟眾菩薩，普度諸眾生⋯⋯普度閻南失鄉子，今眾迴心入大乘」。21 由於無生老母苦心將凡世間受苦難的兒女帶回天宮，永享天國的安樂，故極受教徒的尊崇、信奉。 飄高祖師則是創教始祖韓太湖，他是混元老祖與無生老母在塵世間的唯一代表，是老母護送臨凡收 元，普度眾生的救世主。 紅陽教教義吸取了羅教、黃天道、聞香教的主張，其核心思想為三陽劫變說，即是把世界分成 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在經卷內即提出：「弘陽法者，現在釋迦佛掌教，以為是弘陽教主。過去 清陽，現在弘陽，未來才是白陽」。22三個階段各有一佛祖掌理，即「南無過去燃燈佛、南無現在 釋迦牟尼佛、南無未來彌勒尊佛」。23該教提並出「紅陽劫盡，白陽當興」說法，指稱現在所處的 紅陽之世，將有最大的劫難「紅陽末劫」即將來臨，屆時飄高祖師會臨凡解救人間末劫之苦，就可 以進入極樂美好的白陽之世，以吸引希冀避劫求福的民眾入教。此外，該教並主張將儒、釋、道三 教的倫理道德配合為一，勸人安命行善。24 紅陽教自韓太湖於萬曆22年( 1594)創教至崇禎17年（1644）明亡的50年間，經由韓氏及其門徒 的積極傳教，教勢已在京師、山西一帶有了基礎，尤其是京畿地區因其不斷向具權勢的上層人士傳 教，此地乃成為該教一貫的傳播重鎮。至清代紅陽教已是發展甚具規模的教派，活動的地區集中在 華北、東北一帶。根據大陸學者宋軍對清代檔案的整理，自乾隆至道光年間官方查獲的紅陽 教案 中职数学基础模块教案 下载北师大版¥1.2次方程的根与系数的关系的教案关于坚持的教案初中数学教案下载电子教案下载 件 有46起，其中乾隆朝8起，嘉慶朝26起，道光朝11起，25涉及的地區如下表所示： 表一 清乾嘉道時期紅陽教的活動區域 地 區 直隸 奉天 山東 山西 河南 廣東 四川 吉林 教案數 32 6 5 1 1 1 1 1 涉及州縣數 43 6 4 1 1 1 1 已知村莊數 53 5 5 1 表格說明：表內的「已知村莊數」一欄，係指檔案內所提及紅陽教活動於各村莊的數目。 資料說明：轉引自宋軍，〈清代紅陽教與鄉土社會〉，《清史研究》，1997年2期，頁68。 18 宋 軍，《清代紅陽教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年），頁82-84。 19 馬西沙、韓秉方，《中國民間宗教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頁499。 20 馮佐哲、李富華，同前書，頁238-239。 21 《銷釋混元無上普化慈悲真經．開經偈》，收入於王見川、林萬傳主編，《明清民間宗教經卷文 獻》，（臺北：新文豐出版社，1999年），第6冊，頁815。 22 《弘陽嘆世經》前附《混元教弘陽中華經序》，收入於王見川、林萬傳主編，同前書，第6冊， 723。 23 《混元弘陽明心寶懺、上卷》，收入於王見川、林萬傳主編，同前書，第6冊，頁904。 24馬西沙、韓秉方，同前書，頁513-515。 25宋 軍，〈清代紅陽教與鄉土社會〉，《清史研究》，1997年2期，頁68。 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71 從表一紅陽教案件所發生的地點來看，以直隸、奉天、山東等地為多，且其活動範圍亦從東北 擴及南方若干省分。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其分布區域相當集中於直隸省，幾遍及轄內各州縣，且以順 天府即京畿地區為最，26此可以說明即使在京城的朝廷對秘密教派加以查禁，但該教在此地世代相 傳，教勢已是根深蒂固地發展。 紅陽教的支派繁多，但彼此皆各自獨立，互不統屬，未能形成統一的教團，其教門自明末起可 以分成九杆十八枝，但因資料的闕如很難得知其間的傳承體系，唯在嘉慶22年（1817）直隸總督方 受疇因抓拿一教首劉和，曾供出一支名為「接聖千金容玉花枝」的十二輩祖師名單： 頭輩係飄高老祖，前明隆慶四年曲周縣韓春坡；二輩係鉅鹿縣張家庄張光臨；三輩係南宮 人林紅蔭；四輩係冀州人劉姓；五輩係故城縣柞子上人；六輩係德州城北第八屯人邢姓； 七輩係故城縣萬家庄人萬之正；八輩係德州人劉道名、景州玲瓏集人孟現成；九輩係德州 李凹庄人左龍章；十輩係德州香房劉家庄人劉大宿，即現獲到案劉體玉之祖；十一輩係劉 和之師尹成功；十二輩係劉和。27 從劉和所述的祖師傳承體系中，可以得知紅陽教教首的傳承方式與其他秘密教派有一個顯著 區別，即不似一般教派常見的以家族血緣關係為紐帶的世代相襲，28而是衣缽相授，異姓相繼。如 從前述的教首劉和供稱其師尹成功向其述說教內師承時，「未見其人，亦無至各家來往，不知有無 子嗣」，29亦可反映出教首地位的傳承不以其子孫為主要的考量。究其原因，據學者馬西沙等人提 出兩點解釋。