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臣早期事迹考

梅尧臣早期事迹考 李一飞 内容提要 文章考得梅尧臣天圣九年三十岁前的事迹为：大中祥符六年十二岁 前，居宣城故里读书；十二岁至二十五岁，从叔父梅询宦学于襄、鄂、苏州， 陕西京兆府，怀、池州和广德军诸地；天圣五年二十六岁完婚，春，往会稽寻 访先祖梅福遗迹，交游名士；此前后以荫入仕，历官太庙斋郎、桐城主簿，天 圣九年初移河南，仍主簿。天圣中尝举进士落第。其 《宛陵集》自天圣九年起 存稿，此前之早期大量诗作，手自删弃，亦间可考辑。 关键词 梅尧臣 早期事迹 宛陵集 诗作 梅尧臣 (1002--1060)一生五十九年的生活历程中，仁宗天圣九年 (1031)是一转 折点：这年他在河南县主簿任，与同官河南府的欧阳修、尹洙等相聚并缔交，揭开其生 活与创作新的一页；他的 《宛陵先生集》也自是岁起存稿。此后三十年的仕履、行迹历 历可见，而此前三十年的事迹，虽有元张师曾 《宛陵先生年谱》 (以下简称 《年谱》)、 朱东润先生 《梅尧臣传》叙及，然皆非专叙早期，故甚简略。今钩稽尧臣追忆前事之 作，证以其他史料，作此以见教于方家。窃见朱东润先生 《梅尧臣集编年校注》(以下 简称 《校注》)于梅诗用功甚巨，编年尤为精审，除个别有说外，为省篇幅，径予征引， 不另作重复考证。 从叔父宦游 《宛陵先生集》卷三 《芜湖口留别弟信臣》诗云： “少也远辞亲，俱为异乡客。”① 卷一四 《送刘郎中知广德军》云：“昔在少年时，辛勤事诸父。”尧臣之父让，居宣城故 里，终生未仕；叔父询，字昌言，端拱二年登进士第后一直仕宦在外，尧臣辞亲远客即 指辞父母从叔父宦游。欧阳修 《居士集》卷二七 《翰林侍读学士给事中梅公 (询)墓志 铭》载梅询事甚详，南宋陈天麟据以编 《许昌梅公年谱》(《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 《二梅公年谱》本)，《志》、《谱》载梅询大中祥符、天圣间的仕履为：真宗大中祥符五 年以刑部员外郎为荆湖北路转运使。六年坐擅借驿马给人奔丧而马死，夺一官，通判襄 州。八年徙知鄂州。九年徙知苏州。天禧元年复为刑部员外郎、陕西转运使。四年迁工 ① 《宛陵先生集》卷三第16页，四部丛刊初编本，上海书店据商务印书馆 1926年版重印。以下 简称 《宛陵集》。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74 文学遗产·_IOO—l1年第二期 部郎中，坐朱能反，贬怀州团练副使，再贬池州 仁宗天圣元年，拜度支员外郎，知广 德军。四年，徙知楚州 五年知陕府 尧臣从其宦游即在此期间内。《宛陵集》卷一o 《早夏陪知府学士登叠嶂楼》云：“伊我去闾井，尔来三十秋。”《校注》考定此诗作于庆 历四年 (1044)，推知尧臣离乡背井、从叔父宦游始于大中祥符六年 (1013)。是年尧臣 十二岁，梅询通判襄州。 以后梅尧臣屡有诗追忆、言及从叔父宦游的一段经历。忆在鄂州云：“忆昔我仲父， 五马立踟蹰。愿君访旧迹，因报八行书。”(《送辛都官知鄂州》)忆从游苏州云：“我尝 为吴客，家亦有吴婢。”(《病痈在告，⋯⋯因笔戏答》)忆从游陕西云：“往年人关中， 道旁见太华。始识仙掌大，颇似揽造化。”(《送王道粹郎中使华州》)“少客两京间，熟 游嵩与华。”(《晚坐北轩望昭亭山》)“长安初见君，君颔微有须。”(《逢雷太简殿丞》) “谁忆新丰酒，乘驴灞水东。”(《雪》)其 《送刘郎中知广德军》忆从游广德军云：“昔在 少年时，辛勤事诸父。诸父为桃州，物宜皆可数 ⋯⋯于今三十年，追想渐成古。”① 《校注》考定此诗作于皇{右四年 (1052)，推知从叔父宦游广德军在天圣元年 (1023)， 与 《年谱》合。