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商业与近代工业关系辨析

史 学 月 刊 一九九七年 第 三 期 中国传统商业与近代工业关系辨析 马 俊 亚 内容提要 中国近代工业 的发展与传统商业 关系密切 。 除商人资本是近代工业 资本的主 要 来源之外 , 商业 活动 中积 累的大童经验 , 较 多地转用于 工业企业 管理 活动 中 在同一 工业企 业 中 , 商业 成为企业活动 的延伸机构 , 为近代工 业企业 的经营节约 了交 易成本 。 商业 利润还是 工业企业利润 的组成部分 , 对企业 的生存发展有着举足轻重 的作用 。 关键词 传统商业 近代工 业 企业 生存发展 传统商业作为社会分工的组成部分 , 是 联系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纽带 。 在近代中 国 , 传统商业与工业更结成了错综复杂的依 存关系 。 传统商业除作为工业品交换的中介 外 , 商人资本是近代工业资本的主要来源之 一 商业活动中积累的经验知识 , 较多地被移 植到工业企业 的经营管理中 在 同一企业 内 部 , 商业成为工业企业垂直延伸的机构 , 以节 约交易成本 商业利润成为工业企业利润的 重要组成部分 , 对企业的生存发展有着举足 轻重的意义 。笔者不揣浅陋 , 对上述现象作一 阐述 , 以冀方家指正 。 近代企业的创办资本来源于商人资本的 事例不胜枚举 , 严 中平先 生分析 了 一 年间创设的 家纱厂后指出 “ 新建纺 织公司中 , 以商人的投资为最多 。 ’, ② 本文选 取近代棉纺 、 面粉 、 缥丝 、 卷烟 、 火柴等行业 个最有影响的企业 , 统计商人资本所占各 企业创办资本的比重 见表 ③。 马克思指出 “ 商人资本的存在和发展到 一定的水平 , 本身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 展 的历史前提 ” ①。 商人资本的发展 , 促使生 产越来越具有 以交换价值为 目的的性质 同 时 , 商人资本的存在和发展 , 是货币财产集中 的前提 。 中国资本主义的产生 , 有别于西方模 式 , 从生产者过渡到资本家 , 或由包买商支配 生产的形式 , 在近代中国皆属特殊现象 , 在中 国资本主义发展史中不占主流 。 中国工业资 本的产生多是通过集中手段从商人资本 、 高 利贷资本 、 土地收入 、官私积蓄等转化而来 , 有的甚至直接从商号发展而来 。 企企业名称称 创办办 商人资本本 占创办办 时时时间间 数量 元 资本 无无锡业勤纱厂厂 永永泰丝厂厂 约 上上海阜丰粉厂厂 南南通大生纱厂厂 无无锡保兴粉厂厂 无无锡裕昌丝厂厂 毯 飞 无无锡振新纱厂厂 广广东南洋洋 烟烟草公司司司司司 上上海 申新一厂厂 苏苏州鸿生火柴厂厂 上上海永安纱厂厂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卷 , 第 页 。 ② 严中平 《中国棉纺织史稿 》, 科学 出版社 年 版 , 第 。页 。 ③ 资料来源于《江苏近现代经济史文集 》、《近代无锡 蚕丝业资料选辑 》 、《无锡文史资料 》 、《中国近代面 粉工业史 》、《大生系统企业史 》 、《乐农 自订行年纪 事 》 、《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史料 》 、《荣家企业史料 》 、 《刘鸿生企业史料 》 、《永安纺织印染公司 》等 。 