第一，可能是因該教的創教祖師韓太湖，19歲出家，未有後嗣。第二，該教十分重視 道場儀式，祈禱設籤的靈驗。由於主持各種道場的師傅本身須具備多方條件、技能的配合，方能勝 任，故在選擇教首的繼承人時，就不單以血緣親疏為考量，而以最具才幹的高徒接任，以確保教派 興盛。30 紅陽教的教徒在創教之初多以上層人士居多，其後則以底層社會的群眾為主，31其教徒成員的 一大特色是旗人與婦女的人數甚多。以旗人的情形來說，由於京畿本是八旗聚集之地，但因八旗貧 富的分化日益明顯，致使經濟較為貧窮的旗人，遂加入在此區活躍的紅陽教。32至於女教徒甚多的 緣由，則係該教頗能關切婦女身心方面的疾苦與解決其生活的困境，故成為她們心靈上的寄託。 例如其經卷《混元弘陽血湖寶懺》，即是誦念救渡婦女淪入「血湖地獄之苦」，而吸引許多婦女入 教，亦為該教傳教的一大特色33。 紅陽教的宗教活動主要為舉辦道場、誦經做會，故該教十分注重道場儀式，善於齋醮祈禱。教 徒須在如來、地藏、觀音的生日及飄高誕辰（每年五月十六日）和忌日（每年十一月十六日）念經 作會，並將祭品供奉在佛祖前焚香祭拜，祈禱禳災。另該教亦舉辨一些酬神、祈雨之類的道場，平 26宋 軍，〈清代紅陽教與鄉土社會〉，《清史研究》，1997年2期，頁69。 27 《外紀檔》，嘉慶22年12月21日奉硃批日期，直隸總督方受疇奏摺，頁362-363。又此奏摺內提及十 二輩祖師劉和曾收陳玉章為徒，而另於《軍機處奏摺錄副》第13號內提到十三輩祖師為陳玉章。 28 邱麗娟，同前文，頁320-322。 29《外紀檔》，嘉慶22年12月21日奉硃批日期，直隸總督方受疇奏摺，頁363。 30 馬西沙、韓秉方，《中國民間宗教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頁522—523。 31 濮文起，《秘密教門--中國民間秘密宗教溯源》，（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年），頁 149-150。 32 喻松青，《明清白蓮教研究》，（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頁50。 33 馬西沙、韓秉方，同前書，頁512—513；澤田瑞穗，〈弘陽教試探〉，收入於該氏著，《增補寶卷 の研究》，（東京：圖書刊行會，1975年），頁402-403。 南大學報72 日尚參與民間喪葬、念經發送的活動，因應此類活動的需求，故其經卷內有許多供齋醮壇場用的經 懺科儀之類內容，諸如《銷釋混元無上大道玄妙真經》、《銷釋混元無上普化慈悲真經》、《銷釋 混元無上大道玄妙真經》、《銷釋混元弘陽拔罪地獄寶懺》、《銷釋混元弘陽救苦生天寶懺》等。34 一般而言，紅陽教的活動多以傳教授徒，設壇誦經、祈福治病，以及為貧民送葬等活動為主， 35 較少涉及政治謀反。但因該教最活躍的地區是在京城核心一帶，教徒眾多，甚具勢力，久之自然 構成對統治者的威脅。再者，該教有一個以劉興禮為首的支派曾參與嘉慶18年（1813）天理教起 事，或若干支派涉及他教的反抗活動，以致官方對其施以取締的措施。經過嘉慶年間清廷的多方搜 捕、查禁之後，紅陽教的勢力受到嚴重的打擊，道光年間僅見零星的傳教活動，已無法恢復到乾嘉 時期的盛況了。36不過，該教教徒韌性極強，具旺盛的生命力，其組織依然散落各地秘密活動，至 今在天津、河北等地農村仍可見其蹤影。37 三、紅陽教師傅以茶治病案例 （一） 師傅茶療法的知識背景 紅陽教教中人士向以為人治病見長，此醫療傳教的傳統其來有自，其始祖韓太湖本身即精通 醫術，經常為人行醫治病，《重修廣平府志》稱其「惟醫病頗有奇效」，曾被敕封為「正德明醫真 人」。38在民間也流傳著明代皇帝曾請他去給正宮國母治病及許多妙手回春的故事，有一首歌謠即 曾歌詠他的醫術： 正月裡來正月正，藥王治病上北京。正宮國母身得病，萬歲皇帝將他請。他給國母治好 病，金口玉言將他封。封他小官他不作，封他大官他不應。二月裡來是清明，藥王治病拉 紅繩。裡間拉在外間去，走線號脈號得清。三月裡來是春天，藥王治病上北山。北山治好 龍合虎，龍虎保駕下了山。四月裡來好長天，藥王治病游東山。東山治好梅花鹿，口銜靈 芝下了山。東海龍王來鬧水，天連水來水連天。五月裡來好熱天，藥王治病上西山。西山 去把藥苗採，紫金爐內煉仙丹。有人用了仙丹藥，上去火來下去寒。六月裡來正半年，藥 王治病上河南，河南治好王員外，河北治好沈萬三。一人治好二人病，才給藥王把名傳。 七月裡來多半年，藥王治病上終南。相子得了傷寒病，打開葫蘆取仙丹。八月裡來遍地 青，頂山得了謝甲風。范梨花來將他請，打開針包到針行。九月裡來秋風涼，藥王治病到 病床。打開醫書把病看，二位裡子開藥方。十月裡來立個冬，藥王治病大街行。抬著棺槨 往前走，上前攔著一口靈。打開棺槨把病看，一針下去救二名。十一月來好冷天，藥王治 病游山邊。