其他诸地之游，亦大体记考无误，唯从游怀州需进一步确考。 《宛陵集》卷二三 《寄怀刘使君》云：“昔我从仲父，三年在河内。春游丹水上，花 木弄粉黛。人夸走马来，尽眼看没背。薄暮半醉归，插花红簇队。⋯⋯” 《梅尧臣传》 第一章引此诗，注谓夏敬观 “以陕西为河内”、以此诗为追述从叔父询在陕西时事，“似 不可信”，而以此诗所记为尧臣从叔父初到襄州时的情况。其实，二说均似有误。今按： 尧臣诗言及 “河内”的还有多首，其 《卫州通判赵中舍》云：“我久在河内，颇知卫风 俗。”《哭尹子渐》云：“故人河内守，昨日报已亡。同气泣上党，悲风生太行。”《送河 内令孙偕兼怀太守晁子长》云：“君今作邑太行阳，八月黄河雁初落。”明河内邻卫州、 上党，在太行南、黄河北；《逢雷太简殿丞》云：“长安初见君，君颔微有须。后于河内 逢，秀峻美髯胡。”明从叔父游河内在游长安后，故此 “河内”既非距卫州甚远的长安， 亦非在从叔父宦游陕西之前的襄州；而是指怀州河内郡。王存 《元丰九域志》卷二：河 北西路 “怀州，河内郡，防御，建隆元年升团练，四年升防御，治河内县。⋯⋯东北至 本州界一百八十三里，自界首至卫州七十里 ⋯⋯县二：河内、武陟。”《水经注》卷九 沁水：“沁水出上党涅县谒戾山。⋯⋯东过野王县北，汉高帝二年为河内郡，魏怀州刺 史治。⋯⋯又东与丹水合，水出上党高都县故城东北阜下，俗谓之源源水。《山海经》 日：沁水之东有林焉，名日丹林，丹水出焉，即斯水矣。东南流注于沁，谓之丹口。 (沁水)又东过武德县南，又东南至荥阳县北，东入于河。”明河内系怀州治所，东北邻 卫州，沁水自西北流经城下，丹水自北注之，再东流经武陟县南入黄河。尧臣与欧阳修 同有 《送刘秀才归河内》诗，尧臣诗云：“君家太行下”，又有 《王知章尉河内》云： “古县太行下，老槐三四株。”《夏侯彦济武陟主簿》云：“怀县曾余住，风谣为尔知。寒 先太行近，润接大河卑。”记河内一带地理位置均合。至于流经襄州的汉水虽有支流日 ① 《宛陵集》卷一四第5页 《送刘郎中知广德军》：《校注》：“诸本皆作 ‘桃’，冒广生日：‘桃 字疑。”’按：桃州，广德军旧名。陈天膦 《许昌公 (梅询)年谱》录梅询 《送王屯田出守广德'诗， 有 “家山东畔古桃州，往岁分符作懿游”句，知 “桃”字不误。此诗 《全宋诗》梅询卷失收。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梅尧臣早期事迹考 75 丹水，但于州西北百余里已注入汉水，襄州附近亦无河内地名。又：尧臣从叔父游襄州 时年十二，与 《寄怀刘使君》“春游丹水上，花木弄粉黛。⋯⋯薄暮半醉归，插花红簇 队”的风流张扬亦不合。而从游怀州三年，时二十上下，正合。再推敲诗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寄怀刘使 君》，称使君而不言何州何郡使君，为 《宛陵集》所不曾见；诗内有己追怀旧游怀州、 而无怀刘使君意。据此种种，疑诗题 “寄怀”下夺一 “州”字；而梅询为怀州团练副 使，亦当历三年，即天禧四年 (1020)至乾兴元年 (1022)。《年谱》载梅询天禧四年坐 朱能反 “贬为怀州团练副使。未几，公复以计捕斩之。朝廷责其在前为玩偈，再贬池 州”。似一贬再贬均在天禧四年，恐误，至少是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述含胡。 筮仕初官 欧阳修 《梅圣俞墓志铭》云：“圣俞初以从父荫，补太庙斋郎，历桐城、河南、河 阳三县主簿。”④明尧臣于天圣九年 (1031)为河南县主簿之前，已入仕为太庙斋郎、桐 城县主簿二官。 