表中的大生纱厂在欧战前是中国最大的 棉纺业资本 , 申新纱厂 、永安纱厂则在抗战前 发展 为中国最大的两家棉纺业资本 永泰丝 厂在 年代后期发展 为中国最大的制丝业 资本 , 裕 昌丝厂为无锡首家机器缥丝企业 , 后 成 为无锡 大工业资本系统之一 广东南洋 烟草公司即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前身 , 欧战 后一直执中国民族卷烟业之牛耳 保兴粉厂 、 阜丰粉厂在 年代 以后发展成中国两家最 大的面粉业资本 , 即荣家的茂新与福新系统 与孙家的阜丰面粉系统 。 在上述 家民族工 业企业 的创办资本中 , 商人资本占其平均额 的 , 超过半数以上 。 本表虽仅列 个 企业 , 由于 皆为各行业的代表性企业 , 仍可管 窥商人资本在近代工业资本来源中的比重 。 除修造业外 , 近代中国 由传统手工工场 过渡到近代工业 的企业较为少见 , 似乎中国 近代工业与传统产业之间是一个断层 , 有人 甚至把近代工业的产生完全归结于外国资本 主义的影响 。其实 , 尽管绝大部分中国近代工 业企业与手工工场没有承续关系 , 但不少近 代工业企业与传统商业之 间存在一脉相承的 联系 。 严中平先生早就注意到 , 近代棉纺业的 投资中 , “ 尤以棉纱棉布商人居多数 ” ①。 本世 纪创办的许多纱厂的渊源可追溯到 甲午战争 前 , 有的甚至可追溯到鸦片战争前 。 中国近代 最大的民族资本荣家企业与 世纪 年代 创设 的荣广大花号有着密切关系 , 荣广大为 清末 民初 四大花号之 一 , 分号遍及上海 、 汉 口 、 日本等地 , 荣氏兄弟创办的首家面粉厂与 首家纱厂 , “ 都有荣广大花号创业者后人的投 资 , 他们在这些工厂 中的投资占有重要的地 位 ” ②。 有人甚至认为 “ 荣广大花号的创办及 其成功是荣 氏家族发展 的重要里程碑 , 它为 以后荣氏家族发展 民族工业进行了预演和作 好了准备 。 ” ③在近代无锡 大 民族工业资本 系统中占居两席的唐保谦庆丰 、 唐嚷廷丽新 棉纺业资本 , 皆肇源于 世纪初创办的恒升 布庄 , 该布庄时为无锡四大布店 , 店主唐景溪 乃二唐的祖父 ④。 唐景溪后代“ 子承父业 , 都 以绸布业起家 ” ⑤ , 唐保谦早年在唐家春源布 庄 习业 , 进行资金与经营知识的积累 , 而 “ 唐 壤廷于 年与人合伙开设九余绸庄 , 直至 抗 战 时 结 束 , 实 为 丽 新 积 累 资金 的发 源 地 ”⑥ 。 近代无锡许多纱号业 , “ 他们都曾抽出部 分资金投资于 民族工业 , 如豫康纱厂就是以 无锡纱号业为主集资创建的 。 ⋯ ⋯其他如振 新 、 江 阴利用 等纱厂 也有 无锡纱布业 的投 资 ”⑦ 。 在抗战前的长时期中 , 商人资本投资经 营项 目相同的新式工业非常普遍 , 中国近代 著名的丝业资本家薛南溟 、 周舜卿等人先作 过茧商 , 近代绝大部分面粉厂 、 油饼厂 、 碾米 厂为粮商创办 。 许多工业企业甚至是从传统 的商业机构改建而成 。 如 年 , 周舜卿“ 将 原在金钩桥的堆 栈 , 改修装饰 , 改为慎 昌丝 厂 ” ⑧。 中国近代商人资本 向工业资本的转化 , 并不是人为促动的结果 , 恰恰相反 , 它是价值 规律调节所致 。 马克思指出 “ 没有哪一种资 本 比商人资本更容易改变 自己的用途 , 更容 易改变 自己的职能了 ” ⑨。 一旦资本主义生产 方式确立下来 , 商人资本与工业资本之 间也 就消除了天然的鸿沟 , 商人资本成 为工业资 本积累的重要组成部分 , 并超脱了积聚 的约 束 , 使大工业获得超常规的发展 。 ① 严中平 《中国棉纺织史稿 》, 第 。页 。 ②③ 荣敬本等 《梁溪荣氏家族史 》, 中央编译出版社 年版 , 第 、 页 。 ④ 参见《无锡第二棉纺织厂厂史 》油印本 , 第 页 。 ⑤⑥ 黄厚基 《无锡丽新纺织印染公司整理 史料 》初 稿 , 手稿本 , 第 页 、 页 。 ⑦ 过炳泉等 《无锡纱号业的历史概况 》, 《无锡文 史 资料 》第 辑 , 第 页 。 ⑧ 无锡政协文 史 委档案《有关 裕 昌丝 厂 座谈会 》, 年 月 日手稿本 , 第 页 ⑨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卷 第 页 。 商业产生的时间 , 远远早于工业 , 中国数 千年的商业活动积累了丰厚的知识经验 , 这 笔财富曾被广泛地应用到近代工业企业的经 营活动中 。 首先 , 中国早期近代工业企业多以传统 商业思想作为经营准则 。 大生纱厂的经营者张春非常推崇《易经 》 中的哲理 , 他继承我国古代优秀商人的传统 , 加强市场预测 , 使大生纱厂的经营获得极大 的成功 ①。 荣德生多次指出 自己的企业经营思想源 于 中国传统商理 , 他写道 “余历次受经济困 难而解除之 , 推而社会至省 、 省至 国 、 国至 国 际 , 均密察盈虚消长 , 记之于心 , 对市面升沉 , 颇有会通 , 凡吾所管 , 即得此 旨 。 尝思陶朱公 , 忆则屡 中 , 非偶然也 。 每以此语与同人及学生 讲之 , 陶朱商学 , 购进如草芥 , 卖出如粪土 , 我 以勤俭为主 , 附以平心守古语 , 所以经营之事 业 , 利多害少 , 随意指挥 ’, ②。 年 , 苏北等 地阴雨成灾 , 小麦歉收 , 上海 、 无锡各粉厂一 开市便抢购 , 荣德生与麦商出身的浦文汀商 量 后 , 指示 荣家各粉厂 “ 人取 我弃 , 以 观后 来 ’, ③ , 结果许多粉厂因麦质差而造成面粉滞 销 , 独荣家茂新产品“ 人人称赞 ’, ④ 。 年代后发展 为中国第二大棉纺业资 本的永安纺织集团 , 在原料收购上一 向采取 “ 人弃我取 ”的方针 , “ 这个方针是郭乐亲 自订 定 , 并对收花人员不厌其 详谆谆告诫的 ” ⑤ 。 年永安纱 厂在军 阀混 战时购 棉 , 即是 “ 人弃我取 ”成功 的一例 , 当时大部分花行停 秤观望 , 永安纱厂派人携资偷渡 防哨 , “ 乘机 购得大量廉价原棉 ’, ⑧ 。 年创设的无锡新毅织布厂 , 短短 年即发展成为拥有纺 、 织 、 染 、 修造等 个工 厂的资本系统 , 分厂遍及常州 、 苏州 、 上海等 地 。新毅的经营者朱光华在同业中素有“ 小荣 宗敬 ”之称 , 对于 “ 陶朱商学 ”也深得其 旨 , “ 新 毅在扩充机器问题上 , 完全仿效 荣家 申新 厂资本家的手段 。 看到别的厂办不下去时 , ⋯⋯用闪电方式接收 , 或就地生产 、或搬运回 本 厂 生 产 , 到 陆续 付款 时 , 早 已赚钱 不 少 了 ” ⑦。 这实际上是仿效荣家“ 人弃我取 ” , 即 收买厚生纱厂 、 三新纱厂等策略 。 在近代工业蓬勃兴起之时 , 中国尚没有 系统的企业经营管理理论 , 中国传统的商业 知识在一定程度上填补 了空缺 , 为许多企业 所借鉴运用 , 成为企业成功经营的因素之一 。 其次 , 中国传统商业为近代工业输送了 大批的操作型人才 。 大生纱厂初创时的管理人员 , 绝大部分 是商人出身 , 张誓 、 沈敬夫等人 , 深受张誊倚 重 。 