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亦舒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年第 期 , 阜阳师范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总第 期 略论亦舒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姚皓华 湛江海洋大学文学院中文系 , 广东湛江市 摘要 自强 自立 , 自车自爱 , 是亦舒小说中大部分女性 形象的是显著特征 她们在经济方面 , 是独 立 的 在人格方 面 , 是 自主的 在爱情方面 , 是主动的 。 她们 紧紧把握着 自己的前途命运 。 关健词 亦舒川 、说 现代 女性 独立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一 一 亦舒小说中的女性写得很精彩 被弃后 自强 自立的子 君 , 外表冷静 、 内心幽美的香雪海 , 刹那芳华而终如烟雨般寂 寞的姚晶 , 独立不羁而又充满矛盾的徐佐子 , 勤奋 自主 、最后 激流勇退的唐晶 , 坚毅深沉满怀信心与爱心的杨之俊 , 充满 青春活力又有独立主见的马利 , 还有凌叮当 、花解语 、汤宜室 ⋯⋯由她们所构建起来的故事 , 大多是与社会潮流 、 时代步 伐紧紧相切 , 表现出女性的爱及其生存形态这一主题 而且 , 亦舒把小说背景定于香港这座弱肉强食 、 竞争激烈 、 人情淡 薄而又充满生机的闻名遐迩的大都市 , 描写了当今女性在现 代都市中的生活 、工作 、 爱情 、婚烟 。亦舒笔下的女性 , 大部分 是 自强 、 自立 、 自尊 、 自爱的 她们在经济上是独立的 ,在爱情 方面 , 她们不再为爱而愁苦 、 执着 , 她们清楚婚姻不再是女人 最大最稳的保障 , 她们把爱与不爱的权利掌握在 自己的手 中 , 她们的人格是独立的 总之 , 她们完全区别于传统观念 、 传统社会中物质 、精神方面处于从属的 、被动的 、被压迫的地 位的女性形象 , 她们按 自己的需要和价值取向决定自己的行 为 , 她们在纷繁的现实世界中把自我表现得极致 、精彩 ⋯ ⋯ 一 、“我们有工作有地位 , 并不希企在男人身上获得什么 恩惠 ” 现代女性要处世立身 , 立足社会 , 唯有获取谋生能力 , 也 就是在物质上 、经济上要独立 《我的前半生 》中 , 女主人公 —子君 , 用前半生的时间 和精力去营造着一个温馨 、幸福的家庭 , 但实际上 , 这个家庭 对子君说来是不牢固也不可靠的 一天 , 她丈夫对她说 , “ 你 听清楚了 , 子君 , 我要离婚 。 ”于是 , 她不得不茫然无措地离开 她十几年来亲手营造起来的家 。 在关于家的传统观念中 , 是男性主外 , 女性主内 男人有 工作 、事业 , 是家庭经济的主要来源 , 而女性在家中充当家庭 主妇 , 操持一切家务 , 抚养孩子 , 孝敬上辈 , 被弃前的子君就 是典型 当然 , 如果丈夫也爱她 , 也重视 、珍惜这个家庭 , 无疑 子君是幸福 、可满足的 然而 , 这类女性由于完全陷入了经济 无法自主的境况之中 , 对丈夫 、 对家庭的依赖越来越重 , 一旦 丈夫对固有的生活模式厌倦了 , 对妻子感到无法勾通 , 甚至 于陌生 , 这时一向养尊处优又毫无独立经济能力的女性的处 境就会变得相当被动与危险 。 亦舒在她的一篇散文《一条路 》中曾说 , “ 连我这样年纪 的人 , 都认为女性其实只有一条路可走 , 那就是先搞身心经 济独立 , 然后才可以决定是否成家立室 , 希望工作与家庭并 重 , ⋯ ⋯工作能力一且获得机会赏识 , 则要名有名 , 要利有 利 , 自信十足 , 顾盼自如 。 ”可见 , 亦舒对女性独立是鼓励与欣 赏的 。 因此 , 所幸的是 , 亦舒笔下的《我的前半生 》中的子君被 弃后 , 自寻职业 , 自食其力 , 尽管其间所面临的是竞争激烈 、 荆棘丛生的社会环境 , 然而既然无可选择 , 唯有排万难而前 行了 。 