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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写于为父亲守灵的夜晚 我的父亲——写于为父亲守灵的夜晚 一九七一年五月九日,是一个非常悲恸的日子。这一天我慈祥的父亲从此与世长辞了。 我的父亲孙人枝,生于壬子年,公元一九一二年。由于是家里的独子,全家人省吃俭用,供他读了十年的私塾,写得一手好字,每年春节义务帮全村人写对联,受到大家的称赞和喜爱。 在旧社会,没有钱,没有势,就是念过几年书,也没有用武之地,还是只有种田打土块。一年到头累断筋骨依然是衣不遮体,食不中口。这还不说,日本人过来,烧杀抢劫、无恶不作。辛辛苦苦做的一幢房子也被他们烧了。被逼得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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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写于为父亲守灵的夜晚 我的父亲——写于为父亲守灵的夜晚 一九七一年五月九日,是一个非常悲恸的日子。这一天我慈祥的父亲从此与世长辞了。 我的父亲孙人枝,生于壬子年,公元一九一二年。由于是家里的独子,全家人省吃俭用,供他读了十年的私塾,写得一手好字,每年春节义务帮全村人写对联,受到大家的称赞和喜爱。 在旧社会,没有钱,没有势,就是念过几年书,也没有用武之地,还是只有种田打土块。一年到头累断筋骨依然是衣不遮体,食不中口。这还不说,日本人过来,烧杀抢劫、无恶不作。辛辛苦苦做的一幢房子也被他们烧了。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得和母亲箩筐扁担挑出去要饭,曾先后在周矶、龚毛孙三台讨米住过窝棚。 后来靠亲戚的帮助,才又从任家场搬到刘家场安了个家。 由于流浪生活过怕了,这次在刘场安家后,决定弃农经商。但手中分文无有,怎么办呢?这才设法向开杂粮行的刘幺爹借了点杂粮,又向涂昌明赊了副手磨做豆饼卖,。 做豆饼生意也很辛辛苦天,晚上几个斗粮食要磨出来,一熬就是大半夜。早晨,鸡叫三遍就要起床煎豆饼卖给赶早街的人吃,直到散场以后,别人都吃饱了,喝醉了,走了,这才吃早饭。早饭究竟吃的是什么呢?虽然店里卖的是豆饼,但自己舍不得吃,要留着卖钱。自己吃的是开水拌的豌豆炒面。 吃过早饭还要去开荒,农民没有土地是无法生活的,因为光靠卖早点不够养家糊口,当时家里连生活都无着落,哪来的钱去买田置地呢?要想有自己的地,就只得去离家二三里地的佘河岭去开荒。荒野里长满了茅草、柞剌,荆棘丛生。就凭镰刀、斧头和硺锄,每开垦一分一厘,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中午就在地头啃几口干粮,又接着干。晚上,一天的繁重体力劳动把他们累得筋疲力尽,可以归家吃过晚饭,等待他们的又是几斗粮食的磨要推出来。父母就靠这样白天黑夜的辛勤劳动,慢慢把债还清,再扩大点经营项目:炸油饼、卖米酒。积攒了几个钱又做了房子。可是刚做不久的房子被土匪放火烧掉了。后来又慢慢积攒点钱好不容易做了栋象样的房子,又被国民党军队烧了。这样三番五次,轮番被日本人、土匪、国民党军队烧了七八回,弄得一家人经常没有个安生之所。 这还不算,土匪还经常来整现款。说什么他们的棉花放在我们家里,进行讹诈,敲竹杠。抄了几次家,没有抄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又把母亲抓走,关在天新镇,扬言要拿一百块大洋才肯放人,当时家贫如洗,哪里有钱救人?! 母亲被土匪抓走后,家里有一个几个月的孩子,孩子离了娘,没有奶吃,成天成夜地哭。那时没有牛奶,父亲没有办法,孩子哭起来只好喂点糖水,抱着孩子坐在灶前,用麻杆点火哄她玩。 母亲在外面更是思念孩子,没有孩子吃奶,两个乳房肿胀,痛得犹如万箭穿心,眼泪和奶水流湿了前襟。白天在路上被土匪用枪托把背上的衣服打得沾在了身上,汗水浸进伤口里,疼得钻心。可是在那种黑暗的社会,有理无处讲,有冤无处申。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父亲只恨自己太善良,太软弱。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能保护。