当时实际主持两厂经营的是张誓 , 他原是 布商出身 , 对花纱布市场的变化规律和各地 棉花的产销情况 比较熟悉 同时 , 又延聘精于 鉴别原料质量的 ‘秤手 ’ , 为大生管理原棉的 收购和供应 ”⑧。 关庄布巨商沈敬夫为大生纱 厂倡议者之一 , 后主管大生纱厂的原料收购 和 产 品销售 , “ 所倚 以 为建设 纺 厂 者 , 独 一 沈 敬夫 。敬夫则诚忠介而勤勉 , 始终未尝负 厂者也 ”⑨。 在江南地区 , 纱布商人不但为棉纺业提 供大量的创办资金 , 还为许多棉纺企业贡献 了经营才干 。 庆丰纱厂的唐保谦 , “ 由于在唐 时长 、 春源布庄从事商业活动 , ⋯ ⋯足迹走遍 大江南北 , 并曾几次到过河南 、 山东 、 陕西 、 东 北 , 深入农村 、 深入 各地市场 , 不厌其详 , 不 ① 详见拙作 《抗战前江 、 浙棉纺业的经营管理与中 国传统文化 》,《浙江师大学报 》, 年第 期 。 ②③ ④ 荣德 生 《乐农 自订行 年 纪 事 》, 江 南大 学 年打印本 , “ 民国十九年 ”条 、 “ 宣统三年 ”条 、 “ 民国元年 ”条 。 ⑤⑥ 上海市纺工局等《永安纺织印染公司 》, 中华书 局 年版 , 第 、 页 。 ⑦ 无锡市政协 《征集新毅资料第二次座谈会整理记 录 》, 年 月 日手稿本 , 第 页 。 ⑧ 《大生系统企 业 史 》, 江苏古籍 出版社 。年版 , 第 页 。 ⑨ 张容 《致沈敬夫旧 犊跋 》, 《张春全集 》, 江苏古籍 出版社 年版 , 第 卷 上 , 第 页 。 畏艰辛 , 和各类人物接触 。 遇到商人就讨教进 货来源 , 销货渠道 , 以及储藏的办法 , 对农 民 的种植过程和种植方法 , ⋯ ⋯各地气候和农 作物的关系 , 河流的交通 航运 情况 、旁及水 质 、 肥料的优劣 , 都作了详细调查 。 ⋯⋯这是 唐以后工业活动成功的因素之一 ” ①。 江南地 区的纱厂都聘有一定数量的纱布商人主持购 销事务 , 据说这些纱布商人大都精 明干练 , ,’寸投 资经营事业有信心 , 肯花 时间 , 精力 , ⋯ ⋯对纱布变化 、 纱价涨落 , 基本能看得准 。 按此指导业务 , 或进 、或囤 、或销 , 从中取利和 减少亏损 , 使企业保存实力 , 得到维持并取得 发展 ” ②。 中国近代面粉企业的经营 , 则较多地得 益于旧式粮商的经验 。 “ 粮行为面粉厂输送了 麦务人才 , 如茂新 、 福新的浦文汀 、顾志南 、钱 大椿 、 荣茂宗 、 胡竹平 、 许 映 川 九丰的季郁 文 广丰的过仰爽等 这些人都是粮行出身的 办麦行家 , 前来出售的商贩 , 休想在他们面前 弄虚作假 。 ⋯ ⋯连在厂门 口 收货或外栈下货 的中级职员 , 也都是从粮行中选拔来的 ” ③ 。 上述传统商人在商业活动中积累的宝贵 经验 , 于市场预测 、 原料挑选 、 生产安排等方 面为工业企业的成功经营创造 了条件 。 人们 常贬责中国近代工业企业 中商业色彩太浓 , 形成“ 重商轻工 ”的现象 。 其实 , 原料收购与产 品销售本身就是企业经营的重要组成部分 , 马克思指出 利润率 “ 取决于原料的贵贱 , 购 买原料的人的内行程度 ⋯ ⋯取决于 生产过 程各个 阶段的总 安排的完善程度 , 即原料的 浪费是否被杜绝 , 指挥和监督是否简单而有 效 , 等等 ” ④。 可见 , 在企业 内部 , “ 商 ”与“ 工 ” 并不矛盾 , 都要服从于利润这 一终极 目标 。 在 现代企业经营知识未传入中国前 , 中国传统 商理不失为行之有效的理论 , 并且 , 中国传统 商理 中包含许多科学的成份 , 在实际生活 中 极富生命力 。 