关于尧臣筮仕初官的时间，《年谱》附系于大中祥符九年下，是年尧臣十五岁，显 非入仕之年。今按：《宛陵集》卷二四 《令狐秘丞守彭州》云：“前时草草别，渺漫二十 年。从宦各所适，非为道路偏。”卷五二 《送毕甥之临邛主簿》云：“自我历官三十年， 有脚未曾行蜀川。” 《校注》考定前诗作于庆历五年 (1045)，后诗作于嘉韦占二年 (1O57)。据前诗推出初 “从宦”为天圣四年 (1026)，以后诗 “历官”整年计，推出初 官为天圣五年。“从宦”、“历官”含义不尽相同，“二十”、“三十”也只能视作约数，故 推出的时间未必完全吻合。好在还有旁证可寻，林逋 《林和靖先生诗集》卷四有 《寄梅 室长》诗，题注：“宋本下有尧臣二字。”室长，太庙祀官名，《全唐文》卷六八唐敬宗 郊赦文》：“郊庙行事斋郎，减二年劳；室长掌座礼生赞者，减一年劳。”《全宋文》 卷三一八有赵世长 《斋郎室长预太庙大享奏》，知太庙分室奉祀列祖，分室设长。林逋 寄诗尧臣时，尧臣正官太庙斋郎为室长；逋诗系酬尧臣天圣中见访所作 (详下文 “交 游”节)。以后尧臣有 《送韩六玉汝宰钱塘》，题注：“予尝访林逋湖上。”诗云：“顷寻 高士庐，正值浸湖雪。雪中千万峰，参差县前列。⋯⋯今逾二十年，志愿徒切切。 ⋯ ⋯ ”《校注》考此诗作于庆历七年 (1047)，推知尧臣访林逋，其后林逋寄诗尧臣，约 在天圣五年 (1027)。其时尧臣已补官太庙斋郎。林逋卒于天圣六年十二月 (见 《续资 治通鉴长编》卷一。六)，其寄尧臣诗不得迟于天圣六年。合前二诗推知梅尧臣筮仕补 太庙斋郎在天圣五年。 其后，尧臣自太庙斋郎出为桐城县主簿。其为桐城县主簿情况，亦可从其追忆诗中 得见一二。《宛陵集》卷一 《河南受代前一日希深示诗》云：“我昔在桐乡，伊人颇欣 戴。今来佐洛南，事事为时背。”于今昔对比中，见官桐城时颇受邑人欢迎、爱戴；卷 ① 《欧阳修全集·居士集》卷三三第235页，北京市中国书店 1986年版，据世界书局 1936年版 影印。含 《居士集》五十卷、《居士外集》二十五卷、《书简》十五卷等，共一百五十三卷，附录五 卷。下引该书，径称 《居士集》、《居士外集》等。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76 文学遗产·二00二年第二期 二六 《初冬夜坐忆桐城山行》云：“我昔吏桐乡，穷山使屡蹑。路险独后来，心危常自 怯。下顾云容容，前溪未可涉。半崖风飒然，惊鸟争堕叶。修蔓不知名，丹实坼在荚。 林端野鼠飞，缘挽一何捷。马行闻虎气，竖耳鼻息歆。遂投山家宿，骇汗衣尚浃。 ⋯ ⋯ ”诗作于庆历五年，忆十余年前官桐城主簿时因差使过穷山遇虎受惊骇，情境宛 然。卷五五 《逢雷太简殿丞》叙与太简于长安、河内相逢之后，“又会在桐乡，谈诗多 孟、卢。学书得天然，钟、王不能奴。荏苒三十载，邂逅遇京都。”诗作于嘉韦占二年 (1057)，既可见其官桐城时文学活动一瞥，也可推知天圣八年 (1030)尧臣已在桐城主 簿任。《宛陵集》卷一存其最早诗 《右丞李相公自洛移镇河阳》，李相公，李迪，据 《续 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卷一一o：迪于天圣七年九月自知青州移知河南府；九年正 月钱惟演判河南府，代李迪，知李迪自洛移镇河阳在其时，时尧臣已在河南主簿任。又 据 《居士外集》卷二 《书怀感事寄梅圣俞》：“诏书走东下，丞相忽南迁。送之伊水头， 相顾泪潸潸。腊月相公去，君随赴春官。送君白马寺，独入东上门。”丞相，钱惟演， 惟演于明道二年 (1033)九月罢河南任赴随州本镇，见 《长编》卷一一三。腊月惟演赴 随州本镇后，尧臣河南、河阳主簿三年任满赴礼部试，则其罢桐城主簿、初为河南主簿 约在天圣八年末、九年初。 