子君终于获得了新生 , 摆脱了对男人的依附 , 成为一个 经济完全独立的女性 , 在 自我解放之路上能够自强 自立 。 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婚恋小说《伤逝 》, 相信看了亦舒的 《我的前半生 》的读者都会有这样的联想 , 毕竟它是鲁迅笔下 涓生与子君的爱情故事的延伸 , 但这是一次崭新的探索 。 《伤逝 》中子君与涓生的爱情 , 是他们的“ 自由 ”选择 , 但 是婚后的家庭生活使他们感到与婚前各 自独立的生活差距 极大 , 尤其是涓生 , 在生活的压力之下 , 他把子君与 自己的生 存和发展对立了起来 。爱 , 失去其光芒 , 剩下的就只是涓生对 子君的怨恨之情 , 他推开了她 , 子君没有能够摆脱女性的依 附的心理 , 她终于走向了死亡 。 两千多年前我国最早的诗歌 总集《诗经 》中《氓 》诗有 , “ 士之耽兮 , 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 , 不 可说也 。 ”说的是男子沉迷于爱情之中 , 还可 以从 中解脱出 来 , 女子一旦陷于其中 , 则难以 自拔 。 柏杨先生也曾说 , 女人 如果嫁了不满意的丈夫 , 唯有 自叹命薄 , 而男人如遇到不满 意的妻子 , 却有补救之道 , 还可以三妻四妾 。 由此可见 , 千百 年来 , 女性在经济上的不能够独立 , 对婚烟 、 对家庭 、 对男性 的依附注定了她们悲惨的命运 。 《我的前半生 》中 , 子君离家之后 , 没有象《伤逝 》中子君 那样走向死亡 , 恰好相反 , 她走上了自我解放的道路 , 最终自 收稿日期 一 一 作者简介 姚皓 华 一 , 文 学硕士 , 湛江海洋大 学文 学院中文 来讲师 。 立 自强 , 完全摆脱了对男人的依附 。 世纪初的子君 , 被迫离开涓生 , 走出家 , 同时也走向了灭 亡 。 大半个世纪后的子君 , 还有邓永超 。利壁迎 ⋯ ⋯从家里走 出来 , 最终都能自力更生 , 找到她们想要过的生活 。 《曾经深 爱过 》中的邓永超对固至美说了这样一段话 “ 一切都走过时了 ⋯ ⋯女人 已经不再哭哭啼啼渴望一嫁 再嫁 , 我们有工作有地位 , 并不希企在男人身上获得什么恩 惠 ⋯⋯ ” 这典型地展现了香港女性的 自强 自立的特点 、 现状 , 她 们在事业上大展才华 , 在经济上 , 在社会地位上更达到和显 示出前所未有的独立和重要 。 二 、 “我已找回我自己 , 我就是我的归宿 ” 亦舒笔下的女性 , 对于生活 , 对于 自己的生活方式 , 对 自 己的社会地位 , 她们投入了许多思考与关注 , 她们紧紧地把 握住 自己的前途命运 。 她们认识到 , 经济上的独立是第一步 , 女性要得到重视和真正的解放必须求得人格上的平等独立 。 也就是说 , 在物质生活和精神思想方面都要独立 , 女性才能 立足社会 。 小说《脂胭 中 , 杨之俊的母亲 —葛芬 , 杨之俊 , 杨之俊 的女儿陶陶 , 一家三代一一三个单身的女人 , 相依为命 。在小 说中 , 作者把笔墨主要倾注在既为人母 , 又为人女的杨之俊 身上 。 杨之俊是一个被爱情抛弃的女人 。在女儿陶陶还未出世 之时 , 作为父亲的英念智就一走无踪了 , 十几年来沓无音讯 。 十几年后 , 已婚的他回来找她 , 但不是为了那一份爱 , 而是由 于 自己结婚后没有孩子 , 于是要认回陶陶 , 把陶陶带到美国 ⋯⋯杨之俊面临的矛盾还不止这个 , 母亲葛芬的旧情人叶成 秋丧妻重获了自由 , 按理说苦恋了三十多年的旧情人有机会 结合 , 结局应是美满的 , 然而叶成秋竟向情人的女儿 —杨 之俊提出了求婚 · ⋯⋯ 杨之俊如何面对这错乱纷杂的现实呢 其实 , 亦舒笔下这位三十多岁的知识女性杨之俊已经不 再是千百年来要于完整的家庭中才能生存下来的传统女性 了 。 