中国近代早期工业企业 的成功 相 当程 度上得益于对传统商理的借鉴和扬弃 。 中国近代工业与商业除了社会分工方面 的相互依存外 , 在 同一企业 内部也结成 了相 互依存关系 , 稍具规模的资本系统中 , 商业实 体 、 商业活动总要 占有一定的比重 。 究其原 因 , 同样离不开价值规律的作用 。 首先 , 工业企业 自设原料采购与产品推 销机构 , 可以节约交易成本 , 便于企业经营 。 生产企业与原料供应 、 产品销售等商业 机构联合 , 在近代中国 已成势所必然 。 年荣家企业共有面粉厂与棉纺厂 家 , 在这 之前 , 荣家附设在各地的原料采购与产品推 销处即达 余家 不包括管理处 ⑥ 年 开车的永安纱 厂 , 年 内在 国 内即设分庄 处 , 国外设立分庄 处 ⑥ 抗战前 , 无锡丝业 大王薛寿营控制的茧行曾达 余家 ⑦ 。 工业企业向供销方向延伸 , 把市场交易 关系变为企业内部的调配关系 , 有 个优势 其一 , 市场中的交易成本与企业内部调配所 花的成本相 比 , 前者显得太高 , 后者则显得经 济合理 。 早在 年 , 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保 尔 · 拉法格即指出 “ 商业向生产征收的贡品 是很重的 , 特别是 自从原料 小麦 、 羊 毛 、 棉 花 、 生丝 、 皮革 、 生铁 , 等等 成为投机活动的 对象和交 易所买卖的对象以来 , 情况更是如 此 ” ⑧。 据调查 , 在原料产地许 昌 , 烟叶价格为 ① 黄厚基 《民族资本家唐保谦父 子工业发展简史 》 手稿本 , 第 一 页 。 已订正个别病句 。 ② 过炳泉等 《无锡纱号业的历 史概况 》, 《无锡文史 资料 》第 辑 , 第 页 。 ③ 秦素城 《无锡粉鼓业的一鳞半爪 》, 《无锡文 史资 料 》第 辑 , 第 页 。 ④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卷 , 第 页 。 ⑤ 上海社科院中国企业史资料研究中心抄件《申新 、 福新 、 茂新总公司及其分支机构一 览表 》 。 ⑥ 《永安纺织印染公司 》, 第 页 。 ⑦ 无锡政协《无锡永泰丝厂史料片断 》,《无锡文史资 料 》第 辑 , 第 页 。 一说为 家 , 见高景岳 、 严 学 熙 《近代无锡蚕丝业资料选辑 》, 江苏人 民 古 籍出版社 年版 , 第 页 。 万 《拉法格文选 》下册 , 人民出版社 年版 , 第 页 。 每担 元 , 运到 上海则为每担 元 ① 棉纺 厂用棉 , “ 间接由客贩手中转购而来 , 经过三 、 四 道 阶 级 层 层 剥 削 , 每 担 损 失 在 两 元 以 上 ” ②。 企业直接设立购销机构 , 可以摆脱这 些收费昂贵的中间商 。其二 , 现代经济学认为 人们在交易过程中存在着极端的 自利行为 , 随时准备利用一切可乘之 隙 , 利用别人 的不 利处境为 自己谋取利益 。 马克思早就指出 “ 只要商业资本是对不发达的共同体的产品 交换起中介作用 , 商业利润就不仅表现为侵 占和欺诈 , 而且大部分是从侵占和欺诈中产 生 的 ’, ③ 。 据调查 , 我国棉花交易中 , “ 最恶劣 的 习惯 为掺水 、 混入棉子 、 籽棉 、 低级棉 、 飞 花 、 废花以至于泥沙 。土贩花庄 , 认为当然 , 雇 有做潮专家 , 以至水份多至 ④。 按国际通 例 , 棉花 含 水 标准 为 , 中国则 定 为 ⑤ , 有时市场上 的棉花竟能信手拈出水 来 。小麦交易中 , “ 常有泥重斤短之病 , ⋯⋯至 于掺入泥土 、荞谷 , 更是平常的事情 ’, ⑥ 。 