婚 娶 梅尧臣原配夫人谢氏，《范文正公集》卷一一 《太子宾客谢公 (涛)神道碑铭》： “女四人，⋯⋯次适殿中丞梅尧臣。”《居士集》卷三六 《南阳县君谢氏墓志铭》记梅尧 臣致书欧阳修请为亡妻谢氏撰墓志铭云：“吾妻，故太子宾客讳涛之女、希深之妹也。 希深父子为时闻人，而世显荣。”其完婚年岁，《年谱》云：天圣五年，“先生二十六岁， 娶谢氏夫人。”《校注》卷一四 《悼亡三首》注谓 “是圣俞天圣六年始娶”。一岁之差， 殆出于对史料异文的不同理解与取舍。《谢氏墓志铭》云：“庆历四年秋，予友梅圣俞来 自吴兴，出其哭内之诗而悲日：‘吾妻谢氏亡矣，丐我以铭而葬焉。’⋯⋯夫人以其年七 月七日卒于高邮。”《宛陵集》卷三三 《五月二十四日过高邮三沟》忆云：“甲申七月七， 未明至三沟。先妻南阳君，奄化向行舟。”庆历四年 (1044)岁次甲申，知谢氏卒于是 岁无疑。然尧臣叙及与之共同生活的年岁，却有差异，其 《悼亡三首》云：“结发为夫 妇，于今十七年。”《怀悲》则云：“东西十八年，相与同甘苦。”于是经欧阳发等编定的 欧阳修撰 《谢氏墓志铭》引梅尧臣语云：“谢氏生于盛族，年二十以归吾，凡十七 (一 作八)年而卒。”十七、十八的不同，便出现了完娶为天圣六年、五年之异。然值得注 意的是 《谢氏墓志铭》明谓 “夫人享年三十七”、“年二十以归吾”，即与尧臣共同生活 为十八年。自庆历四年 (1044)逆推十八年为天圣五年 (1027)，是梅尧臣与谢氏结婚 在天圣五年。时尧臣初入仕为太庙斋郎，年二十六，谢氏年二十。 《宛陵集》多有追忆与谢氏完婚后贫约生活、新婚宴乐的作品。《怀悲》云：“自尔 归我家，未尝厌贫窭。夜缝每至子，朝饭辄过午。十日九食齑，一日傥有脯。东西十八 年，相与同甘苦。⋯⋯”欧阳修撰 《谢氏墓志铭》记尧臣语云：“吾贫可知也，然谢氏 怡然处之。治其家，有常法。其饮食器皿，虽不及丰侈，而必精以旨；其衣无故新，而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梅尧臣早期事迹考 浣濯缝纫，必洁以完；所至官舍虽庳陋，而庭宇洒扫，必肃以严；其平居语言容止，必 怡以和。吾穷于世久矣，其出而幸与贤士大夫游而乐，人则见吾妻之怡怡而忘其忧，使 吾不以富贵贫贱累其心者，抑吾妻之助也。”所记为婚后十余年中事，然婚初数年的印 象是最深、也是最主要的。前引 《初冬夜坐忆桐城山行》上半记山行遇虎 “骇汗衣尚 ’后，下半描写归来语妻情景：“归来抚童仆，前事语妻妾。吾妻常有言，艰勤壮时 业。安慕终日问，笑媚看妇靥。自是甘努力，于今无所慑。老大官虽暇，失偶泪满睫。 书之空白知，城上鼓三叠。”温柔燕昵之私中溢出英隽理智之气，可谓 “人则见吾妻之 怡怡而忘其忧”、伉俪情深的具体写照。“相看犹不足，何况是长捐!”(《悼亡三首》)深 刻的失偶之痛即源于旧日深情难以割舍之中。 尧臣与谢氏生育的子女，据 《谢氏墓志铭》，有 “二男一女”，《梅圣俞墓志铭》则 谓 “子男五人：日增，日墀，日垌，日龟儿，一早卒；女二人，长适太庙斋郎薛通，次 尚幼”。谢氏卒后二年，尧臣续娶刁氏，推知尧臣与谢氏生的子女为增、谢氏卒后旋天 的十十 (见 《书哀》、 《悼子》)和适薛通的长女。 《校注·叙论》考谓尧臣嘉韦占五年 (1060)卒时，梅增已三十三岁，则增生于天圣六年 (1028)，即尧臣与谢氏成婚的次 年。 交 游 王洙 (997--1057)，字原叔，应天宋城人。天圣二年进士，历知濠、襄、徐、毫等 州，官终翰林学士。洙学赡博，尝预修 《崇文总目》、编纂 《杜工部集》二十卷，著 《易传》十卷及杂文千余篇。梅尧臣与之交游始于仁宗天圣问，《宛陵集》卷二九 《送王 龙图源叔之襄阳》云：“忽惊车骑临，乃是荆州长。登堂语出处，陈事犹梦想。别逾二 十年，相遇今始两。