自己不知自己死，玉皇空中點神仙。十二月來正一年，藥王治病到山前。騎著 猛虎繞山走，一腳蹬錯摔下山。凡體落在山門外，靈光真性上了天。十大明醫兩邊站，二 位童子列兩邊。藥王坐在正大殿，巍巍不動受香煙。39 34 有關紅陽教建壇設供、超度亡靈的經懺，可參見宋 軍，同前書，頁119-124。 35 韓秉方，〈清代的紅陽教〉，收入於《清史研究集》，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編，（北京：光明 日報出版社，1990年），第 7輯，頁235—236。 36馬西沙、韓秉方，同前書，頁530—534。 37李世瑜，〈天津紅陽教調查研究〉，《民間宗教》，第 2期，1996年。 38(清)吳中彥修，《重修廣平府志》，光緒19年重修，20年刊本，卷60，頁15。 39 《北齊村古廟韓太湖記載》〈藥王傳〉，轉引自宋 軍，《清代紅陽教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 獻出版社，2002年），頁160-161。 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73 此歌謠的內容雖非歷史事實，但也反映出他醫術高明、四處為人治病的情形。因此。韓太湖死 後，教徒對他崇奉有加，視作神明般頂禮膜拜，其畫像被描繪為包治百病的神醫，40且為他建造韓 祖廟做為教徒活動場所，廟內正中則供奉其塑像（又被稱為藥王），41以做為教徒祈求病痊的訴求 對象。 如前所述，紅陽教師傅具有各種治病的方式，尤以茶療法最為常見。其以茶療病的知識背景各 有其淵源，有來自其家庭環境中即有習教成員，在耳濡目染的情形下，從中獲得茶療的方式；有的 則是因本身或家人生病接觸紅陽教的茶療，進而拜師習醫。以來自習教家庭的情形來說，如乾隆19 年（1754），直隸涿州居民包義宗之母董氏患病，他憶及其故父包文玉向習紅陽教，教內有將茶葉 供佛禱祝治病之說。他遂將茶葉置於家內觀音佛前供奉禱祝後給與其母服飲，其母病適痊癒，致使 他對於茶葉的療效甚加肯定。不久即有若干村民前來求助，他乃開始代人念誦經咒、以茶葉治病。 42道光年間，紅陽教師傅王洛增經常以茶葉為人治病，其治病知識亦來自其父親王得玉的傳授，據 直隸總督琦善所奏稱： 王洛增之故父王得玉在日素習混元門，即紅陽教，不知傳自何人，學習盤坐功夫，藉畫茶 治病，煽惑鄉愚，每月十四日做會一次⋯.王洛增亦即隨同學習。迨王得玉故後，王洛增接 傳其教，仍按期在家擺供做會，同教之人有赴會者，各帶京錢一二百文不等，作為香資， 如邀其治病，令病人跪在佛前，王洛增向北燒香，將 茶葉一撮供於桌上，用手掐訣代為 祈禱。43 上述所提及該教師傅包義宗、王洛增的茶療知識皆源自習教的父親，他們成長的家庭環境中即 具有宗教氣氛，遂可以從旁觀察並學習其父以茶葉為人治病的過程，日後即以此療法為人醫病。 至於有些師傅的茶療知識即來自本身或家人的醫療經驗，藉由求醫的過程中接觸該教的療法， 進而入教習醫。以自身患病而向該教師傅求醫的情形來說，如道光14年（1834），直隸祁州人霍達 禮因患病先後拜紅陽教師傅張進忠、邊洛勝為師，邊氏即教霍達禮畫茶治病之術，日後即以此醫法 為人治病。44另該教也有不少女性師傅的茶療知識背景，係因其先前患病被該教師傅醫痊後，即拜 師入教，由師傅傳授茶療的方法。嘉慶年間，在義州城北娘娘廟充當火居道士的朱王氏，其習醫的 知識即來自身的求醫經驗，據盛京將軍晉普奏稱： 訊據朱王氏供，現年六十三歲，伊于四十五歲上因病求已故之岳寂運治好，岳寂運本是混 元門紅陽教，令其入教為徒，伊當即應允，拜岳寂運為師，岳寂運給伊混元門傳徒小手折 一個，囑令將此手折帶在身邊，來生即不受苦。后岳寂運病重時，因伊子孫俱不能習教， 將太極八卦木戮一個，紅陽玉華真經一本，混元紅陽經一套，飄高老祖圖像一幅，治病符 書一本，俱給伊收藏。伊因不識字，不會念誦，后來搬到娘娘廟當火居道，廟內原有太極 八卦木戮一個，紅陽經十二件，治病符咒二本，聽說已故多年之柴道遺留，伊從未看過。 40 秦寶琦，《中國地下社會》，（北京：學苑出版社，1994年），頁250。 41 《硃批奏摺》，嘉慶22年8月30日，直隸總督方受疇奏摺，收入中國第一歷史館檔案館，〈嘉慶年間 紅陽教案〉，《歷史檔案》，2000年 1期，頁37。 42 《史料旬刊》，（臺北：國風出版社，1963年），第16期，乾隆34年2月12日，直隸總督楊廷璋奏 摺。 43 《道光朝宮中檔奏摺》，第3輯，（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1995年），道光18年正月26日，直隸總 督琦善奏摺，頁497。 44 《道光朝宮中檔奏摺》，第3輯，（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1995年），道光18年正月26日，直隸總 督琦善奏摺，頁498。 