经检 验 , 市 场 上 的 小 麦 净 重 一 般 仅 及 毛 重 的 ⑦。 工业企业只有向原料采购机构延伸 , 才能购取优质原料 , 减少废料 , 减轻工作机磨 损 , 节约不变资本的支出 , 增加企业的信誉 。 其三 , 工业企业与商业机构联合 , 可以加大暗 盈 , 将利润转化为追加资本 , 使企业多储备资 金 。在股份制企业中 , 股东们往往主张把利润 尽可能多地分配掉 , 这常会阻碍企业的扩大 再生产 。若 自设原料收购机构 , 则可将部分利 润隐于原料中 。 据周志俊介绍青岛华新纱厂 的做法 , 该厂 自设分庄 , 每年收购大量原棉 , 投人使用时 , 若原进价低于市价 , 即按市价报 支 原进价高于市价 , 则照原进价报支 , 使栈 存原料价格逐步降低 , 成为暗盈 , “ 当时因棉 价涨落甚大 , 纱厂时亏时盈 , 本厂有此平衡准 备金隐藏在栈存棉花之 中 , 可 以立于不败之 地 。 ” ⑧ 上述 个优势 , 皆与利润率息息相关 , 从 而直接关系着企业的生存与发展 。 其次 , 商业利润成 为工业企业利润 的重 要组成部分 , 尤其在工业利润普遍降低时 , 商 业利润可用来抱注工业企业 。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确立的条件下 , 不 但商人资本要分享产业资本的平均利润 , 产 业资本同样要分享商人资本的平均利润 。 马 克思指出 “ 如果商人资本比产业资本提供百 分比更高的平均利润 , 那末 , 一部分产业资本 就会转化为商人资本 。 ’, ⑨ 据严学熙先生研究 , 大生纱厂开车后 , 连 年获利的主要原因 , 是因为其利润“ 不仅来自 工业生产 , 而且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各花行 的商业盈余 ” 。 自 一 年的 年间 , 大生各收花行的盈余总额达 两 , 相当 于大生原始资本的 。 收购棉花的商 业性收入 , 还冲抵 了绝大部分大生纱厂所借 的高利贷利息 , 使大生纱厂在重重困境中得 以发展 ⑩。 抗战前 , 丝业大王薛寿营在商业市场上 获得的利润非常高 , “ 当市场上每担鲜茧的价 格 , 能扯有 元或 元的时候 , 他们有本领 把创门抑制到 元或 元的半数价格 ” 。 仅 年 , 薛收茧 时所获净利润达 万 元 ⑩ 。 荣家企业利用投资交 易所的便利 , 长期 下转第 页 ① 《许昌之烟业 》, 《国货月刊 》, 年 月号 。 ② 《裕大 华纺织 资本集 团史料 》, 湖北 人 民 出版社 年版 , 第 页 。 ③⑨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卷 , 第 、 页 。 ④⑥ 陈光甫 《吾国经济改造的根本问题 》, 《经济学 季刊 》第 卷 , 第 期 , 年 月出版 。 ⑤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档案 《棉纺厂经营标准 》, 全 宗号 , 卷号 。 ⑦ 江苏省档案馆档案 《为 电知小麦检验所折率情 形 》, 缩微胶卷 一 一 。 ⑧ 周 志俊 《青岛华新纱厂概况和华北棉纺业一瞥 》, 《工 商经济 史料丛 刊 》第 辑 , 文 史资料 出版社 年版 , 第 页 。 沁 参 见严学熙 《论大生纱厂早期成功的原因 》,《中 国近代经济 史研究资料 》 , 上海社科院出版社 年版 。 功 ⑩ 若农 《丝茧统制下的无锡蚕桑 》, 《中国农村动 态 》, 年版 。 