⋯⋯”诗作于庆历七年，推知尧臣初与王洙别在天圣五年以前。 《居士集》卷三一 《翰林侍读侍讲学士王公 (洙)墓志铭》：“初举进士，为庐州舒城尉， 坐事免官，归居南京。故相临淄晏公为留守，⋯⋯荐其才，留居应天府学，教诸生。” 考王洙于天圣二年与宋庠、宋祁兄弟、余靖等同榜进士；晏殊于天圣五年为南京留守 (夏承焘 《二晏年谱》)。尧臣与洙初交游当在其时。 王素 (1007--1073)，字仲仪，开封人。旦次子，质之弟。历知渭、汝、定州，开 封、成都、太原府，官至工部尚书。与欧阳修、苏舜钦、尹洙、孙沔、宋庠、宋祁等交 游。《宛陵集》卷二六 《留别汝守王待制仲仪》云：“邂逅二十年，三遇三睽索。会合信 难常，焉用计疏数。”诗庆历六年作，推知二人约于天圣四年相识、交往。庆历四年尧 臣有 《邵伯堰下王君玉饯王仲仪赴渭州经略席上命赋》，乃送王素自淮南转运按察使改 知渭州作，为再遇再睽索，至汝州遇而复别，为 “三遇三睽索”矣。 苏舜元 (1006--1054)，字才翁，梓州铜山人。仁宗朝赐进士出身，知开封府咸平 县。官终三司度支判官。有集，已佚，《全宋诗》卷二七二录其诗十二首。弟舜钦，字 子美，诗与尧臣齐名。尧臣与苏舜元兄弟均有交往。其 《度支苏才翁挽词三首》云： “二十识君貌，交游非一朝。”明与舜元相识约在天圣三年，时舜元二十岁，尧臣二十四 岁。此后交游日多，然早期情况难以详考。《居士集》卷四一 《苏氏文集序》云：“天圣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文学遗产·二00二年第二期 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挝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而子美独 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又称梅尧臣 “其为文章，简古纯粹，不求 苟说于世”(《梅圣俞诗集序》)。见梅与欧、苏氏兄弟交游主要是学问、文章旨趣相投。 雷简夫，字太简，同州邰阳人 历知坊、阆、雅、虢、同等州，累迁职方员外郎， 卒。《宛陵集》卷五五 《逢雷太简殿丞》云：“长安初见君，君颔微有须。后于河内逢， 秀竣美髯胡。又会在桐乡，谈诗多孟、卢?学书得天然，钟、王不能奴。⋯⋯”尧臣于 天禧元年从叔父游陕西，四年游怀州河内，天圣八年官桐城主簿，与雷简夫交游分别在 此三时期内。《宋史》卷二七八 《雷简夫传》载其早年，“隐居不仕。⋯⋯康定中，枢密 使杜衍荐之，召见，以秘书省校书郎签书秦州观察判官。”是二人早年交游在雷隐居未 仕时。 令狐挺，《宛陵集》卷二四有 《令狐秘丞守彭州》诗，原注：“挺”，诗云：“前时草 草别，渺漫二十年。从宦各所适，非为道路偏。今始一相遇，言愧少壮前。⋯⋯”诗作 于庆历五年，推知二人相识后离别约在天圣四年。二十年后，尧臣在许昌签书判官任， 送挺以秘书丞出守彭州。挺能诗，皇}右中张方平知江宁，挺以祠部员外郎为提刑，相与 唱和；《宋诗纪事》卷三一引彭乘 《墨客挥犀》录其 《题相思河》诗一首。至其与尧臣 早期交游情况无考。 林逋 (968一l028)，宋初著名山林诗人 字君复，杭州钱塘人。早年放游江淮间， 后归钱塘，隐西湖之孤山，史称其 “二十年足不及城市”，真宗赐号和靖处士；卒，仁 宗赐谥和靖先生。有 《和靖先生诗集》四卷，梅尧臣为之序。 梅尧臣与林逋交游，时在仁宗天圣中。《宛陵集》卷六0 《林和靖先生诗集序》记 其事云：“天圣中，闻宁海西湖之上有林君，崭崭有声，若高峰瀑泉，望之可爱，即之 逾清，挹之甘洁而不厌也。是时予因适会稽还，访于雪中。”卷三0 《送韩六玉汝宰钱 塘》自注：“予尝访林逋湖上。”