南大學報74 近村患病之人有到廟內求神，伊在旁代為隨口禱祝，將所供茶葉給吃，多不見效。45 從此奏摺中，可以得知朱王氏的習醫過程則是因病入教所致。不過，朱王氏因不識字無法念誦 經卷，故其治病能力並不高明，雖以茶葉為人治病，但療效有限。此外，另一位女性師傅梅郭氏則 因是患病拜佛病癒後，隨即以茶葉為人治病，她供稱： 我係大興縣民人梅二之妻，年六十九歲⋯.至嘉慶三年，我因患抽風的病，我男人許願等 我病好，將佛爺仍照舊供奉，後我又因害眼，聽得說馬家灣倒坐觀音庵，榆樹底下出了聖 水，我求了一鐘，將眼洗好，開光之日，我許了永遠燒香，將茶葉供在佛前人治病，也有 求了去洗眼的，也有求了去喝的病好了，送給我茶葉，我男人、兒子俱攔過，不許我供佛 治病，我因抽風許下供佛就好了。46 梅郭氏的醫術完全是靠自身體驗而來，並未拜師習醫以得到較專業的醫學知識，光靠供過佛的 茶葉就能為人治病，偶能醫痊，故亦能吸引人前往求醫。 另有些師傅的茶療知識習得來自其家人患病，遂有機會接觸該教的醫療方法，進而入教習醫。 乾隆年間，直隸景州居民嬰添誠因其父患病，延請祖傳混元紅陽教趙堂醫痊後，即拜趙氏為師，趙 氏教令喫齋、供茶醫病，並送給他《混元紅陽經》一部共十套，時常念誦，宣稱可以消災延年。乾 隆59年（1794），趙堂物故後，嬰添誠亦常與人供茶治病，招人為徒。47嘉慶24年（1819），直隸 深澤縣人裴洛金亦因父患病，由紅陽教師傅王得玉治癒，遂拜王氏為師，習得畫茶之術與祈禱語句 後，即為人治療疾病。48 總之，探究該教師傅學習茶療知識的過程，多來自出身習教家庭或是求醫經驗，藉此機緣接觸 了該教的茶療法，並進而向其家人或師傅習得此療法。也由於此種茶療知識尚屬簡易，毋須經過繁 複的學習過程，故他們經過短暫的學習之後，亦具有能力為他人治病。 （二） 師傅的茶療法 紅陽教師傅以茶葉為病患治病時，係將茶葉供奉在神像前燒香膜拜，口誦禱祝語句後，將茶 葉在香上薰繞數回，隨即交給病人用薑、花椒等物與之煎服，或是將之熬水飲用，或是將之嚼爛敷 在傷口上，即可以解決其病痛。至於其所供奉的神明，則以其創教教祖韓太湖最為常見，如在檔案 中提及一炷香紅陽會師傅倪六「供奉飄高老祖，持受茶葉給人治病」。49另有梅郭氏供奉的林洞老 祖，其造型為「披頭白頭髮、有鬍子的和尚模樣」50，以及下述提及的包義宗所供奉的觀音佛像。 有關該教以茶療病的情形，乾隆34年（1769），直隸總督楊廷璋曾奏稱： 乾隆十九年間，包義宗因母董氏患病，憶及紅陽教內有將茶葉供佛禱祝治病之說，遂將茶 葉於家內觀音佛前供奉禱祝，給與母服，病適痊愈，遂將奉禁時送歸本村大寺內之經卷取 谷念誦，並代人治病行善，旋有良鄉縣民霍振山之母董氏患病，包義宗給與茶葉亦適癒， 45 《硃批奏摺》，嘉慶20年10月21日，盛京將軍晉普等奏摺，收入於中國第一歷史館檔案館，《嘉慶 年間紅陽教案》，《歷史檔案》，2000年 1期，頁26。 46 《軍機處檔．月摺包》，52342號，〈梅郭氏供單〉。 47 《軍機處檔．月摺包》，50027號，嘉慶21年12月16日，直隸總督方受疇奏摺。 48 《道光朝宮中檔奏摺》，第3輯，（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1995年），道光18年正月26日，直隸總 督琦善奏摺，頁497-498。 49 《軍機處檔．月摺包》，48481號，未註明上奏人、日期。 50 《軍機處檔．月摺包》，48482號，慶遙供單。 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75 霍振山隨拜包義宗為師，分授經卷，每年五月十六、十一月十六即在霍振山家上供念經。 二十九年、三十一年、三十二年良鄉人李士勤、姚林並正白旗漢軍張三，涿州民亦均因治 病偶驗，先後入會，希圖消災降福，詰其治病茶葉，用何邪術惑眾，據供相傳將茶葉供於 佛前，焚香叩頭祈禱，給病人服食，並無別項邪術。51 在上述奏言中，可知其茶療進行頗為簡易，不外就是將供過佛的茶葉熬水飲用，且頗具療效， 故日後亦有若干人前往求醫，進而拜師入教參與教派的活動。在有關清代紅陽教的檔案資料中，類 似這種單是飲用茶水做為醫療方法的情形頗為常見，如嘉慶6年（1801），紅陽教師傅劉興禮為直 隸通州人李勇通的母親治病時，即是用茶葉熬水讓其母飲用。52嘉慶14年（1809），直隸新城縣人 賈敬因其母親染患癱病向紅陽教師傅張汶求治時，張汶即令他往北磕頭求了茶葉讓其母熬水飲服。 53嘉慶22年（1817），紅陽教徒王尚春供稱他於十五歲時因患心疼病而向該教師傅王寡婦求醫，其 茶療法為「王寡婦治病時只燒香磕頭用茶葉熬水給伊（指王尚春）喝下，並未見有符咒，也沒別樣 邪術」。54 紅陽教師傅在以茶葉為病患治病時，除了將茶葉熬水讓其飲用外，也會加上花椒、薑等物一 起煎煮讓病患服用55。