她与母亲不同 , 作为一位独立的现代女性 , 她坚毅 、深沉 , 对事业充满着信心 , 对亲人充满了爱 —为人母的她对女儿 是无私伟大 、宽容体谅的 , 作为人女的她体贴 、关心母亲 , 面 对上代 、 下代的恩怨 , 她没有过多的愤葱 、 怨恨 , 她处理得很 好 。 她让女儿见了自己的生父 , 但陶陶并没有跟随父亲离开 香港的打算 , 她有 自己 的事业 、 生活 , 其实 , 杨之俊给她的自 由 —当明星 、做叶世球的女友 , 极大影响了女儿的决定 , 这 同时 , 也解决了杨之俊十多来的难题 另外 , 面对母亲的情人 的求婚 , 杨之俊圆滑机智地推辞了 , 而且也豁达地理解了 对 自己 的父亲 , 她显出的仍是现代女性的宽容和智慧 , 她支持 父亲 , 支持父亲的另一个家渡过难关 , 这实在令人钦佩 对女 儿 , 女儿长大了 , 要做明星 , 要嫁叶世球 , 在感情与事业上走 与 自己截然不同的路 , 她终于没有横加阻止 , 她尊重下一代 的选择 。而她 自己 , 也要很好地继续走 自己认定的路 。故事告 一段落了 , 杨之俊“ 愉快地伸出手 , 挡住阳光 , 向前走 ” ⋯ ⋯ 亦舒笔下的女性形象是真正做到个性解放的现代女性 的典范 。 综观亦舒的小说 , 大部分是从女性的角度去写作 , 其中 女主角有很大一一 部分是三十多岁的受过高等教育的知 识 女性 , 比如 , 除了《胭脂 》中的女主角杨之俊之外 , 还有唐晶 、 汤宜室 、徐佐子 、 邓永超 ⋯ ⋯她们具有女强人的气质 , 她们成 熟 、 聪慧 、 富有魅力 , 是能够展现 出现代女性风采的职业女 性 在现实社会中 , 她们自如进退 、 随机应变 ⋯ ⋯总之 亦舒 小说中这部分成熟的 、 独立的女性给读者 , 特别是女性读者 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为她们的智慧能干 , 为她们能够做 到适者生存 、 活得精彩亮丽而钦慕 、 折服 。 三 、 “ 我的终身早已托给我 自己 , 伴侣也是另外一个独立 的人 , 他不是爱的奴隶 ” 亦舒作品中所写的很多是人近 中年或人到中年的历经 沧桑 、坎坎坷坷的爱情 , 反映出人生中的风霜尘土 、 疲惫劳 累 、不尽人意 、无可奈何 ⋯ ⋯虽然这不同于缠绵徘恻 、 海誓 山 盟 、 天长地久的爱情故事 , 但这往往给人 以真实 、 平 易的质 感 , 给人以共鸣 、 畅想的空间和余味 。 《她 比烟花寂寞 》中的姚晶 , 我们读罢掩卷 , 觉得她的确 比烟花更寂寞 。 烟花有瞬间的璀璨 , 而她虽有女儿 , 有亲友 , 却谁也不需要她 。 在爱情方面 , 早年她生下了女儿 , 丈夫却抛 家弃女走了 。 之后 , 在娱乐圈中滚打多年 , 终于成 了名人 , 有 了可羡的风光 ,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 , 她落伍 了 , 成 了老式人 , 演技精湛却也改变不了她不再年轻的容颜 。 她趁着青春美丽 的余光 , 嫁给了张煦 , 她以为抓住 了幸福 , 在爱情上有 了依 靠 。 但张母注重身世 , “ 戏子 ”出身的儿媳怎能得其欢喜 张母 迫使儿子疏远 、离开姚晶 。 姚晶很爱张煦 , 百般迁就他 作为 婆婆的不喜欢儿媳妇犹罢 , 但就连张煦在爱之火渐渐降温之 后 , 也竟然移情他恋 , 爱上了其他女人 , 张煦根本不理会姚晶 的心灵 、精神的需要与依恋 。 青年石奇很喜欢姚晶 , 但他太年 轻 , 不能了解她 , 甚至对她的感情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 姚晶希翼的是从她的所爱的人身上获得慰藉 、 关怀 、 理解 。 然 而 , 事与愿违 , 她不爱的却紧紧纠缠 , 她真心付出的却是绝情 的抛弃 。 爱情的消逝 、落空 , 姚晶最后也心碎而死了 。 