证古文经学优于 今文经学 。 由于有最高统治 者的支持 , 由于古文经学所具有的长处和今 文经学派 自身的腐化 , 东汉时期古文经学逐 渐对今文经学取得了压倒优势 。东汉的时代 , 可以说是古文经学的时代 。 周予同在谈到中 国经学 的分派时 , 划分出“ 西汉的今文学派 ” 和“ 东汉 的古文 学派 ”两大派 ① , 这是不无道 理的 。 经学是中国封建文化的主体 , 是中国封 建社会意识形态的核心 。 两汉时期 , 中国封建 社会尚处于上升发展阶段 。刘秀重视经学 , 重 用经生 即当时的知识分子 , 对于巩固新生 的东汉政权 , 对于巩 固和发展处于上升阶段 的封建政治 、 经济和 文化 , 是起 了重要作用 的 。 因此西汉政权覆亡之后 , 刘 秀能使之 中 兴 , 且 “ 多历年所 ” , 又 延续 了将近二 百年之 久 , 除了政治 、 经济方面的原因外 , “ 斯其非学 之效乎 ’, ② 因此刘秀重视经学的历史经验 , 对于我们今天也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 〔作者杨天 宇 , 年生 , 郑州大学历史 所 〕 【资任编辑 洪嫂 】 参见周著《群经概论 · 导言 》及《经学 史与经学之派 别 》, 《周予同经学史论著选集 》, 上海 人 民出版社 年 月版 。 《后汉书 · 儒林列传下 · 论 》。 上接第 页 承做花纱交易 , 仅 一 年 , “ 申新在交 易所方面获利总有数十万 两 ’, ① 。 除利用交易所赚取商业利润外 , 荣家还 充分利用大资本的优势 , 剥夺中小商号的利 润 , 以维持 自己的超额利润 。据曾任荣家福新 一 厂厂长的浦松泉叙述 “ 荣家利用 个面 粉厂的优势 , 基本上控制了当时的小麦市场 , 每年小麦的收购价基本上 由茂 、 福新确定 , 如 果荣家茂 、 福新开 价太低 , “ 行情定不下来 , 茂 、 福新等厂可以彼此约定暂不吸进 , 压迫麦 庄 、 麦号屈服降价 。 因为内地麦庄 、 麦号 、 大都 资金不多 , 不能大批存货和长期兜行情 , 最多 观望几天 , 就非放手不可 ’, ② 。 资本的职能就是要在运行 中增殖 , 不论 资本的形态如何变化 , 都要服从于利润这一 目标 , 但不同形态的资本结合在一起 , 有利于 提高企业的抗风险能力 , “ 因为投资要把或长 或 短的一定 时期 内的变动和平均化计算在 内 ’, ③ 。 由于影响工业利润的因素较多 , 工业 利润波动较大 , 商业利润常能弥补工业利润 的不足 , 收到失之东隅 , 收之桑榆的效果 。 综上所述 , 中国近代工业与传统商业的 关系极为密切 , 不论是商业活动中积累的资 金还是知识 , 都成为近代工业产生的条件 商 业与工业除在社会化意义上的相互依存外 , 还在同一企业 内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 这也 说明 关于失联党员情况说明岗位说明总经理岗位说明书会计岗位说明书行政主管岗位说明书 , 只有充分发挥价值规律的调节作用 , 不 同形态的资本才会发挥各 自的功能 , 从而得 以共同发展 。 〔作者马俊亚 , 年 生 , 南京大学历史 学博士后 〕 【责任编辑 映 雪 】 ①② 仁海社科院经济所 《荣家企业 史料 》上册 , 上海 人 民出版社 年版 , 第 、 一 页 。 ③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卷 , 第 页 。