他走投无路,只好去求自己一个当土匪远房兄弟才救出了母亲。 文化大革命中,雷帮灿、田益富等人抓住这件事不放,凭空污人清白,硬说父亲参加过土匪,更充分发挥他们丰富的想象力,说父亲可能还欠有血债。当时父亲已是重病在身,他们仍不肯放过,大搞什么内查外调,还多次到父亲床前搞逼供信,父亲患的是大叶性肺炎,哮喘、咳嗽得十分厉害,但他头脑十分清醒,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不是对准他这个生命垂危的病人,而完全是为了迫害他的儿孙后代。那时正是抓阶级斗争的年代,是讲阶级、成份,诛连九族的。所以他义正辞严地告诉来逼他的人:“我没有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污蔑诽谤不是事实,我相信共产党,事情总会弄清楚的。”我当时年幼不懂事,听到他们讲,也曾怀疑过父亲的历史是否清白,生怕他的态度不好,会影响到我的前途。还劝他如果有什么就尽早坦白,免得吃苦头。可他总是安慰我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问心无愧,你也不必担心,爸爸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会让你受牵连、背黑锅的。” 后来,和父亲一起共过事的人都站出来为父亲作证,那些用心险恶的家伙们的阴谋终究未能得逞。 父亲不但勤劳善良,还祖国的革命事业和建设事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据他亲口对我讲,他曾经救过两个红军战士的命。在解放战争时期,一天,我父亲坐在门口搓麻绳,忽然跑过来两个红军战士,他们气喘吁吁对父亲说白军正跟在后面追他们,父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把他们带进屋里藏在夹壁套里,然后又回到门口搓绳子。一队白匪跑过来,问他见没见两个红军朝这边跑过来,父亲回答没有看见。结果挨了白匪几个耳光,还说如果查出来,一起枪毙。但父亲装得若无其事,始终不动色。他们把屋里翻了个乱七八糟,由于隐藏得好,还是没有查出来。两个红军战士得救了。 解放后,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挖田关河、打堤等大型农田水利建设工程,父亲都参加过。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他和母亲一起参加挖田关河的水利工程,在工地上每天住的是窝棚、吃的是稀饭、野菜,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当时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一直到工程完工才回家。在生产队劳动也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曾在为生产队拖粟谷时,因公负过伤。为祖国的建设事业流过血和汗。 父亲是个门门精通、多才多艺的人,他不但会做生意、种田、喂养牲口,还会多种手艺。 他会篾匠手艺,家里用的篮子、筲箕、斗笠、箢子、书箱,直到筷篓、弄鱼的花篮、鱼篓……等等都会编,而且做工精细。 他会织鱼网、扳罾,他用勾针勾的帽子、鞋子,式样新颖、花色繁多,当时很有名气的相公、先生、小姐,都来找他订做。我记得父亲在眼睛在已经非常近视的情况下,还为在刘场当医生的三爹织了鞋子和帽子。 他会用稻草、布片等在草鞋机上编织草鞋,我小时候上学读书,都是用他编织草鞋卖的钱来交学费。 除此以外,他还会用马尾编织须帚,这是一种剧团演古装戏用的道具,也可以用来赶苍蝇和蚊子。这种编织工艺非常精细,当时唱老戏的班子还来找他编织了这样的须帚五、六把。 父亲为人性情温和,从不和人吵嘴。他常教育我说:读书人要知书达理,不要同别人一般见识。得让人处且让人。记得一天夜晚,我和街上几个小伙伴玩捉迷藏,我躲进一家小吃店外面的高架旁,他们来捉我时,不小心把人家一个高架腿推断了,我回去说给父亲听了,他半夜拿着篾刀,硬是逼着我领他去帮人家修好,并向人家道了歉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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