围绕姚晶的死 , 书中另一重要人物徐佐子看到姚品的爱 情是如此的支离破碎 , 最后烟消云散 , 对此她曾作出如下分 析 “ 维系婚烟有许多因素 , 有些人为求归宿 , 有些人为一张 护照 , 也有人为爱情 , 为饭票 , 或为扬眉 吐气 , 林林总总 , 数之 不尽 , 关系千丝万缕 , · · ⋯” 由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姚品对爱情婚姻的态度是 爱人离 弃了自己 , 曾经的爱情消逝了 , 于是顿感人生毫无意义 。 这在 徐佐子看来实在是不合时宜 、不可接受的 。 她认为在爱情婚 姻方面任何的目的都是可能和可以理解的 如以上所引用 , 但是姚晶的爱情态度徐佐子予 以 了否定 “ 对配偶抱着那么 大的寄望是太过幼稚天真了 ” 。 因此 , 徐佐子经常不惜与自己 的男友吵翻 , 她认为 自由重要 , 可贵 , 对爱人 、 爱情 , 她认为 也正如小标题 中所述 — “ 我的终身早 已托给我 自己 ” “伴侣也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人 , 他不是爱的奴隶 ” 。 我们从亦舒的小说中仿佛看不到忠贞不渝 、海枯石烂的 爱情故事了 , 描述得更多的是生命中过眼烟云的情感 , 爱情 伴随着遗憾成了顺理成章 、 习以为常 。 特别是小说中的女性 , 她们对于爱情 , 似乎不再憧憬与认同理想中的爱情模式一一 活着就是为她爱人的利益存在 、为爱付出再高的代价也在所 不辞 。 除了徐佐子 , 还有凌叮当 、 杨之俊 、 下转第 页 论没有自身的经济基础 , 它与整个中华民族文化的契合也仅 仅限于表层 , 尚未触动东方民族文化意识的深层 , 以至女性 意识的真正觉醒亘古未有 。 虽然在现代文明下 , 女性文学倍 加洒脱与魅力 , 拥有了以往作品所没有的张力和容 呀 量 其女 性形象也在形式上由奴隶到主人 , 从男性附属物变为与之并 肩齐立 , 但在女性意识深层 , 对 自身传统意识的认识和批判 , 还没有根本性的触动 , 骨子里仍离不开对男性社会的依附 , 依然摆脱不掉传统的“ 原罪意识 ”的阴影 不过不论怎样 , 女 性文学经过艰苦的历程正趋于成熟 , 成熟的女性文学将所有 的情感集合于富有现代意识的理智之下 , 将必然酿成更为洒 脱明朗的审美品格 参考文献 【 〕孟悦 , 戴锦华 浮出历史地表 〕北京 中国人 民 大学出版社 , , · 〔〕张爱玲 谈女人 天地 , 〕李黎 读书 , 〕张爱玲 有女同车 〕杂志 , 【 〕〔法 〕西蒙 波娃 第二性一 女人 〕长沙 湖南文 艺出版社 , , · 一 , , 职 , 一 , 、 一 一 一 , , 上接第 页 任思龙 。 邓永超 , 以及《人淡如菊 》中的乔 ⋯⋯她们完全按照 自己的需要和价值取向决定自己的行为 , 她们把争夺与抛 弃 , 爱与不爱的权利抓在了 自己的手中 即使是《我的前半 生 》中的子君 , 被丈夫抛弃后为求生存艰辛工作 , 面对涓生提 出的“ 复婚 ” , 她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 “ 我不是一只狗 , 呼之即 来 , 挥之即去 ” , 子君在爱情 、婚姻路上曾跌倒过 , 但最后她扬 眉吐气了 。 总之 , 亦舒笔下的女性是掌握着自我命运 、 活出亮丽风 采一群 , 我们不禁为这些现代城市中的丽人们而钦佩 、折服 。 参考文献 【习 王剑丛著 · 香港文学史〔 〕南昌 百花洲文艺出 版社 〔 〕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大系 小说卷 〔 〕北京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 〕黄伟宗 、王晋民 · 中华新文学史 下卷 〔 〕广州 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 【 黄修已主编 · 世纪中国文学史【 〕广州 中山 大学出版社 〔 亦舒著 · 亦舒作品系列〔 〕深圳 海天出版社 , , , , , , , , , , , , , 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