诗忆云：“顷寻高士庐，正值浸湖雪。雪中千万峰，参 差县前列。⋯⋯今逾二十年，志愿徒切切。”《和靖先生诗集》卷一亦有 《和梅圣俞雪中 同虚白上人见访》诗记其事云：“湖上玩佳雪，相将唯道林。早烟村意远，春涨岸痕深。 地僻过三径，人闲试五禽。归桡有余兴，宁复比山阴。”梅诗作于庆历七年 (1047)，推 知访林逋约在天圣五年，合逋诗，更知在是岁春。逋诗为和尧臣而作，然尧臣原唱已不 存。以后有 《对雪忆往岁钱塘西湖访林逋三首》忆其事云：“昔乘野艇向湖上，泊岸去 寻高士初。折竹压篱曾碍过，却寻松下到茅庐。”“旋烧枯栗衣犹湿，去爱峰前有径开。 日暮更寒归欲懒，无端撩乱入船来。”“樵童野犬迎人后，山葛棠梨案酒时。不畏尖风吹 入牖，更教床畔觅鸱夷。”叙写冒雪寻路至茅庐、樵童野犬迎客、烧柴焙烤湿衣、主人 以山果酒食相待、主客对案开怀饮谈、至暮忘归，倾心契合情状可见。别后，逋有诗 《寄梅室长》云：“君家先祖隐吴门，即日追游往事存。若向明时奏飞牍，并将康济息元 元。”据题知作于尧臣官太庙斋郎时；君家先祖，指汉代弃官隐会稽的名士梅福，字子 真，《汉书》卷六七有传。陆游 《渭南文集》卷二二、光绪 《浙江通志》卷四三记会稽 有 “梅子真泉”、鄞县有 “梅福宅”等遗迹?尧臣 《读汉书梅子真传》自称 “子真实吾 祖。耿介事炎汉”。逋诗援古赞今，以匡时安民、报效明时期待诗友。合尧臣 《林和靖 先生诗集序》，知尧臣约于天圣四、五年间，尝适会稽寻访其先祖梅福遗迹，五年春，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梅尧臣早期事迹考 还过钱塘，因慕名而冒雪访林逋于西湖孤山，并以诗唱酬。 梵才师，宋初诗僧，又号长吉上人，居天台禅寺，常云游南北，征诗于名士，宋李 庚 《天台续集》卷上收宋庠等赠送诗甚多?己亦能诗，林逋谓其 “囊集暮云篇”，称其 “孤禅安逆旅，警句语谁人”(《和靖先生诗集》卷一)，胡宿 《读僧长吉诗》称其 “作诗 三百首，平淡犹古乐”(《全宋诗》卷一七九)，然其诗今已不存。尧臣与之交游有诗多 首，其中叙及早期交游情况的有 《淮南遇梵才吉上人因悼谢南阳畴昔之游》、《依韵和长 吉上人淮甸相遇》(《宛陵集》卷八)，谢南阳，指谢绛，绛于宝元二年 (1039)卒。后 首云：“今朝更道旧，感怆各颦眉。同游谢公门，远想袂沾演。惜哉胡不仁，碎彼东方 琪。”前首谓畴昔之游后 “契阔十五年”，二诗作于庆历元年 (1041)，推知尧臣与梵才 畴昔同游谢绛门约在天圣五年．，时谢绛之父涛正以西京留守司秘书监的名义退居洛阳， “及居西京，不关人事，惟理医药，与方术士语，终日不休”(《居士外集》卷一二 《太 子宾客分司西京谢公墓志铭》)。绛为国史编修官，常归洛觐省；而尧臣之叔父询正在知 陕府任上 (《许昌梅公 (询)年谱》)；洛阳、陕州邻近，故尧臣与梵才同游洛阳谢门。 其后不久尧臣娶谢绛之妹。 《宛陵集》卷二五 《刘牧殿丞通判建州》云： “平生交游少，海内寡与期。”同卷 《乙酉六月二十一日予应辟许昌⋯⋯》云：“性僻交游寡，所从天下才。”二诗作于庆历 五年 (乙酉)尚如此说，则三十岁前交游更少可知，蜘之早期诗无存．故其早期交游可 考者仅此数人。 诗 作 近、当代学者夏敬观、朱东润二先生先后对梅尧臣诗的编年，进行了深入、细致的 研究和考证，肯定梅氏作品从天圣九年 (1031)起存稿，大体上是可信的。今存 《宛陵 集》六十卷虽无三十岁以前的、属于梅尧臣个人的作品，但可考知尧臣早期是有诗歌创 作活动、并有作品的。欧阳修 《梅圣俞诗集序》渭尧臣 “幼习于诗，自为童子，出语已 惊其长老”；《水谷夜行寄子美圣俞》云：“梅翁事清切，石齿漱寒濑。作诗三十年，视 我犹后辈。”