嘉慶年間，孟六的茶療方法即是先念誦「求佛祖看病下藥」語句，再將茶葉 加上花椒等物讓病人煎服，曾替深州民婦李張氏、並宛平縣民婦孟傅氏及王龐氏之姑等婦女治病痊 癒。56另一師傅董文魁治病時，亦是先念誦咒語，再將茶葉加上薑塊讓病患煎服。57 紅陽教師傅對於茶葉的使用除了上述熬煮、煎煮讓病患飲用的內服法外，也會採取外用法，亦 即將茶葉熬水或嚼碎施於病患身上。嘉慶14年（1809），陳七為直隸通州人陳鐸的兒子三車兒醫 治腿疾時，即是令陳鐸將茶葉熬水為其子洗腿。58嘉慶年間，紅陽教師傅梅郭氏在為人治病時曾供 稱：「將茶葉供在佛前給人治病，也有求了去洗眼的，也有求了去喝的」，59說明茶葉的療用是多 方面，可以飲用，也可以拿來洗眼，以治療病人的眼疾。嘉慶16年（1811），鑲白旗滿州保慶佐領 下雲騎尉富林泰因嘴上長了一個疙疸，向紅陽教師傅劉興禮請求醫治時，劉氏即是給他茶葉一包， 教他嚼爛敷上而病痊。60 四、茶療醫效的分析 至於究竟紅陽教師傅以茶葉治病的效果如何，如以筆者目前所收錄22個紅陽教師傅的茶療案 例來看（參見附錄一），即有14個案例提及病人被醫痊的情形，約佔總數的63％，可說其茶療法療 效頗為顯著。因此，嘉慶21年（1816），直隸總督方受疇曾奏稱提及紅陽教師傅趙堂的茶療效果： 51 《史料旬刊》，（臺北：國風出版社，1963年），16期，頁309，乾隆34年2月12日，直隸總督楊廷 璋奏摺。 52 《軍機處檔．月摺包》，52693號，嘉慶22年8月17日，英才、英綬奏摺。 53《軍機處檔．月摺包》，52854號，嘉慶22年9月1日，英才、英綬奏摺。 54《軍機處檔．月摺包》，53065號，嘉慶22年9月3日，曹振鏞奏摺。 55 將茶葉加入薑、鹽、橘皮等物的煮法，在唐代時就頗為常見，參見中村橋，〈茶贅言---中國茶的食 葉法與雜和法〉，收入於許賢瑤編譯，《中國古代喫茶法》，（臺北市：博達出版社，1991年）。 56《上諭檔》（方本），道光12年正月29日，曹振鏞奏摺，頁225—226。 57《軍機處檔．月摺包》，68482號，道光14年7月6日，直隸總督琦善奏摺。 58《軍機處檔．月摺包》，52697號，嘉慶22年8月19日，英才、英綬奏摺。 59《軍機處檔．月摺包》，52342號，〈梅郭氏供單〉。 60 轉引自莊吉發，《真空家鄉：清代民間秘密宗教史研究》，（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02年），頁 500。 南大學報76 「其治病之法，係令病人將茶葉放於碗內，設供燒香磕頭後煎服，間有效驗」。61 當然，該教師傅的茶療法並非全然奏效，亦有若干治療失敗的情形。乾隆34年（1769），直隸 總督楊廷璋審訊包義宗、霍振山的茶療效果時奏稱：「詰其治病茶葉，用何邪術惑眾，據供相傳將 茶葉供於佛前，焚香叩頭祈禱，給病人服食，並無別項邪術，病人服後不驗者多，是以數年來止此 數人入會」。62又如嘉慶年間，一女性師傅朱王氏將禱祝過的茶葉給病患飲用，只醫痊過2位病患， 餘則多不見效。63 然而，該教師傅以茶葉做為治病的主要憑藉確有醫學上的根據，在傳統醫書中即有不少有關 茶葉功效的記載，如唐代蘇敬等編撰的《新修本草》中記載：「茶味甘苦，微寒無毒，去痰熱， 消宿食，利小便」64。唐代陳藏器的《本草拾遺》云：「人飲真茶能止渴、消食、除痰、少睡、 利水道、明目、益思」。65唐代陸羽所著的《茶經》一書中盛讚了飲茶所產生的清熱止渴、解悶除 煩、清利頭目四肢百節的效用，66其云：「茶之為用，味至寒，為飲最宜。精行儉道之人，若熱 渴、凝悶、腦疼、目澀、四肢煩、百節不舒、聊四五啜，與醒醐、甘露抗衡也」。67日本禪師榮西 （1141-1215）所著的《喫茶養生記》內多次提及茶葉的療效：「茶也，養生之仙藥也，延齡之妙 術也。山谷生之，其地神靈也。人倫採之，其人長命也⋯⋯頻喫茶，則氣力強盛⋯..貴哉茶乎，上 通諸天境界，下資人倫矣。諸藥各為一種病之藥，茶能為萬病之藥而已」。68 至明代李時珍於《本草綱目》卷32曾系統地總結茶的的藥理作用：「茶苦而寒，陰中之陰，沉 也降也，最能降火；火為百病，火降則上清矣。然火有五火，有虛實，若少壯胃健之人，心肺脾胃 之火多盛，故與茶相宜，溫飲則火因寒氣而下降，熱飲則茶借火氣而升散。又兼飲酒食之毒，使人 神思闓爽，不昏不睡，此茶之功也」。69 總括古人的論述，茶葉的功效包括少睡、安神、明目、清頭目、止渴生津、清熱、消暑、解 毒、消食、醒酒、去肥膩、下氣、利水、通便、治痢、去痰、祛風解汗、堅齒、治心痛、療瘡治 疤、療飢、益氣力、延年益壽、抗衰老等作用。70而從現代醫學分析，係因茶葉含有生物鹼、多酚 類、維生類、礦質元素、氨基酸等成分對人體健康有益，故具有多種的療效。71 如就歷史的考察，傳統醫學上醫者以茶治病的情形由來已久。大抵在唐宋時期，茶療在醫藥 保健活動中嶄露頭角，引起了醫藥學家、養生學家及廣大民眾的重視和喜用。至明清時期茶療之風 已相當盛行，其應用範圍幾乎遍及內、外、婦、兒、五官、皮膚、骨傷各科及養生保健等。此外， 茶療的劑型已由原先的湯劑等，發展為散劑、丸劑、沖劑及以藥代茶飲多種。服用方法也發展有飲 61 《軍機處檔．月摺包》，50027號，嘉慶21年12月16日，直隸總督方受疇奏摺。 62 《史料旬刊》，（臺北：國風出版社，1963年），第16期，乾隆34年2月12日，直隸總督楊廷璋奏 摺。 63 《硃批奏摺》，嘉慶20年10.21，盛京將軍晉普等奏摺，收入於中國第一歷史館檔案館，《嘉慶年間 紅陽教案》，《歷史檔案》，2000年 1期，頁26。 64 轉引自徐傳宏編著，《茶坊》，（北京：農村讀物出版社，2000年），頁127。 65 該引文見於（明）高元濬，《茶乘》，卷1，頁13，收入於《續修四庫全書》〈方部．譜錄類〉1115 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頁231。 66 葉義森，《茶飲康樂：中國茶療的發展與運用》，（北京：光明出版社，1999年），頁6。 67 （唐）陸羽，《茶經》，卷上，頁1，該書收入於《筆記小說大說八編之一》，（臺北市：新興書 局，1975年）。 68 （日）榮西，《喫茶養生記》，（臺北：華宇出版社，1986年），頁419-424。 69 （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臺南：世一文化事業公司，2000年），1071。 70 林乾良、陳小忙編著，《中國茶療》，（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1998年）頁44-54、61-66；陳樂 平，《醫俗史》，（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年），頁189-190。 71 袁和平，《中國飲茶文化》，（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1992年），頁167-170；徐傳宏編著，《茶 坊》，（北 京：農村讀物出版社，2000年），頁121-124。 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77 服、調服、和服、頓服、噙服、含漱、滴入、調敷、貼敷、擦、搽、塗、熏等。72由此觀之，紅陽 教的茶療方式是與當時醫療背景有密切關連。 紅陽教師傅用茶葉治療的疾病種類，如將相關資料加以分析，除了未具體敘述明確的病症外， 大致可以歸結出眼疾、心痛、腿疾、傷寒．痢疾、癱症、疙疸、痢疾等症狀。茶葉對於這些病症的 療效確有醫學上的根據，如對照相關的傳統醫書或現代醫學知識即可加以驗證，茲試舉若干病症的 治療以說明之。 1 眼疾：如前所述，紅陽教師傅梅郭氏會將供過佛的茶葉讓病患拿去洗眼睛，73道光5年 （1825），另一師傅李可學也是以焚香供茶的方式為一女性病患（張氏）醫治眼疾。74在傳統醫書 中，諸如《銀海精微》、《審視瑤雨》、《醫宗金鑒》等著作內，均提及許多用茶葉治療眼疾的方 劑，醫家們或囑病人以茶引藥，或直接將茶葉入藥，75均說明茶葉具有治眼疾的療效。以現代醫學 而論，由於茶葉中含有多種營養成分，特別是維生素Ａ源即胡羅蔔素，維生素Ｂ1、Ｂ2、維生素Ｃ 等，是維持眼睛生理功能所不可缺少的物質，故具有清火明目的作用。76 2 心痛：紅陽教師傅以茶葉為病患治療心疼的例子，諸如前述的嘉慶年間，王寡婦用茶葉熬 水為病患王尚春治療心疼病；77嘉慶15年（1810），張汶也以此法為病患劉喬氏治心痛病。78心痛， 是中醫治療的常見病。一般中醫說的心痛是指心下部位，以解剖學來說應該是以胃與十二指腸的 病患為主。飲茶對心肌而言是種強心劑，79有關醫者以茶葉治療心痛病的醫書記載，諸如《本草綱 目》卷32提及茶葉的〈附方〉：「久年心痛，十年五年者，煎湖茶，以頭醋太勻服之良」80；《瑞 竹堂經驗方》內提及的「應痛丸」：「治急心氣痛不可忍者，好茶末四兩，楝乳香一兩，為細末， 用醋同兔血和丸如雞頭大。每服一丸，溫醋送下」。81此說明了茶葉加上若干的醋、楝乳等物則具 有醫治心痛病的效果。以現代醫學而論，由於茶葉中含有20—30％茶多酚，它主要由兒茶素類、黃 酮類化合物、花青素和酚酸組合。由於茶多酚作為一種具有生物活性的天抗氧化劑，其藥理作用是 方面的，如抑制血管硬化、防止內出血、防治高血壓和冠心病等。82 3 腿疾：如前所述，該教師傅陳七將茶葉熬水為病患陳三車兒治療腿疾。83有關醫者將茶葉用 於治療腿疾情形，可見《本草綱目》卷32的茶葉〈附方〉：「腳椏濕爛：茶葉嚼爛，傳之有效」。84 4 傷寒：嘉慶6年（1801），該教師傅梅郭氏用茶葉治癒正藍旗慶齡佐領下宗室奉恩將軍慶遙 的傷寒病。