题注作于庆历四年，推知尧臣大中祥符八年、十四岁时已开始作诗。上文 提到的林逋 《和梅圣俞雪中同虚白上人见访》，也 证明 住所证明下载场所使用证明下载诊断证明下载住所证明下载爱问住所证明下载爱问 尧臣有原唱。《宛陵集》中颇有追 叙早年诗歌创作活动之作： 刻意向诗笔，行将三十年。尝经长者暑，未及古人肩。昔慕荀文若，多称王仲 宣。今惭此微贱，重辱相君怜。(卷二八 谢晏相公》) 我于文字无一精，少学五言希李陵 还思二十居洛阳，公侯接迹论文章。文章 至此日怪奇，每出一篇争诵之。其锋虽锐我敢犯，新语能如夏侯湛 f卷四八 《依 韵答吴安面太祝》) 昔在少年时，辛勤事诸父。⋯⋯岁登有乐事．或亦作歌舞。赋诗当清明，解禊 思洛浦。其言在黑石．往佳被乐府。于今三十年 近想渐成古。(卷一四 《送刘郎 中知广德军》) 又会在桐乡，谈诗多孟、卢 f卷五五 逢雷太简殿丞》)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文学遗产·二oo二年第二期 春雨懒从年少狂，一生憔悴为诗忙。(卷四六 《依韵和春日见示》) 从中可见尧臣少时即开始学诗、作诗；其作取法汉魏古淡，也倾慕孟郊、卢仝的怪奇； 或被人传唱，或受长辈称赏，自己也颇为自负。与欧阳修所云吻合。可以肯定，梅尧臣 前期写下了数量不少的诗，司马光 《和吴冲卿三哀诗》(《全宋诗》卷四九九)谓 “圣俞 诗七千”，然 《宛陵集》六十卷收诗仅二千八百余首，一般认为无三十岁前之作。这原 因，欧阳修序梅集云：“圣俞诗既多，不自收拾，其妻之兄子谢景初惧其多而易失也， 取其自洛阳至于吴兴以来所作，次为十卷。”以后经欧阳修、宋绩臣等补辑，于绍兴十 年 (1140)编成的六十卷本，也不存早期诗。这原因，朱东润先生推测云：“编集时以 洛阳为断，洛阳以前的作品，全部删弃，这样的决心，不是谢景初所能办到的。应当说 这是尧臣自己。”(《校注》叙论四 《原注和由原注引起的推测》) 这一推测是有道理的。宋祁 《宋景文公笔记》卷上 《释俗》云：“余于为文似蘧瑗， 瑗年五十，知四十九年非。⋯⋯每见旧所作文章，憎之，必欲烧弃。梅尧叟喜日：‘公 之文进矣，仆之为诗亦然。”’在不喜旧作这点上，尧臣与宋祁有同感；其 《宛陵集》卷 五 《桃花源诗并序》记嘉柘元年在汴京与都官员外郎张颐相遇，颐居武陵，因请尧臣作 桃花源诗，尧臣 “即重其意，许其录幼时所为五言，归阅故稿，则颇不惬心，遂别为一 章，以塞张侯之请。”数语不仅说明嘉韦占元年 (1056)，幼时所为 “故稿”尚在，也说明 对幼作 “颇不惬心”，这恐怕正是尧臣不愿以之示人而将其删弃的主要原因；其雪中访 林逋诗，宁肯二十年后追忆其事再写三首七绝，而不愿留存当时所作或许是五律 (林逋 和诗为五律)的原唱，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旁证。而对旧作之所以 “憎之”、“不惬心”， 恐怕与早年尚奇，以后 “稍欲到平淡”(《依韵和晏相公》)的艺术追求和审美情趣的变 化有关；而从天圣九年起存稿，也标志着这一年与欧阳修等相聚会，翻开了尧臣诗歌创 作新的一页。 必须补充说明的是：我们肯定梅尧臣作品从天圣九年起存稿大体可信，还是留有余 地的。这是因为：随着辑佚、补缀工作的进一步开展，《宛陵集》失收的佚诗还可能陆 续发现，新近编纂的 《全宋诗》就从 《全芳备祖》、《永乐大典》等古籍中辑出十首编作 一 卷 (卷二六二)，尽管其中大部分仍为三十岁以后所作，但既然如欧阳修所说 “圣俞 久在洛中，其诗亦往往人皆有之”(《书梅圣俞稿后》)，则其后编集时尧臣有意裁汰的三 十岁以前诗，也仍有保存、流传下来的可能。如其中 《戏谢师直》，刘艘 《中山诗话》 载：“梅圣俞幼 《戏谢师直》诗日：‘古锦裁诗句，斑衣戏坐隅。