85在中醫學上所謂傷寒有廣狹二義，廣義泛指一切熱性病，狹義僅指風寒之邪侵襲而成 的疾病。86在《本草綱目》卷32提及茶葉主治的症狀：「去痰熱⋯.破熱氣⋯.治傷暑」，87說明茶葉 72 林乾良、陳小忙編著，同前書，頁37。 73《軍機處檔．月摺包》，52342號，〈梅郭氏供單〉。 74《上諭檔》(方本)，道光5年11月初3日，頁15。 75 林乾良、陳小忙編著，《中國茶療》，（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1998年），頁176；王仁湘、楊煥 新，《飲茶史話》，（臺北：吉峰出版社，2003年），頁162。 76 舒玉杰編著，《中國茶文化今古大觀》，（北京：北京出版社，1996年），頁147。 77 《軍機處檔．月摺包》，52685號，嘉慶22年8月17日，英才、英綬奏摺。 78《軍機處檔．月摺包》，52854號，嘉慶22年9月1日，英才、英綬奏摺。 79 羅慶芳主編，《中國藥茶大全》，（貴陽：貴州科技出版社，2003年），頁20。 80（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臺南：世一文化事業公司，2000年），頁1071。 81轉引自林乾良、陳小忙編著，《中國茶療》，（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1998年），頁54。 82黃志根主編，《中華茶文化》，（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0年），頁132。 83《軍機處檔．月摺包》，52697號，嘉慶22年8月19日，英才、英綬奏摺。 84（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臺南：世一文化事業公司，2000年），頁1071。 85《軍機處檔．月摺包》，52342號，〈梅郭氏供單〉。 86參見周何總主編，《國語活用辭典》，（臺北：五南出版社，1990年），頁152。 87（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臺南：世一文化事業公司，2000年），頁1070。 南大學報78 具有治此類病症的療效。據現在的醫學知識，茶葉對大腸桿茵、傷寒和副傷寒桿茵、流行性霍亂等 原茵的生長有抑制作用。88 5 疙疸：如前所述，該教師傅劉興禮以將茶葉嚼爛敷在傷口的方式，為病患富林泰治療嘴上 的疙疸敷上而病痊。89所謂的「疙疸」亦可作「疙瘩」，是指皮膚或肌肉上長出形狀突起不平的圓 粒，90屬於皮膚方面的症狀。由於茶葉性寒冷，能夠清熱、解毒，故能夠醫治各式的皮膚病。《本 草綱目》卷32茶葉的〈附方〉提及：「痘瘡作癢：房中宜燒茶煙，恆熏之。陰囊生瘡：用蠟面茶為 末，先以甘草湯洗後貼之」，91由此可知，茶葉以外用貼敷方式可以治療皮膚方面的毛病。 6 痢疾：嘉慶4年（1799），該教師傅文祥將茶葉一兩，給身患痢疾的病患安杰飲用，為其醫 治病痛。92用茶葉治療痢疾，無論是單方或複方多具療效，複方多與薑配伍。《仁齋直指方》云： 「薑茶治痢，不問赤白冷熱，用之皆宜」；《本草別說》云：「合醋治泄痢甚效」；《日用本草》 云：「治熱毒赤白痢」；《上醫本草》云：「治赤白冷熱劑，生薑細切，與真茶等分，新水濃煎， 服之甚效」；93《本草綱目》提及茶葉主治：「合醋治泄痢甚效」而在〈附方〉：「熱毒下痢： 〈孟詵曰〉赤白下痢，以好茶一斤，炙禱末，濃煎一二盞服，久患痢者，亦宜服之；直指用蠟茶， 赤痢以蜜水煎服，白痢以連皮自然薑汁同水煎服，二三服即愈；經驗良方，用蠟茶二錢，湯點七 分，入麻油一蜆殼套服，須臾腹痛大下即，一少年用之有效」。94從現代醫學而論，茶葉中所含的 茶多酚，可以抗茵殺茵、治療痢疾、急性腸胃炎等疾病。95 檢視紅陽教師傅的茶療方式可說是非常簡易，他們多半單以茶葉療病，至多加上花椒、薑等物 煎煮而已，不似傳統醫書所載的茶療內容較為深奧，多以複方的形式治療疾病。此點說明了該教師 傅的醫學知識應屬粗淺，無法開列較為繁複的藥方為病患治病。 不過，紅陽教師傅以茶葉治病時，不單只是將茶葉當做普通的藥物看待而已，尚訴諸於宗教 的神力治療功效。當師傅將茶葉供在神像前，口誦祝禱咒語後，希冀使茶葉更能發揮作用。嘉慶年 間，董文魁為直隸玉田縣人劉起旺醫治時，即跪誦真言「虛空藥王到壇中，童子來下藥，急急落茶 中」。96嘉慶24年（1819），王得玉傳授弟子祈禱語句係「弟子磕頭，求藥王藥聖，十大名醫，達 摩老祖靈丹，華陀老祖妙藥，觀音大士聖水，留在壇中，下在茶中，百病醫好，萬病絕根，保佑病 好，離床日久，與老祖報效」等語。97道光年間，王洛增為病人治病時，即用手掐訣祈禱誦念「病 人左首與中間，如有涼氣，俱與醫治。右邊若有涼氣，即不與治」。98這些咒語的內容不外乎祈求 類似掌理醫藥的藥王、藥聖等神明的降臨，將其治病的神力附在茶葉上，以強化病患對茶葉功效的 信念。 88羅慶芳主編，《中國藥茶大全》，（貴陽：貴州科技出版社，2003年），頁21。 89 轉引自莊吉發，《真空家鄉：清代民間秘密宗教史研究》，（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02年），頁 500。 90參見周何總主編，《國語活用辭典》，（臺北：五南出版社，1990年），頁1247。 91（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臺南：世一文化事業公司，2000年），頁1071。 92 《軍機處錄副奏摺》，8829卷29號，嘉慶18年11月24日，董浩等聯摺，轉引自宋軍，《清代紅陽教 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年），頁285。 93 上述醫書的引文，轉引自林乾良、陳小忙編著，《中國茶療》，（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1998 年），頁52；王仁湘、楊煥新，《飲茶史話》，（臺北：吉峰出版社，2003年），頁163。 94（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臺南：世一文化事業公司，2000年），頁1071-1071。 95姚國坤、王存禮、程啟坤編著，《中國茶文化》，（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91年），頁135。 96《軍機處檔．月摺包》，68482號，道光14年7月6日，直隸總督琦善奏摺。 97 《宮中檔道光朝奏摺》，第3輯，（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1995年），道光18年正月26日，直隸總 督琦善奏摺，頁497。 98同前註，頁497-498。 以茶治病：清代中期紅陽教的茶療法 79 事實上，師傅念誦的咒語為神人傳授的神語，是一種特殊的語言、聲音與信號，是通神達靈， 驅邪降魔的有力武器，可以與形而上天神的心靈，直接感應而發生效力。99因此，師父念咒所產生 的神力即具有治病的作用，其適用的範圍不僅不限定在精神疾患的範圍，也涵蓋各類型的疾病。100 該教此種念咒請神、藉此治病的情形，就如同太平道的〈神祝文訣〉云： 天上有常神聖要語，時下授人以言，用使神吏，應氣而往來也。人民得之，謂為神棍也。 祝也，祝百中百，祝十中十。祝是天上神本文傳經辭也。其祝有可使神伭為除疾，皆聚十 十中者用之，所向無不癒者也。但以言愈病，此天上神讖語也。良師帝王所宜用也，集以 為卷，因名為祝讖書也。是乃所以名群神使之，故十愈也⋯⋯此者天上神語也，本以召呼 神也。相名字時時下漏地道，人得知之，傳以相語，故能治病，如使人行人之言，不能治 癒病也。101 既然咒語具有神明的力量，再加上師傅在念誦過程中配合的虔誠、威嚴的語調，對於病人心理 情緒有極大的感染和調懾作用。102因此，當病人在感染神秘的宗教氣息時，當下對咒語產生信念， 即有助於疾病的治療。 總之，紅陽教師傅的茶療法如能發揮療效，係一方面茶葉在醫學即具有治療多種疾病的作用， 而再一方面也是其念咒的神奇力量能夠強化病人信念，故在一定程度能治癒病患的疾病。 五、茶療後的醫病關係 (一) 醫療前的醫病關係 探究病患之所以向紅陽教師傅求助茶療法，一則係因鄉村社會的醫療條件較差，較缺乏開設藥 鋪的醫生為其治病，103使他們轉向該教求援。二則係茶療方式較為簡易，可以省卻病人求治過程的 不便。三則係該教師傅治病時並不刻意要求病患回報，在相關史料中幾未見師傅從中收取錢文，至 多收受病患所贈的茶葉而已，104而此種索謝的風格亦延續到今日。105如此一來，即可省卻病患求醫 的經濟負擔。四則亦肇因於他們與該教教師傅之間較便利的接觸管道，諸如彼此或為同宗族的血緣 關係、同鄉的地緣關係、或因師傅四處醫療傳教、或因家人已為紅陽教教徒等緣故，使得他們求醫 99 李遠國，〈符籙、咒術與中國傳統文化〉，《道教學探索》，第10號，1997年，頁237；王慶餘、曠 文楠，《道醫窺秘—道教醫學康復術》，（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4年），頁132。 100廖育群，《醫者意也---認識中國傳統醫學》，（臺北：東大圖書公司，2003年），頁78-79。 101 轉引自龔鵬程，〈道醫論〉，收入於該氏著《道教新論二集》，（大林：南華管理學院，1999 年），頁385-386。 102 蓋建民，《道教醫學》，（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