木奴今正熟，肯效陆郎 无?’师直小名锦衣奴，至十岁读此，方悟之。”师直，谢绛次子景温之字，《宋史》卷 二九五有传。据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O，谢景温于哲宗绍圣四年 (1097)卒，而 史传载其卒年七十七，推知其生在天禧五年 (1021)，至十岁 (天圣八年，1030)方悟 姑丈尧臣戏诗意，则梅诗为三十岁以前之 “幼”作无疑。又如辑自 《全芳备祖》的 《鸡 冠花》，赞美秋至百芳变枯时盛开的鸡冠花，生出 “由来名实副，何必荣华早。郡 (疑 当作君)看先春花，浮浪难自保”的观感，其败举不馁、期于有成的雄心不似一再遭挫 后诗中常见的失望和嗟怨，也有理由认为是其早期所作。又：《宛陵集》卷一一后有联 句诗八首，题日：《联句附》。诚然，作者编集时可依自己的见解任意裁汰自己的作品， 如谢景初取尧臣诗编集时，尧臣截留了三十岁以前之作；但按理说，他不能也不会任意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梅尧臣早期事迹考 81 删除包括有他人诗句在内的联句诗，故这 “附”在卷一一之后的八首联句诗，也很可能 有三十岁以前之作。如 《希深洛中冬夕道话有怀善慧大士因探得江字韵联句》、《希深本 约游西溪信马不觉行过据鞍联句》、《同希深马上口占送九舅人京成亲联句》、《风瑟联 句》、《问答·送九舅席上作》几首，均在洛中与谢绛同作。尧臣天圣、明道间在洛阳官 河南主簿时，与欧阳修、尹洙、谢绛、杨愈等交游，唱和诗甚多，但无联句，当时或以 后也无文叙及或忆及联句之事。今按：《宛陵集》卷四八 《依韵答吴安局太祝》云：“还 思二十居洛阳，公侯接迹论文章。”知约天禧五年 (1021)、尧臣二十岁时曾居洛阳，天 圣五年 (1027)二十六岁时与家居洛阳的谢氏结婚，谢绛为谢氏兄，这期间与其交往密 切。故疑这五首与谢绛在洛阳的联句诗为尧臣早期所作。 考索梅尧臣早期事迹，还不能不提到读书应举，这是封建士子的必修课和人仕的必 经之途。尧臣也一样，少时勤于学业，自云： “往居闾闸乏经过，闭门读书多废食。” (《吴冲卿学士以王平甫言淮甸会予予久未至冲卿与平甫作诗见寄答之》)欧阳修亦谓尧 臣 “幼习于诗⋯⋯既长，学乎六经仁义之说。其为文章，简古纯粹。”但举进士的道路 并不平坦，“累举进士，辄抑于有司。”(《居士集》卷四二 《梅圣俞诗集序》)欧序作于 庆历六年，此前尧臣举进士不第可考者，除景桔元年 (1034)一次 (见欧阳修 《赠梅圣 俞》原注：“时闻败举”，题注 “景事占元年”)外．天圣中至少还有一次。检 《宛陵集》 卷一有 《依韵和希深游府学》诗，前六句 “东府尊儒日，中州进学初。牲牢奠商后，典 籍讲秦余。大法存无外，群英乐自如”，点明与时为河南通判的谢绛游视府学在于尊儒 重教、劝学励进的旨意后，结句云：“时惭游圣末，来驾折辕车。”言己学业未成，愧对 先圣，“折辕”与杜甫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之 “青冥却垂翅”一样，谓己尝举进 士不第，仕途受挫。 《居士集》卷五 《与谢三学士绛唱和八首》其一 《和国库劝学之 什》，与梅诗同作，题注：“明道元年。”史纪：此前的贡举年有天圣八、五、二⋯⋯年。 可知尧臣于这几年中至少有一次应举落第。 [作者简介]李一飞，1934年生。1957年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为湘潭师 范学院中文系教授。发表过专著 《杜甫与杜诗》等。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